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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牵手-第32章

小说: 牵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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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把你个人的生活态度强加给全人类。”

“哎,懂不懂什么叫做一斑见全豹滴水见太阳?”“你见没见过百年和好白头到老的夫妻?”“原来你对爱情的错误认识来自他们!他们之间的感情那还能叫爱情吗7七老八十一百多岁都老得没有性别了还能有爱情?爱情的含义是什么?是存在于异性之间的—种带有性欲冲动的感情!……你说的那种感情不过是——种产生于爱情的友情,生长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相濡以沫朝朝暮暮,比爱情可靠点、稳定点,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新而不厌旧?当然,喜新不厌旧要在对方没有发现的前提下,或者是在对方比较明事理的前提下……哎,你的事你媳妇知道不知道?”“别明知故问了谭马,那天晚上你不是趴在这个门上听来着?穿着裤极背心冻得第二天都感冒了还请了一天的假。”

谭马“嘿嘿”地笑了,说:“嗨,老钟,还是那句话,咱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不用多说。一句话,先回家去,老婆孩子的,折腾个家,不容易。别以为新的感情就必定永恒,爱七一个就结一次婚,累也累死了。回去,回去住一段,试试,哪怕不行再回来呢。我就在这等着你,在你没有着落之前,我决不嫁人。”

钟锐笑了笑,仍不说话。

谭马叹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可你现在已经是在单相思了。老钟,向罗密欧宋丽时还有王纯学习吧,用及时的结束换取永恒!”钟锐指起丁一直低着的头凝视谭马。

丁丁邻床的小孩要出院了,走前,他妈妈交给晓雪一包东西:“麻烦你个事。把这个给姜大夫,等我们走了以后。”

“什么?”“人参。”

“你自己给他!”“给了,给几次了,就是不要,好人哪。我们孩子能碰上这么一个大夫是福分。当初我们那疙瘩的医院说我们是骨癌,得锯腿,我跟他爸说,咱上大医院查。他爸说,查了要就是怎么办?我说要不是怎么办?他爸就不说话了。来的时候孩子他大舅给了这参让我给大夫,现在都兴这个不是?来后就上了这家医院,上医院碰上的就是姜大夫,要不怎么说是福分呢。可当初我一见姜大夫心先凉半截,你发现了没有,他从来不笑?”晓雪想了想:“他是不大爱笑。”

“我把参拿了出来,指望能换来大夫一点笑脸,偏他整死不要,弄得我心里那叫不踏实!后来查来查去说不是骨癌,肯定能治,我又拿着参去找姜大夫。这次送和上次可不一样,这次是真想送,是感激是高兴,上次是……”

晓雪笑着插嘴道:“贿赂。”

妇女也笑了:“可他还是不要。后来又送了几次,这不,马上就要出院走了还没送出去,只好麻烦你了,一定得让他收下,咱不能叫好人吃亏!”见晓雪点头,妇女又道:“趁没人的时候再给他,这种人脸皮薄。”

妈妈去送邻床的小哥哥和阿姨了,丁丁一个人在床上玩儿,这时外面走廊里传来一声非人的长啤。丁丁停止玩耍,侧耳听了片刻,又响起了一声,紧接着,一声连着一声。丁丁放下手中的玩具,下了床循声向外走去。

