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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金玉其外-第13章

小说: 金玉其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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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么被认出来的呢?』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同来的乐师歌女们连同内侍总管在东皇的挥手下,悉数退出了殿外,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力。

直到不知何时,那双脱他衣衫的手伸过来,要撕去他脸上的易容之时,这才后知后觉的让他反应了过来,急急忙忙的抬手拦阻。

耳际立刻传来了低沉的笑声:「都已经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还在害羞?非要次次扮成别人的样子,才敢纵情尽兴?」

说话间,早已俯首吻了下去,舌尖细细的描摹过扇贝般优美的耳廓,好笑的望着那红晕慢慢的从耳际一点点晕染下去,直没入半敞的衣襟中。

不用看也知道,只怕衣下的肌肤也早已在羞意的晕染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易容术有什么用呢?就算暂时遮住了你脸上的红晕,到底遮不了你的身子?看这脸红的,只怕你再多涂几层粉都盖不住。」

「才不是什么脂粉,这是胶树汁和油菜蜜调出来的凝胶,用来修整脸型,原本就是半透明的,当然看得出脸色的变化。」

「脸色的变化?嗯,绕了大半个圈子,终于肯坦率的承认自己是在脸红了。」

「……谁像你脸皮这么厚?做这种事都不会觉得……不……不要乱亲啊,脚趾头有什么好亲的?」

话未落,整个脚趾都被含入了男人的口中,纤长的脚踝在炙热的掌心包裹中,热得像是整个人都要融化一般。

白辰安难耐的挣扎了一下,到底挣不脱这有力的掌握,只好任由那亲吻从脚趾一路蔓延而上,留连过大腿内侧,最终落到最令他尴尬的地方。

这时候,他突然有点怀念平日里头那个懒到不理政事,用膳要人端上来,服饰全靠人来打理,甚而上个床都要侍寝的美人主动上前的东皇陛下了。

虽然平日里他对这等懒劲向来是不以为然的,但此刻对着他这般主动勤快的临昼是多么的吓人啊!

「够、够了吧?你到底有完没完?」沙哑无力的抗议声却只是引来对他的身体更多兴味盎然的探究,被蹂躏了不知多少次的人终于忍无可忍,整个身体渐渐的开始半透明。

正待故技重施的化作一道清风逃走,不幸的是抓着他的色狼实在跟他认识得太久,化形刚到一半,背上就被贴上了不知打哪儿摸出来的还原符。

更不幸的是这还原符偏生还是万试万灵的,居然毫不出错的,就这么一板一眼的忠实的发挥了所有的效力。

不但流质一般的形体在转瞬间化为了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连带的先前留在身上的鲜明吻痕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多少让辛苦耕耘了半天的某人有些失望,不过,夜还长着呢?重头再来几次,又何妨?

「纵欲伤身,为了一岛百姓,为了江山社稷,吾皇该当节制才是。」急急忙忙的拉拢刚幻化出来的衣襟,白辰安正色劝慰。

「欢爱本是人的天性,发乎于心,随心所欲,便如溪水由高山而下,归入大海,一切都自然而然,又怎会伤身?」

「你不伤身我伤身啊!」腰和腿被折成那种怪样子,天下间最丑的姿势莫过于此,是哪里自然而然了?

决定了,从明天开始,他要努力易容成宫中最老最丑的形象,就不信对着内侍总管那张充满了桔皮纹路的脸,这家伙还有本事亲下去!

想像着面前的男人对着那张苍老的面孔目瞪口呆的表情,今晚的劫难就好似黎明前的黑暗,暂时忍一忍就好了。

不过为什么不管他扮成了怎样的脸孔,混在人群中,还是会被认出来呢?

明明他都已经从头到尾,从尾到头的把那本易容秘笈研究得非常透澈了啊!

