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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悍马帮主-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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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当真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他们此时不说,就得等上许久才说得上话啦!
能说什么?玉铎元心里一时也没个底儿。
当初,他将玉家内务和生意上的事暂且交给族中几位兄弟打理,执意要亲自走这趟西南域外,整整一年,他与她朝夕相处,对她的感觉一向复杂,从原本的厌恶到兴味盎然,演变再演变,到最后才知晓,一旦从厌恶变成情动,那力道足可毁天灭地,坚不可摧、牢不可破地往心中扎根。
此刻离别在即,他忽而体会那番滋味,格外能体会。
他们都肩负着责任,无法任性为之。
他不能留,她也不会随他走。
所以,能说什么?
说他胸口有些空、有几番落寞?说他其实对她……对她……
“玉铎元。”她轻唤,眼角微挑。
“是。”一凛,他不禁坐直,目光一瞬也不瞬。
“回‘江南玉家’后,你可以多瞧瞧江南的美姑娘,尽情瞧不打紧,爱瞧谁便瞧谁,我允你。”
抚着马颈,她闲适笑着,男人倒眯起深眸,英俊脸庞绷了绷。
“不过嘛……”她拉长音,晃着脑袋瓜,惹得在场众家汉子也跟着拉长耳朵。“只能看,不能碰。听见没?”
意气风发的麦色小脸极快地刷过嫣赭,就凭那抹可人颜色,玉铎元心情蓦然间大好,酱唇显笑了。
“我不看,也不碰。”他淡道。
这话一出,他身后此起彼落一阵吁喘,八成觉得主爷终于狗嘴……呃,是金口吐出一句像样儿的话来,颇感慰藉啊!
这一方,石云秋点点头,尽管枣红大马甩着长鬃、发出呼噜噜的喷气干扰,像是好不耐烦了,她仍笑望着他。
“那……就这样。”小脸又晃晃。
他沉吟了会儿,颔首。“……就这样。”
一旁的力头忍不下去,张声便嚷:“玉爷,别这样、那样的,若得空,就上咱们‘霸寨’来,头儿在寨子里等着和你‘走婚’呢!多走走有益身心,总搁着不管要生锈的——喔!”好痛!被那条乌辫子扫到脸啦!
玉铎元忍着笑,与半边面颊隐约出现红痕的力头、以及其他马帮汉子们一一抱拳别过,而那女子已不再回眸。
她策马在前,一踢马腹,领着众家好汉扬长而去。模模糊糊地,他胸口沉甸甸,想重重吐出闷气,又觉里头空空如也……
石云秋按捺住一再想回头的冲动。
她真要嘲笑自己了,如此婆婆妈妈、欲走还留,哪里像她?
别离就别离,人家还说“小别胜新婚”呢!
他和她暂别三、五个月,让他想昏了她,想她想得心痒痒,嘿嘿,多好!暗自胡笑,她如此安慰自己。
然后,这一分离,秋尽冬来,西南域方已飘起丰雪……
冬天的最后一次远行,“霸寨马帮”的大小汉子们为西南几家商号例行走货,所采办的仍以茶叶和棉花为大宗,走完这一次,赚饱荷包好过年。
隔日便要往西南返回,马帮汉子们在当家头儿带领下,大大方方上“江南玉家”设在川境的行会借宿。这是当初玉家为了“走域外”,向“霸寨马帮”许下的条件之一——马帮在外行走时,玉家行会任其使用。
原本一切寻常无奇,石云秋一干人也非首次在川境的玉家行会落脚过夜,引人好奇的,是搁置在行会前庭上的那顶大红花轿。
花轿子红彤彤,红得亮眼,八名轿夫正绕着喜轿或坐或站地歇息着,陪嫁小丫头紧挨着轿子小窗,然后是那位体形很有看头的胖媒婆挥着红帕,扯尖嗓子冲着行会的老总管喊——
“是玉大爷亲口说的,怎么可能有错?所以咱们才赶着把姑娘送来呀!……玉大爷?唉唉唉,当然是你家主爷玉铎元玉大爷啊!要不还有哪一位?他昨儿个才同涂老爷敲定,要涂家把闺女儿送过来这儿,说是回程时要一块儿带回江南主宅的!”
涂得厚厚一层粉的胖脸忽然凑近老总管,自以为用气音说话就是压低音量,其实也清楚可闻。
“告诉您啊……听说是用来抵债的!涂家快垮了,玉大爷有什么收什么,涂家闺女儿生得也水灵娇美,恰好教玉大爷收进房、抵了债,还能跟着吃香喝辣,想想也算福气喽!您老儿说是不?”
蓦然间,脆而冷的女音乍响——
“是玉大爷要娶的姑娘吗?哼哼,那可当真要开开眼界,教我后头几个弟兄们也一同评鉴评鉴了!”
