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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天下春秋-第4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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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舟道:“眼下我们只剩下千余亲卫士卒了,这些士卒主要是倭人勇士,可算是我们最精锐的士卒,大多数人曾随龙伯四下征战,立功无数,又多经验,上次夫人往扶桑时,反复叮嘱此军不宜轻动。我们将亲卫军都移到岛上,以备不测。万一镇莱关失守,莱夷全部失陷,就要靠这些士卒来救九族百姓。越人的水师虽远在琅琊,也不可不防。”

公冶长道:“便如封儿所说,越人西路军据守盖城,与临淄遥遥向对,国都凶险得紧。东路军虽被助于镇莱关,不能贯通莱夷,以至暂不能合围,但镇莱关附近的城邑尽被所夺,已经是孤关一座,只怕守不了几日了。莱夷只有主城和五龙水城坚固耐守,暂时未失。眼下冉雍、公良孺和高柴正在主城和五龙水城中。虽然文种在各城留的守兵不多,但他大军在镇莱关下,再加上勾践由西路军中调了万人赶到镇莱关下相助文种,共有三万人,我们正寻思是否将亲卫军遣出去,拼死杀入镇莱关,助鲍宁守关。封儿今日赶来,正好定计。以用兵而论,齐国无人及得上封儿的本事。”

伍封心里叹了口气,公冶长道:“眼下莱夷被兵,各族无以生计,幸好这数年莱夷所产甚丰,主城仓廪充足,我已经擅自做主,将仓廪中的一半粮草分发各族,使各族暂不会饿死人。各族选了些精壮人数,合五千人,皆发了武具,眼下正助守主城和五龙水城。九族之长也被我请到岛上来,以免伤亡于战乱中,各族无首,徒生祸乱。”

伍封点头道:“岳丈如此处置正好。眼下齐军都在临淄和高唐,只有三四万人么,其余分散各地的士卒合起来虽还有些,但四分五裂,派不上用场,情十分不妙。”此刻他大致了解了齐国情形,与他所想的还要糟糕,皱眉沉思良久,道:“以今之势,断不能让文种破了镇莱关。此关是齐东之要道,若是丢了,整个沂山以西、包括莱夷之地尽落越人之手,齐国便只剩临淄西北之地,越人岂非占了大半个齐国?就算越军不大举进犯,单是齐地之粟足以养兵,拖下去数年齐国也就亡了。我们唯有先守住镇莱关,与主城呼应,以保齐东,迫勾践合军一处,在临淄、盖城之间决战。”

众人也知道镇莱关之重要,都不住点头。伍封道:“当初柔儿设计这镇莱关,便储备了大量粮草,又挖了大湖和水井无数,不怕被越军断了汲水。我想先闯进关去,死守此关,寻机破文种之军。再派人往临淄、楚、鲁、燕、晋、郑、中山求援,只要有援军赶到,便可以设法破勾践的军势了。”

公冶长道:“我们现在只有一千亲卫勇士和少许家卒,战船又用不上,就算加上主城的五千临时兵丁,还是人少,要从文种的三万大军中闯入镇莱关,谈何容易?”伍封心道加其来虽有五六千人,能用者其实只有这一千以倭人勇士为主的亲卫士卒,其他人可说是乌合之众,寻思良久,微微笑道:“要破文种自然难办,闯入镇莱关却未必不成。文种虽然了得,始终不如我了解莱夷地形。”

众人见他先前一直脸色沉重,此刻忽露笑容,登时心宽。这些人本来就佩服伍封的用兵本事,这些年虽不在一起,但伍封率王师大破秦、巴、蜀八万大军,又在楚国袭破巴军、前不久又在吴越斩杀伯嚭的消息早已经传遍天下,众人更是敬服得五体投地,见他说得轻松,立时心宽了。

其实伍封是见众人心情沉重,故意强颜欢笑,以宽众人之心,实则并不心安。须知要以五六千人乌合之众对付三万大军,本就是必败之局,更何况敌方领兵的是文种这智勇之将。以文种的将才,天下间只怕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就算是楚国的叶公多半也非其敌手。当年夫差围越与会稽山下,勾践留下文种守国,自己与范蠡到吴国为奴,可见文种是当国之才。伍封见过范蠡和文种的破吴七策,又多番交手,深知此人的厉害之处。

伍封将近几年发生的事说了说,道:“眼下扶桑地方已经平定,地域甚广,民心纯朴,娘亲已经留在扶桑,不想再回来。我们既然有这后路可退,便无顾忌,正好放手与越军一战。”