丁丁在走廊里顾着叫声走,来到了另一个病房,叫声出自这里。他趴在门口向里看,看见了—‘个人趴在床上叫唤。丁丁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姜学成走过来,丁丁拉任他问,“叔叔,那个叔叔怎么啦?”“噢,他刚做完手术……手术懂吗?”“懂。就是用刀割身上……”姜学成眼里浮起一丝笑意,但没有笑出来。他对丁丁说:“这个叔叔做的是肛门手术,肛门手术很……”“肛门是什么?”姜学成拍拍丁丁的小屁股:“是这个。”“噢,肛门就是屁股呀。”姜学成不得不纠正他:“是——屁股眼儿。”丁丁大笑,边笑边指着姜学成说:“叔叔,你说脏话了!”姜学成好笑地:“哦?……噢,对不起,以后一定注意。”丁丁笑够了,小声地:“这个叔叔可真娇气,对不对?”姜学成解释:“不不不,肛门手术是很疼很疼的,因为手术部位的神经非常丰富非常敏感,懂吗?”他极少同小孩子打交道,所以像同对大人般认真。“比骨折还疼吗?”“疼多了。”丁丁立刻同情地看着病房里的那人,说:“噢,那可是真疼!”“走吧丁丁,回你的病房去,妈妈找不到你该着急了。”“我妈妈去送阿姨了。我们俩出去玩好吗?”“那可不行。叔叔上班的时间出去玩儿领导看到要批评的。”“领导是谁?”姜学成指指在前面走过的一个胖胖的老年女人:“喏,就是她,主任,专门管我们的。”丁丁大为惊讶:“女人怎么还能管男人?”姜学成忍着笑,一本正经地指出:“你们家不都是女人管男人吗?——你妈妈管你。还有你们幼儿园也是。”丁丁叫道:“那不能算!”姜学成终于哈哈大笑了,“走,丁丁,我们上外面玩会儿去。”丁丁有点担心:“要是叫领导看见你怎么办?”“我们偷偷的,不让她看见。”丁丁兴奋地:“叔叔你跟我来,我知道—个秘密通道!”他们玩竞走的游戏,姜学成的认真使丁丁对他非常满意。姜学成也很高兴,一张通常是沉静甚至有些忧郁的脸明亮生动起来。“丁丁,你耽误叔叔工作了!”晓雪找来了,看到一反常态的姜学成,颇惊讶。他们一起向回走。“给你添麻烦了姜医生,这么大的孩子正淘气。”“你这孩子男孩儿气十足!”晓雪听出对方的称赞是由衷的,她看看他:“你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姜学成怔了征:“我还没有。”“光顾事业去了。”“那倒也不是。”“要是你还想要孩子的话,得抓紧点了。”姜学成没说话,片刻,道:“我走了。”他招招手,拐弯走了。中午,姜学成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写病历。病人们在午睡,到处都静静的,丁丁也睡着了。晓雪放下给他念着的一本童话书,站起身从床下拿出放着丁丁脏衣服的盆子,向水房走去。走廊里轻轻的脚步声传到办公室里,姜学成擒起头,看到了端着盆走过去的晓雪,他停住了手中的笔。晓雪在水房放水洗衣服,她很细心地用衣服裹住水笼头,使流水声不至于很大影响别人休息。姜学成听着轻轻的水流声,听了会儿,又优下头接着写。晓雪拧干衣服。姜学成站在窗口向外看,中午的医院,很少有人走动。晓雪端着盆出现了,她把盆放在地上,用一块布擦了擦晾衣服的铁丝,然后晒衣服,拿一件晒一件,身子一起一伏的。姜学成看着。晓雪晾完衣服,弯腰拿起盆,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她的目光与姜学成相遇了,她莞尔一笑。姜学成也点头笑笑。晚上,病房已经熄灯了,走廊里的灯光从门的天窗里倾泄进来,使病房里的一切仍轮廓宛然。丁丁睡了,晓雪弯腰打开床头柜,从里面取出别人托她送给姜学成的人参,走出病房。姜学成正在医生值班室里看书,听见敲门声,他抬起头来:“请进。”晓雪进门后怔了怔,没穿白大褂的姜学成看上去要年轻随和许多。姜学成倏地站起身来。晓雪也无端地有些紧张:“我,我受人之托把这个给你,十八床的。早想给你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姜学成打开包人参的纸包,看了看,“我跟她说过我不要的,不是客气,是真不需要。”“你也得理解她的心情……自己不需要,用得着的时候拿去送个人情儿也好嘛。”姜学成把人参重新包好,收下了,“你是不是觉着我太迂腐了?”“那倒没有,你不过是注重个人形象胜过对实惠利益的追求而已。”“到目前为止,你是第二个从这个角度上来评价我的人。”“还有谁跟我的看法一样?”“我。”晓雪笑了,姜学成也笑了。“我走了,别耽误你看书。”晓雪说。姜学成忙摆摆手,“我这不过是睡前没事当消遣的。你请坐。”他的态度诚恳热切。在给晓雪搬椅子时,姜学成的衣襟挂在了椅子背上,他一扯,扯开了。晓雪顺着他的动作,发现他的衣服上掉了一个扣子。“挂掉扣子了。”“早掉了,一直没钉。扣子家里没有,还得现买。”“跟你爱人说一声嘛。”“噢,她比我还不屑于这类琐事。”“这么说也是事业型的。”姜学成不置可否。晓雪没话找话地:“这就难怪你们不能要孩子了。”“不要孩子倒还不是因为这个……她不想生。”“为什么?”“你应当明白啊。”见晓雪不明白,姜学成又说:“生个孩子太难了。先是怀胎十月,生完了还得养,还要考虑生了孩子之后体形能不能恢复……”晓雪笑了:“没生过孩子的人都这么想,其实没那么可怕。”“你也那样想过?”“当然。”“那你为什么还要生孩子?”晓雪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姜学成替她说:“因为你舍得自己,为了丈夫,为了你们的家。大多数女人都会像你这样。我想,她之所以不要孩子,也许是因为我不值得她去这么做吧。”“哪里会……”“不要对你完全不了解的事情随便发言……”“不。我想我了解你。”姜学成盯着晓雪:“你了解我什么?”“你是一个很好的医生。”姜学成一笑:“瞧,仅此而已。”晚上下班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家里仍静静的没有人气。姜学成放下包,换了衣服就去厨房做饭,他先淘米,把饭煮上,然后择菜洗莱切丝炒片,动作娴熟。妻子还没有回来,回来了饭也是他做,妻子一闻到油味就反胃。有开门的声音。“学成,我回来啦!”姜学成的妻子是一个浓妆盛装的艳丽女子。姜学成端着两盘炒得的菜从厨房里出来。妻子娇嗔道:“怎么才做饭,人家都快饿死了。”“外院有个手术,七点半才下的手术台。”“给钱没有?”“在裤子口袋里。”他放下菜又进了厨房。妻子边从姜学成挂在门厅衣架上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边问:“多少?”“没数。”妻子数了数钱:“……才八百啊!”姜学成一手拿碗筷,一手端着米饭锅出来:“人家没有义务给你这钱。”“那凭什么!”她转手把钱放进她的坤包里。妻子洗手的工夫,姜学成盛好了饭。妻子来到桌旁,坐下后先挺了挺酸痛的背。“今天累死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死缠着我,跳完—个曲子又一个曲子,没完没了……”“那还是你愿意。”“我不过是可怜他。”她把脸凑近姜学成,小声使劲地:“有好几次他紧贴着我。跟你说,我都觉出他‘兴奋’了……”

