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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断续春风-第52章

小说: 断续春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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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莫名的忧伤突然充盈了他整个的身心,这种忧伤缠绵而又悠远,如碧空明月,又如暗夜繁花,有一种极美极净又极伤感的意味,使得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过往,想起了刻苦平凡的生活所孕育的甜蜜和忧伤的一切,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内心仿佛很是欢喜,也仿佛很是悲伤,有一种淡淡的想要流泪的感觉,他久久地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不做丝毫的抵抗和挣扎,任由这种亦悲亦喜的感觉如潮水般淹没他整个的身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这种感觉慢慢消失平复之后,凌波也由一种亦梦亦幻的情感状态回复到现实世界之中,说也奇怪,当他一旦清醒明白过来,他的整个身心仿佛经过一番洗礼似的,立即又充满了一种敏锐,灵捷的感觉,一扫这几日的颓废消沉,一股直面生活,不畏任何艰难险阻的勇气不禁从他的心里油然而生,几乎没有任何的铺垫过渡,他的思绪立即就转到对现实生活的思考中来,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外出寻找工作,无论什么样的活儿,只要能够维持他和两个妹妹的正常生活,即便是掏粪扫大街,他也愿意去干,决心一下,他的内心顿时充满着一种郁郁苍苍,悲悲沉沉的感觉,他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累,他害怕的只是即便自己全力以赴了,依旧不能照顾好两个妹妹,依旧不能带给她们一份安定的生活。这几年在社会上混迹,他已深知凭着自己有限的能力,要想抚养好两个妹妹,其实是一件十分难为之事,毕竟,这个社会给予像他这种人的生存空间,着实是十分有限的。从离开校门到现在,屈指算来,也有将近三年的时间了,这三年中,自己吃苦耐劳,流汗流血,所做所为不能说不努力了,可这般拼命的付出,换来的却仅仅只是一份温饱的生活而已,有时甚至连这份温饱的生活也难以保障,三年过去了,自己早先借贷张老秃的一千元钱非但未能还上,如今竟好要靠这张晓天的救济应付生活,这真可谓是一个极大的悲哀了,而更为可悲的是,这种日子,自己还要无休止地应对下去,也不知哪里是个尽头。想着两个妹妹渐次长大,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必然更多,而以自己目前这般作为,日后定是难以为继,非得陷入更深的窘境不可,到了那时,自己却又怎生去应付那种局面呢?总不能回回都靠着他人的借贷救济过活吧?凌波悲悲切切地想着,只觉得若照这般发展下去,前途那是相当的黑暗,看不出有丝毫的光明之处。可若要改变现状,谋求更大的发展,却又谈何容易呢!自己一无资金,二无技术,在当今的社会,原只是卖力气挣钱的主儿,又哪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呢?

凌波躺在床上,殚精竭虑地想着怎生改变现状,以求一份较为安稳的生活,可是,任他绞尽脑汁,最终的结论总归于虚幻缥缈,世间的道路千万条,而于现今的他而言,仿佛竟连哪怕是一条曲折的小径也难以行得通,苦苦思索了大半夜,他不得不沮丧地放下这个心思,重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明天怎生外出寻活的思路上来。可就在他调整思绪的时候,无有任何征兆的,张老秃临入狱前交给他的那个塑料包裹一下子窜入他的脑海里,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夜幕一般,瞬间便战占据了他整个大脑。张老秃入狱已经好几个月了,先前风声紧张,自己还一心记挂着那个塑料包,只是后来连续遭遇带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自己四处奔波,精疲力竭,早已将它忘了个一干二净,却不知为何会在这般时刻,竟又偏偏想起它来?想到这里,凌波禁不住沉思了起来,对于张老秃入狱之前,为何要将那个塑料包裹托付给自己,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而里面究竟藏些什么东西?他到现在为止却还是一无所知,张老秃入狱之后,他也曾想过将那塑料包打开看看,瞧瞧里面到底隐藏着一些什么秘密。只是他一直坚守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信条,一直不敢轻易去打开它。可是今夜不知为何,凌波总觉得冥冥之中,那个塑料包仿佛与自己的生命有某种关连似的,总在他的眼前不断地闪现,不断地引诱他内心某种突然被唤醒的欲望。凌波静默了一会,可终究还是抵挡不了那股如潮水般涌来的想要一探究竟的诱惑,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了似的,他情不自禁地走下床,从屋子一个极隐秘的所在,将那塑料包取了出来,注视着那个塑料包,凌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开始拆解外面包扎的绳索来,这是一个包扎得极为严整的包裹,剥开层层密封的塑料布之后,凌波最终看到的竟是两本寻常的日记本和一册薄薄的账簿。

