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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覆云华·重生-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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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父在这,羲儿你现下觉得如何?”

龙羲轻轻点了点头,却又用眼睛迟缓地搜寻一圈,只见得一屋子的御医与宫仆。

“羲儿可是想见何人?”

龙羲却是一愣,后便轻轻摇了摇头。

“御医,速速过来看大王子。”

御医把了把脉,便道,“既大王子已醒,便该无大碍。容臣开些药方子,再取些珍贵补品来,该就可渐渐痊愈了。”

龙越点点头,“羲儿你好生歇息。君父待会再来看你。”

龙羲扯出一抹笑,“好。”待龙越走了,龙羲才觉出这般关心他的君父,竟如同梦中一般。

勤政殿。

“主子,凤后求见。”何连迈入殿中,言道。

“让他进来罢。”

“是。”何连应声后唱宣道,“君上请凤后进殿!”

“何事?”龙越亦不计较薛意未有行礼问安,道。

倒是薛意见了龙越这般不由讶异。眼下俱是青黑一片,眸中泛上许多红丝。竟是从未见过的这等颓唐模样。忆起宫中流言四起的那事,看来,是这君主亦尝到情之苦了。

“云府已到,君上是否该履行诺言,放薛意离去了?”

覆云华·重生 卷二 枢城风云 贰:凉城

龙越早已料到薛意该再忍不得多些时刻了。微一颔首,“寡人明日便颁布旨意,废后遣送宫外。”

“不。还请君上向世人昭告,凤后薛意已死。”

“为何?”

“凤后薛意不过是个可悲之人。何苦让他苟存于世?”说至此句,却是少了些平日的冰冷。多了些那浮动的情绪。

“随你。可要追封?”

“不必。君上可褫夺我的凤后之名。”薛意见龙越应了,又见龙越这般模样,倒是难得地心生同情。因着他自己亦是身受情之所苦。

若是龙越真心喜爱那云慕君,自是想立心上之人为后。反正自己亦不喜那“凤后”二字,倒不若留给龙越,好封那人为唯一的凤后。

龙越明了薛意的意思,却只一颔首,“去罢。”

即便后位空悬了,他又可会多瞧自己一眼?想必是不会了。只要这后宫一日还在,他便宁愿独身远行。只要他带给他的伤害,一日未有复原,自己一日未有弥补……

“多谢君上。”薛意难得地行了退礼。却亦是此生最后一个退礼了罢?

“可有消息了?”待得薛意离去,龙越对着虚空之处问道。

虽是如往日那般的低沉之声,却让一影听得心忧。只因那极难察觉的颤抖。虽有不忍,却只能据实以告,“回主子,还尚未有消息。还请主子放心,影卫几乎倾全力以出,定能寻得云慕君归来。”

龙越闭眸无言。

可惜?确是悔的。生平第一次尝到悔的滋味。为何要让一时的怒火毁去自己的理智?他是何种人,自己会不知不晓?怎会将他伤及至此?

为何自己要放开手?为何要让他独自在那无应房?不过短短的一个时辰,他便丢了他。哪怕再多上几刻钟,说不得自己便醒悟过来,将人揽回怀中,好生呵护。

只可惜。只恨自己!

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他便将这整个王城给他做陪葬!

而那些胆敢陷害他之人,一个亦跑不掉……必要他们悔恨终生!

狂怒使得龙越的斗气不受控制,倾泻而出。一影闷哼一声,一丝血液自唇边蜿蜒而下。

一影忍痛劝慰道,“明日那云生便要上刑场了,说不定云慕君会出现。还请主子宽心……”几近说毕才觉不妥。

若是那云慕君当真出现了,便说明他是自愿离去。而若是为了那云生出现,便是云慕君十分在乎那云生。这两件,加在一起,又如何能让主子欢喜些?

龙越听得不知是该盼他出现,还是盼他不要出现。若是他出现了,自己可是该二话不说将他掳回宫中?若是他未有出现,会否是因为遭遇不测?

凉城。

走卒武夫,男女老少,来往不休。端的是繁华景象。

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在一客栈门前停下。路人不以为奇,因而穿梭往来并不注意。客栈的小厮亦未有迎上前去,只在里头唤道,“客官请进!”

