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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最美的时光-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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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歌要有两个人,犁头要有两根绳,绳子断了棕丝缠,枷档断了进老林,歌声断了难交情。

我连忙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我不会唱山歌,从来就没唱过,连听也就听过一个刘三姐。”

涛子说:“随便唱,没人规定要唱山歌,唱歌的本义只是娱己娱人。”

我皱眉苦想,陆励成的笛音又开始响起,曲调竟然无比熟悉,涛子立即鼓掌叫:“就唱这首了!”

我暗合了几个曲调,随着陆励成的伴奏,开始歌唱:

椰风挑动银浪

夕阳躲云偷看

看见金色的沙滩上

独坐一位美丽的姑娘

眼睛星样灿烂

眉似星月弯弯

穿着一件红色的纱笼

红得像她嘴上的槟榔

她在轻叹 叹那无情郎

想到泪汪汪

湿了红色纱笼白衣裳

啊……

南海姑娘

何必太过悲伤

年纪轻轻只十六半

旧梦逝去有新旅做伴

唱到这里,我才明白了陆励成的用意,抬头看向他。他垂眸凝视着篝火,专注地吹着笛子,似感觉到我看他,他也抬眸看向我。火光跳跃,隔火相望,我们都看不清彼此的眼底的情绪,只看到黑眸中映照出的篝火。

啊……

南海姑娘

何必太过悲伤

年纪轻轻只十六半

旧梦逝去有新旅做伴

歌声渐低,笛音也缓缓消逝。涛子想鼓掌,可看我们两个都一声不出,也不敢说话。我对陆励成说:“谢谢!”

他淡淡一笑,把鸡取下来,用一片湿粽叶包着,将一个鸡翅膀撕下来:“谁想尝第一块?”

我对他的厨艺信心很足,立即伸手去拿,没想到涛子也去拿,两个人恰一人拿了一边。

涛子解释:“我喜欢吃鸡翅膀。”

“废话!谁不爱吃?”

“我是晚辈,你要让着我点。”

“我还是长辈呢!你要孝敬我一点。”

涛子看向陆励成,我也看向陆励成,陆励成无奈:“两位的幼稚行为让我很荣幸!两个鸡翅膀,你们一人一个,女士优先。”

涛子松手,我大获全胜,扬扬得意地拿走了鸡翅。这是一只家养的鸡,又是用松柏枯枝烤出,味道果然没有让人失望,皮焦脆,里面的肉却鲜嫩,口齿间盈满了松香。很快,我的一个鸡翅就吃完了,又抢了一个鸡腿,一边喝酒,一边吃。

高粱酒的后劲上来,觉得身上有些燥热,走出了山洞,外面的风竟然很大,吹得人摇摇欲坠。一天繁星,触手可及,难怪李白会生出“手可摘星辰”的想法。我向着天空伸出双手,可惜仍然摘不到。

陆励成在我身后说:“不要再往悬崖边走了,有的石头看着牢固,实际上已经被风雨侵蚀松动。”

我回头看向他,指着自己的心脏说:“就像人的心,这里看着好好的,实际已经碎裂了。”

他不说话,只一双眼睛比苍穹上的寒星还亮。

我跑回篝火旁,和涛子喝酒。涛子一首歌、一筒酒,要我也一首歌,一筒酒,否则什么都别想吃,什么都别想喝。其实,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在用他的方式让我快乐。

他唱山歌,我唱流行歌,两人土洋混杂,把酒像水一样灌下去。

外面的山风呼呼地吹着,就像是要把人心都掏空,那些事、那些人无处不在……一坛酒还没喝完,我已经醉趴在地上,把陆励成当枕头靠。涛子和陆励成仍喝着酒、聊着天,陆励成说话的时候,时不时低头看一眼,随着我的姿势,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我的手总是不老实地想去动篝火里的红薯,我一动,火星就乱溅,他阻止了几次没成功,索性直接握住了我的手。

我只能老老实实听他们说话,刚开始还能跟上他们的思路,听到涛子给陆励成讲他的毕业计划,征询陆励成的意见。他打算抓住国家现在对大学毕业生自主创业的优惠政策,注册一个品牌,专门做盆花,初期资金他打算自己拿一部分,在村里公开融资一部分。后来他们的话语逐渐细碎模糊,只看到两个投在山壁上的身影,在篝火中跳跃。

迷迷糊糊中,听到林忆莲的歌声。

“野地里风吹得凶,无视于人的苦痛,仿佛把一切要全掏空……”我刚开始还傻傻地跟着音乐声,哼唱:“等一次心念转动,等一次情潮翻涌,隔世与你相逢,谁能够无动于衷,如那世世不变的苍穹……”忽然反应过来,这是我的手机在响。我紧紧捂住耳朵,我不要接听!我不要听宋翊的事情!

