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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天下春秋-第347章

小说: 天下春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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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留了下来。妙公主由齐国来时,带了不少大瓮装盛美酒、清水和食物,都是伍封家中的“须惠陶器”。由成周出发时,又买了不少来装盛食物清水,伍封这一路回去,自然也用此物存放水粮,他见大瓮甚多,想起那公敛宏专学了两年陶艺,便将公敛宏也留下来照看。

这时,梦王姬正说道:“老商,这四十瓮海盐分一半留下来。”伍封奇道:“怎会有这许多海盐?”妙公主笑道:“夫君,你忘了渠公是干啥的?老爷子走在哪里都要带不少海盐,我们一路由齐国来时,未花一个钱贝,除了列国所送的水粮外,其余所需全是靠盐向人换来。”梦王姬点头道:“是啊,这次渠公老爷子到吴国前将盐都留了下来,说此物有时候比金珠宝贝还管用。我们一路回去,连一瓮盐也用不上,不过多留十余瓮总是好的。”

妙公主道:“夫君,这一路上我们可以骑马么?”伍封笑道:“与无恤兄一起时便乘车,到代国后便改骑马。是以车马要足备,牛行得太慢,不用辎车,将辎重放在马车上,与人同载,过代国改骑马时,兵车便全成了辎车,可轻快许多。说不好我们回齐国时,小基小虎还没有到哩!”

小鹿和鲍兴将人马分拨,留下了四十五名遁者、三十铁勇和三百勇士,圉公阳、庖丁刀留了侍女寺人各五十,都是会些武技骑射的人。其余的宫女、仆佣等都随大队回齐国去。伍封让庄战率巫金等四十五遁者,鲍兴管铁勇,小鹿领三百勇士,圉公阳管侍女,庖丁刀管寺人,商壶只管联系传讯。

次晨任公子与赵飞羽带代人先回国。卯时刚过,田力便带三百赵府士卒赶来,伍封命天鄙虎和满饰基率七百勇士和那些下人一起动身赴齐,沿途听从田力的号令。田力道:“龙伯放心,小人便尽心尽力,连人带物安然送到莱夷去。”伍封笑道:“如此田兄多费心了,你们这不是去打仗,大可以轻松而行。一路上要顾及人畜,大可以慢行,切不要只顾赶路让人畜累得病了。”

田力等人走后,到第三天,伍封一众与赵无恤一起北上,赵无恤身边只有高赫带了百名侍卫,相比而言,伍封这四百多人显得浩荡得多了。赵无恤看着伍封这一队人,忍不住好笑,道:“龙伯大队人马遣了出去,居然还有这许多人。”伍封摇头道:“没法子,单是在下这几位夫人便要许多人侍侯,不过辎重全用马车载行,是以比前些天要快捷数倍。”忽见一乘香车由后面转上来,伍封看时,原来田燕儿也一路同行。

赵无恤笑道:“昨日忘了一件要紧的事,忘了抱犬子赵浣给龙伯瞧瞧。燕儿,将浣儿抱来给龙伯瞧瞧。”田燕儿抱着小孩儿过来,伍封伸手抱过,见这小孩儿肥头大耳,十分壮实,与田白有些相似,十分喜欢,恍如抱着的是伍早儿一般。

田燕儿满脸笑容,眼光在伍封和赵浣身上转来转去,赵无恤看着伍封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龙伯身材雄壮高大,这孩儿又小,这一大一小衬起来甚有意趣。”妙公主在一旁也笑道:“是啊,当年夫君抱着早儿也是如此,总让我想起大象和蚁同在一块儿。”

众人都笑起来,众女都争着将赵浣抱过去瞧,好半天才回到田燕儿手中。伍封笑道:“无恤兄这孩儿日后必是雄壮英伟,老商,你一路无事,便时时守候赵夫人车旁,保护她们母子。”商壶高高兴兴答应。伍封向赵无恤和田燕儿解释道:“这老商是月儿的徒弟,没什么心眼,不过天生喜欢小孩儿。”

众人说了一阵话,各自上车赶路,往北而行。伍封的人虽多,好在全用战马,赵无恤人少却有些辎车,牛行慢些,反是赵无恤一行较慢。好在众人倒不甚急,行走极慢,一路行了二十余天,只见沿途的景致由绿渐黄,这日到常山之下时,已经是四月夏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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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四十九章悠悠苍天,曷其有常
(更新时间:2005…8…1711:24:00本章字数:32218)

