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妖师-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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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刚刚那道金光，我就被你骗住了！」
银色的狐狸眼猛地凑到了追无夕的眼前，里面射出猛兽特有的莹绿凶光。
「金光？什麽金光？」追无夕暗叫不好，面上却装出一副迷茫的样子。
「你别以为我没看见！刚刚那张纸消失的时候，明明有金光闪过！要不是正统的仙灵之力，怎麽可能发出金光来！别以为我久居山里就好骗！哼！」
连珠炮般说完，小狐狸狠狠地冷哼了一声，想要表现出自己的强势。
可是它这麽小小雪白又团团的一只，实在是让人升不起任何的惧怕感来。况且，追无夕可是修行多年收妖无数的高强收妖师，可不是会被一、两声冷哼就吓住的菜鸟。
面上是一抹泰山崩於眼前也不会消失的笑容，追无夕任由小狐狸挂在自己的身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可是小狐狸并没有因为他这样的自在表现就轻易的相信他。它虽然道行跟阅历都浅，可是却绝对不会认错刚刚那一闪而逝的金光到底有多纯粹，那是只有身怀正统的仙灵之力才会发出的光芒，世间任何的光芒都无法与之相比。
而此时，连同这个凡人出现的诡异，以及周围这宁静得不像话的气氛，怎麽想都令人生疑！它真是晕了头！竟然全然没发现对方的不寻常！
「说！你到底是什麽身分？凡人绝对不可能会有这样纯正的力量！」
「呵呵……」看著它杀气腾腾的样子，追无夕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而他胸膛的震动，也传递给了正紧贴著他的小狐狸。
「你笑什麽？」眯细了那双银色的眼，小狐狸恼羞成怒的大吼。
尾巴炸毛了。追无夕的视线刚刚好能看到小狐狸身後毛茸茸的尾巴，此时上面的毛全部竖起，膨膨松松的，好像一根大棒子。
追无夕忍不住笑得更大声，胸膛当然也震动得更厉害。
「不要笑了！」
小狐狸气得张开大嘴，就要去咬掉这可恶的凡人一块肉。
不想，追无夕右手一翻，一张闪著金光的符纸就贴到了小狐狸的脑门上。
身体一僵，全身的力气都没了。小狐狸的小爪子也勾不住追无夕的道袍，身体开始慢慢地向下滑落。
伸手一托小狐狸的小屁股，追无夕笑得邪气又勾人。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的身分麽？」
点点湿湿的小黑鼻子，追无夕痞痞的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闪出的亮光差点晃花小狐狸的眼睛。
不服气地想要张开嘴，同样闪闪自己的小牙齿，却连嘴开条缝都做不到。
「你对我做了什麽？」
没有办法直接用说的，就在脑袋里吼好了。小狐狸的眼睛狡黠地眯成一条线。
「轻点轻点，你吼这麽大声，我反而听不清了。」
脑袋里回声阵阵响，若不是他对它没有防备，也不至於头脑被入侵得如此容易。
「这一道符呢，可以让你变成软趴趴的一堆，我就不怕你的爪子跟牙齿了。」
拿眼神鄙视它，追无夕发现原来妖怪也挺好玩的，下次再捉到妖的时候，先逗一逗再收吧。
如此下了决定，追无夕弯起了眼，笑咪咪的脸跟小狐狸起码有七成相似。
「你们凡人果然卑鄙！」小狐狸在追无夕的脑袋里张牙舞爪的大吼大叫。
「我哪里卑鄙了？我这是正常的收妖！」
理直气壮地拍拍小狐狸的屁屁，追无夕动了动身体，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收妖？！凡人也可以收妖？！」头一回听说脆弱的凡人也可以收了它们，小狐狸吓得身体一抖，一双狐狸眼瞬间瞪大成了杏眼。
「当然喽！我就是凡人中的收妖师！」
「你……你是收妖师？！」听字面意思就晓得是做什麽的，小狐狸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好像大风中被吹落的树枝雪，雪白的皮毛一颤一颤的。




收妖师（出版稿）第一章＇下＇

　　「我的身分让你很害怕吗？看你抖得好厉害啊！」
悠閒地调侃半炷香前还凶神恶煞样的小狐狸，追无夕恶劣地弹一弹道袍。
「这一身就是收妖师专用的道袍了。你竟然看到它还没有转身就逃，真是让我佩服啊佩服！」
听出对方在讽刺自己有眼无珠，认不出敌人，小狐狸气得鼓鼓的，可是又逃不掉，只得乾著急。