「辰安,还记得从你下山以来,一直跟孤王形影不离的待在一块儿,有多少年了吗?」

「算起来,有五年了吧!」扳着手指头数着,从十四岁到十九岁,正是一个修仙者磨练心性最为关键的岁月,却因着这男人的一个要求,通通都陷在了繁琐的政务中。

「这小鬼头看起来就是个可造之材,不如就让孤王带下山好好的磨练一下吧!反正修仙之途,漫漫长长好几百年,浪费个十几二十年,也不在话下。」

如此不负责任的一句话,奇怪的是,竟然得到了族中长老们的一致同意。

要知道,当年虽然只有十四岁,他却是除了十八部族族长之外,极少见的能将元神凝结的少数族人之一。

虽然距离炼化元神,修成元婴还有山一般高、海一样远的距离,但至少,他是走到了海边,站在了山脚下的那一个。

多少族人,只因天赋所限,终其一生,都未有这见山面海的机缘。

而他只要勤加修炼,一门心思,专心致志,假以时日,终有破碎虚空,踏上金光大道的一天。

但这一切,都只因面前的男人随随便便的一个要求,就被隔阻在了高高的宫墙之外。

「五年的光阴,还不足以让孤王从头到脚的认识你么?别说是区区的易容术了,就算你化成了鱼游在海中,变作了鸟飞在空中,都是孤王眼中,最为显眼的一个。」

这么漫无边际不着调的一句话,轻飘飘的落入耳中,却让他不自觉地露出浅浅的笑容。

放弃了荣耀的修仙之途,陷在这繁琐的俗世中,待在这个男人身边,他从来就不觉得,是一件值得太过在意的事情。

不过,他化作了游鱼飞鸟,或者山狼虎豹,麋鹿羚羊,临昼真的还能认出来吗?

于是,隔天……

「哪里找来这一大群山羊?这是什么东西?仙人掌?七个大缸?少说也有几百条鱼吧!辰、辰安,你不是玩真的吧?」

原本空旷的寝宫摆满了大小各异的笼子与水缸,还有鸟雀叽叽喳喳的在头顶上飞……

所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确然是句至理名言。

这般数量的飞禽走兽,只怕数都数不过来,要从中找寻出白辰安来,这……

这、这又有什么难的呢?

辰安绝不会喜欢没事把自己关在笼子里,所以那些大型的猎食动物基本可以排除在外。

辰安很怕黑,故而在暗处乱飞的几只鸟雀蝙蝠也可以忽略不计。

为了要看他找不到人的沮丧表情,辰安一定会待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所以绝不可能变作了一尾鱼藏在那深深的水缸里。

这么一排除,目标顿时就少了很多,还愁找不到人吗?

「虽然每日扮作了不同的人来玩,确然是件很有情趣的事,但是辰安,闹到需要人兽的地步,你不觉得口味太重了一些吗?」

高大的男人蹲下身来,调侃的望着面前只有他膝盖高的毛茸茸的小狐狸。

『是不是靠得太近了呢?才会这么容易就被认出来了?』狐狸蜷缩着小小的爪子,漆黑的眼珠子里头满是浓浓的沮丧。

可是沮丧之余,心里头却不知道为何,隐隐的生出了一丝丝窃喜。

真好,不管他扮成了什么样子,临昼都能认出来呢?

那是不是就表示,他注意到了就只是白辰安,而不是那张与白辰心有着七分相似的脸呢?

这么一想,沉滞了数天的坏心情霎时间便一扫而空,连带的就觉得这几日来东遮西藏的扮作别人的举动不仅幼稚,而且十分无聊。

圆滚滚的小狐狸骨溜溜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很快的在一道清风中凝成了宽袍大袖的白色身影,俊秀的脸上带着笑,一派天青云淡,毫无心事的模样。

这笑容实在非常的干净漂亮,临昼瞧得亲切,忍不住就伸手摸了一把,感慨道,「天天这样子笑多好,无忧无虑的,像是当初在赫连山上第一眼见到的样子。」

乱讲,第一次在赫连山上碰到这家伙的时候,正好被过长的衣摆绊了一跤,撞到碎石子的膝盖疼得他差点飙泪,哪里会笑得出来?

可眼前的男人却是一脸的怀念,向来爱捉弄人的眼中收起了惯常的促狭,罕见的盈满了温柔宠溺。

「那个时节,枝头上缀满了新鲜翠绿的嫩芽,你就坐在树梢上,心满意足的捧着半盘鲜红的覆盆子,低头看到我,笑得眉眼弯弯的……」

低低沉沉的语声中,眼前出现了一座矮矮的木屋,木屋建在湖边,湖岸上种了一整排袅娜的柳树,微风吹过,细长的柳枝飞散在湖面上,隐隐的,总能听到银铃似的笑语。

刚学会了舞空术没多久的姐姐,最爱做的就是拿着个盘子,装着从龙族门前偷采来的覆盆子,轻盈的飞到树梢上,边吃边对着不远处的嘲风姐夫做鬼脸。

花落花开,流年飞度,春日的枝头上,总是能见到容颜宛若少女的姐姐,捧着她心爱的覆盆子,慢悠悠的一颗颗专心的吃着。

这样的光景,他的姐夫嘲风默默的看了几百年,也心动了几百年,却直到数年前,另一个男人出现在赫连山脉,提出要娶姐姐为妻时,方才说出口来。

当日里,临昼是否也是因着初次见面,容颜飘然出尘,却有着孩子般笑容的姐姐,一时动心,才会求亲的呢?

