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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天下春秋-第3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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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桃花夫人之像,以慰息侯于九泉之下。”

伍封“嘿”了一声,赞道:“这桃花夫人其实不仅貌美,还通达明断,了不起!”楚月儿笑嘻嘻地道:“女子通达明断者不少,但美貌而通达明断者甚少,怪不得夫君赞她!”伍封笑道:“怎么月儿也学起公主的脾气来,总当为夫是个好色之徒?”想起妙公主的诸般顽皮,不禁微笑,心忖自己似乎也是个好色之徒,道:“我若见了桃花夫人,自然不会如子元之不堪,不过楚文王为一女而大兴杀伐,我未必做不出来。譬如田相若将月儿索要回去,我定会杀入田府以夺回来,诸事不顾。”

楚月儿格格笑道:“夫君多半做得出来,正如夫君所说,你这番狠劲也是非同小可!”伍封哈哈大笑,道:“哈哈,是么?”

众人听了这半天故事,甚有感触,伍封让鲍兴拿了五金给这老者,这五金即是百两黄金,老者推辞道:“老夫只是说几句话,何用如此厚赐?”

伍封笑道:“老先生这故事说得好听,足解在下等旅途之困乏,区区五金不算什么。”老者摇头道:“黄金之物老夫身上多得是,并无所用。”他说着话,随手从袖中拿出一把楚国常用的饼金来,放在地上,又从怀中摸了一把,赫然是数块宝玉。

众人想不到这老者随身携有许多金玉,心想他的大袖之内不知还有多少。楚月儿好奇道:“老先生原来十分富阔,夫君可看走眼了。”伍封道:“老先生谈吐非凡,想必是大有身份之人,未知能否相告名讳?”

老者微笑道:“老夫是扁鹊的弟子东皋公,与令尊曾有一面之缘。”伍封大惊,叩拜道:“原来是先父之大恩人,晚辈失敬了。”楚月儿等人也忙跪叩。

东皋公将伍封搀起来,又让楚月儿等人起身,道:“老夫是个闲散小人,隐居于此地久矣,龙伯和月公主如此大礼,老夫可担当不起,恐致折寿。老夫活了九十四岁,还想多活几年。”

这东皋公的确是伍子胥的恩人。当年伍子胥携公子胜(白公胜)东逃往吴,路过昭关,关上有楚兵把守,悬图刻形貌,无法通过,伍子胥大急之下,一夜白发。幸好他在关内林中遇到东皋公,东皋公见伍子胥身高一丈,形容极伟,遂请友人皇甫讷假扮伍子胥,皇甫讷身高九尺,又与伍子胥有些相像,东皋公用些药汤将伍子胥面容变色,取村家衣服给伍子胥和公子胜换上。黎明之时,皇甫讷故意慌慌张张地过关,被士卒当成伍子胥拿住,叫嚷吵闹之下,伍子胥和公子胜便混过了昭关。他头白变白,脸上易色,故意弯腰以掩其高,遂能过关。伍子胥过关许久,东皋公才拿着过关文牒到关上来,声称与皇甫讷相约过关东游,楚人验实,才知道捉错了人,陪罪放了,坚守昭关如故,却不知道伍子胥早已经混过了关去。

伍封向众人说起此事,道:“若非老先生援手,家父早晚亡于楚国,我也就生不出来了。是以老先生对我们一家有天大恩德。”

东皋公摇头道:“老夫倒不投你们报恩,老夫一生救人,从不杀人,只是见令尊是当世英雄,不忍他含冤而亡,才会偶施援手。今日老夫路过此地,被龙伯的从人请来,老夫恰好知道桃花夫人之事,才会向你们说一会儿话。”

伍封道:“先父多年来派人寻觅老先生和皇甫先生,可一直未能找到,未知皇甫先生在何处,晚辈想向他叩头致谢。”

东皋公摇头道:“十余年前,皇甫老弟入山采药,误入金夜花丛,中了花毒,老夫一时间寻不到解此毒之药,三日后皇甫老弟便死了。”

伍封叹了口气,觉得甚为遗憾。楚月儿点头道:“金夜花夜间开光,发金色之光,白昼看时,与寻常牵牛花相似。要解此毒,除了防风、甘草、桂枝之外,非得用一味雪昼草不可。此草在极北之地才有,楚国可寻不着。怪不得以老先生之能,也不能救到皇甫先生。”

东皋公大奇,惊道:“咦,原来月公主也懂得医道。虽数十年的医士也不易知道这雪昼草、金夜花,月公主竟能知道这两种奇物,解法也得当,委实高明!”