凌波坐在床上,将那两本日记本和那册薄薄的账簿粗粗地看了一遍,这一看不打紧,却惊得他的心差点从胸腔里跳了出来,他定了好一会儿,方才又从头至尾,将那日记本和涨簿仔细地看了一遍。看过之后,沉默了好半晌,凌波方才轻轻叹出声来。原来,那两本日记本上记载的竟是张老秃这些年在承包工程时,向各个主管领导行贿的详细情况,时间,地点,人物,金额,每一笔的行贿,无论大小,他竟全都仔细地记载了下来。那册薄薄的账簿,便是他行贿的清单和那些官员以各种名目打出的收据了,其中尤其让凌波触目惊心的是,张老秃如何在施工过程中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然后和一些官员沆瀣一气,私分工程款的内幕。看过这些隐秘而又详细的记载之后,凌波终于明白张老秃为何短短几年时间,竟突然间大发了起来,也明白了那座大桥为什么会倒塌,张老秃为什么会做牢的真正原因了。

凌波将日记本和账簿重新包裹起来,放在原先隐秘的所在,便又躺回床上,细细地思量起这件事来,他现今终于有点明白,那张老秃为什么要将这等重要的东西交予他保存了的真实原因了,这些东西,不但牵涉着张老秃的身家性命,也还牵涉着名单上那些官员的身家性命,若是一旦落入政府的手中,做牢的恐怕就不仅仅是张老秃一个人了,而他出事之后,公检法机关自然会对他的亲朋好友严加查问,以图掌握这些重要的罪证,若是将这些东西交予他的亲朋好友,免不了要承担极大的风险,若是交予一个素日毫无来往且又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则被追查出的风险就几近为零了,现今大事落定,公检法机关却还没有找上他,便是明证了。凌波一方面为张老秃的胆大心细暗暗敬佩不已,一方面又为张老秃如此信任自己而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和慰籍。他现今也已明白,张老秃临入狱前,为何不毁了这些东西,却要将它保存下来的原因了。在法庭上,张老秃将所有的罪责一个人承担了下来,并未将名单上的任何一人供出,这其中固是有义气的因素,但更主要的,便是他还想在出狱之后,再利用这些关系以图东山再起,不然,他既不招供,又不毁灭这些证据,却又做何解释呢?

凌波想着张老秃的良苦用心,心中不禁暗自伤感了起来,这张老秃使尽各种手段,买通各路神仙,虽也风光潇洒了一回,但最终却还是落了个身陷囵囤的下场,等到他出狱之后,却已是八年过去了,到时候物是人非,恐怕记得他的人早已没有几个,而这些他视若性命的东西,到时是否还能派上用场也未可知,这当真是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忙了。

凌波正伤感间,突然,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冒将了出来,张老秃欲用这些东西以图东山再起,已是八年之后的事了,而且到时有用无用还未可知,现今自己却是身陷绝境,何不暂且先拿来借用一番,以渡过眼前的这场危机呢?这一大胆,冒险的念头冒出来之后,凌波自己都不禁吓了一跳。他颤着手取过床头柜上的香烟,抖抖索索地点上,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平复下来,谁知那念头却极是强烈和执着,如蛆附骨般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不禁顺着这个思路,一径盘算了下去,一根烟还未抽完,一个完整的计划便已在他的脑海里酝酿形成了,只是这一计划委实太过骇人大胆,凌波不禁又点起第二根烟,紧张地权衡这一计划的利弊,通盘考虑了一番之后,他却还是不能定夺,正犹豫间,两个妹妹如花似玉的脸庞突地浮上他的心头,想着来日的艰难,想着两个妹妹难以预知的前途,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心潮澎湃一股悲壮英勇之情不禁油然而生,大丈夫处世,与其这般苟且偷活,倒不如博命一击,换取个柳暗花明,纵使不能成功,也不过回头重新落草就是了。凌波怀着这种逼上梁山的悲壮之情,重又思谋起这一计划的细节来,主意一定,他先前紧张畏惧之情非但一扫而光,而且头脑冷冷静静,清清明明的,仿佛竟比往日还鲜活灵动了许多,而那个计划,也在他的精雕细琢之下,渐渐变得完善和具体起来。

