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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莫回离弦-第15章

小说: 莫回离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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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萧植天马行空的思路被钟弦无情打断。
“封公子是谁?”
思维已挣脱马缰许久的萧植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脸惊讶道:“封公子你都不知道?当朝宰相封文敬的独子封檀,虽不做伴读,却是和太子形影不离长大的。封公子通晓诗书,而且武功极高,连众多大内高手都无法与之比肩。别说京城无人不晓,凡是知道太子殿下的,就没有不知封公子的道理。”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几分对太子的冒犯,连忙截住,转而又忍不住嘟囔道:“连封公子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太子府出来的啊。”
“不是。”钟弦一脸漠然道。
萧植吃了一惊。蓦然想起钟弦之前的种种反应,终于觉出其中蹊跷,闭上了嘴,不敢再问。

马车从皇宫后门悄悄进入,绕过重重华丽的宫殿,来到了太子的义仁宫。
萧植解了钟弦腿上的穴道,带着他进了太子府的偏殿。
殿内,一张四角石案边,正对坐着两个人。一人身着明黄色锦袍,相貌俊挺,又隐隐透着一股狠厉,浑身散发着遮掩不住的帝王之气。对面的人笑吟吟地摇着扇子,雪白的扇面上,一个行草的『封』字潇洒张狂。
显然等了一会儿了。那锦袍之人正饮着一盏茶,和旁边那人笑着说话。
萧植将钟弦带到门口,跪下向锦袍之人道:“殿下,人带来了。”
那人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
萧植应声退下。

殿上只剩了三个人。
太子东方玄义眯起双眼,从头到脚打量着钟弦。极清秀的容貌,干净的仿佛不曾沾染凡尘。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身体纤细瘦弱,单薄得似乎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一般。
“啧。”东方玄义又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抬起头,仔细凝视着钟弦的脸。
半晌,他玩味地将手放在石案上,身体完全朝向钟弦。轻声叹道:
“果然是景后的亲生儿子。她那清秀脱俗的容貌竟真的一分不剩地传给了你。”
钟弦丝毫没有惊讶,依旧淡漠地看着他。
东方玄义的食指轻轻点了点石案,道:“二十年前的事封得太死,我也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被偷换出宫。但有一件事你有必要知道:景皇后只有一个儿子,而且在二十年前出生那夜就死了。父皇对景后的宠爱已经到了一定地步,如果你的身份传出去……”说着渐渐放低了声音,那语气及轻,似乎是在哄小孩子,而声音里却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威胁,“……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懂的吧。”
封檀依旧笑着摇着折扇,也不发话。

