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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骚戏-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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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站起身来后退两步,眼神惊恐不安。
花五魁见他年岁不大,最多十八九岁的样样,相貌还挺英俊,不由皱了皱眉。小伙子
长得不错,咋穿得这么穷酸哩?
那人愣愣地看着花五魁,半晌一动不动。
花五魁还没听芒种说,就是他在门口上弄了那七根哭丧棒,对他自然不会有恶意,闪
了闪身子,示意他从门后走出来。
那人好像很听话,光脚提着布兜和〃摆链〃从门后走出来,并且头也不回地往东而去。
不知咋地,花五魁心里突然有种失落,刚想喊他,那人也忽地停了脚步,慢慢转过身
来〃嘿嘿〃一笑,咧开的嘴里〃哗〃地流出一道粘长的口水。
口水往下飘着落地的辰景,被风断成三截。
花五魁嗓子眼一麻,险些呕出来。
那人讨好地看着花五魁,嘴巴张了几张,舌头打着卷说:
〃老……老板,你……你教俺……唱戏不?〃

7 

白玉莲打听到李锅沿两口子在刀枪街的马家大院买了一套房院,拉着四只空木箱直奔
了刀枪街。
老远,站在门口没事望天的李锅沿就笑嘻嘻地看着她。到了近前,李锅沿不阴不阳地
说:〃咋?还送来咧?俺叫人去拉呗!〃
白玉莲以为他说风凉话,恼红着脸道:〃你装啥洋蒜?把行头家伙给俺,你朝芒种要不
着,有本事朝师傅要哩!〃
李锅沿听得云山雾罩,不解地问:〃你咋把俺说糊涂咧?〃
白玉莲硬藏起心里的气恼,软了口气说:〃师傅是说喽算数的人,破喽规矩他看着办。
行头家伙是芒种偷弄出来的,别把他窝在中间,师傅会要他的命哩!〃
李锅沿听得更加糊涂:〃你到底想说啥?〃
白玉莲红着脸说:〃操场上爆炸咧,行头家伙全没咧,俺觉得……觉得你拿咧!〃
李锅沿明白过来,脸涨红着嚷道:〃倒打一耙是不?玩儿花花肠子是不?你以为俺会信
你的话?你以为弄个这,俺就不找你们算账咧?〃
白玉莲苦着脸说:〃师叔,你也是仁义之人,抬抬手,给芒种留条活路哩!〃
李锅沿看白玉莲的神色不像虚假,走过来掀开木箱问:〃真丢咧?〃
白玉莲也死盯着他说:〃你真没拿?〃
李锅沿脸红着发誓:〃谁拿谁是狗日的,俺和芒种说过话就带人走咧。〃
白玉莲不死心,又说:〃行头家伙再好,也顶不过一条命哩,你要真拿喽……你说拿啥
换就拿啥换哩!〃
李锅沿涨红脸道:〃咋换?把你典给俺,俺也没拿!〃
白玉莲看他说的不像假话,哈腰拉起小车就走。
李锅沿气呼呼地在后面嚷叫:〃快找,俺还到薄荷巷拉哩………〃
白玉莲心里乱糟,除了李锅沿这个线索,不晓得再到哪儿打问,脚下的力道闪失了几
分。
出刀枪街西口便是文庙,里面驻扎着大批当兵的。白玉莲正低着头走,忽听有人喊叫
〃莲花白〃,抬头一看,〃小七寸〃正从文庙门口出来。
〃小七寸〃铁青着脸说:〃还他娘不如不唱戏哩,郭团长上西天咧!〃
白玉莲看见他,心里的怨恨一下子发散出来,冷冷地道:〃这都是你舔屁股舔的!〃
〃小七寸〃嘻嘻一笑:〃死呗,又不是俺爹,啥也少不了!〃
白玉莲怒道:〃俺可少咧,行头家当全丢咧,就剩空箱子咧!〃
〃小七寸〃坏笑着说:〃想要不?俺帮你找回来?〃
白玉莲听他话里有话,仔细盯着他说:〃你晓得在哪儿哩?快点还给俺。〃
〃小七寸〃〃嘿嘿〃笑道:〃还容易,咋谢俺哩?〃
白玉莲情知他不是好东西,冷冷地问:〃你说咋谢?〃
〃小七寸〃盯着她的胸脯,流里流气地道:〃你说哩?〃
白玉莲俊面通红:〃你还喽再说!〃
〃小七寸〃急跟道:〃说喽就还,俺不能白给你们收着。〃
白玉莲听出东西在他手里,心里安稳下来,淡淡地说:〃只要把东西还喽,随你便!〃
〃小七寸〃〃嘻嘻〃一笑:〃一回还是一宿?〃
白玉莲没理他,拉着车走了几步停下,回头说:〃俺在家等你。〃说完,头也不回地奔
了北大街。
天黑下来,白玉莲的心〃通通〃跳个不停。
她应下〃小七寸〃的话,完全是凭着心里一股子急劲儿,慌着帮芒种找回行头家当,
等想到真让〃小七寸〃糟蹋一回,不觉害怕起来。
夜越来越深,还不见〃小七寸〃的动静,白玉莲心里慌张,她怕〃小七寸〃说瞎话又
白占便宜,可是,等院里真的有了动静,看到〃小七寸〃真的抱着行头家当进屋,她的心反
倒安稳下来。
为了芒种,为了行头家当,白玉莲利落地脱光衣裳,直挺挺躺在了炕上。

