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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覆云华·重生-第147章

小说: 覆云华·重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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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天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声音极大极高,仿佛要昭告天下。

纳兰复颐看向说话人,轻浅一笑,言道,“殷副将谋害周将军,勾结外敌,狼子野心……莫不是亦想要这天下,成为天下之主?”

殷副将闻言怒睁双目,“真真是信口雌黄!殷某行事,自认不愧天地,不愧他人,何曾做过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纳兰复颐神色不变,淡淡言道,“我是不会放过叛变之人的,殷副将。”

殷副将还要分说,却已然失了力气。只征然地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胸膛,一时间不明白何以就成了这般模样。

纳兰复颐将兽物召回,轻声言道,“一路走好。”

尾音刚落。殷副将就圆睁双目,直挺挺地从马上倒落下去。“嘭”的一声响后,便就落入尘埃之中。

血染黄土。

“副将死了!我等可以回家了!”有兵士幡然醒悟,大声吼道。

“回家!”数不清多少兵士为这二字感到极致欢喜。身上所受的伤,在此刻都不再散发疼痛之感,所有的疲惫绝望,在此刻都烟消云散。脑中心中只有两个字,和一处地方的模样。

一声仿佛要震彻云霄的欢呼声响起后。紧接着便是杂乱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却是兵士匆忙地,甚至有些换不择路地往家的方向奔去!

尘土飞扬。

“你不阻止?”龙越在对岸冷眼旁观,问向纳兰复颐。

纳兰复颐轻浅一笑,“阻止?何必。这尘世间,有什么是可以留住的?人心不可留,留得一副躯壳,亦不能县我成事。”这不若让人归去,与人团聚。

这些兵士……是老人的骨肉,是妇人的夫君,是孩童的父亲。他们不可或缺。不似他。

龙越心中并非不怒。虽知那殷副将是个无用之人,可未料会无能至此!还未过招,竟就死在了纳兰复颐手中。

殷副将一死,军心溃散,如此矗戮大军于他而言,便如于纳兰复颐而言,亦是无用了。

这般,便就又回到起初。以自己所有对敌,一决胜负。

“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纳兰复颐淡笑着言道,“今日,终是可与你一战了。”

龙越闻言微眯了眯眼眸,“寡人等这一日,已然许久了。今日确实该有个结局了。”

纳兰复颐知晓自己功力不如龙越。身后的兵力,亦已不如洪噬。今日走至此刻……本就只能走至死局。若想反败为胜,只有一个法子。

便是制对方弱点为己用。

龙越的弱点只有一个。那是一个人。一个男子。

纳兰复颐忆起那人容颜,便不由淡淡一笑。那是一个身披月华之人。他是龙越的弱点。又何尝不是……他的弱点?

“主子,事不宜迟!唯有此计,方可扭转乾坤!”随风在纳兰复颐身后急急言道。

纳兰复颐看向对岸青山,耀目日芒有些刺眼,竟使得双眸泛起一丝水雾了。“这天下……我确是得不到。便无需使那等下作手段了……”

“可是主子!若不如此,你会死!”随风双目赤红,咬牙言道。

“只要是人,都会死去。只是迟早之别。”纳兰复颐笑着言道,“何苦为难他?”顿了顿,“随风,听令罢。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下命令了。莫要伤害他。”

随风听了久久无法出声。半晌后应一声“是”,哽咽之声,便微微透了出来。

“是我对不起你们。枉费了你们一片心思和血汗。”纳兰复颐转过身,看向众人,“纳兰复颐是负了你们!若有来世,纳兰复颐必然一一报答!”

“主子!”一声齐喊后,却有些人未有忍住,痛哭难止,“属下从未后悔!遇上主子,是属下几世修来的福分!若有来世,属下还要效忠主子!”

龙越在对岸观之,亦不由微微受到触动,叹言,“纳兰复颐确是生不逢时……”

纳兰复颐缓缓转身,看向龙越,“国主,请。”

龙越微一颔首,便下马独往前去。

“龙越!”一声呼唤。耳熟之极。

龙越并不回头,只朗声道,“必定安然归去!等我!”

