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戏-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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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吴云云。林先生换了那天的长袍,穿一身灰色洋服,长头发不晓得抹了啥油水,香香的还
带着梳拢过的印儿。吴云云还是那天的打扮,头上多了一个亮得刺眼的红玻璃卡子。
花瓣儿见两人拉着手,猜出他们的关系绝非平常,垂了头等着二人走近。
〃小七岁红,在这儿发啥愣哩?〃吴云云松了林先生的手。
〃没……没啥,俺也不晓得咋走到这儿咧。〃花瓣儿说。
〃你父亲的事怎么样了,能查清吗?〃林先生说着京腔,言语极是关切。
〃当兵的说,三天之后在这儿……崩哩!〃花瓣儿有点说不下去。
〃这些人都不是东西,有理也跟他们说不清,咋不和你女婿想想办法?〃吴云云说。
〃头出事体那天夜里就不见他咧,俺爹嫌他丢了秧歌班的家当,把他轰出去咧!〃花瓣
儿的眼泪又止不住。
〃想不到一出戏闹这么大乱子,你打算咋办?〃吴云云同情地问。
〃俺脑子乱咧,不晓得咋着哩!〃花瓣儿擦擦眼泪。
〃云云,你的心肠最软,帮帮她吧!〃林先生看着吴云云。
〃太不巧咧,俺们正好去参加一个聚会,这样吧,写个纸条你拿着进衙门去找俺爹,
下午晚点来这儿,他刚出去。〃吴云云说着,径直翻开林先生的洋服,从里面口袋里拿出纸笔,
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写……写的啥?〃花瓣儿不识字,脸〃腾〃地羞红。
〃你别管,谁拦你就让谁看,肯定能见到他。〃吴云云自信地说。
〃你爹……〃花瓣儿有些疑惑,欲言又止。
〃别问咧,这张纸说不定会救你爹的命。〃吴云云说完,拉了林先生就走。
林先生没说话,转身的辰景看了花瓣儿一眼。
花瓣儿觉得他的眼神暖烘烘的,心里一阵感动。
望着他们渐远的身影,望着他们大着胆子手牵扯了手的亲热样样,花瓣儿忽地觉得自
己活得比别人低贱,命里虚空得啥也没有,不由得又摔下几颗泪珠子。
5
定州城地势最高的地界,是城中心的十字街。
有人试过它到底有多高,蹲在地皮上往东看,原本高高的东城墙垛子,还在人的脚底
下。
花瓣儿没舍得走,一直在县衙门口等,直到那轮硕大的太阳烙贴在十字街的地皮儿上,
又陷下去一指宽,低头迈碎步进了黑洞洞的大门。
她原想肯定有站岗把门的,然后给人家看手里的纸条。可是出了门洞,只看见左右两
边整整齐齐的房屋,并无走动的人影,只有两个六七岁的娃娃,坐在一棵三搂粗的大柏树下
耍子儿(注:旧时小孩玩的游戏,用砖、石等物磨成棋子大小的五个〃子儿〃,供两个或两队
人玩)。娃娃身上穿戴得讲究,一看便是衙门里的官家子弟。
穿绿裤的男娃娃戴了一顶小帽,耍着子儿,嘴里的奶腔极是好听。
〃你一俺一,见面作揖。你二俺二,不打苍儿绣穗。你三俺三,织布抛氽(注:方言,
织布梭子)。你四俺四,吃鱼择刺。你五官俺五官,小笊篱捞水饭。你六俺六,吃馍馍就肉。
你七俺七,赶紧追你。你八俺八,八对对八。你九俺九,十升一斗。满了完了,追了赶了…
……〃
男娃娃耍完,女娃娃接过石子儿放在手里,粉嘟嘟的小嘴儿一张,好听的嗓儿还带了
点秧歌腔。
〃啊零零对,对零。你一俺一,慢慢追你,啊一一对,对一;你二俺二,咯唧儿(注:
方言,隐蔽的意思)配对儿,啊二二对,对二;三月三织牡丹,牡丹花儿真好看。啊三对三,
对三;丝流线抽,抽线四瓣儿。啊四对四,对四;大五小杵,种黄瓜小锄……〃
花瓣儿险些看得入迷,直到有个媳妇走过来才醒神,朝她凑过去。
媳妇二三十岁,长得好看,穿戴也很洋气。她见花瓣儿凑过来,仔细瞄了瞄,开口说:
〃你是秧歌班的七岁红吧?〃
花瓣儿脸上一红,递过那张纸条说:〃俺是小七岁红,七岁红是俺爹。〃
媳妇还没看纸条就关切地低声说:〃你爹的事体咋着哩?是冤枉的不?〃
花瓣儿没说话,点点头。