楚月儿笑道:“月儿可不知道,这是计然的竹简上写的,月儿记在心中,也不知道对不对。”

东皋公问道:“计然是个什么人?”楚月儿将计然之事简单说了一遍,道:“他那竹简月儿记在心中,可惜放在莱夷未曾带来。”

东皋公大感兴趣,道:“原来世上还有人专研用毒解毒之法,听来高明之极。既然你记得,大可以一一说给老夫听。”

楚月儿道:“是。譬如说用锡配天仙子,便可合成一味毒药,名叫‘惜见天’,此毒夜发,天光即死,要解此毒,便得用杏仁、黑豆、甘草,再用蓝子汁和盐水煮成药汤,便可以解毒了。”东皋公闭目沉吟,不住点头,道:“高明,高明。这一味盐水想得周到,老夫一时间便想不出来,不过若将蓝子汁改为绿豆汁,只怕更有解毒之效。”他是扁鹊的亲传弟子,医术自然要较计然高,楚月儿深信不疑,道:“简中有几种毒药都用绿豆以解,这绿豆汁自然是好。还有一毒,是用天南星配芫花、巴豆,三毒相合,十分厉害,要解此毒……”,东皋公沉吟道:“这三种都是剧毒之药,老夫若用生姜、黑豆混碾成粉,再加上大豆汁、黄莲汁、菖蒲水,以冷水调合服用,理应可解这三毒。”楚月儿点头道:“简上确是这么用法,不过多了一种干姜汁。”东皋公猛拍大腿道:“妙!这干姜汁用得极妙!药量如何?”楚月儿道:“常人用当然是生姜一两三钱、黑豆四两,大豆等各用五钱轧汁;若是肥胖之人,须得加些……”

他们一老一少说得十分高兴,伍封等人面面相觑,忍不住暗暗好笑,不敢打扰。楚月儿和东皋公越说越是兴奋,说了好一阵,东皋公睁眼道:“是了,老夫扯着月公主这么长篇大论,不免耽误了你们的行程。”

伍封忙道:“无妨,我们并无急事,大可以在此地设帐过夜。”东皋公笑道:“这如何使得?不如这么着,老夫随你们一路前往,途中正好于月公主研究些医术,一举两得。老夫许久未闻过高明的用药之术了。”

伍封道:“晚辈正有意请老先生到我成周的府上小住,同行更好。老先生是否还有家人?晚辈派人一并接来。”东皋公笑道:“老夫只身一人,行至何处便在何处落脚,何来家人?”

鲍兴将地上饼金捡起来交给东皋公,伍封命将铜车华盖上的锦帐放下来,楚月儿扶了东皋公上铜车安座,人车前行,东皋公却与楚月儿在铜车帐中滔滔不绝。便听东皋公道:“月公主,这……”,楚月儿道:“老先生唤我‘月儿’便是。”东皋公道:“是极,月儿,有一种蛇毒可十分厉害,名为乌头子,喜欢在川乌、草乌附近藏身,竹简上可有解法么?”楚月儿道:“似未见过解法,不过简上说蛇所在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那川乌、草乌是否可为解药?不过川乌有剧毒,可不敢用。”东皋公呵呵笑道:“正是用川乌来解,这叫作以毒攻毒。用草乌也可解之,不过川乌草乌不过混用,单用一味即可。”楚月儿问道:“为何不能混用?”东皋公道:“川乌草乌相配大有禁忌,合用则失去药效,此类禁忌之药有十九种,叫‘十九畏’;还有十八种药不能混配,否则便有大毒,足以致命,称为‘十八反’。用药者不可不知,老夫教你这歌诀,日后你用药时要谨记,另外,药剂使用分君臣佐使,不可不知。先背这‘十九畏’,歌诀是:‘硫磺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

伍封心忖这二人一个是九十四岁的白首老翁,一个是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女,偏能说到一起去,兴趣昂然,也算是奇事一件,觉得甚为有趣。

一路上有东皋公相随,行程就慢了许多,虽然这世上有很多人被称为神医,但真正的神医,无过于扁鹊者。东皋公是扁鹊的弟子,从医八十余年,医道非同小可,世上再无第二人可以比拟,这些天他将用药的诸般法门禁忌效用一一说给楚月儿听,又时时停车,带楚月儿在道旁采药辨认,楚月儿对此道本有兴趣,用心记忆不提。

这日到了棠溪,还离城邑甚远,便见夫概带了数人在道旁等着。

伍封微觉愕然,将楚月儿从铜车上唤出来,带众女下车拜见夫概,伍封道:“舅爷爷可好。”夫概笑道:“还好,难得封儿有心,竟绕到此地来探我。不过老夫无甚颜面见人,不敢迎你入城。”