闻声,前庭的几个人一怔,不约而同地望将过来。
前庭入口处,石云秋笑得眸眉皆弯,两臂盘胸,身后跟着一群刚翻身下马的黑汉子们,盛气凌人啊!
第十章 相思最好尽清狂
    “啊!原来是石大当家和众位‘霸寨马帮’的好汉!稀客稀客,外头的坐骑咱立时吩咐底下人照料,大伙儿快入内喝杯水酒、取取暖!”认出石云秋后,老总管的倒三角眼陡然一烁,忙掠过胖媒婆趋前相迎。
见状,胖媒婆不痛快了。“老总管,这成什么事啦?轿子里可是玉大爷看上眼的姑娘,要收作房里人的,若得宠,往后说不准得称她一声大少奶奶!您把咱们挡在前庭不让进,说是要等玉大爷回来再定夺,老身也没话说,可是那些人一来,您态度就这么天差地远的,不觉过分些吗?再有啊,咱告诉您——咦咦咦?姑、姑娘,想干嘛呀?!住手!不可以啊!哇啊啊——”
轿帘子突然被横霸霸的姑娘一把掀飞,不是掀开而已,是真的整面掀扯掉,飞了出去!
老总管加上那群马帮汉子,没谁敢上前阻拦,就让石云秋大步走去,格开胖媒婆和小丫鬟,如入无入之境,扯飞人家轿前的喜幛帘子。
怒吗?恨吗?
气恼到无以复加吗?
石云秋不太能描述当下心情,太混乱了,即便许久后平静下来,仍无法追溯。正因为如此混乱的思绪,让她理智的那一方猛地坍塌,恶狠狠地只想看清楚轿里的姑娘。
那姑娘啊,肯定生得温柔又娇丽,美若天仙,如江南说着一口吴侬软语的女子,直搔天下所有男人的心窝。
那样的姑娘……与她全然不同。
劲瘦臂膀探入、陡握、扯出,不教对方有丝毫反应能力,她把那位一身喜红的新嫁娘拖出来,那姑娘惊呼了声,纤细身子撞上她。
她尚未出手,新嫁娘的头帕已被撞开,露出一张白润澄透的玉容。
美。
人家长得确实美。
五官细致如画,雾雾的眸,嫩嫩的颊,娇娇的唇,那对水汪汪的大眼教她突如其来一瞪,瞳仁颤了颤,连她都要为这新嫁娘心疼起来了。
她不是有意对这姑娘使坏的,错不在人家身上,只是……只是……她是自惭形秽了吗?所以心才这么难受,仿彿要被剜出一般,而喉中涩然不已,被无形硬块堵得几乎不能呼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这是在干什么?!”
僵持的场面终于有机会化解开来,微绷的男嗓突地穿透过人群。
闻声,占据前庭入口处的马帮汉子们一致往两旁退开,让出一条小道予玉家主爷走进。
玉铎元完全没料到会见到如此场面。
即便他见过的世面不知凡几,迎过大风、闯过大浪,早练就一身铜墙铁壁,但目睹眼前景象,他仍是怔住了。
瞠大双眼,目光来来回回地在石云秋和那个教她扯紧的女人脸上转移。
这……究竟怎么回事?
再有,她竟然在这儿,来到他身旁,这算是心有灵犀吗?
当内心填满一个人的名字与身影,那样的意念只要够强、够悍,思之又思、遍思不忘,便会把心心念念的人儿带到他身畔吗?
但,她为何要欺负一个弱质女子?
那模样和姿态,真像强抢民女的山寨主。
“你抓紧这位姑娘干什么?”好不容易收敛心神,他疾步趋近,劈头便问。
这样的问话落进石云秋耳中,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瞪住他,男人英俊面容便如脑中所思的同个样儿,足以搅缠她心窝。只是啊只是,他为何背着她干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而且明明是他理亏,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质问人?
石云秋不及把满腔火气喷出,胖媒婆已哭天抢地,差些没往地上打滚!
“玉大爷啊,您可回来了!这涂家闺女儿是您昨儿个同涂老爷要的,要收作房里人,这话没错吧?您瞧您行会的老总管和这一群恶人是怎么欺负您媳妇儿的!这不是反了吗?”
媳妇儿……涂家闺女儿?
玉铎元脑中激光陡掠,仔细一瞧,终于认出那张妆点精致的脸蛋。
这个涂老爷搞什么鬼?!
俊目急急往石云秋脸上挪去,后脑勺有种猛地挨了一记重击的恶感,因那张麦色的鹅蛋脸儿不怒反笑,微眯的凤瞳湛着火光。
“你听我解释——”倏地,一团黑影朝他扑来,撞进怀里,是涂家的闺女,他本能地张臂扶住对方。
“有啥儿好解释的?都当众搂搂抱抱了!玉大爷,这媳妇儿抱起来可舒服?”石云秋自个儿把姑娘推向他,却要反咬他一口。
“既是舒服,那你就慢慢抱吧!”撂下话,她扬首疾步,潇洒离去。
“石云秋!”