姜学成只淡淡一笑。

妻子拿筷子吃饭,“今天舞厅好几个人问我二十几,我一律实话实说,三十五了。”她一顿,“省得他们对我有想法。”

姜学成只是听着,没有任何表示。吃完饭后他洗碗,完后他翻开手术图谱,准备明天的手术。妻子抹浴出来:“学成,睡觉了。”

“你先睡吧。明天有个大手术,我得看会儿书。”

妻子伸手把姜学成的书合上:“不行,没有你我睡不着!”她依然是撒娇的口吻,但却不容置疑。

姜学成服从了。

丁丁要出院了。钟锐收拾着东西,丁丁在一边也忙叨叨地往提包里放东西。钟锐把丁丁放进去的一块石头拿出来。

“你干嘛?”丁丁叫起来。

“你往家拿这么些破烂干嘛?”“怎么我的东西就是破烂!”“这不是破烂是什么?”“是宝石!放在太阳底下就能发光!”钟锐无奈:“好好好,放进去吧,把你的宝石。”

姜学成出现在病房门口。

“姜医生,我要出院了!”姜学成微笑着点点头,同时向钟锐点头致意,他的目光却一直在病房里搜索。见没有晓雪,他又转身走开了。

病区走廊的进板光滑得能照出入影来,一个来自农村的清洁工正站在窗台上使劲擦破璃,不时有人从姜学成身后赶上来,又走过去。

“姜医生。”

姜学成的心“嗵”的一跳,抬起头,他看见了晓雪。

“我去给丁丁办出院手续去了。”晓雪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包,“喏,买东西时顺便给你带了几个,省得你跑了。……我走了啊。”说着,她走了。

姜学成打开纸包,里面是几粒光洁的扣子。他看着,久久没有动弹。 

 


第十四章
 晓雪正在给丁了洗澡,裕室里很热。丁丁小肚子鼓着,小蛋蛋松松地下垂,细胳膊细腿,像个大青蛙。晓雪拍了一下他光光的小屁股:“把屁股撅起来,冲冲屁股眼儿。”

“这叫肛门。”

“咦,谁告诉你的?”“姜医生!……妈妈,李小雪天天都洗屁股。她说不天天洗屁股就舍得肺炎。”

“是吗!不过咱们是男孩儿,不天天洗屁股也不会得肺炎。”

电话响了,晓雪湿着两手去接电话,片刻后回来。

“谁的电话?”“你爸爸。”

“叫他回来!”“他要出差去武汉。”

丁丁沉默了一会:“爸爸讨厌!”“就是,总也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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