第二天,凌波寻着了瘦猴,交予他一百元钱和一张写着三,五个政府部门的名单,要他仔细打探这些政府部门及其下属最近有无立项的工程。瘦猴见凌波好端端的竟要他去打探那些素日只有建筑包工头才回去打探的消息,自是大为惊异,问起凌波,却又不详加解释,只要他尽力去做就行了。那瘦猴一则待业已久,二则凌波是他的兄弟,自是应该责无旁贷地助他,况且又有一百元钱的活动经费,因此虽然心中不解,但仍旧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他本是口齿伶俐,头脑活泛之人,当即运用各种手段,细细地明察暗访了起来。

而凌波也没闲着,他根据张老秃日记本上提供的材料,也另外圈定了几个手握实权的官员,在确定了他们目前的职务权力之后,也对他们所属的工作部门和下属单位展开了调查。经过一番努力,一个礼拜之后,根据他掌握的情况和瘦猴反馈回来的信息,那些被他盯上的官员和部门之中,竟有三个立项的建筑工程准备向社会公开进行招标,这种情形,虽不出凌波的意料之外,但一经落实,心中却也大喜了一番,他又仔细地斟酌了一回,最后在这三个建筑工程中,圈定了龙江市东城区政府下属的龙翔宾馆扩建工程。

这龙翔宾馆原是东城区政府招待所,改革开放之后,改名为龙翔宾馆,现因楼房陈旧,设施落后,区政府欲将原先临街的旧楼拆了,新建一幢七层高的大楼,另外几幢附属楼也要重新翻修一遍,以便在规模上,环境上提升一个档次,吸引更多的客源。这个扩建工程早在去年春天便已立项了,却不知为何延俄至今,方才准备招标动工,这个中原因,凌波却也顾不得细想,他圈定这个工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东城区区长杨兴凯同志。那杨兴凯原是东城区的建委主任,六,七年前便已和张老秃携手合作了,根据张老秃的记载,那杨区长从张老秃手上可着实得了不少好处,是他名单上经常出现的一位人物,俗话说熟人好办事,凌波虽不认得他,但有张老秃这一层关系,说不得只有去会会他了,在他的预想中,这杨区长或许比他人更好通融写,在他的身上,也许成功的可能性也会更大一些。当然,这一切只是他的臆想,行与不行,还得面谈之后才能见分晓。

凌波主意已定,立即上街买了一套崭新的衣服,将自己打扮得焕然一新,又如张老秃一般,买了一个黑色的手提包,轻轻便便地提在手上。这天,待得两个妹妹相继上学之后,他也施施然地出了门,谁知刚走到回廊下,那张晓天却正巧从那边客厅里走了出来。

"今日这般玉树临风的,可是去相亲么?"张晓天见了,不觉奇道。

"我出去办点事儿。"凌波尴尬地笑了笑,生平第一次拿着手提包,他两只手竟不知怎么摆放才好。

张晓天见他头发整齐,衣饰鲜亮,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黑色手提包,浑如一个年轻老板般的模样,不觉更奇了,直直地望着他:"几日不见,你却是遇着了哪路神仙,竟变得如此光鲜生动起来了?!"

"除了你这个菩萨,世上还有哪个神仙肯垂怜于我?"凌波强笑道:"我不过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自欺欺人罢了。"

"瞧你这等作派,已是上等人家的光景了。"张晓天啧啧赞道:"你且说说看,你是如何从奴隶到将军的?"

"这只是一个虚幌儿,哪能就抖擞风光起来了呢?"凌波摇头笑道:"不瞒你说,我现今还在苦海里挣扎沉沦呢,也不知何日才是个尽头!"

"那你这般风光无限的装扮,却又是何意?"张晓天愈加的奇了。

"这事原也蹊跷,等日后有了眉目,我再慢慢向你叙说不迟。"凌波边说,边像做贼似的逃离了张晓天,

"你且稳当些!"张晓天在身后叫道:"也没见过手拿老板包之人,脚步这般虚浮的!"

凌波来到东城区区政府的办公大楼前,却已是上午九点了。他站在政府大院的喷泉水池旁,注视着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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