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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天下春秋-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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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问道:“其实小人本就是玄菟人,后来被家师交给临淄华神医当药僮,随华神医十多年,蒙他传授了不少医术,颇有所得。”

伍封好奇道:“玄菟法师是否也会医术呢?”

公输问道:“家师略懂医术,其实家师并未教小人医术。小人自小患了一种异症,名曰‘速衰之症’,即是快速衰老之意。小人过三个月的时间,相当于别人的一年。家师束手无策,随将小人交给华神医医治。华神医平生仅遇小人一人患有此症,因急切难以措手,便将小人留在身边当药僮,时时研究治诊之法,六七年下来,总算将此诊治好了。”

众人都觉不可思异,妙公主奇道:“原来天下间还有此种病症。”

公输问道:“小人虽不再衰老,但以前的衰老却不能改变,是以二十岁的年纪便如旁人八十岁一般,形如老人。小人在临淄城时,别人都当小人是华神医的长辈。华神医多番诊治,终是无法令小人回复年轻。人说久病成医,小人对医术又天生喜欢,随华神医十余年,学了一些医术,回到了家师府中。家师说小人虽然衰如老人,实则并非天然,而是病变所致。小人随他习练养颜之术,这些年下来,终是身躯回到了年轻之状,只是这满头的白发始终不能变黑。”

伍封道:“原来法师真会养颜之术,在下一路上听人谈论,说法师的养颜之术是一种采补之术,是否确实?”

公输问道:“家师曾说,此术的确是从采补之术而来,但他祖上几代精研此术,早以弃采补之弊,得养颜之秘。此术能养颜而不能驻颜,只不过老得比人慢些而已,不过,对于剑术武技,也颇有些益处。他人为何说这是采补之术呢?”

伍封又问道:“听说法师令人在列国觅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女,弄得声势浩大,是以引来如此猜测。”

公输问笑道:“原来如此。其实家师寻觅少女与此无关,只因家师曾有一女,幼年离失了,其年岁如今应是十七八岁。家师派人出去是为了寻女,见有的女子无甚依靠,才买回府中来。”

伍封点头道:“原来是这个缘故。人海茫茫,法师要寻找女儿怕是不大容易吧?”

公输问叹了口气,道:“谁都知道这么寻下去,只怕是毫无所获,但谁也不敢向家师说个‘难’字。”说在这里,面带苦涩之意,似乎还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说了一会儿话,公输问告辞走了,临走又看了妙公主三女一眼。

伍封吩咐送些酒食到城外营中,与三女到后院休息,招来带着人自行安排晚间的夜巡不提。

晚饭之后,伍封便缠着迟迟,非要看她跳舞不可,又命夏阳安排府中的丝竹在后堂檐下准备。

迟迟笑道:“公子既然喜欢,迟迟便为公子跳一曲七磐舞罢。”命人拿来了七个扁圆的磐鼓,置于地上,成花叶之状。

妙公主自小见过不少歌舞,却未见过七磐,好奇道:“这种舞倒未见过,这鼓是作何用的?”

伍封知道迟迟这舞若不让平启来瞧瞧,日后定会大为埋怨,命人将他和招来都叫了来,连晏安也一道请了来。

迟迟命檐外的丝竹奏出《清商》之曲,自己站在磐鼓之上,跳起舞来,只见她腰肢纤柔,应节俯仰,若翱若翔,若惊若怯,大袖如翼,最妙的是她跳舞之时,纤足随节击出鼓声,那一种娇柔、惊怯、袅娜、幽怨、婉转之意,当真是令人心生爱怜,舞姿又美不胜收。

一曲舞完,众人都看了个目瞪口呆,连叫好也忘记了。

待迟迟走回身边时,伍封呻吟了一声,叹道:“见了迟迟一舞,才知道以前所见的舞除了府中的剑舞之外,都是俗不可耐。”

平启连忙起身告辞,迟迟愕然道:“莫非迟迟的舞不堪,难入平爷之眼,令平爷要溜之大吉?”

平启的一张黑脸居然微微透红,叹道:“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只是再坐一会,小人定然难以自制,索性先逃。”

招来和晏安也不住点头,显是对平启的话深以为然,也忙不迭一并走了。

伍封笑道:“原来舞跳得好了,也能将人吓跑哩!”大乐之下,酒兴大发,一迭声让四燕女拿酒上来。

这一次他精乖了许多,任三女如何温柔婉娈地哄骗,也不上其当,反而将三女灌了不少酒。

四人都是大有醉意,妙公主咕咙道:“封哥哥最会骗人,可斗你不过,不如想个法子,公平决斗。”

伍封笑道:“怎么都行,输了的便饮酒。”

妙公主道:“我见你时时与月儿投壶为戏,我们便投壶好了,谁要是投不中,便罚酒一爵。”

迟迟笑道:“迟迟颇擅投壶,只怕你们投不过我。”

伍封让人拿上壶箭来,道:“谁胜谁败,难说得紧,月儿,你觉得如何?”