、第二十八章

东方玄义笑了,他从座位上站起身,缓缓走到钟弦面前。锋利的目光直视向他的双眸:“我暂时不打算杀你。景玥的儿子……”一手抬起钟弦的下颌,唇凑到他的耳边,轻轻道:“我要尝尝味道。”
钟弦目光蓦地一凝,突然伸出左手,一指捏住东方玄义手腕的穴道,转眼间一把甩下他的手。
东方玄义措不及防被钟弦摔下了手,不怒反笑:“不错,身手不错啊。听说你一身武功都被落月宫宫主废了,你这身体如今也和景后半斤八两,就凭这样还能杀了一个大内高手,我还真要对你这个弟弟刮目相看呢。”说着,审视着钟弦的右臂,微笑着道,“可是弟弟,你为什么不用右手呢……”
钟弦的目光闪过一丝警意。
东方玄义似浑然未觉,右手摸向钟弦的右臂,从肩部缓缓向下移着,忽然在一处平直坚硬的地方停了下来,轻轻握住:“啊,真没想到,伏齐还断了你一条手臂。我以为他真这么不济,凭着一身算得中上的功夫三两下就被你解决了呢。”话音未落,面上带着不明意味的微笑,右手突然猛地一攥!
木尺『咔嚓』一声折断了。
清脆的一响,伴随着几不可闻的,粉碎的声音。
钟弦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细细的汗水从额上渗出,瞳孔一瞬间失了焦距,又强硬地恢复了清明。
右臂似悬非悬地垂着,暗红的鲜血沿着东方玄义的指缝缓缓浸出。
悠然地重新捏住钟弦的下颌,东方玄义笑着道:
“想反抗我……你已经,没有可能了。”
钟弦的神色平静似水,幽黑的眸冰冷地看着他,若不是那已了无血色的脸,似乎刚才的一切全然没有发生过。
东方玄义放开染满血的右手,道:“真是倔强啊。……臂骨粉碎的剧痛难道都不能扰乱你那令人厌恶的表情么?还是说……”缓缓抚上他的左臂,嘴角的笑意越发危险,“还要加上左边的?”
清冷的眸依旧淡淡直视着东方玄义的双目,没有波澜的目光却带着凛寒的迫意。
东方玄义轻轻摩挲着他的左臂,道:“这样都没有反应……这么说,难道弟弟已经决心要以死保节了么?”
钟弦终于开了口;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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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西郡。
凌晨时分,路边的茶铺刚开,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微寒的空气充斥着简陋的茶棚,带着几分萧索。
不久,小路远处忽然一片尘土飞扬。一路人马沿路奔驰而来。路过茶铺门口时,为首的人放慢了速度,后面的人也慢慢停了下来。
为首那人道:“连赶了三天的路,马也乏了,先在这里歇一下吧。”
后面那四人应了。五个人下了马,陆陆续续进了茶铺。
这五人一看便知是江湖人士。走在最前的是一个黑衣的中年男人,左边跟着一个约而立之年的男子,男子身边是一个容貌美丽却有着几分戾气的女子;右边的是一个白须老者,和一个年纪不辨的艳色女人。
五人在一张离柜台最远的桌子旁依次坐了下来,要了五大碗面,也不多说话,气氛异常沉重。
中年男人身边的男子抬起头,似是想说些什么,但顿了一会儿,又沉默了。女子觉察到他的动作,看了看他,被他一个眼神安抚了下去。
中年男人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似乎肃然之下压住了所有的情绪。
过了片刻,那容色艳丽的女人突然开口了:“谷主,迹鹰快来了。马上就会有消息了。”
中年男人“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就听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众人脸色都明显一亮。只见一只黑羽白喙的鹰横空俯冲下来,低飞入茶棚,落在女人的左肩上。鹰的左爪上绑着一封信。
女人小心地取下鹰爪上的信,递给中年男人:“谷主,信到了。”
中年男人的眉头明显舒展了几分,有条不紊地拆开信,眸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焦急与期待。
扫了一眼信,男人的眉又慢慢拧紧了,脸色渐渐暗下来。
身旁的男子道:“怎么样?弦儿有消息吗?”
那被恭敬为谷主的中年男人正是钟晋。随行四人依次便是穆衍,叶嫣然,阎无期和另一个长老白三娘。
钟晋满脸阴霾,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四人都没有说话。心中都知道钟弦连现在还活着的可能性都非常渺茫,何况能从落月宫逃过一劫……
然而,没有人敢往这里想。
当初钟晋及彻涯谷的左右使被擒到落月宫,终日关在一个不知何处的铁牢之中,一个余月除了送饭之人,一个人都没见到过,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在落月宫中。送饭之人始终目不斜视,守口如瓶。只把饭菜放在铁牢的栏杆外,然后便离开,无论问什么都一字不答。
三人并未关在一处。钟晋被容镜施了迷药之后带来,醒来便在牢中。只记得容镜那句似是要对钟弦不利的暗示,心焦如焚,却不见一人,也无人对自己有什么动作,外界之事半点无处得知,一个余月来发根因忧心白了一片。而穆衍和叶嫣然更是一无所知,还庆幸钟弦终是应谷主的愿,逃过一劫。
结果四十余日后,一日晚饭内被下了极强的迷药。多日之后醒来,竟惊然发现已经回到谷中。
当阎无期告诉钟晋钟弦早已在他失踪之后八日便独身一人去了落月宫,所有人的心才都彻底冷了。
不余一词,钟晋立即带左右二使和两个长老火速前往落月宫。一边让守在谷内的聂桦聂长老打探钟弦的消息。既然钟晋和穆衍、叶嫣然都被放回来了,钟弦说不定也有一丝回谷的希望。
聂桦令人寻遍了附近必经的城郡,如今却半点消息也没有。

钟晋紧紧攥住了那封信,拳中的信纸瞬间化作灰烬,从指隙间一点点散落,被寒冷的晨风吹散。
沉重的声音透着狠厉的决绝。
“上路。”