纳兰复颐看向云华,手指紧了紧。未料在此刻……还能再看他一眼。可算是……无憾了罢。

正如此想着,却见云华向他投来目光。其中竟亦有关怀与担忧。

笑了笑,便见云华几番张了张唇,却终究未有一词。是了……他们如今为敌,即便是一声“保重”,料无法说了。

转回目光,亦独往前去。

风勾动长发,飞扬起伏。不知何来的沙尘,迷了眼睛。再看不真切那两个男子。

芜沉七百一十年冬。

天下之战悬而未决。

望天河冰封,龙氏与纳兰氏隔岸对峙。

夜色降。篝火起。偶然间有劈啪声作响。除却巡逻兵士齐整的脚步声,四周静谧。

“喜报”兵士高声通传,“郑将军攻下狩城,百里一族成俘!”

“哗”的一声。却是帐篷帘子被很快掀起的声音。

“速速禀来!”一影向那兵士言道。

“是!一影大人!”兵士单膝跪地,垂首言道,“狩城如今已在洪噬将士的掌控之下,郑将军一入城,既不屠杀俘虏,亦不妄害百姓,因而狩城未曾出现大动乱。只除了百里一族有个别不安分者,随后亦被将军制住,再生不起事端来。”

一影点点头,“去罢。”掀帘回至帐中,向塌上之人行礼,“恭喜主子!”

龙越想要直起些身子,便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止住了。“想着让伤口裂开不是?”

云华向龙越瞪去一眼,见龙越不再乱动,才又取了书卷,静静看起来。

龙越不同微微苦笑。战场之中,本就刀剑无眼。那日与纳兰复颐对战,被人偷袭中了暗箭,这如何能怨到他头上?又非是他自人儿要找罪受。

且那箭矢亦并未伤到重要之处。不过小伤罢了。

可想归想,龙越是半点不敢向云华透露自己心中所想。云华如今就已经对他爱搭不理了,若是再惹恼他,云华岂不是要与他冷战?再者,云华会如此,亦是因着担忧他,他并非不明白。

若换做那日是云华受伤,他的反应只会更大而非更小。只是……云华气归气,忧归忧,哪怕是骂他打他亦好,为何偏要选择最令他难受之法?

他实是不愿云华对他这般冷淡。

“让一光盯紧狩城那头。莫要出什么岔子。既然狩城已然攻下来了,便未有再将狩城拱手让出去之理。狩崛国……从此刻就该纳入洪噬版图!”龙越按捺住心思,向一影言道。

一影心内振奋,用力一点头,应道,“是!属下遵命!”

龙越将目光投向天河对岸方向,缓缓言道,“冬日里,粮食最为稀缺宝贵。据寡人所知,纳兰复颐所有的粮食并不多。”

“这是自然。罔月、信河本就国土狭小,沃土更是稀少,能支撑纳兰复颐到此刻,已然是稀奇事儿了。”一影回道。

“他如今还在为矗戮之事,忙得焦头烂额罢?”龙越勾唇一笑,言道。

“确是。即便我们未有插手,矗戮于纳兰复颐而言,亦不是那般好下口的。再如何鲸吞,亦要掂量自身分量。”一影言道。

“那副将反叛之事……他尚未察觉罢?”龙越问道。

“应该还未有。毕竟事吩咐,不可轻举妄动。”一影回道。

“让他暗中探探,纳兰复颐还剩多少粮草。”龙越言道,顿了顿,“让他护好自己军中的粮草,莫让纳兰复颐偷偷取了去,都还不知晓。”

“是!属下这便去!”一影行了退礼,便离开了帐中。

龙越低头唤道,“华……”

云华不为所动,仿佛书卷中有极好事物,引得他走不开眼。

龙越轻叹一声,便装作要动弹身子,靠近云华的模样。云华果真当下转头看向他,眉间微蹙,低喝道,“莫动!”

龙越赶紧牵唇笑笑,“我不动。华,你过来一些可好?我都无法将你搂在怀中了。”

云华言道,“你身上有伤,自然无法将我搂在怀中了。”

“华。我知错了。你莫要恼坏自己身子。”龙越向云华伸出手,等待云华握住它。

云华只憋了一眼龙越修长宽大的手,并不动,只言道,“你一点儿亦不似知错的模样。”

龙越却是突地变了脸色,眉目纠结一处,带是痛苦之色。

云华见得一惊,便赶紧靠近龙越,问道,“怎的了?可是伤口疼了?”

龙越勾唇一笔在,趁机将人揽入怀中,“是心疼。心疼你如此既是折磨我,亦是折磨自己。”

云华暗恼,便要挣开龙越,却听得龙越发出极低的一道闷哼声,当下便再不敢大力动弹。只言道,“放开我。免得碰到你伤口。”

“不放。”龙越却是紧了紧怀中人,似要将人嵌入自己身体之中。“世上最难得之宝入了怀中,哪还有放开之理?岂不笑话?”