楚月儿毫无赌性,道:“投壶便投壶,不过月儿肯定输了。”

四人投了一会,都是醉意朦胧,手上无甚准头,各自饮了不少。四人酒量之中,自然是伍封最好,妙公主次之,迟迟久在声歌风月之地,练出了不少酒量,最差的便属楚月儿,此刻这丫头小脸通红,一双俏眼水汪汪地似乎滴得出酒来。不过伍封不好与三女认真,自是饮酒最多。

妙公主投得兴起,将她的“精卫”宝剑扔在房中间的席上,道:“这口剑是我最心爱的东西,若是再输了,便将剑送出去,当酒三爵如何?”

迟迟喜道:“这是个好法子。”她从腕上解下一串金铃,道:“这是义父亲自为我铸的金铃,也是我最心爱的东西,当可抵得美酒三爵。”

伍封哈哈大笑,道:“看来你们最心爱之物早晚归我所有,月儿,你有什么最心爱的东西,也拿出来吧,让我一并赢走,看你们还敢不敢夸嘴。”

虽然他们都是笑闹,楚月儿却甚是认真,问道:“真要拿出来么?”

妙公主笑嘻嘻地道:“自然是了,嘻嘻,就算你输了,我也替能要回来。”

楚月儿点了点头,摇晃着站起来,伸手向伍封抱去。伍封见她伸出小手来抱,又惊又喜,由得楚月儿横抱起来。楚月儿蹒蹒跚跚走到房中间,将伍封放在那口“精卫”剑和金铃之旁。

妙公主不解其意,笑道:“月儿可醉得厉害了,你这是干什么?”

楚月儿认真地道:“月儿最心爱的便是公子了,能否抵得上三爵酒呢?”

伍封、妙公主和迟迟大为愕然,忍不住大笑,妙公主口中的酒喷了出来,摇头笑道:“嘻嘻,封哥哥可不是东西,怎可以……,噢,我说错了,他是东西,嘿,又说错了。总之封哥哥不算。”

迟迟笑道:“是极,公子可不能算数。”

伍封站起身来,大笑道:“我莫非只抵三爵酒么?月儿另想一件东西才是。”走回席中,见楚月儿醉醺醺地甚为趣致,乐不可支。

楚月儿想了想,摇头道:“除公子外,月儿可没有什么心爱的了。”

迟迟提醒道:“你的宝剑呢?”楚月儿摇了摇头。

妙公主道:“你那件‘聘礼’宝衣应该算得上吧?”楚月儿又摇头。

妙公主叹道:“唉,月儿随便拿样东西,我们便当作是你最心爱的之物了。”

楚月儿侧着头想了许久,仍伸手将伍封抱起,放在剑铃之旁。

伍封哈哈大笑之余,心中却甚是感动,知道自己在这丫头心中的位置无任何东西可以比拟,此刻她饮得醉了,便不懂得害羞,将心思表露出来。

伍封跳起身来,笑道:“算了,我代月儿饮三爵,你们便饶过她。”不料他饮完三爵,妙公主和迟迟却不依他,怪他偏心,伍封只好又饮了六爵。

他连饮九爵后,酒意上涌,见三女被酒蒸得红润动人,心中大乐,也不好与三女认真,一边大逞口舌占些便宜,一边狂饮美酒,最后四人都醉倒在地,被四燕女各自扶回了房中。

次日一大早,妙公主便匆匆将伍封叫醒,道:“封哥哥,迟迟不见了。”

伍封吓了一跳,立刻坐起身来,道:“你说什么?”

妙公主道:“我今日起来,去找迟迟时,见迟迟早已不在房中,连四名燕女也不知道,只道迟迟仍在房中哩!”

伍封急问道:“是否在府中其它地方呢?”