任公子自然知道伍封和赵无恤的行程,早已经带着十多名代臣在常山脚下等候。寒喧一阵,任公子道:“山上窄小,容不得许多人。寡人派人在常山北脚靠水处筑了些简易的木房,各位夫人便到房中暂歇。”他亲自带着众人往山北而去。
赵无恤问道:“姊夫,姊姊怎未见着?”任公子道:“飞羽前些天受了点风寒,是以未让她来。不过寡人倒想不到,无恤竟将燕儿也带来了。”赵无恤道:“以前我忙了些,总是无暇带燕儿外出走走。上次姊姊劝我多陪陪她,甚有道理。这次只是在代人面前立个誓而已,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遂带他和犬子一同来。何况龙伯的家眷也得有人相陪,自然要让燕儿尽点女主人之责了。”

他让田燕儿将赵浣抱来,逗着小孩道:“浣儿,快叫姑丈。”赵浣已有一岁多,正是牙牙学语之际,瞅着任公子好半天,响亮地叫了声“姑丈”,又伸出小手要抓任公子王冠上的野雉毛,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行不远处果见一排简易的木室,众人都去休息。任公子一一安置,然后道:“此去北上二十里有九门城,城中已有安排。各位在此暂歇,寡人与龙伯、无恤在山上办完了事,再引各位到九门城宴乐。”

伍封骑上黑龙,只带了十个铁勇上山,梦王姬让庄战跟了上来,在众多家臣之中,便以他的剑术为最好。赵无恤由高赫领了二十几个从人跟着。任公子与十余代臣在前引路,上了常山,只见山上有一处新建的土台,台上围插着许多小旗。台旁有一座大室,众人入了室,里面筵席铺呈,案几皆备。

任公子坐在中间,伍封和赵无恤分坐左右,余人都站在三人背后。任公子让庖人拿来酒肴,三人举爵同饮,庖人侍者往来不绝。饮了几爵酒,说了些闲话后,赵无恤笑道:“趁着龙伯在此,正好作个见证,我们赵氏与代国如同兄弟,亲如一家,理应互不相害,今日在下与姊夫立约不害,也是应当的。”他说这几句话,任公子和代人脸上都露出宽慰之色。

赵无恤问道:“姊夫是否准备好了立盟的牲鼎礼器?”任公子笑道:“早已经备好了。”赵无恤道:“既然如此,我与姊夫先上台盟誓,再回来饮酒。”任公子笑道:“甚好,甚好。”二人挽手出了室,伍封等人都起身跟着。

伍封与赵无恤与任公子都按礼在台下解剑,三人上了土台,伍封既为见证,自然要解剑跟了上台,其余人便在台下瞧着。台下早备好牛羊豕太牢一具,代人当时宰杀,刺血于金盆之中,割下牛耳用木盘托着,一个赵氏侍卫上前端起盛血的金盆,一名代臣拿起放牛耳的木盘,二人上台,因是和盟,这二人也不能带剑上去。

那盛血的金盆中放着一个长柄的金制斗勺,随着那侍卫一步一步登台,斗勺与金盆轻轻碰响,声音格外清脆。

血盆牛耳拿上台来,伍封便觉这血腥味甚浓,不过这是盟誓必备之物,非用牲血不可。金盆木盘放在案上,赵无恤与任公子各伸二指在金盆中沾血,抹在唇上。每人左手各执一牛耳。代人放下木盘便退下台去,那赵府侍卫却用长柄的金制斗勺小心舀血,缓缓注在案上的三个金爵之中。这礼事极有讲究,若是注血入爵时不小心让牲血滴在案上,便十分不吉,是以礼事非用专人不可。这侍卫身得十分粗壮,也颇为高大,这么站在案前,连台上的日影也遮了大半。

只等三爵中牲血注入,赵任二人便可以设誓为盟了。终于三个金爵中都注了半爵牲血,任公子脸上露出了笑意来。这侍卫掉转斗勺,将勺头对着自己,勺柄向在赵任二人这边,小心向金盘中放下去。

伍封长这么大,礼事见过不少,今日所见略简约些,却也是合乎礼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牲血极腥。耳边听劲风猎猎,将土台四周的小旗吹得“噼驳”直响。

正在这时,那侍卫手臂一伸,便见金光闪动,任公子长叫一声,后退数步。伍封吃了一惊,只见那金制斗勺的长柄已经刺入任公子的嗓中,由颈后透出来。

这一下变故甚快,当真是出其不意,伍封大喝一声:“干什么?”伸手拔剑却拔了个空,才醒起上台时已经解了剑。这时那侍卫行刺得手,正往台下退,伍封飞闪上前,一脚向这刺客踢去。

刺客闻得风响,忙侧身相避,让开伍封这一脚。伍封想不到这人身手十分高明,叱了一声,右拳急挥。他这拳脚功夫天下无双,这刺客避开了一脚,却避不开伍封这一拳。便听“砰”地一声,这一拳正砸在刺客头面上。这一拳用力奇大,连台下的人也能听到那人的骨碎声。刺客长声惨呼,被这一拳击得飞出数丈之远,摔落台下。