媳妇看了看纸条,脸上一喜,高兴地说:〃俺妹子就是热心肠,你爹的事体说不定有起
色咧!〃
花瓣儿不晓得纸条上写了啥,听她的话音,吴云云写的都是好话。
〃妹子,想开点儿,这年头冤死的人多咧!〃媳妇说着,又朝树下两个耍子儿的娃娃说:
〃臭闺儿臭蛋儿,别玩咧,带这个姑姑找你姥爷去………〃
花瓣儿有些惊异,没想到正好找对人,急忙向那媳妇道谢:〃姐姐,俺但自(注:方言,
只要的意思)有法儿也不麻烦你们哩,真不晓得咋感谢咧!〃
媳妇说:〃妹子别客气,咱定州人谁不爱听你们的戏哩?赶上倒霉有啥法儿?俺娘儿仨
本是等他下班去家吃饭的,饭不吃行,人老在里面受屈不行。去吧,好好跟他说说。〃
花瓣儿眼里一热,想哭。
两个娃娃听话,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又拍拍小手,领着花瓣儿朝西边一排高房子走。
媳妇忽然想起啥,朝两个娃娃喊:〃跟你姥爷说咱仨先走咧!〃
〃哎………〃
两个娃娃异口同声。
临拐进那扇大门,花瓣儿忽地停住脚,拉住两个娃娃,悄悄问:〃你姥爷是啥大官?〃
男娃娃说:〃局长。〃
女娃娃不满意弟弟的回答,补充道:〃是警察局的局长。〃
花瓣儿心里一喜,脚步轻快了许多。
拐进大门,两个娃娃突然扔下花瓣儿,跑进一扇半开的门里。花瓣儿紧跟几步,停在
门前。
女娃娃在屋里说:〃姥爷,俺娘说你有事体就别去吃饭咧,俺仨回咧!〃
一个男人笑道:〃你娘咋晓得俺有事,俺没事咧,走!〃
男娃娃说:〃外面有个姑姑找你有事体说哩!〃
那个男人说:〃那好,你们去吧,让她进来。〃
两个娃娃出屋,同声对花瓣儿说:〃你去吧,俺们走咧!〃说完,迈开小腿跑出院子。
6
花瓣儿犹豫片刻,硬了头皮进屋。
一位五十多岁满脸疙瘩的胖男人坐在桌子后面看公文,身上那件黑衣显得格外阴森,
正是吴云云的爹吴二造。
〃局……局长!〃花瓣儿低着头,舌头有些费力。
〃你是……〃吴二造抬起小眼睛看看花瓣儿。
〃俺叫花瓣儿,是吴云云让俺来找你的。〃花瓣儿硬抬起头看了看他,移动脚步把纸条
放在桌上,又退回原处。
〃哦,是小七岁红呀,俺喜欢看你的戏哩,可惜那天半截子上让他们搅咧!〃吴二造探
身拿过纸条看着又说:〃敢情你和云云是干姐妹哩,这下咱们成自家人咧!俺这个闺女最厉害,
不听知事(注:一种官衔,这时指的是县知事,即县长)的也得听她的,不然不依不饶。啥
事体说吧,是为你女婿不?〃
花瓣儿听完他的话,心中〃格愣〃一下。她倒不是因为吴云云在纸条上写了干姐妹这
种没影影的关系,而是他说是不是为了芒种的事体。芒种十天没有露过面,莫非也让当兵的
抓逮咧?
花瓣儿心里一紧,结巴着说:〃他……他有啥事体,俺十天没见他咧!〃
吴二造道:〃你不晓得?俺还以为专为他来的,这事……这事体不好跟你说哩!〃说着,
起身绕过桌子把门关严。
花瓣儿真急了,不管不顾地催道:〃他到底咋咧,你快说哩!〃
吴二造走到她面前,色迷迷地坏笑着说:〃前几天巡夜的把他和白玉莲逮咧,逮前你晓
得他俩干啥哩?正脱光衣裳在炕上日着哩!〃
花瓣儿听罢如遭雷打,两脚晃晃便没了根基,眼皮跳颤几下,身子向后倒去。
吴二造见势,伸出左臂将她揽在怀里。
〃小七岁红………〃
〃小七岁红………〃
几声呼唤,花瓣儿和死了一样样,鼻子里没有气息。
吴二造那只栽着粗毛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脸,摸着光滑如玉的肉皮儿,自己的脸居然〃忽〃
地泛上一层血。
凡是定州的男人,谁没做过娶〃小七岁红〃的梦哩?她是定州当之无愧的美人,因为
只在戏台上才能见到的缘故,这种美还显得那么遥远和神秘。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花瓣儿,能数清她眼上弯弯着横长的睫毛有多少根。他做梦也没想
到两人会离这么近,而且……而且还躺顺在他的怀里。
〃小七岁红………〃
〃小七岁红………〃
吴二造叫得极轻,同时觉出腔子里涌上一股冲动。他迟疑地将手捂在她的胸脯上,向
下抚拍几下,忽地又停住不动。
花瓣儿脸上那层象牙白的肉色,好像被霜雪凝冻,连睫毛也不抖颤。吴二造觉得泛在