8 

天黑得没有一丝活淘气(注:方言,没有余地的意思),芒种拖着劳乏的身子回到薄荷
巷,想死的心都有。
他和白玉莲在戏台上犯愁的辰景,白玉莲让他去找花瓣儿,她找车把四只木箱拉回,
毕竟那也是秧歌班的家当,然后再去找李锅沿。
自从芒种跑出省立九中的大门,整整一个下午两腿再也没沾地,疯了样样地四处喊叫。
从薄荷巷到铁狮子胡同,又从铁狮子胡同跑回薄荷巷,一南一北折腾了两个来回,直到两腿
实在跑不动,才在绝望中腾云驾雾地来到宝塔胡同。
白玉莲家的院门紧锁。
她去哪儿咧?按自己来回折腾的功夫,早该回来咧,就算和李锅沿交涉,行与不行也
早有了结果。
芒种不晓得白玉莲找了车之后会将木箱拉到哪里,可就算拉到薄荷巷或者铁狮子胡同,
他也应该在路上碰到。莫非没找到车,木箱还在戏台上?可是她的人哩?
芒种觉得犯难的事体全让他赶上了,心里酸酸的,不由恨起自己来。
他恨当初一念之差和〃大白鹅〃稀里糊涂日了一回,更恨第二次又去她租住的家。当
然,最让他咬牙切齿的还是〃小七寸〃,如果不是让这狗日的攥了把柄,咋会中邪样样地撺掇
着唱戏?不唱戏,哪儿还有这么多难死人的事体?
其实,芒种还有更担心的事体,今儿的戏没唱好。虽然不晓得前排哪个看戏的头头脑
脑被炸死,反正祸灾是因唱戏而起,唱戏的说啥也脱不了干系。
这些人会不会不依不饶?
那些炸药到底是谁扔的哩?难道是李锅沿干的?
没有花瓣儿的下落,师傅面前咋交待哩?
芒种越想心里越乱,推门进到院里,两腿抖得险些站立不住。
东屋亮着灯。
芒种去铁狮子胡同的辰景,已经晓得师傅回到家里,所以,撩了门帘进屋,看都没看
花五魁,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花五魁正心烦意乱,猛见他进屋跪下,吓了一跳。
〃这是干啥?瓣儿哩?〃
〃……〃
〃瓣儿在哪儿哩?〃
〃……〃
〃芒种,别让师傅着急,快说瓣儿在哪儿哩?白天到底出了啥事体?〃
〃……〃
〃咋咧?到底咋咧?〃
〃……〃
花五魁见芒种死活不开口,心里〃格登〃定住,在炕上坐着的身子〃蹭〃地跳下,惊
骇得不知所措,嘴唇哆嗦着说:〃瓣儿……瓣儿她死咧?〃
芒种不想开口,也不敢说出人、物两失的事体。他横下一条心,让师傅用菜刀干净利
索地劈了拉倒。可是如果再不开口,师傅肯定以为花瓣儿丧了命。
芒种摇了摇头。
花五魁哆嗦着又问:〃那她人哩?玉莲哩?〃
芒种又没了反应。
花五魁实在憋不住心里的惊惧和疑惑,哀求样样地说:〃到底出了啥事体?你成心把师
傅急死是不………〃
芒种还是无动于衷。
花五魁真急了,跺着脚道:〃说不?不说俺给你跪下,瓣儿不光是你媳妇,她是俺闺女
哩!〃
芒种见师傅真要跪下,吓得〃哇〃地哭出声来。
〃师傅,你别问咧!俺啥也不晓得。不晓得瓣儿上哪儿咧,不晓得师姐上哪儿咧,不
晓得行头和刀枪把子上哪儿咧,连木箱子也不晓得上哪儿咧,除了俺这条命,啥也找不着咧
………〃
花五魁惊骇地问:〃这……这到底是咋咧?〃
芒种哭道:〃唱着唱着台子下爆炸咧,原来俺还拉着瓣儿和师姐,后来被人冲散,谁也
找不着谁咧!〃
花五魁急问:〃她们会上哪儿哩?〃
芒种抽泣着说:〃师姐后来又回了九中,俺在门口见着她咧,瓣儿到现在也不晓得在哪
儿哩。俺和师姐到戏台上拾掇东西,结果……结果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没咧,连师祖的画像也
被人摘咧!再后来……再后来……〃
花五魁颤声问:〃咋咧?〃
芒种结结巴巴地说:〃俺把全城都找遍也没见着瓣儿,师姐说叫车把空箱子拉回,可是,
现在也不晓得箱子在哪儿,师姐也不露面咧!〃
花五魁终于明白出了啥事体,身子晃两晃颓然坐在炕上,呆若木鸡。半晌,自言自语
道:〃报应,这是报应!她让五鬼追命哩!她挡咧俺的灾祸咧!〃
芒种不晓得〃五鬼追命〃是啥意思,但从师傅的语气里觉出事体已经惨到绝境,哀声
说:〃师傅,俺这条命是你拣回养大的,俺从小就把你当成亲老子,你要觉得俺罪孽过重,就
一刀把俺劈喽,俺也算还了人情。你要觉着俺罪不该死,俺这辈子为你养老送终,累得吐血
也把秧歌班的家当挣回!〃
花五魁心里只有恐惧和愤怒,根本听不进他的话,牙齿磕绊着破口大骂:〃你算啥东西,
敢吹这种大话?秧歌班的家当是几辈子积攒下的,你凭啥能耐挣哩?你给俺养老送终?俺不
缺!俺有亲闺女,用得着你?〃
芒种晓得师傅气昏了头,但是听着这番话也是一阵委屈,颤声说:〃师傅,你就是不要
俺,俺也不能大逆不道,好歹俺是你的徒弟,你的女婿哩!〃
花五魁疯了样样地骂道:〃俺没你这女婿,没你这不晓得天高地厚的丧门星,俺也不要
你这个样样的徒弟!当初把你拾回来,就因为你比狗强点儿,狗只会看门,你还会唱几句哩!〃
芒种伤心欲绝,委屈地说:〃师傅,俺晓得错咧,随你咋处置哩!〃
花五魁骂道:〃畜生,你晓得不?是你坏咧花家班的规矩,从明天起,定州城就没有花
家班咧!俺杀你十回也不解气,你用十条狗命也换不来一个花家班,换不来俺闺女一条命哩!
俺不想杀你,也不想看见你,你滚!滚!从今天起,咱们啥都两清咧………〃
芒种跪着不动。
花五魁气得通身发抖:〃咋?还不滚?你是人不?你是人,不是狗,狗才赖着不动哩!
别说瓣儿她有事体,就是没事体,这个家也不容你咧,俺……俺做主替瓣儿把你这个丧门星
休咧!你滚,死在外边去!……咋,还不动?再不动俺就碰死在这屋里!〃花五魁说罢,做着
样样要往桌角上撞。
事到如今,芒种不得不走了。
他听着师傅句句戳烂心窝的怒骂,觉得腔子里被掏得一干二净,一阵昏眩的辰景,趴
在地上磕了九个响头。
这是实实在在的九个响头,芒种摇晃着站起身,额上血肉模糊。
花五魁看都没看,将头扭向别处。
〃啪啪………〃
〃啪啪………〃
就在芒种往外屋走的当口,有人拍打院门。
芒种和花五魁心里都是一动,两人愣怔片刻,同时蹿出屋来。
芒种跑在前面,问也没问,〃刷〃地拉开门闩。