伍封也无暇顾及这刺客是死活,见任公子正缓缓倒上去,忙上前一把抱住,道:“大王!”任公子嗓间插着这金勺,已经说不出话来,眼中透着惊慌、疑惑之色,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竟会被刺。

伍封又叫道:“大王!”这时候台下传来厮杀之声,伍封却顾不上了,只觉得任公子的生命渐渐变得远去。任公子双手抚在颈子,嗓中格格直响,这人甚是刚强,奋力将金勺拔出来,嘶声道:“飞……飞……”。

伍封不禁垂下泪来,点头道:“大王放心,我会去救大小姐。”任公子眼中显出宽慰之色,闭目而逝。伍封忽想起赵鞅临终的话来,也是如任公子今日所说,他临终说的那个“九”字,果然被楚月儿说中,是想请他去救赵飞羽。难道这老人早已经猜到会有今日之事发生?他与任公子由敌变友,争斗多而欢聚少,虽然这人性狭,但因赵飞羽之故,伍封仍视他为好友。眼见他死在自己怀中,心中大为伤感。

这时,伍封便觉脑后传来森森的寒气,心思立刻清明,此刻早明白了今日这刺客是赵无恤指使的。便听赵无恤在身后道:“龙伯,在下只想对付代人,不干你的事,可否沉静一谈?”

伍封缓缓起身,转过身来,只见赵无恤手执一口尺余长的短剑指在自己胸口。他们都是解剑上台,赵无恤这口短剑定是早就藏在身上的。

赵无恤见伍封满面怒气,眼中如同喷出火来,心中暗生惧意,道:“龙伯,在下绝不想与你为敌。今日是赵氏与代国之间的事,只盼龙伯不要插手。龙伯若能答应,在下愿意对天立誓,绝不加害龙伯以及阁下的家人下属。”伍封怒道:“你的誓言还有谁能信?!”眼光向下瞥去,只见那一干代臣伏尸四处,无数士卒拥在台下,看装束都是赵氏的人,戈矛森森,将庄战等人围在中间,也不知道这些赵氏士卒由何而来。庄战等人仗剑对峙,毫无惧色。双方都未动手,想是在等主人的号令。

赵无恤又道:“赵氏与代国势不两立,不瞒龙伯说,此事在下在齐国与龙伯初见时,心中便一直谋划。在下绝无得罪龙伯之意,否则先前在下便已经下手了。”伍封叹了口气,摇头道:“以你的本事,再给你十次这样的机会,也休想得手伤到我!”疾伸出手来,五指飞弹,赵无恤手上这口剑寸寸裂断,就在一眨眼间,伍封的五指已经扣在赵无恤的肩上。

赵无恤只觉半边身子动弹不得,他瞥着手中仅剩的剑柄,惊骇莫名,不知道伍封用了何种魔法反制住自己。他想弃下残剑,可自己半边身子麻木,被扣住的半边身子连手指动一下也不成。

伍封与赵无恤相识数年,平日十分交好,自觉对此人颇为了解,此刻只觉得眼前这人恍如从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忽想起智瑶曾说过这人的事,但自己对智瑶毫无好感,他的话便没有放在心上,不料赵无恤还真如智瑶所说。

赵无恤见伍封盯着自己,便觉得其眼中如有两根尖针一般直刺入心底,浑身沁出了冷汗。虽然伍封表面上沉静,但自己却能感受到这表面之下正蕴涵着暴风骤雨般的杀气。赵无恤心中暗生悔意,他后悔的不是行刺任公子之举,而是后悔自己低估了伍封的本事。若是早知道自己就算暗算也伤不了这人,今日这谋划便得另行安排了。

伍封忽问道:“那刺客是谁?”赵无恤道:“他便是阳虎。”伍封摇头道:“这人恶名传遍天下,死不足惜。”高赫见情势不妙,又不敢冲上台来救人,大急之下,跪倒在台下,大声道:“龙伯,请饶过吾主。”赵氏士卒尽皆跪了下来。

伍封见高赫如此,忽地心软,想起与赵无恤的旧情来,问赵无恤道:“这么说,当日将大小姐嫁给任公子之事,便是出自你灭代的谋划?”赵无恤见事已至此,也无须隐瞒,道:“正是。”伍封怒道:“难道你就丝毫未想过姊弟之情?你杀了任公子,让大小姐怎么办?”他恨不得立时杀了这人,手指微微收紧。赵无恤肩上剧痛,脸色立白。

伍封忽想起田燕儿来,心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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