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心计-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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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客厅的电脑开机，趁著开机空档把蔬果以及罐头、泡面以及日常用品等收纳完，闲下来便立刻开启游戏，在下午四点这个尴尬的时间，看见朔日正在线上。
其实经过这一周的相处，傅天昱发现朔日的时间分配相当不固定，有时甚至能在平日陪他玩上一整天，简直和他一样的弹性与自由，他对朔日的现实生活开始有了好奇。
【队伍】纸醉金迷：这时间你在啊？
【队伍】朔日：嗯，你在哪？
【队伍】纸醉金迷：今天打幻影魔都吧，夜魔族领地见。
这段时间，两个人达成了某种默契，没有特意提起，却就这麽一直维持二人小队，从来没有解散过，亦无其他路人甲乙搅和过，只是傅天昱依然疑惑，不是说朔日找公会的人一起玩吗？怎麽都没见到？
他人缘这麽不好啊？
傅天昱默默的同情他，同时却又暗自心喜著，事实上这种两人世界他挺乐意的。
【队伍】纸醉金迷：你为什麽这时会在线上？不用上课吗？
【队伍】朔日：……上课？你到底以为我几岁？
【队伍】纸醉金迷：高中生吧。
画面中的男精灵头上垂下了大大的三条线，後面还有三朵卡通鬼火在飘。
【队伍】朔日：我大学都毕业了好不好！我看起来有那麽幼稚吗？
【队伍】纸醉金迷：……其实我本来想猜国中生的。
【队伍】朔日：= =
傅天昱算著，大学毕业……也就是说他们年纪差不了多少，似乎更加合适了，他一边拖怪用新学的石破天惊范围技清怪，一边继续追问。
【队伍】纸醉金迷：那你在工作了？什麽工作？
【队伍】朔日：画画。
【队伍】纸醉金迷：你是画家？这麽厉害啊，画什麽？
【队伍】朔日：裸女罗。
傅天昱的热情突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被当头浇熄，确实在知道朔日是男人之後，对他的兴趣又更浓厚了，但最大的问题是，万一对方性向很正常，他这麽一头热最後也只会是一场空，他深深的吐了口气，开玩笑似的继续打字。
【队伍】纸醉金迷：只画裸女？不画裸男吗？
【队伍】朔日：没模特儿啊，有了身材也没我好，看不上眼。
【队伍】纸醉金迷：要不要考虑考虑我？身高一八零体重六十八虽然没有六块肌块但是有两块麦脆胸肌。
【队伍】朔日：好啊，其实我对怎麽用那根打蝴蝶结很有兴趣。
【队伍】纸醉金迷：……这种事你还记得？
【队伍】朔日：一生难忘啊，哪天见到你，别忘了让我开开眼界。
游戏中的纸醉金迷帅气的挥动著大斧横扫千军，现实中的傅天昱一脸阴郁，打的出蝴蝶结还叫人吗？马鞭都没有这能耐。
＊ ＊ ＊
就算再平凡的生活都不见得能一帆风顺，傅天昱深深有此感触，含辛茹苦的奋斗至今网拍公司也算是小有规模了，他原以为能窝在家轻轻松松赚钱，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居然出了大纰漏弄得连不问世事躲在巢里的他也被波及，一个头两个大。
新送的一批货，不知是厂商有意还无意，居然全是瑕疵品，更吊诡的是公司批货的员工没发现，分装送出的人员也没发现，以这种混水摸鱼的工作态度，让一整批的瑕疵品全流了出去。
紧接而来的就是一堆退换的单子，或者是要求退钱的，由於数量太过庞大有些顾客被延宕到，言语开始变得激进，甚至认为他们不肯负责任，一时间负评满天飞，连已经报到没东西报的新闻都来凑一脚，虽然只是小小的篇幅虽然报导不到一分钟，但是销量大跌。
傅天昱光是处理网上的丑话连篇都焦头烂额，偏偏让他更懊恼的是连著几天，朔日都没有上线。
网拍的事在渐进式的处理下慢慢平息下来，影响依然存在，可只要过一个月，肯定能回稳至当初的荣景，因为他们处理的态度以及退换的服务都让原本不悦的客人们肯定他们的信誉。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度过了这关，反而赢得了客人的信任，往後将能更稳定的经营下去。
一件事解决了，但另一件……游戏里迟迟不见朔日的身影。
☆、第六章