小狐狸的眼珠转啊转的，一看就是在打什麽主意。追无夕血液里的恶劣因子又在叫嚣著欺负人……不，是妖。
从道袍里再摸出一张黄色的符纸，追无夕拈在指间，向小狐狸贴去，脸上亦露出邪恶得令人齿寒的笑容。
「不要乱动，乖乖让我把它贴到你的身上。」他的说话像是诱哄，更像是威胁。
瞪大那双狐狸眼，小狐狸怕怕地看著那张可能会要它小命的符离它越来越近。
「不要！拿开！」
小狐狸在追无夕的头脑里大声的惨叫，那声音听起来怪可怜的，可惜某个根本没有同情心的家伙，还是邪笑著把符贴到了它的……背上。
「啊啊啊──！」
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小狐狸双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突然银光一闪，原本还是只四足动物的小狐狸竟然从头开始，慢慢地化做了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咦？」惊愕地张嘴，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可以活动也能顺利的发声了。
惊奇地看著自己小小的手脚，踢踢嫩嫩的小腿，小小的手握成拳头又松开。
──真好玩！
忘记了自己还在「敌人」的怀里，小狐狸新奇地玩弄著自己的手掌。
不是毛茸茸的爪子，而是跟这个凡人一样的手指哎！
一时好奇，小狐狸竟然就伸出手去，握住了追无夕的手指。
嗯，它的手要小好多，只能握住对方的三根手指。
不服气地嘟起嘴，伸出另一只手，一起来努力。
终於将五根手指头都握到自己的双手里，小狐狸得意地抬头，却撞进追无夕满含笑意的眼中。
「你……你看什麽？」挺起新鲜出炉的小胸膛，小狐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强硬。只是，如果它的眼神不要飘来飘去，效果应该会更好。
「你这样比刚刚可爱多了！」戳戳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颊，追无夕横看竖看，都觉得还是这样最顺眼。
「不要碰我！」被追无夕戳得恼火，小狐狸转过头去，躲避追无夕阴魂不散般玩弄他的手指。
「呵呵……」自觉自己让小狐狸化形是件顶顶正确的事，此时的追无夕真是已经穷极无聊，竟然跟他平日最爱收的妖也玩得颇为开心。
「你叫什麽名字啊？」
「哼！」小狐狸用鼻子回答他。
「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你能变成人形麽？还哼我？」把小狐狸的小脑袋转过来，看著那双还是没脱掉狐狸形的眼，追无夕摆出恩人的姿态。
「……我又没求你。」小狐狸的眼神飘啊飘，声音有点儿发虚。
「对恩人就这麽说话啊？」
用眼斜著小狐狸闪烁挣扎的眼，追无夕暗地里笑到肠子打结。
也真亏被他捡到个这麽单纯的宝！现在这麽可爱的妖已经不多了！
回想起最初收妖的时候，被那些古怪精灵阴险狡诈的妖们骗耍得惨兮兮的自己，追无夕真是越看越觉得这只小狐狸可爱，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它的头。
被「恩人」这两个如山大字压得抬不起头，小狐狸乖乖让追无夕摸头。
「你叫什麽名字，嗯？」尾音轻轻上扬，挠得人心里直痒痒。
可惜，这里只有一只小狐狸，就在追无夕的怀里。
打了个寒战，小狐狸向追无夕的怀里缩了缩。
大概是被道符之力化形的关系，小狐狸身上并没有一般妖类化形时所会有的衣服，它现在是光溜溜一只窝在追无夕的怀里。
「你都没告诉我，我干麽要告诉你啊！」小狐狸突然想起了什麽，眼睛亮了起来。
「我叫追无夕，收妖师。」追无夕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做自我介绍。
「……我叫澜，狐妖。」小狐狸瞬间蔫了，如果它此时头上还有耳朵，一定是耷拉下来的。
「你说你叫什麽？」
追无夕瞬间凑到小狐狸跟前，用力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刚刚……是听到了那个名字吗？
「我说我叫澜！你耳朵不好使喔！」小狐狸用眼神鄙视他。
追无夕此时却顾不了那许多，他一把捧起澜的脸，左看右看，却怎麽也找不到除了这双狐狸眼外，与「他」更相似的地方。
「好痛！快放手！」一回过神来，小狐狸就拼命的挣扎起来。
「你真的叫澜吗？」