、半掩

南宫离侧卧在寝宫的软榻上,细白的手臂支着脸颊,随意地翻看着一本史籍。纤长的手指轻拈着书页,漆黑的眸带着几分淡淡的慵懒。
容镜因闲得无聊便来南宫离的寝宫里乱晃。南宫离的寝宫旁人不得随意进出,甚至侍女送饭也只能放在前宫之中,等南宫离想吃饭的时候再独自去。四大护法若是有要事相禀,也必先叩门再入。容镜是个厚脸皮的,又不是南宫离的下属,就很不客气地说进就进了。
南宫离并不在意,兀自看着书,仿佛没有容镜的存在一样。
容镜将极大的房间整个转了一遍,时不时地感慨两句“哇!书画好多”之类的话。南宫离也不理他。最后终于乏了,转回南宫离身边,在软榻上坐下,百无聊赖地斜眼盯着南宫离手中的书。
瞟了几眼,忽然见了上面一个“容”字。
“诶诶,谁啊这是,这是哪位史上名人,居然和老子同姓,真是荣幸啊!”
南宫离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随口道:“谁荣幸?”
“和老子同姓,自然是他荣幸了!”
南宫离微微一笑:“这样啊。”
容镜把脑袋凑过去,一边道:“你读的什么史?”
南宫离道:“东方王朝开国以来,一直到先帝殁。”
“啊……真先进,一般人搞不到手啊。让我看两眼。”说着伸手便去拿。
南宫离并不多言,拈着书页的手指渗出内力,沿着书脊流到容镜刚碰到书尾的手,顿时一股又麻又痛的感觉袭上了容镜的指节,容镜连忙把手松开,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干嘛啊你,看看都不行?”
南宫离落在书上的目光动也未动:“去做别的。”
容镜颇为哀怨地看了南宫离一眼。知道他话虽不硬,但从无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虽不知究竟有什么不可以看,但南宫离的心思脾性没人摸得明白。容镜只好狠狠翻了个白眼外加“哼”了一声以示不屑,下榻去找别的乐子了。
南宫离又翻过一页,脸上神色慵懒依旧,仿佛不是在看史籍,而是在看什么闲散野志。
突然,寝宫的门被叩响了。
正在饶有兴味地欣赏着南宫离新画的那幅血樱图的容镜挑挑眉毛:“哪位啊,进来吧进来吧!”
芮蘩推门走了进来,没有看一旁盯着他的容镜,对南宫离道:“宫主,彻涯谷的人来了。”
南宫离慢条斯理地把那一页看完,才道:“让他们去大殿上等着。”
“是。”

钟晋五人神色阴沉地随着芮蘩来到大殿。
殿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钟晋强压下怒意,开口道:“南宫离人呢?”
芮蘩平静地回了一句:“请各位在此等候,宫主一会儿便到。”
说罢,便不再多言,退下殿去。
五人等了许久,还不见南宫离出现。叶嫣然沉不住气了,“唰”地一下抽出剑,对钟晋道:
“谷主,我们打进去把弦儿找出来吧!”
钟晋略带警示意味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穆衍按住了叶嫣然的手,低声道:“别冲动。”
叶嫣然尽管心焦如焚,还是悻悻地把剑收了回去,不再言语。
所有人心里都有数,若是硬闯,即便闯得过落月宫的四大护法,南宫离一露面,他们五人便半分胜算也无。
殿内一片冷寂。再无人打破沉默。

约过了半个时辰,殿上的偏门终于开了。
石顶投下的一片阴影之中,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空旷的大殿未激起半点脚步声,几乎让人无法在黑暗之中分辨出他的存在,只依稀一个纤细颀长的身影,不急不缓地走到上殿中央。
刹那间,一股彻骨的寒意如洪水般蔓延而来,充斥着每个人的神经。
钟晋握着剑柄的手指节泛白。
男子散散在主座上落了座,方从阴影中转过头,看向殿下的五人。未戴面纱的脸一点点暴露在光亮之中。
那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一眼看去竟令人下意识忘记移开视线。细薄的唇角漾着轻柔的笑,却魅惑而冰冷。
左额角的血樱在白玉般的肤上妖冶地绽放着。
穆衍的呼吸却凝固了。
叶嫣然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殿上的男子,下意识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
“寒靖羽?!”
在极度的震惊中停了一刻,竟是强迫自己缓冲过来,却依旧不敢相信这副完全相同却让人觉得彻底陌生了的面容。
“寒靖羽,竟然是你!你竟然——”
穆衍也一动不动地望着座上的人,却是紧紧凝视着男子额角那朵仿佛用笔锋蘸着血,细细勾勒出的四瓣血樱。沉稳的眸中波涛汹涌。胸中翻腾着千丝万缕的回忆,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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