随风在旁处恭候先是一人下了马车。一袭青衣。一顶斗笠。身形挺直如竹,气息带有莫测之感。这便引得旁人投来视线了。

接着又是一人。出尘无二的气质,面容却被一白色斗笠遮挡,见不真切。

最后是一个少年。在前一人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行为举止之间莫不温和雅热。却又是头戴一顶白色斗笠。

这般神秘又似非凡的三人,终究引得不少人停步注目。

小厮见了终究是迎上前来,“几位客官是要用食还是住店?”

“两者皆要。”随风回道,“上些好的菜食来,给我们……主子,要几间房?”

“一人一间罢。”云锦答道。

“那就给我们四间上房。”随风向小厮言道。

小厮面有难色,答道,“我们只剩两间上房了。不若客官要两间中房?我们客栈的中房亦是上好的。”

“我去睡中房罢,不要紧的。”云华出声言道。

“小厮,将我们的两间上房给这几位客官罢。”有人自楼梯上下来,却又是两个头罩斗笠之人。

说话那人的声音让云华觉得有些耳熟。这般带些随意不羁的语调……究竟是何人的?

二人走至柜前,“掌柜,房钱。”放下一块黑水晶币,便往外面而去了。

夕阳渐落。几人用完膳食后,楼向只道了一声“有事需办”便消失无踪了。而云华却是想出外头走走看看的,他除开洪京外便再未去过别的城池。今日在车上看了看,便觉此处该有些意思。

未曾想云锦却道,“我与你同去罢。”

云华第一个念头却是:莫不是担心自己偷跑?随即又不免觉得好笑。自己是何等能耐,这几人又是何等功力。若是不想让自己离开,端的是法子。即便自己侥幸离了开去,亦不消片刻便会被带回来。

他今日在车上之时,便想得通透了。虽不知这楼向带走他究竟所为何事,但目前看来,并未有危险。而自己现下身体虚弱,又身无分文,离了这几人,又能得了好去?

倒不如暂时跟着这几人。一来可暂时不需担心温饱问题。二来,这楼向既然从宫中将他弄了出来,又怎会轻易放他离去?

如此想来之下,便轻松自在许多。

点点头,“那便一同去罢。”应下云锦,果不其然见那随风,亦紧跟在侧。却是要保护云锦了?

三人踏上街道。行人却不见少。华灯初上,吆喝声喧嚷声不绝于耳。

“怎的此时还这般热闹?”云华只觉稀奇,左看看,右瞧瞧。说来自己来芜沉大陆一年了,竟是首次来逛夜街。

“凉城是座不夜城。直至天将明,还有贩物者。”

“那洪京可是不夜城?”

“不。洪京是天子脚下,未免治安混乱,是有宵禁的。”

云华听得觉着有些稀奇。凉城分明唤作“凉”,却又这般热闹。那洪京该是最繁华之地,却又因着政治位置,行了宵禁。

云锦后又接着道,“除开凉城外,还有莲城,霰城。凉城文人众多,着重文雅。因而极多字画笔砚可供采买,常有文人于街头吟诗作对,以文比试或会友。而莲城,倍出美人美物,是贩‘美’之城。至于霰城,却是景色取胜,雕栏画栋,冬日降雪更是美如天境。”

“这般听来,倒是觉得哄噬诸多好去处了。”云华听得有些心痒难耐,这般言道。

云锦瞧了一眼云华,这少年离了那云府,离了那宫廷,似是开朗不少。倒有些似是个少年人了。

说来,自己现下与这少年可是无甚关系了。毕竟这少年与自己本身便无血缘关系,不过是因着那一层关系,称作兄弟。现下可是连那一层关系亦无了。

只是可怜这少年,现下该是未有亲人了。自己当年亦是这般心情,才劝着司马赫留下这一少年,扮作云执原有的第二子。

司马赫起先并不愿。毕竟这少年来历不明,出现之时又委实奇怪。更何况司马赫本已有一自幼培养,将成影卫的一九岁孩童,可作为那庶子替身。

只是凑巧自己刚逢家国之变,丧失所有亲人,不免对这少年心生怜悯,这才执意要留得这少年。而那司马赫为哄得自己亲近于他,好认贼作父,便允下了此事。

这才有了相貌出众,却无甚才识的云家二子。留得少年后,他本不曾少过关怀。因着自己大上些许年岁,便自认兄长要照顾幼弟。

谁知过上几年,少年竟对自己心生绮恋,纠缠不休。这才令自己疏远了去。也是因着自己为那复国之业,历经如许风浪,心性亦不免冷漠。

未料一次落湖,这少年又发生那般变化。温和淡然。却能于那文会上崭露头角,说出那般难得言论。

“其实,这芜沉大陆中,至美至好的去处不在哄噬,亦不在其余二国。却是在那游离三国之外的中心处,枢城。”

云华点点头,有云锦在这一旁一边引路一边讲述,倒不失为快事一桩。云锦此人说话之时,语调轻缓,却又令人觉得乏味。或是因着声线上佳,反倒令人不由自主凝神去听。

那人的声音亦是极好听的。不同于云锦,那人声音低沉,却能慑人。不知那人现下在做什?又是怎般心思?