妙公主道:“招爷急坏了,已带人在府中上下全部找过了一遍,不见迟迟人影。她的白龙和随身之物也都在府中。月儿怕你心急,已与平爷在府外四周查看,看看有何踪迹没有。”

伍封从床上跳起来,春雨和秋月为他穿上衣服,匆匆洗过之后,挂剑出室,便见楚月儿和平启匆匆走回来,摇了摇头,显是没有找到。

伍封大急,楚月儿道:“迟迟武技平平,若是半夜出府,一定瞒不过招爷。”

招来与晏安也赶了来,晏安道:“小人怕迟迟姑娘夜晚有何意外,与招兄将府中的水井也尽数查过了。”

招来一张脸早已惊得雪白,他司夜巡之职,结果连伍封心爱的女人也在半夜弄丢了,这番罪责非同小可。

妙公主大发脾气,将晏安等府中人大骂,她虽然未责怪招来,但她骂那些家人侍婢,招来脸上如何挂得下来,彷徨无奈,心道:“若是迟迟姑娘真有何闪失,我只好自刎谢罪了。”

四名燕女神色张惶,手足无措。

楚月儿见伍封心神大乱,道:“公子,我看迟迟绝不可能自己走了,就算走也瞒不过别人。只怕是被高手潜入府中,趁我们都饮醉了酒,将迟迟掳走。”

伍封恨恨地道:“都是饮酒误事,日后这酒务要少饮才是!若是未曾饮醉,就算是颜不疑来,也不能从我眼皮底下将迟迟掳走。”

平启急道:“这城中还有何高手,能瞒过招兄的神眼?”

伍封与楚月儿对望了一眼,想起了玄菟灵来。那日他与冉雍高丽文说话,只有楚月儿在身旁,知道若要说高手的话,恐怕夷人九族之中,唯有玄菟灵才有这种本事。又想起昨日公输问来时,看着众女的奇怪眼神,多半与迟迟失踪之事有关。

伍封道:“教小宁儿和小兴儿备车,我和月儿去一趟法师府上,见见那躲着不敢见人的玄菟灵。”

众人愕然,晏安狐疑道:“法师虽然在天下寻觅十七八岁的少女,总不会跑到晏府上将大将军的人掳走吧?”

伍封叹了口气,道:“我和月儿虽然醉酒,但身手寻常的人也瞒不过我们,能瞒过招兄神眼的,这城中便恐怕只有玄菟灵一人有此身手了。”

妙公主对伍封向来信服,既然他怀疑是玄菟灵所为,多半便是他了,便道:“玄菟灵敢入府掳人,胆子不小,封哥哥此去说不好要大打出手,须多带人手才行。”

伍封摇头道:“我们就算将所有士卒带来,也不如整个玄菟族的人手,人带得多了,怕事情更不好办,有平兄三人便够了。唔,招兄也一道去,否则就算留在府中,他也睡不着。公主,你派人向城外大营送信,此事弄得不好,恐怕玄菟族会全族出动,后果难以预计,要小心提防。你谨守府中,不可轻出。”

在他们中间,除了伍封和楚月儿外,平启和招来的身手便算得上是最好的了,二鲍的武技也是大有长进,这几人去闯法师府,只要玄菟族不是士卒齐上,也不怕他府中的高手阻挡。

伍封上了铜车,恨恨地道:“若真是这个玄菟灵所为,胆子未必太大了些。若是迟迟有何损伤,我便将他整个法师府翻转了来!”

鲍宁和鲍兴驾着铜车,他们早已问明了路径,是以沿城中大道直往东行。伍封与楚月儿心中虽然着急,脸色却镇定下来,平启和招来各骑一马在铜车两边随行,招来此刻除了腰挂长剑,手上也提了一条与平启相仿的大殳。众人杀气腾腾地向法师府而去。

马蹄飞动,踏得道上的石板脆响,他们一行虽只有六人,但气势汹汹,道上人见了这古怪的大车,早已觉有些诧异,又见平启和招来二人铁青着脸,仿佛要择人而食,人人都生出惧意来。

不一时,车马到了法师府前停下来,只见府门紧闭,门口无人看守。

鲍宁正要上前通报,忽然有数十人从两侧拥了出来,当先一人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法师府前还不下车马!”

鲍兴怒道:“区区一个法师府,为何定要在门前下马?”伍封等人均觉这玄菟灵架子大得过分了些。

那人大喝了一声:“既不下马,想来是闹事的,给我全部拿下!”他身后众人都拔出了刀剑,一拥而上。

平启与招来正是心情奇劣之时,见居然有人不知死活挡路,策马冲了上去,两条大殳劈头盖脑地向那些人当头猛砸。

伍封与楚月儿知道他二人的本事,都在车上未动。那群人并非士卒勇士,怎敌得过平启和招来这两个如狼似虎的人?片刻间便被平招二人打倒了二十余人。

这时,法师府门户大开,数人走出府来,当先一人大喝道:“住手!”伍封向那人看去,见是那满头白发的神医公输问。

伍封将平启和招来唤了回来。

公输问向伍封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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