“苏阿姨,你的电话!”

我更用力地堵住耳朵,我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

陆励成从我的羽绒服衣袋里拿出电话,替我接听:“是,是她。苏蔓喝醉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

陆励成向山洞外走去,一会儿后,陆励成挂断电话,回头对涛子说:“把篝火灭了,我们下山。”

我看到涛子在灭火,放开耳朵,不解地嚷:“酒还没喝完,你们怎么不喝了?”

陆励成弯身,把我背起来,柔声说:“我们都困了,先回去睡觉,明天再来玩。”

我也是真醉了,趴在他背上,闭着眼睛说:“嗯,明天再来玩。”

似睡似醒间,并不确切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陆励成似乎一直在打电话。后来,他终于不打电话了,就坐在我床边,一直看着我。天还全黑着时,他叫醒了我,我闭着眼睛,不耐烦地说:“你难得起早一天,起来就发神经,这才几点。”

“凌晨四点多,快点起来吃早饭,下午的飞机回北京。”

“什么?”我瞪着他,“为什么?”

“我有急事要回北京处理,你若不想走,那我就自己回去。”说完,他转身就出去了。

我赶紧穿衣服,“咚咚”跑下楼,陆励成的嫂子已经准备好早饭。我洗漱完,和陆励成、涛子三个人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我边吃饭,边抱怨:“你有没有搞错呀?春节!股市都不开!”

他淡淡说:“纽约和伦敦都在正常工作,我们的很多客户也都在正常工作。”

一句话堵死了我所有的抱怨,只能埋头吃饭。

等吃完早餐,陆励成看着我说:“大件的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你把随身的物品收拾一下。”

我问:“你妈妈起来了吗?要和你妈妈去说声再见吗?”

“以后还有机会。这次就算了。”

装好东西,下楼来,涛子已经把车开到院子中,陆励成的妈妈和哥哥竟然都起来了。我实在不好意思,只能和他妈妈一遍遍说:“再见!谢谢!”

他妈妈拽着我手,和我说话,还特意把陆励成叫过来,她说一句,陆励成翻译一句。

“这次没招待好你,下一次,一定还要来玩。”

“我们家励成脾气不好,但心是很好的,有时候,你稍微让他一下,他自己心里其实就知道自己错了。”

“他若让你受了委屈,你来和我说,我帮你骂他。”

我本来听得很不好意思,但看到陆励成翻译时的脸色,差点笑倒,趾高气扬地看着他,对他妈妈说:“我会的。”

都上车了,他妈妈还走到窗户边,叮嘱我“一定要再来”,我只能一遍遍点头:“会的,会的。”

车开出后,我留恋地望着逐渐缩小的农家院落,没好气地问:“究竟又是你的哪个超级客户的什么破事?”

陆励成说:“我的超级客户难道就不是你的超级客户?争取在旅途上再好好休息一下,到了北京,你会没时间睡觉。”

宿醉仍未解,我也的确觉得头仍有些晕,遂闭上眼睛,开始打盹,嘴里却小声嘟囔:“我过完年就辞职,你的超级客户就不是我的超级客户了。”

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北京,已经是晚上,拖着行李要出机场,陆励成却说:“现在Helen在你家的保安处,你给保安打电话,让保安带她去你家,把你的护照取出来。”

“为什么?难道我们要飞纽约伦敦?”

“你先打电话,打完了,我和你慢慢说。”

我打完电话后,说:“现在你说吧!我们究竟要飞哪里?”

他凝视着我说:“我们去越南河内。”

我呆呆地盯了他三秒钟,立即发疯一样地打开手袋,去找手机。手却一直在抖,手袋掉到地上,东西散落了一地。我跪在地上去捡手机,手机滑得拿都拿不住。

陆励成蹲下来,紧紧地抓住我肩膀:“发生了车祸,你父母现在在医院,仍在昏迷中。你不能乱,你若乱了,他们还能依靠谁?”