一个晃神,身子被人紧扯一把,去了旁侧。云华回神,却是方才将要撞上一人,云锦反应及时,便将自己往旁处带了。

云华笑着向云锦道,“多谢。”

云锦摇头,示意云华不必在意,“怎的逛着走神了?”不过随口一问,却让云华愣了神色。

自己何故又想起他?不是决定好了?决计与那人再无牵扯?为何又去想那人做什又是何种心思?

莫不是那人在自己心中,已是分量至此?

心下已然惊慌。

覆云华·重生 卷二 枢城风云 叁:监斩

云锦见云华这般神情,便道,“你看。”伸出一指指向前头。

云华强行止住自己的心思,顺着云锦所指方向去看,便见许多人涌向那处,大多文人装扮,神情激动,似有甚稀奇物事。却见不着那被重重围着的地方,究竟有何东西。

“这是怎的了?有甚稀奇物事么?”云华不由问道。

“该是有人在那处做些风雅之事,引得众人前去了。”云锦答道。其实凭他眼力,却是能见着一人在那处俯身作画。

“那不若前去看看罢。”云华被勾起了些许好奇心,便道。他从未见过类似的场面。怎会有人愿在喧嚣市井中,行风雅之事?这凉城当真独特。

云锦颔首,与云华同去。

缀在云锦身后的随风,心中颇有微词。主子何等身份,作甚要前去凑那般热闹?若是有个磕磕碰碰的,大伙儿还不忧心,怪责他护主不力?

幸而跟来的并非潜雨。若是潜雨那般急性子之人,怕不得将这少年揍上一顿?

外围终究围了太多人云华身量不高,力气不大,想要一窥究竟当真不易。不由歉意一笑,向云锦道,“不若你去看看罢,我在旁处等你便是了。”

云锦瞧了瞧云华,又环顾一番四周,后却带着云华自那拥挤人群中出来。

“怎了?不看了?”云华疑惑道。

云锦走至稍微空闲之处,一手搂上云华的腰,斗气流转,便带着云华上了那一大树。

不待云华有所反应,便已放开了手。见云华落脚处足够宽敞,该不至于摔下,还往旁处移了些许。两人间便不若方才般紧密贴着。

云华回过神,扯出笑容道,“多谢。”

站在此处向前边下方看去,便正对着那人潮拥挤之处。云华这才见得一着蓝衣之人,正于最里头,俯身在桌上作画。

笔尖运走自如,美景点点展现。却是夜色中的繁华凉城。那悠悠流淌的小河,灯笼高挂的街道,神色欢喜的行人。俱都在那宽长宣纸上一一成形。

旁处之人多有赞叹。亦有贬词。可那作画之人却纹丝不动,不为赞许而喜,不为贬低而怒。径自作画。虽身处喧闹之地,却如超脱俗世之外。

无怪乎愿于市井中行高雅之事了。原来却是心静不受烦扰之境界了。

云华不由赞叹一声,“未曾想竟还有这般能人。”既是奇人,更是能人。

云锦清淡一笑,“世间宽广,能人志士辈出。原先不知,不过是受限于眼界罢了。”

云华闻言先是一愣,后便了悟。如何不是呢?奇巧之事,本不为奇。不过是自身所见所识有限,这才大惊小怪。

笑道,“多谢赐教,云华却有所得。”

这回却是云锦一愣,他并无赐教之意。不过是心之所想,便随口而谈。不由有些好笑,“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云华回以一笑,“即便是随口一说,却能让云华有所悟,亦该言谢不是?”

云锦听得只得受了。云华与自己并不熟稔,倒是无怪乎这般客气生疏。即便如此,自己却是觉着与他这般相处,却是舒适自在的。

虽不能交心,却并无算计。虽有距离,却不冷漠。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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