公冶长道:“自从造了飞牛大舟之后,我们又从莒国购来两艘运兵大舟来改造,夫人往扶桑时还没造好。前些时田力和满饰基回来,只好这两艘大舟造好,交付给田力运送各人家眷走了,我让他先将那二十余万斤的铜栅先运走,此物在扶桑定用得上,我猜这扶桑地方必定大有可为,但我们孔门弟子所学在中土适用些,到了扶桑未必用得上。”

伍封点头道:“岳丈和冉先生等是孔门弟子,广有学问,在扶桑的确难以施展才能。等越军退后,这莱夷地方还得仰仗各位。”公冶长道:“越军攻占琅琊,齐国水军也被越国的水军打败,战船大多失落于越人之手,由夷人看管修整。我好不容易才以封儿之名从夷人手买来了仅剩下了四艘运兵船,眼下正修葺加固,既可用于战时运兵,日后也能来往扶桑,载运物货。”

伍封喜道:“岳丈此举甚好,眼下我正须这种大船,田力虽然有了三艘,恐怕还是不敷其用,日后再造四艘出来,用于战事虽然不好,但往来扶桑货运是最合适不过。”他让乐浪乘、天鄙虎二人整顿水军,道:“越人的水军既在琅琊,要防备他们由海路偷袭,烦姊夫在九族招些士卒以充水师,只要有我们的余皇和三翼战船扼守诸岛,便不怕越军水军敢越莱夷而饶道高唐。”

列九点头道:“眼下莱夷处处越军,民不聊生,各族之人好好的安居生活被毁,对越人痛恨之极。我们粮草、辎重、武具足备,小人便在乐浪、索家二族中招集士卒,以充水军。”

伍封道:“军情紧急,今晚我便带一千勇士登陆,先到主城,连夜赶赴镇莱关。赵兄和蒙兄随我去,这岛上之事便拜托岳丈、姊夫和吴兄了。三艘大舟暂交给姊夫,姊夫觅匠人看看,如有损处便好生修葺。晚间临行前设宴,吴兄为我请各位族长来,我与他们说说话,以安其心。”

议事毕后,吴舟等人自去办事,伍封由公冶长和列九陪着,先到岛上叶柔、迟迟墓上致祭,见墓旁不远处除了蝉衣之墓,还有南郭子綦一家、白胜之墓,以及公输问、墨爱、慕元的新坟,坟前坐了一会,流泪良久,又见到公敛驷这一家人。伍封将他们叫过来,道:“令郎公敛宏这些年立了不少功,现在扶桑当了工部少丞,是个不小的官儿,你们自今日始不必再当仆役,等下次田兄的大舟来时,便到扶桑去住小宏府上。”公敛驷跪地叩头,垂泪而谢。

伍封先去的岛上新建不久的鲍府,才到府门前,鲍琴和鲍笛飞跑出来,一见伍封,立时放声大哭。鲍琴哭道:“二叔,父亲……”,伍封叹道:“我知道了。”由鲍琴和鲍笛带着,入府去见鲍夫人,鲍夫人显得老了许多,正怔怔地坐在院中的树下。

伍封上前施礼道:“大嫂,我回来了。”鲍夫人缓缓扭头看着他,点了点头,还未说话,先流下泪来。伍封流泪道:“大嫂,息大哥的事我都知道了,此次回来,我必为息大哥报仇,重振鲍家。”

鲍琴哭道:“全仗二叔了,我与小笛每日练剑习拳,便是想为鲍家报仇。”伍封心中酸痛,道:“小琴,那闾申我已经找到了,有他为证,当可证实你的清白。”

伍封安慰了许久,又试了试鲍琴和鲍笛的武技,见二人身手已经即得上他的铁勇,体能也甚佳,日后大可以派上用场。

因军情紧急,伍封不敢耽误,向鲍夫人告辞后,带着公冶长和列九赶到龙府,走到后院,见院中三个小孩儿,楚月儿和楚姬正在院中逗弄小儿,甚是开心。列九叹道:“这三个小儿除了御寇外,还有问表哥的儿子小班、墨爱的儿子小翟,我见小班、小翟年幼丧父,遂将他们接来,让楚姬好生照看。”

伍封走上前去,三个小儿见他高大威猛,杀气腾腾,都吓得躲在楚月儿和楚姬身后。伍封蹲下身来,好不容易将他们叫过来,各抱了抱,打量了一阵,道:“这三子都是聪明的孩儿,好生教导日后必成大器。”

公冶长点头道:“墨翟骨格精奇,公输班多有巧思,御寇神光内孕,都有所长,三人年纪甚幼,如今除了随九师父学剑外,我和冉雍各收了墨翟和公输班为弟子,教些学问。”列九道:“三子之中唯御寇懒些,难以教导。”楚月儿道:“我看御寇有点像庄周,合于习伯昏无人的坐忘之法。”伍封点头道:“王姬曾与我研读坐忘,这法子我也知道,一阵间我写在简上,姊夫要让他每日按简上的法子练一练。”楚姬喜道:“妹夫这法子肯定好的,日后御寇习之有成,那真是受用不尽了。”