姑娘没理睬他。
“玉大爷呀——咦?喔!”胖媒婆挨过来还要说话,正好接住被玉铎元猛推过来的新娘子,浑胖身子险些被撞翻。
马帮汉子们个个冲着他怒目相向,玉铎元没心神理会,见众人掉头打算跟着自家头儿离去,他连忙抢将出去。
一奔出行会外头,他焦急张望,瞥见石云秋已翻身上马,心中更慌。而那姑娘啊,一察觉他追出,俏脸陡凝,半点情面也不留,随即纵马奔离。
“石云秋!”真个既急且恼,玉铎元管不了那么多,连吩咐底下人备马都省了,直接翻上一匹马帮汉子们的大黑马,急起直追。
“唔……”
“嗯……”
“这个……”
“谁好心提点一下……”
“现下是怎地回事?”
被抛在原处的众家汉子搓着下巴、挠着头,群龙无首真茫然。
老总管呵呵笑地晃过来。“大伙儿都进来吧,来大厅里相候,等会儿就开饭啦,给各位备了好酒暖暖身啊!”
吃饭皇帝大,有酒似神仙,那就当皇帝、当神仙去吧!
那两位当家的爱追多久,便追多久,总该记得回来,无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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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会外的大街,往来的百姓多了些,枣红大马的四蹄缓了缓,这一耽搁,让后头的大黑马稍稍拉近了差距。
一出闹街,枣红马再无顾忌地放蹄飞驰,奔出城郊外,狠狠把大黑马甩在后头。
冬季的黄昏,天幕阴沉沉,雪花虽止,但风犹刺骨。
石云秋放马奔过一阵后,在一处小湖前停下,湖面结冰,岸边皆覆霜雪。
她翻身跃下,抚抚爱驹,枣红马凑鼻蹭了蹭她的冰颊,隐约有安慰意味。
心绪平静了些,她不禁回想方才见到的一切。
教她强扯出喜轿,那位涂家姑娘肯定受到不小惊吓。冤有头、债有主,她当时确实做得太过火了,即便要发火,也得针对那个混帐“玉大爷”,拿无辜的人开刀,算什么英雌好女?!
此一时分,天际传来熟悉的锐啸,独脚雕也随她过来了,正当空盘旋。
她眉心稍蹙,仿彿意会到什么,果不其然,才一会儿,那匹大黑马突然出现,冲着她疾驰而来。若非雪雕“窝里反”帮他引路,要不就是发现雪雕在这儿,他才能循着方向找着她。
可恶!
正欲再跃上自个儿的爱驹,男人不等胯下坐骑停妥,已飞快下马,扑来握住她的腕。
“石云秋,你要判我罪,也得听我解释过再定夺!你……你、你掉头就走,这么恨,算什么?”
玉铎元的双颊被寒风刮出红痕,好几根发丝挣开绑束,清鬓紊乱,瞳仁深黝,胸口剧烈鼓动,哪里还见淡情模样?
“我不恨。我开心得很。你没见我在笑吗?”她瞪大眼,哼哼笑了两声,两颗该死的泪珠竟然好不识相地滚落下来,连她都被自个儿吓了一大跳。
“你……”玉铎元大震。
“看什么看?!”恼羞成怒,她秀腕陡翻,轻松便挣脱男人的大掌。
她转过头迳自走开,玉铎元忙跟上,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放,陪她绕小湖。
他试着握她的手,好几次都被她避开,想瞧她的脸儿,她脑袋瓜垂得更低。唉,还说不恨,明明恨他恨得连碰都不给碰。他内心大叹。
“我不看你便是,你听我说会儿话,好吗?”
“有什么好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止住要冲出眼眶的湿意。
真是太混帐了!哭什么哭?
她堂堂一帮之主,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掉泪!九死都不掉!
凝着脸,她扬眉,倔气地说:“我不要你了!反正就是玩玩,现下我玩腻了,不想要了,你高兴跟哪家姑娘打混,我懒得管!要男人的话,我还怕找不着吗?”
“你!”明知她嘴硬、刁性,玉铎元仍气得俊颜刷白,下一瞬又胀得通红。
他额角明显鼓跳,血筋都浮出来见人,口气不禁也恶了。
“咱们已经‘走婚’,不是玩玩而已!”她说过,想怀他的孩子,如此郑重之事,她敢说仅是玩玩?
当真再冷性子的人也会被这个悍姑娘激出爆火!
“我也说过,‘走婚’的两人,如果其中一方提出分手,婚约就解除了。我现在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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