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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世间清景是微凉 作者:颜凉雨-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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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此刻。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部分就到此完结鸟,感谢朋友们这九个月不离不弃的支持,咳,你们确实辛苦了》_《
接下来会不定期更新一些番外,咱善始善终嘛~(逃走!)~~

92、番外《周大仙和纸老虎的爱恨情仇》

(1)

周铖第一次见到容恺是在四监九号。
当时容恺被管教领进来;一副茫然无措典型新号儿的样子。管教走后,一群舍友围着他打量,开玩笑地怪叫这是谁家孩子走错地方了。容恺看起来有点害怕,但仍然壮着胆子问,你们都犯了什么事儿啊?按理说初来乍到尤其是监狱这地儿;你管前辈们叫声大哥;叫声爹都不过分。可这家伙愣是什么称呼都没有;就那么直愣愣地问。
像个没头苍蝇;这是周铖对容恺的第一印象。
可这个没头苍蝇在得知室友们除了小偷小摸就是组织妇女卖淫之后;大大的眼睛恢复了活气儿;整个人也从紧绷里解脱出来,周铖才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判断。
虽然方法简单粗暴,但这家伙入狱后做的第一件事无比正确——确认自己的安全。
“你呢;犯了什么事儿?”彻底放松的新人凑过来,问这唯一没搭腔的。
不知怎么的,周铖就开心了。
他听见自己愉快地说:“过失杀人。”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容恺连眼神都不敢跟他撞上。
容恺很聪明,这是周铖给对方的第二条评价,但这聪明与情商无关,与智商相连。
慢慢的,十七号的舍友开始讨厌这个新人。刻薄,没大脑,欠揍,有毛病,评价越来越多,容恺的形象也越来越具体。但当事人并不在乎,他有一个自己的精神世界,他在那个空间如鱼得水。
或许那家伙是他们这里最自由的也说不定,有时周铖会这样想,带着微妙的不易察觉的嫉妒。
后来四监出了事,狱方调出一部分犯人去了二监,舍友都七零八落,唯独他和容恺依然没分开。
二监十七号。
他在这里认识了金大福,花雕,冯一路,经历了神六上天,采石场遇险,汶川地震,甚至到后来出狱,还顶着友人名号参加了前管教的婚礼。
人生有很多事情无法预料。
蓦然回首,他与容恺认识的年头居然最长。

(2)

周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弱,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可碰见看得上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有两个算一双,都想压他。这是件很让人郁闷的事,周铖想,不是随便谁都能自我调节到他这种泰然处之的完美状态的。
周铖是个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同志,但这点没人发现,包括他姐。
“跟男人搞舒服吗?”
“被干爽吗?”
“你跟他是真爱?”
“你俩得补偿我失眠费。”
“……”
聒噪在别人那是一种毛病,在容恺这是一种天赋。周铖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圣人,自认胸襟也十分不宽广,他只是懒得对不值当的事生气,故而生气的线比较高,通常人很难触碰到,所以在大家看来这就是个特别豁达的谦谦君子。
但是容恺在逼近峰值。
其实周铖这辈子遇见的令人发指的阴毒恶意有很多,容恺这种好奇为主嫌恶为辅的小儿科真心排不上号。但架不住对方执着啊,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平均时长都在两百分钟以上,且不以上工、放风、吃饭等等为转移。
“迟早我得揍他一顿。”另一受害人金大福曾不止一次的表示。
每到这时周铖都会摇头:“跟小孩儿计较就没意思了。”
被劝阻的次数一多,金大福便会挑眉:“你对他倒是关照。”
周铖不以为然。
容恺是需要教训,只是暴揍一顿这么没创意的做法实在对不起该异次元生物的独特性。他需要更超凡脱俗的待遇,但具体是什么,周铖还没想到。

93、番外《周大仙和纸老虎的爱恨情仇》

(3)