心急地确认著，追无夕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也不眨地盯著小狐狸的嘴唇，急不可耐的样子似乎想要立刻从它嘴里挖出些零星的语句来。
小狐狸怕得又缩了缩。
「我、我就是叫这个名字啊！」
「你是白狐还是银狐？」追无夕立刻就想要伸手将刚刚贴上去的道符抓下来，以便确认自称澜的小狐狸的真身。
「我当然是银狐！银狐！」一听到对方竟然将自己说成是白狐，小狐狸心头火起。它已经被很多妖类前辈认错过了！一提到底是哪色狐狸，几乎就是踩到了澜的死穴上。
而追无夕就算得到了答案，还是想要再亲自确认一次，抬手就将道符揭了下来，孩童立刻化为白色圆滚滚的小狐狸。
只是，略侧著光看，就会发现那白色的皮毛尖上隐隐泛著闪亮的银光，再仔细地看小狐狸的眼睛，也的的确确是光华流转的银眸。
全天下，只会有一只银狐，也只有这只银色的狐妖才有资格被叫做澜，那就是──狐妖族之王！
这一刻，追无夕心跳如擂鼓，颤著手将小狐狸死死地抱进了怀里。
找到了！他终於找到「他」了！他终於找到了！
追无夕激动欣喜不能自已，手上的力气就失了控制，那力道大得几乎把小狐狸勒到没气。
「快放开我啊！我、我快死掉啦！……」
被小狐狸一吼，才如梦方醒般放松怀抱的追无夕仍是不肯撒手，他快如闪电地将道符贴了回去，之後就像捧著什麽宝贝一样，珍惜而爱怜地将化成人形的小狐狸看了又看，直把它看得全身发寒。
小狐狸抖了抖，不明白追无夕的目光为什麽由最初的光亮耀眼转为黯淡，也不明白追无夕最後彷若失魂样的表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只是，被这样失望地看著，令它心里极不舒服。
不是他……不是那个「他」……
越看，越是感觉到不同，巨大的失望袭上心头，追无夕的手慢慢地放松，最後偏开眼不再看澜。
这样的澜，不是他一直所追寻的那个风华绝代的「他」……
然而，他终是不忍将幼小的澜就这样丢下，既然相遇，大概就是天命吧。
追无夕叹息著在虚空一画，指尖的金光一闪，竟然破开了空间，伸手进去翻翻，找到件短衫，套到又变成光溜溜的澜的身上。还是大出许多，但总算是有衣服蔽体了。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拼命地挣扎再挣扎，澜眼见追无夕抱著它就要向山林外头走，不由得惊慌起来。
「带你回你该去的地方，你真正的……故乡……」
追无夕的轻喃被风吹散，飘入澜耳中，不知为何，它竟然在那带著淡淡惆怅意味的话音中感觉到些微的安心，便渐渐地不再挣扎。




收妖师（出版稿）第二章＇上＇

瞪著前蹦後窜活泼到不行的小孩子，追无夕额角的青筋跳了又跳。
该说狐妖善变，还是小孩子的心性不定？
「澜，不要乱跑，小心跑丢了。」
好巧不巧，进了最近的郡城打理完他们两个之後就正赶上夜市。一直企图逃走的小狐狸，眼里是满满从来都没见过的新奇，追无夕拉也拉不住，只得被澜硬扯著走进了人群中。
「那个红红的是什麽？」兴奋的小孩子直接无视掉追无夕的声音，小手拉著他的三根手指，白白嫩嫩的小指头指向卖糖葫芦的摊子。
「是糖葫芦。」耐著性子回答他，从来都没带过小孩子的追无夕，终於体会到小孩子是一种多麽麻烦的生物，而这种麻烦又是多麽的荒谬！
他这麽多年所一直追寻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吗？
一贯饱含笑意的眼盈满了幽幽的黯沉，追无夕的嘴角下搭，情绪低落直至谷底。
「我要！」白嫩的小手抓住追无夕的手指晃来晃去，一双狡黠的狐狸眼偷偷瞄著远处同样也在撒娇的小孩子，边学边用两不误。
「我买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再乱跑了。」追无夕无奈答应的同时，提出条件，等价交换。
「……好。」眨巴眨巴狐狸眼，小小的澜心中的天平自然倒向吃的那边，与一个平常的孩童真是没两样。
无奈地摸摸对方梳得齐整的双髻，追无夕牵著他向那个小摊子走去。
「道爷，您想要点什麽？」摊贩眼前一亮，这位道爷长得好生俊俏啊！旁边的小童子也是跟画儿上的一样。
「来一串糖葫芦。」
掏出几枚铜板，换得小小的澜抓著糖葫芦眉开眼笑。
小小的粉舌在糖葫芦上灵活的舔来舔去，从来没吃过糖葫芦的澜，真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嘴张得大大的，雪白的牙齿用力咬下去，才咬掉整个山楂的四分之一。
这小东西还挺可爱的。
看著嘴馋的澜，追无夕的心情微微好了一点点，眼中的阴沉退去些许，一种更为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