“芜沉七百一十一年。持续两年之久的天下之争,终究是落下帷幕。五月二十那一日,耀眼日芒铺万里,喊杀之声,回荡不息。久经战事的望天河,早已不见原色,一眼瞧去,只得艳红红的模样。

两军对战已久,纳兰氏已然耗尽粮草,只得做最后一击。若不成,只得亡。”《芜沉事录》

“杀!”兵士早已杀红了眼,已然顾不上手上银枪破损,只知狠狠地,冲上前去!

“嘭”的一声。声音之大,似乎可以掩盖所有战斗之声。却是火药炸响。

纳兰复颐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得是自己大军后方。再转头看向洪噬大军,却觉实在不似是洪噬所为。可若不是他们……这火药何以投在自己阵营?

两艘船只各载着一人,往河中心而去。待得二人对面而站后,两军将士纷纷登上战船,将作最后一战!

纳兰复颐看着龙越,轻声道了一句话。龙越眸色一沉,却终究回道,“自然。”

狻猊现身,与银色斗气缠斗不休。一时半会之间,并未有落得下风。

一刻钟后。纳兰复颐面色愈发苍白,可见他体内的斗气已然经不得长久消耗。

两刻钟后。纳兰复颐闷哼一声。龙越依旧不动如山。只凝神操纵手上斗气。

三刻钟后。

狻猊消失。却是因着宿主失尽斗气,无以支撑了。

龙越凝聚了手上斗气,将要做个了结之时,纳兰复颐却是轻浅一笑,“不劳费力了。”

不待龙越反应,一把尖利匕首便比纳兰复颐的袖中滑出。紧接着轻微的一声响。便是刀身没入人体之声。

纳兰复颐任由自己缓缓倒落在地。耳旁是已然让他感觉熟悉的厮杀之声。脸侧是带着血腥味的暖风。

看向天际。蔚蓝明澈。一如他初见那人之时。

极缓地牵起唇角。犹记那夜花灯亮如昼,相伴行走喧嚣,只谈风月,不知愁仇。



“主子,归棹有负于您!”归棹在云华身前,端端正正地行了跪礼,“但是还请主子应允!”

“你这是何意?”云华眉间有愁色不去,见得归棹如此,心中便已有了猜想。心神不由更是恍惚。这一个一个……竟是都要离去。

只是有的,是生离。有的……却是死别。

“楼大哥要离去了。归棹将一颗心许了他,便想着天涯海角跟他去。”归棹言道,“还请主子应允!”

云华看向窗外,秋色正浓,落叶铺就了满地,风一吹,便又轻轻地,在地上打转起来。

“他可愿带着你?他对你……亦有心思?”云华言道。

归棹点点头,复又摇摇头,“楼大哥不嫌弃我拖累他。他对我,暂无别个心思。可归棹相信日久生情。”

云华微微征然,随后又言道,“若终究不得,又如何?”

归棹静黑半晌才道,“但求无悔。”

见云华久久不答,内心不由忐忑,言道,“归棹求去,确是对不住主子。只是归棹知晓主子仁心,这才大着胆子来求一求恩典。还请主子应色归棹!”

“我如何能不应?既你说无悔,便就去罢。”云华转过身,将归棹搀起来,“且随罢。只切记珍重自身。”

归棹喜上眉梢,“多谢主子!主子大恩,归棹此生决不敢忘!”说着,便又朝向云华弯身长揖。

“记着我说的。亦记着你今日所说的。”云华说着,从自己腰间取了玉佩,“记得去账户领些银钱,好做路上盘缠。我未有别个好东西给你,这个玉佩,权当信物罢。”

归棹狠力点点头,最后终是未有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云华。

云华还未有反应过来,归棹便就飞快松了手,“免得因此丢了小命,归是这便走了!”一拱手,“主子,后会有期!”

眼见着归棹欢喜而去,心头伤感多少是去了一些。离别未必是坏事。若能成全别的欢喜,他亦是乐意的。

“不去送送这二人?”龙越踏入殿中,挑眉问道,“那小子,可是占了你便宜?”

云华不由失笑,看向龙越言道,“他们要挑在今日离去,便是不愿我相送了。”

今日是立国大典,亦是龙越正式登位,为天下之主的日子。他如何能够缺席?

龙越点点头,走近云华,伸出手,“可准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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