他们的两人小队还存在著，所以朔日不是故意想脱离他，而是消失了，没有出现过。
傅天昱看著左边暗著的头像，练等的心思便少了许多，常常打了不到半小时便闷得下线，或者挂在网上等著让游戏变得有趣的那个人。
这段苦闷的日子让他察觉到了网路关系的脆弱，这麽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能让两个人的联系断得一乾二净……他懊恼著怎麽没跟他要些联络方式，就算是MSN或者信箱之类的也好，总不至於这样，束手无策，只能望著电脑兴叹。
这天他又在起床後例行性的登上游戏，如往常一样男精灵的脸庞以死气沉沉的黑白双色呈现，他抿了下唇，没关上电脑便去弄早点吃，结果当他拿著麦片牛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频道中，满满是他心心念著的那个名字。
【队伍】朔日：早啊。
【队伍】朔日：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会抛弃旧爱，另结新欢。
【队伍】朔日：是不是发现我很好用不舍得换人啦？我就觉得我有当补师的天份，最近一天都只有死五次而已啊。
【队伍】朔日：……哈罗？
【队伍】纸醉金迷：你最近在干麻？怎麽都没上线？
傅天昱的情绪是激动的，他甚至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还见得到朔日，毕竟游戏这种东西是虚幻的，常常一个简单的原因就可能从此绝缘，比如说有了新的游戏自然抛弃旧游戏，比如说现实有重要的事，那就无暇顾及打发时间用的玩乐。
【队伍】朔日：我很忙啊。
【队伍】纸醉金迷：忙著做什麽？约会？
【队伍】朔日：我哪来的会可约？
【队伍】朔日：要说约会，我也只有跟你网路上约而已好吗？虽然别人的地点是郊外我们的地点是荒郊野外，虽然别人是永浴爱河我们是共赴黄泉。
【队伍】纸醉金迷：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我很少死。
朔日突然使用了队长权限让全队员传送，於是傅天昱就看自己的角色被带到了高等地图，然後看著男精灵东逛逛西逛逛，很快的身後拖了一大群怪物大队，乍看之下有些恶烂，人家溜狗他溜丧尸，还浩浩荡荡一整群。
不明所以的傅天昱望著画面动也不动，最後发现男精灵向他冲了过来，寻求救援，他才汗颜的正想施展招数帮他，这时朔日说了一句去死吧！人就咻的飞回城里。
顿时间，群龙……不，群怪无首，迷失了半刻纷纷转向在场唯一的活人，飞扑了过去。
傅天昱默默的看著纸醉金迷被惨无人道的围殴，就算血再多肌肉再硬也只能三秒倒地，他灰溜溜的复活回城，学到了饭能乱吃但话不能乱讲，尤其对方还很小鼻子小眼睛。
【队伍】纸醉金迷：很浪漫的共赴黄泉，不错，但是为什麽死的只有我？
【队伍】朔日：你想再来一次？没问题，要死一起死。
【队伍】纸醉金迷：我们约会的对话大概史无前例後无来者吧。
其实听到朔日说出约会二字，他莫名感觉到心里很满，唇角也不由自主的扬起，这麽多天来的等待好像都不值一提了，但是转念一想，万一哪天朔日是真的消失了，他该怎麽办？
就算不能有什麽发展，能和他保持联系当朋友，傅天昱也是很期望的，想要和他有更深的连结，这个念头不断的占满他的思绪，终於，他犹疑不定的手指打出了字。
【队伍】纸醉金迷：对了，你这大忙人太难找了，给我你的手机，哪时候可以上或不能上就打个简讯给我。
傅天昱反覆看了许久才按了送出，这段话看起来就像哥儿们间的对话，内容也十分自然，应该没有任何过於显露的不轨意图，他觉得还算正常，却依旧紧张起来。
【队伍】朔日：要电话一般不是跟女生要吗？哪有跟男人要的啊你！
傅天昱的心脏停了一秒，接著猛地加快，他赶紧思索如何回答。
【队伍】纸醉金迷：还不是你太难找了。更何况这也没什麽啊，我以前打其他游戏也一样会和熟的网友交换号码，联络方便。
【队伍】朔日：喔。
接受了理由，朔日果真打了一串号码给他，傅天昱愉悦的看著游戏画面，立刻拿出手机记录至通讯录，打算马上寄一封简讯过去让他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但当最後一个数字输入之後他傻住了。
──这个电话号码居然本来就存在他的手机之中！