圉公阳和庖丁刀将一早准备好的一车礼物拿上来,夫概身后转上来一人接过,看那人时,正是上次见过的那力气惊人的庄战。

伍封忽想起上次在吴国时,小鹿绕道楚国买梁种,再赶到吴国,说过途中遇到了这庄战,还比试过刀剑,连小鹿也不敌此人。后来匆匆回齐,一路上多生变故,叶柔亡故,众人心情寥落,回齐之后又忙着送田燕儿成亲,一直未细问过小鹿与庄战交手的事。此刻见到此人,兴趣大生,不住地向庄战打量。

众人在道旁林间席地而坐,伍封让鲍兴请东皋公来,东皋公却不愿意见生人,伍封只好由得他在车上休息。夫概的从人奉上美酒瓜果供众人解热,夫概见伍封和楚月儿都注意这庄战,笑道:“封儿,小战力气不小,剑术又精,老夫对他甚为看重。上次瞒着老夫与令徒小鹿比试了一次,被老夫好一顿责怪。”

楚月儿看了庄战好半天,甚觉亲近,忽想起渠公到她族中挑选人才之事,她和伍封在鲁国为孔子吊丧,渠公将庄大等人带了去,还说族中有一人名战,素为族人推重,这人之名也是“战”,莫非就是此人?她道:“夫君,渠公曾说我族人之中有一人善剑术,名为战。”

伍封也想了起来,夫概笑道:“月公主猜得不错,小战便是你的堂侄,他常回族中去,是以你们族人都知道他。”

庄战道:“其实在上次见面时,小人便依稀认出了月公主。虽然说女大十八变,月公主长得高了,也更为美丽,但眉心那颗美人痣小人是认得的。月公主四岁时,小人正好回族中去,还抱过月公主。只是月公主嫁了龙伯,身份尊贵,小人可不敢相认,免得别人当小人是否趋炎附势之徒。”

楚月儿又惊又喜,道:“月儿可没有什么印象。”伍封笑道:“若非月儿想起来,小战是否还不想相认呢?”寻思:“小战与月儿姊弟果然关系不同,庄氏老一辈都认不出月儿,偏偏小战能认出,若非他以前对她们姊妹细心照顾,怎能认识?”

庄战道:“眼下月公主是楚国公主,龙伯又是天子之师,小人再要相认,岂非更加不成样子?是以央师父不要说出我的身份来。”

伍封佩服道:“原来小战是舅爷爷的徒儿,怪不得剑术能胜过小鹿儿。”

夫概摇头道:“小战的剑术胜过老夫多矣,可不是老夫教的。他尊老夫为师,是因为我教他冶铁铸剑之技,不过他往吴越楚国寻访名师学习铸艺,比老夫的铸艺要高明不少。”

伍封奇道:“小战的剑术能胜过小鹿儿,非剑术高手绝对教不出来,未知师从何人?”

庄战摇头道:“小人这套剑术是小时候用一条两头蛇与人交换来的。”伍封与楚月儿大吃一惊:“两头蛇?”伍封道:“那人想必是剑中圣人支离益的门下。”

庄战道:“十余年前,小人在林中见到一条长长的两头蛇,不知其厉害,用竹竿按住,正想将蛇打死,忽然林中转出一个人来。那人并未说过名字,不过他气派甚大,虽然他可以轻松将蛇夺了去,却不愿意有失身份,便要出金帛买走。小人说此蛇见者不吉,非打死不可,他劝了小人好半天,见小人不要金帛玉器,遂说要传授小人一套剑术,以换此蛇。小人自小对剑术便很感兴趣,便答应了他,他先将蛇装入竹篓,然后教了小人一套剑术。名为‘开山剑术’,说小人的力气甚大,正合用这套剑术。”

伍封心想这“开山剑术”除了自己懂得一些外,便只有支离益和朱平漫二人擅长,董门其他的人包括董梧在内都不习此套剑术,问道:“那人多大年纪,是何模样?”

庄战道:“那时他有四十余岁,眼下应该五十多岁了,生得十分高大,约有九尺,模样古朴。”楚月儿摇头道:“不是朱平漫。”伍封道:“董梧这人没有这么高大,说不定这人便是支离益。”

庄战练剑这么久,自然知道支离益的大名,又惊又喜,道:“他是剑中圣人支离益?!他甚有耐心,教了小人一个时辰,小人练会之后,他又用了两个时辰与小人拆招,指点每一招的用法,小人慢慢使给他看,他长叹了一声,说他有一个弟子也会这剑术,不过日后小人这套剑术练熟了,必定胜过他的弟子。”

伍封和楚月儿知道那人口中的弟子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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