还记得小时候去找螭吻玩的时候,从没见过面的龙族长辈友善的看着他微笑,「啊!长得这般相像,这一定是辰心的弟弟。」

这世间,恐怕再也没有长得比他更像姐姐的人了吧!

生来就有着好人缘的姐姐,连带着他这个长得很相像的弟弟都处处被爱屋及乌,几乎所有十八部族的人都认识他。

人人看到他,都带着怜爱的笑容,相互说着,「啊,这一定是辰心的弟弟,是来找姐姐的吗?先在这坐一会吧,要吃点什么吗?辰心一会儿就过来。」

「来,这是覆盆子,早上刚摘的,沾着露水比较好吃。」时不时的,就会有人递给他一篮子,大约觉得既然是姐弟,多半口味也是相似。

其实,他并不太爱吃酸酸甜甜的覆盆子,但是辰心爱吃,所以他总是笑着收下这些族人们的善意,带回家去给姐姐。

和螭吻他们一起玩的时候,偶尔会遇到炼丹功成出关的龙族大长老,每次都会给他们几个小小的葫芦。

葫芦里头是味道很像蚕豆的金丹,属于他的那个葫芦里的金丹,颜色总是比螭吻他们的要灿亮很多。

「为什么偏爱辰安多一些啊?」对着龙族玩伴们的不平,大长老永远都是捋一捋长长的白胡子,笑吟吟道,「因为这是白辰心的弟弟啊!」

负责引导族人修炼的师兄对他的耐心,永远要比其他的白族小孩子要多得多。

闲暇时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逛累了,玩累了,即使睡在野草堆里,也有路过的陌生族人把熟睡的他背回家去。

「这张脸一看就是辰心的弟弟,绝不会送错地方。」瞌睡朦胧中,听到背他回家的人笑着说。

白辰心弟弟这几个字,像是有种奇异的魔力一般,环绕着一种温柔的呵护,自小就跟着他。

一直沐浴在姐姐的光芒下,理所当然的被呵宠着,太过幸福,从来没有觉得长得像姐姐有什么不好。

直到遇到临昼,跟着他下山,慢慢的与他熟悉,一想到这也是因着姐姐的缘故,不知为何,心里头总有着淡淡的失落。

『如果我只是白辰安,不是白辰心的弟弟,不是这世间长得和她最为相像的人,还会是你最喜欢的人吗?』

这句话憋在心里,问不出口,也不敢问出口,只能把那张和姐姐最为相似的脸遮起来。

那我长得不像姐姐了,你还认得出来吗?

或许还是认得出的,毕竟相识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找不到熟悉的感觉认不出来了呢?

可即使认了出来,是不是其实在临昼内心最深处残留的,依然是未能娶到的姐姐飘然出尘的身影?

慢慢的挣开了那熟悉的拥抱,白辰安失落的低着头,踱出门,唤来侍人清理寝殿。

飞禽扑腾着、撕咬着,一只只的落入网中,与关在笼子里头的走兽,和水缸里的游鱼一样样被搬了出来。

殿外清澈的池水倒映着忙碌的侍人,也倒映着与白辰心有着七分相像的秀丽身影。

他可以扮成蚣蝮,可以扮成乐师,可以化成飞鸟游鱼,化形本就是白族的专长,而且学会了易容术,连还原符都拿他没辙。

他有千张脸孔可以易容,有万道身影可以幻化,反正临昼爱新鲜,天天换,月月换,年年换,每一张脸,每一道身影,都与白辰心天差地别。

时日久了,临昼心里头姐姐的身影总会越来越淡的吧!

只是这样的遮盖,这样的幻化,那个长得与姐姐最为相像的白辰安又在哪儿呢?

他还找得着自己吗?

也许有一日,临昼终于遗忘了残留在他心中的那道倩影,会不会也跟着认不出与姐姐那么相似的真实的自己呢?

迷惘的仰起头,与站在殿内的男人对望着,那样子温柔眷恋的目光,像是明了他所有不敢言之以口的苦恼困惑一般,真的是对着他的吗?

还是透过这张相似的脸孔,深切的想念着数年前失之交臂的白辰心?

月前还特地兴师动众的跑去赫连山脉,见了虽已成婚却是容颜不减的姐姐,这个人依然是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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