监狱里是个人都喜欢放风时间;但周铖是个例外。
风会吹乱书页,并且外面的阳光总是过于强烈,不如坐在窗前来得舒服。还有就是既然得不到自由,就没必要每天装模作样的模拟那么一下;不看不体验,还有可能会忘,看了体验了只会越来越想。
求而不得是这个世上最要命的事情。
“别一天到晚捧着书装文化人,装给谁看哪。”书页翻到一半,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手上是个苹果,不大;不圆,也不红;“还是说你们这样的越有文化越吃香?不对啊,基佬不是应该就看长相的么……”
周铖很自然过滤掉杂音,直接拿起送到眼前的苹果,转头冲馈赠者微笑:“谢谢。”
所谓过招,有来有往才痛快,结果容恺一肚子后续招式都让人家的无敌盾反弹了回来,怎一个郁闷了得。
“你咋不问我苹果怎么来的?”只能换个话题了,容恺闷闷不乐。
“哦,”周铖很受教的样子,然后问,“你又打赌赢谁了?”
不只反弹,这回是反伤。
容恺怒了,激愤控诉:“死玻璃,你就不能猜错一次让我高兴高兴吗!假装也可以啊!设问的乐趣就在于提问者知道答案被提问者不知道,但是被提问者又很想知道,于是提问者就处在一种极美妙的心理优势状态你懂不懂啊!”
“你到底打赌赢谁了?”
“……”
周铖叹口气,很诚恳地说:“这个我真不知道。麻烦你愉快地告诉我吧。”
容恺哼了一声,这才换上得意表情:“三号的王瘸子说冯一路挨不过一个半月就得关禁闭,我赌最少也要两个月。啧,上赶着送东西我干嘛不要。”
容恺喜欢跟人打赌是二监里出了名的,确切的说一切能捞着好处的机会这家伙都会冲锋在前,小到打赌,大到减刑。而且这家伙赢的几率出奇高,刑期呼呼啦啦往下降,赌资源源不断收进来。
不过对于他的常胜,一贯没什么闲心的周铖也有些好奇:“你就那么相信冯一路?”
“我给他打气来着,”容恺乐得没心没肺,“你看,这不熬住了。”
周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一派平静淡然:“那你应该和冯一路利益均沾。”
“这是自然,”容恺豪气干云地咧开嘴,露出雪白牙齿,“我给他留了个最大最圆的。”
周铖没有自作多情到认为容恺单单把苹果给了他和冯一路,既然自己有份,花雕和金大福必然也有份。
“你赢了几个?”
“五个,正好你我冯一路金大福还有哑巴,一人一个。”
果然。
“那花雕的也给我吧。”周铖想了想,说。
容恺直接露出嫌恶表情:“你怎么还欺负一个哑巴啊!贪多必失知不知道?我这正主儿才占一个,你一人就要俩?你也好意思说出……”
周铖很想拿什么东西把容恺的嘴堵住,每次对方一哇啦不停他就有这种冲动。
是的,非常冲动。
“你给他不会要的,我来。”打断容恺的聒噪,面静如水的周铖还在分心思考究竟用什么堵比较好。毛巾?袜子?抹布?内裤……
“你给他就会要?”容恺皱眉,摆明怀疑。
“大概。”除非板上钉钉,任何可能发生偏差的事情周铖都会在最初有所保留。
可这已经让容恺意外了,那个生人勿进的哑巴看谁都像仇人的,没道理对死玻璃另眼相待啊。除非……
“他也跟你有一腿?他也把你给睡了?!”
周铖一口老血喷得胸腔共鸣,浑身内外的零件儿都好像颤抖着要唱就这样被你征服。
“容恺,赶紧的,就差你了——”不远处篮球场传来召唤。
容恺二话不说就奔了过去,别说告别,连临转身赏周铖一眼都没有。
但周铖远远眺望了那三步上篮的身姿很久。
望完之后又低下头看手里的苹果,同样看了很久。慢慢的,那苹果就变成了一张脸,圆圆的,红红的,捏一下似乎能捏出香甜的汁水。
他刚刚想用什么堵容恺嘴来着?好像,有奇怪的东西混进了选项里……

(4)