我的身子抖着,只知道点头,“我不能乱,不能乱!”眼泪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我仰头看着他问,“他们绝对不会有事,对吗?”

他抱住了我:“不会有事!”

他的胳膊充满力量,我的心稍稍安稳。

机场的大厅内,人来人往,都看向跪在一地凌乱中,脸色苍白的我和陆励成,陆励成却丝毫未关心,只是用肩膀挡住了他们探究我的视线。

第十八章 相依

是你牵着我的手,从昨天走到现在,只愿依偎在你身旁,永不分离。

飞机上,我不停地喝着水,一瓶又一瓶,陆励成一直沉默地坐在我身边。

我们刚出河内机场,立即有人迎上来,和陆励成握手,向我自我介绍:“叫我Ken好了。”

我还以为是旅行社的人,不想竟然是MG在河内分公司的一个经理。

Ken已经知道我们到此的原因,汽车直接开向医院,他对我说,安排的是越南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我忙谢谢他。他又和陆励成说,出事后,旅行社推卸责任,说我的父母未听从导游统一安排,在街上乱逛时出的事,和旅行社无关。

陆励成阻止了他继续深谈:“这件事情不用和他们纠缠,让律师找他们谈话。”

快到医院时,Ken打了个电话,我们一下车,就有个医生走上来和他打招呼,Ken和我们介绍说,他叫Rio,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就在这个医院工作,我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帮忙。我立即问他我父母的病情。Rio没有直接回答,只说带我们去见主治医生,由他告诉我们比较好。

主治医生带我们先去看我父亲,父亲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医生介绍说,只是因为镇静剂的作用,所以仍在昏睡,没有什么大伤。看样子,母亲应该也不会有事,我的心终于安稳了一半:“我妈妈呢?”

主治医生示意我们跟他走出病房:“根据警察的说法,醉酒的司机开车撞向你父母时,本来你父亲的侧面朝着车,但是你母亲应该先发现了车,在最后关头,推开了你父亲,挡在你父亲身前。所以,你父亲只是轻微脑震荡,而你母亲重伤。非常抱歉,我们已经尽全力抢救,但是抢救无效,已经逝世。”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前天还和妈妈打过电话,他说的不是真的!

“我要见我妈妈,我要见我妈妈!”

主治医生为难地看向陆励成:“我建议等她情绪平稳些再见遗体。”

“不!我要见我妈妈!”

陆励成伸手扶我,我一把打开他的手。

主治医生对陆励成说:“等她好一些时,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还有些话想和你们说,非常抱歉!”医生说完,就走了。

我一个个病房往里看,寻找着妈妈,陆励成一直跟在我身后。我打开一个病房,看不是妈妈,又立即走开。他就跟在我身后,对病房里恼怒的人一个个说“对不起”。

后来,当我猛地推开一个病房,把一个小孩吓哭时,他一把拽住了我:“苏蔓!”

我努力要挣脱他的手:“我要见我妈妈。”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中满是同情。我去掐他的手:“放开我!放开我!”

他对一直陪着我们的Rio说:“带我们去停尸房吧!”

陆励成拽着我进电梯。

“不,我不去。我要去找我妈妈。”

他一句话没说,只是把我牢牢地固定在他的胳膊间,无论我如何拳打脚踢地想逃出电梯,他都一点没松手。

一进入停尸房,冰冷安静得如同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工作人员把尸体上的白布掀开,安静地退到一边。

看到妈妈的一瞬间,我安静了下来。

母亲的脸安详宁静,如同正在做一个好梦。我轻轻地走到她身边,就像小时候,星期天的早晨,早起了,蹑手蹑脚地走到父母床前,查看他们有没有醒来。有时候,母亲会等我脸都凑到她脸前时,突然睁开眼睛。我吓得“啊”一声尖叫,转身就跑向父亲,父亲就大笑着把我从床下捞起来,放在他们中间。

我弯下身子去看她,妈妈,你吓我一下,吓我一下!

母亲安详地睡着,我伸手轻轻摇她的肩:“妈妈,妈妈!”她仍是沉沉而睡。我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冰冷的感觉从指尖渗透到血管,又迅速弥漫到全身。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爸爸要上夜班,常常我白天回家时,他仍在睡觉,我就跑去叫他,妈妈总会把我轻轻拉出屋子,告诉我:“你爸爸很累,他想睡觉,你不可以吵他。”

有时候,我会很听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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