正说话时,忽见旋波和东屠娇由前院进来,旋波一见伍封,立时满面惭色,转头而走。伍封忙将她叫住,问道:“波儿怎么见了我便走?”旋波苦笑道:“展如这人投靠田氏,加害龙伯,波儿还怎有面目见你?”伍封见她消瘦了许多,满脸憔悴,叹道:“展如的事与你无干,你不必在意。况且展如生性坚毅,决非轻易出卖人的小人,只怕有说不出的苦衷。”

众人尽皆愕然,展如加害他的事莱夷人人皆知,几乎弄得伍封等人丧身海上,换了旁人,提起展如肯定是咬牙切齿,杀之而后快,想不到伍封言语之间对展如却仍有维护之意。

旋波垂泪道:“难得龙伯并不在意,但波儿却是无颜见人,早想一走了之,又记挂着龙……西施夫人,想见一面。下次等田力的船到了,波儿便到扶桑去侍奉夫人。”伍封点了点头,寻思展如弄出了这事,虽然与旋波无干,但莱夷人见了她肯定也没啥好声气,住在这里的确也不好,怪不得她憔悴了许多。

楚月儿道:“其实波儿与西施姊姊感情最好,下次让田力多饶些路去一趟夷州,把波儿送到姊姊处去,波儿定会开心些。”旋波大喜道:“西施夫人现在夷州?”伍封道:“是啊,她要为夫差守丧三年,不愿意随来,见夷州风景甚好,便留下了。你先等些日子,待田力的大船来了,送你去夷州。”旋波点了点头,道:“那夷州甚远罢?”楚月儿道:“由此而去,海上要三个多月,与往扶桑差不多。”旋波摇头道:“怎好因为一人之故,让田力的大舟耽误这许多日子?波儿暂不去了,只遂龙伯走好了,龙伯去哪儿,波儿便跟着,我猜龙伯早晚要去夷州的不是?”

伍封道:“我明日便要出征,你随着我大有凶险。”旋波摇头道:“波儿不怕。这几年夫人教了我些剑术,好丑用得上。”伍封见她一脸坚毅之色,又想劝阻,却见楚月儿向他使了个眼色,立时会意:“波儿定是因无展如的消息,才会留下来,否则不随娘亲走,上次也随田兄走了。如今展如下落不明,这人水性了得,未必会死在海上。他们夫妻一场,也怪不得。她留在岛上无趣,是以想跟我走。”点头道:“也好。你去收拾收拾,明日我们便出发。唉,现在想来你嫁给展如的确有些委屈,说起来我也大有责任,当初姊姊说起你的婚事,我还说吴国人才唯有展如,姊姊终将你嫁给了他。”旋波叹了口气,自去收拾不提。

伍封看了看东屠娇,见她面上也颇有憔悴之意,寻思她成亲没几年,丈夫公输问便战死,委实有些可怜,柔声安慰了一阵。又对列九道:“那闾申是个要紧的证人,我将他交给姊夫,让他在府中理些琐事,只不许他离岛就成了。这人虽然有些不成器,却不是坏人,息大哥之事的确与他无干。”

晚间,满饰箭、高丽文、东屠愁、夫余(索家)鱼、索家牛、乐浪声、倭人武、天鄙环等人都来了,玄菟族的族长是伍封的儿子伍早儿,公输问本来代管族事,可惜又战死了,族中无人为长,公冶长等人与玄菟族人商议后,暂由列九替伍早儿施族长之职,是以列九也一同来,参与九族之会。

众族长见了伍封,如同久旱甘霖,不免痛诉族人遭受战乱之苦,伍封问起各族的人员减损,乐浪声道:“我们不是士卒,越人倒没有随便杀戮,只是所到之处,粮草布葛为之一空。”伍封点头道:“只要有人在,身外之物便不必太在意。等越军退后,各族再聚,到时候减免三年赋税,各族依然可兴旺。”众族长见他一来,先就答应战后免税三年,无不感激。

高丽文道:“如此甚好。这些日子幸亏公冶先生开主城仓廪,分发各族,我们等族人才不致饿死。”倭人武道:“眼下莱夷一片混乱,无以生计,龙伯若要用兵,我们族人甘为前锋,也免得白受龙伯的粮食糜肉。”满饰箭也道:“小人早看越人不顺眼了,正想率族人动手。”

伍封心思一动,沉吟片刻,点头道:“眼下莱夷遭受战祸,正是全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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