他一向没有删除通讯录的习惯，就算几百年没联络的，依然放在电话簿的小角落长灰尘，这串号码也是，出现的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他过於震惊以致於没有发现他按了拨出键。
等过了一会，电话接通了他才如梦初醒。
傅天昱连忙放到耳边，「喂？」
『呃，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好听，或许多了点心理的因素，他觉得光听那嗓音他耳朵都有些酥麻，而或许是他太唐突了，那边的人显得有些局促，可他管不了那麽多，因为有个夸张到教人难以置信的巧合发生在他们之间。
「我是纸醉金迷……那个，你是方朔言吗？」
『咦？你、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傅天昱，你还记得吗？国中同班同学……」
＊ ＊ ＊
巧合，常常发生在无远弗届的网路世界中。
太过离奇的案例听起来就像虚假的故事，但当它真降临在自己身上时，再多的惊叹号都难以表达那震惊。
傅天昱翻箱倒柜，总算在陈旧的书籍柜里找到了国中的毕业纪念册，他拍拍表面的灰尘，吹了吹，慢慢的翻开到他们班级的页数。
大合照里一张张青涩的容颜绽放著笑容，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那时候就发育良好的他身高体长自然是在後排，接著也发现了他真正想看的人，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笑得灿烂可爱。
没错，可爱。
这是傅天昱对当年的方朔言唯一的印象。
一张娃娃脸净净嫩嫩的，眼睛又大又圆，唇红齿白，最大的特色是那混在女生群中也不显突兀的身高。
他翻到後一页的个人照区，独照的方朔言穿著制服笑得腼腆，脸颊粉嫩得像苹果，望著相片，尘封许久的……以为自己早已遗忘的记忆神奇的一一回笼。
他对方朔言的了解不多，那时的方朔言似乎人缘不错，和女生处得很好和男同学也混得很熟，但──他却不是属於自己这一团的，所以交集不多，现在想想他应该就像游戏里一样活泼，才能和那麽多人打成一片。
不过那时候长不高的他现在不晓得怎麽样了？该不会还是一样娇小玲珑吧？傅天昱比划了一下，大约是到自己胸口低一些的这个高度，以男人而言，简直会想砍掉重练……
不对，过了这麽多年人怎麽可能还停留在国中的身高，又不是发育期早的女孩子，傅天昱觉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
他又将毕册中所有方朔言的身影全浏览了几回，却没有觉得更靠近他些，那种陌生感依然在两人之间无法忽略的横亘著，毕竟当初就不熟，隔了九年自然是负向增长，但那种距离感给了很多想像空间，他不由自主的想像对方现在的模样，想像他说在游戏里讲的那些话的神情。
他阖上了毕业纪念册，发现非但没有望梅止渴的效果，反倒贪心不足蛇吞象的盼望更多与方朔言这个人相关的资讯。
傅天昱内心蠢蠢欲动，才打算晚点去健身房，一下子又改变主意打开电脑上了游戏，可惜想找的人并没有出现，他有些颓唐，身为游戏迷他对练等级一向是乐此不疲的，但现在玩游戏却像是为了那个人，明明也能找其他玩家一同练功，却怎麽也提不起劲。
他保持著挂网状态，决定不去出门去健身房了，继续在家用跑步机锻鍊身子就好。
结果在那次电话事件过後，朔日又一连五天没有出现，傅天昱天天上线天天希望落空，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单练著，只升了一等。
他开始胡思乱想。
方朔言该不会被他吓到开始躲他了吧？可那次通话虽然尴尬却也简短的结束了，并没有什麽不妥的言词……还是他表现的太积极，让他想拉开距离？
一猜测起来，所有的负面可能性简直没完没了的蜂拥而出。
他轻叹了口气，关掉《天方夜谭》，眼睛像此刻才看得见桌面上的《幻想之谣》，想想自己自从有了新欢就都没碰过旧爱，居然这麽冷落它一个月了，说起来也算是见色忘友，傅天昱有些愧疚，决定上线察看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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