9 

门外,站着笑吟吟的花瓣儿,身后还有一个瘦高的年轻人。
芒种看着花瓣儿的笑样样,憋攒了半天的担惊受怕和委屈一下子放散出来,腿脚软了
软险些瘫在地上,右手急忙扶住门框。
借了月光,花瓣儿看到芒种额上一片黑血正往下淌,吓得惊叫道:〃哥,头上这是咋磕
的?〃
芒种没法回答,有气无力地问:〃这半天你上哪儿咧?〃
花瓣儿把身后的年轻人拉到芒种和花五魁面前,欢喜地说:〃这是九中教音乐的林先生,
多亏他把俺领到宿舍躲避,要不没准也让当兵的抓进大牢咧!〃
花五魁拱手道:〃多谢林先生,请屋里坐。〃
林先生摆摆手,客气地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林某本该早些将令爱送回来,当兵的
后来见人就抓,情况危急,所以请她在宿舍里避了避风头。〃
花瓣儿欢喜地说:〃爹,林先生原来是北京城里的名角哩,京戏唱得好听极了!他还有
个黑盘盘,用针一划,里面就出来人唱戏咧!〃
花五魁晓得女儿说的是留声机,笑着对林先生说:〃有福之人生在大邦之地,林先生从
京城来,千万莫笑俺这小地方的人,小女年幼无知,让你见笑咧。〃
林先生客气地道:〃哪里哪里,如果再想听,可去九中找我,京剧名角的唱片我那儿差
不多都有,告辞!〃
林先生说完,转身走了。
芒种方才一直注意这位留着分头的年轻人,借了月光,见他眉清目秀,身上说不出来
的透着一股高贵之气,尤其是那口地道的京腔,说得圆润、好听,不知咋的,突然觉得自己
灰头土脸的。
林先生一走,花瓣儿拉了花五魁和芒种的手,〃嘻嘻〃笑着说:〃你们急坏咧不?〃
两人都没说话。
花瓣儿没看出两人面色异样,依旧笑嘻嘻地对芒种说:〃好在今天有惊无险,谁也没事
体。刚才俺回来碰见师姐,她说行头家伙有着落咧!〃
芒种心里狂跳不止,眼泪险些拱出眼眶。
不管受了多狠毒的臭骂,秧歌班的家当总算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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