自己脸上的那层血憋胀得快要喷出,右手像个瞄准了物件的盗贼,〃嗖〃地钻进她的小褂里。
掰着手指算算,多少年没摸过这么软和又结实的酒酒咧!自从媳妇十六年前闹了那场
大病,就是好着的辰景,每次触碰的也是两个空口袋。年头太长了,他把以前的样样都忘得
一干二净。
吴二造慌乱地摸着,想使劲揉搓又不敢,怕她醒来骂不要脸。他手指用力手腕却扯松
着劲道,紧张又难受地享受着这两个圆物,心里憋胀地直想嚷叫。
〃唔……〃
半晌,花瓣儿的睫毛抖颤几下,嘴里一声游丝样样的呻吟。
〃小七岁红………〃
吴二造心虚,右手不情愿地撤回,口中的呼唤竟多了几分柔情。
7
花瓣儿缓缓睁开眼,见自己的身子躺顺在他怀里,慌得想挣脱,胳膊动了动,没有抬
起来的气力。
〃让俺起来不?〃花瓣儿央告着说。
〃别……别动,你刚才晕过去咧,得静缓一会儿。〃吴二造不愿松开这个软软的肉身子,
两手还加了些力气。
花瓣儿被他箍得不能动,好看的脸蛋涨得通红,无奈地说:〃你……咋这样哩?〃
〃怕啥,你是云云的干姐,俺算是你干爹哩,别叫局长咧,改口叫干爹,只要你……
听顺俺的话,连你爹的事体俺也兜着!〃
〃俺爹在哪儿哩?他是冤枉的,俺来就是求你救他的,呜呜呜呜……〃
〃人押到哪儿没问,不过,当兵的不敢不给面子,他们还有事体求俺哩!〃
〃救救俺爹吧,俺就是给你当牛做马也认咧!俺还想求你放喽芒种和师姐,亲口问问
他们,你让见不?呜呜呜呜……〃
花瓣儿哭得伤心,强挣扎着撑开他的胳膊。
吴二造不好再搂抱着,扶她坐在椅子上。
〃你太傻,还问啥?他肯定不金贵你咧。他不金贵俺金贵,只要你听话,俺拿着保银
去救你爹,也替你出气,多关这两个狗男女几天!〃
〃真的?可俺也想让他们出来哩!〃
〃行,只要你听话,咋样都顺着你!〃
〃俺咋听话哩?〃
〃你……说哩?〃
吴二造说得很费劲。
花瓣儿看着他涨红的脸,猛地醒过神来,心里〃怦怦〃乱跳,低了头不再抬起。
〃你……同意咧?〃吴二造有些激动。
〃你刚才还说是俺干爹哩,你骗人,见俺有难占便宜!〃花瓣儿抬起头来,恨恨地看着
他。
〃骗人?哈哈,俺还不晓得你咋骗云云哩?俺咋不晓得她有你这么一个干姐?〃吴二
造拉下脸来。
〃俺没骗她,是她自己写的!〃花瓣儿站起身就走。
〃只要走出这个门,你爹就死定咧,芒种也得打个半死!〃吴二造也站起身来,语调很
阴森。
花瓣儿的身形陡地停住。
〃依喽,俺替你爹掏保银,放那两个狗男女。不依,你爹死定咧。想让那两个狗男女
出去,你拿保银。五十块一个子儿不能少,还得明天中午之前交齐,不然,送到城北大牢!〃
吴二造恶狠狠地说。
花瓣儿回身直直地看着他,半晌,咬着牙关扔出一句话:〃你是人养的不?俺告诉云云
去!〃
吴二造惨笑道:〃你以为俺怕她?她还欠俺十六年的养育之恩哩。她身上流的不是俺的
血脉,不晓得是哪个杂种的!〃
花瓣儿顾不上信他的话,愤怒地说:〃俺就不信没有镰收不成麦子。俺不但救爹还救芒
种,明天俺拿钱来,你放人,不然俺到上头告你,让百姓骂你!〃
吴二造没想到她柔柔弱弱的居然还是烈性子,往前磨蹭着脚步说:〃你真是小娃
娃,你的话谁信?俺还说你为救你爹勾引俺哩!你想想,日个一回半回的又少不了肉,你爹
和芒种都出来咧,干啥非钻死胡同哩?〃
花瓣儿后退着想开门走,吴二造急蹿过来,拦腰把她搂住往里面的套间抱。花瓣儿吓
得浑身抖颤,没有挣脱的力气,张嘴想喊叫又被他用右手捂住。
花瓣儿一时性急,〃吭嗤〃叼住他的手。
吴二造疼得叫唤一声,左拳抡圆了捣过来,不偏不倚正杵在她的心窝上。花瓣儿腔子
里剧痛,鼻子里吸不进气,腿软得跌在地上。
吴二造血顶瞳仁,抓起她摔在套间里的床上,两把扯脱了她的裤子。
8
花瓣儿心里清楚,身上硬是使不出劲,急得直想扇自己耳光。
〃吱扭………〃
套间的门轻轻打开,一个穿蓝长袍的人站在门口。
〃特派员……〃
吴二造的脸色骤变,急忙往上提脱了半截的裤子。
〃啪………〃
那人还没说话,抬手一记脆响的耳光,怒骂道:〃俺咋叮嘱你的?谁你都敢欺负,真他
娘不是玩艺儿!〃
吴二造缩着脖子不敢言语,低头看自己那双鞋。
〃那两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