周铖不太喜欢他姐来看他。对于唯一的亲人,自己现在的境况能带给对方多大的伤害,他比谁都清楚。这伤害不单单是亲人间的思念和记挂,更有外界无意识释放的负能量。人不是活在真空里,邻居的闲言,同事的碎语,他在里面与世隔绝,于是这些便都压在了他姐身上。
将来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每次会面,他总看着玻璃外面的女人静静地想。
可是这话他从没说过,因为她那个已经伤透心的姐多半会回一句,你能过个安稳日子,我就烧高香了。
周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招灾惹祸的命,可世事难料。他控制得了情绪,却控制不了际遇,控制得了理智,却未必控制得了感情,起码,从前那个周铖做不到。爱情里两败俱伤的很多,但玉石俱焚的凤毛麟角,他总愿意相信自己这辈子全部的霉运都在那个人身上用完了,将来出去后一定阳光明媚。但对于那个人呢?他只赔了青春,那人赔了命,尽管那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自己有姐姐来看,金大福有妻子来看,容恺有同学来看,冯一路有老爹来看,唯独花雕,无人问津。冯一路那个热心得堪比居委会大妈的家伙特别照顾花雕,多半也是看不过去了。但周铖对此不以为然,同情心的续航力能有多持久?既然迟早会罢工,不如最初就别开始。
“又给同学写信呢?”招猫逗狗不是周铖的爱好,但看着容恺一从会见室回来就奋笔疾书,他总想念叨两句,“刚见完面,哪那么多话可写。”
容恺总算抬眼皮看他:“小学算术不会?从这信交给管教再检查再寄出去,等到对方收信都十天开外了,十天的话不够写一封信的?”
周铖看着桌上那一叠纸,淡淡挑眉:“我看你这可不像一封信,倒像半本书。”
容恺白他一眼:“我乐意,你管的着?”
周铖轻轻扬起嘴角,恶意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却又心痒难耐:“记忆里……你好像没收到过回信呢。”
容恺愣住,很快表情冷下来,看向周铖的眼神里多了几丝忿恨:“你这样有意思么。”
是没意思。但周铖总忍不住。
容恺是诈骗进来的,可没人知道那信用卡伪造的勾搭原本属于两个人。周铖起先也不知道,一个偶然情况下在管教办公室看见了容恺写给同学的信。信是要给管教检查的,所以写得极其隐晦,字里行间无非就是容恺的牢骚话,但周铖还是捕捉到其中微妙的讯息。后来探亲日撞上容恺也会客,他便会分神观察一下。想看透容恺的心思太容易了,容易到周铖有时候会疑惑,当初审讯那帮人是怎么让这家伙糊弄过去的。还真两个人罪一个人背了。
值得么?
这事儿周铖不是当事人,无从揣测。只是每每看到容恺那么积极地写着从没收到回应的信,他就不得不佩服对方那个同学——让人替自己卖命最靠谱的筹码从来都不是钱,而是情。尤其是面对一个情商为零的蠢蛋,随随便便一个月两个月来探望一次的廉价友情,足够了。
什么人,什么命,这是性格境遇运气等等共同作用的结果。他不准备出手干扰,况且,也未必干扰得了。所以他向来只看,不说。
冯一路和花雕。
金大福和他媳妇。
容恺和他同学。
每个人都在走向既定的那个点,而周铖,则像个大仙一样飘在天上,俯瞰一切。
大仙很理智,大仙很坦然,大仙甚至对自己的事情都淡定的顺其自然。可唯独看容恺傻兮兮写信的时候,大仙会觉得有点闷。
监狱里是个人都喜欢放风时间,但周铖是个例外,除
 
94、番外《周大仙和纸老虎的爱恨情仇》

(5)

周铖第一次和金大福做爱是误打误撞;事后金大福几乎悔青了肠子,可周铖却不动声色,然后有一便有了二,有二便有了三。他若有若无地勾着对方,直到对方陷里面再拔不出来。有点不厚道;可都是折进来的主儿;谁靠那东西过活。
金大福五官轮廓有些像周铖梦里常出现的那个人;虽然只是一点点;虽然那梦十次里有九次是带着血的。
疼痛转移;起初周铖是这样定位金大福的;但人毕竟不是冷血动物,养个猫猫狗狗时间长了尚且有感情,何况朝夕相处亲密接触的同类。只是终归差了些什么;况且对方还有妻儿老小,取暖可以,长相守什么的就招笑了。
监狱内外,两个世界。
周铖害怕自己与社会脱节,所以总让他姐捎进来各式各样的书籍,但他依然觉得自己正渐渐被时代的列车甩远。
不只是他。
金大福每每与妻子见完面,便会发呆上很久。
花雕最爱坐在窗台看天。
冯一路恨不得整个人钻进电视与社会新闻为伍。
每个人都在期待,同时又都在害怕,期待未来的自由,害怕未来的陌生。
哦慢着,他好像漏掉了一个人。
“金大福你他妈那虎背熊腰是摆设啊!这也能让人上篮成功?!”
“花雕你到底会不会啊,这时候就该把球传给篮下的人!”
“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这他妈是篮球不是橄榄球你们敢不敢有点儿专业性!”
这人怕是以为他自己还在大学校园的篮球场呢。
努力遗忘和压根儿无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界,某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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