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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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该怎么讨好之是她自己的事情。
杨瞳板着一张小脸不松口,秦昱言暗自叹气,想着穆林洁从小就不会看人,这姑娘哪儿有半分和善敏感的意思。明明是又冷又硬,犟得跟块儿石头似的。
再想想穆林洁要求的事情自己哪次给落下过?从最开始心疼这个温和绵软的小女孩,到了现在已经有些强迫似的,必须保持零失败记录,心里才会痛快。初心已变,这些年为她做的事情究竟是真心为她好,还是想要维护自己与她之间的相处模式,好留下那一点点羁绊?
越往后秦昱言越茫然,再往后对于这种模棱两可的事情,她更是想都不愿意想了。
就这么顺其自然吧。人生还能有多长?且过完一年算一年,能有多久的相处时间就珍惜多少天。
秦昱言无奈地向杨瞳确认:“真的不来?”
“你问很多遍了!”有点动摇。
秦昱言循循善诱:“反正你也没事做,就当来玩儿呗。我们医院不比妇幼的效益,还是比较清闲的。”
“你难道不是该说你们医院的病人很多,天天都忙不过来?”有点犹豫。
秦昱言笑笑,很爽朗:“没必要骗你,你来了一看不就穿帮了?早上会忙一些,下午就很轻松了。”
“谁要去啊!”底气不足。
秦昱言想了想:“尽量给你排大班或者早班,不让你晚上上班,怎么样?”
“可以么?别的护士不会有意见?”完全上钩了。
秦昱言继续笑,很有亲和力、包容力:“这样吧,再给你涨涨底薪——但是不要乱说啊,医院里不少老员工都是从五、六百熬上来的。”
杨瞳:“……”
秦昱言两眼泛黑光,拿着蛋糕哄路边的小野猫,像“桀桀”怪笑的妖兽:“来不来?”
杨瞳咬牙点头:“好!”
然后杨瞳就有点后悔了。凡事有一有二没有再三,自己这次答应了就必须得去,不然反复无常连自己都要厌烦。杨瞳自我安慰,反正这是临时的,就像她说的,当做玩儿好了。以后有好机会了再跳槽,也都是可以的。
但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不对了,最后被姓秦的给带跑偏,竟然顺着她的思路走了……
真是可怕的女人……
下次交锋一定要提防着点!
秦昱言剥开鸡蛋咬了一口,挑起眼看看对面的杨瞳,有一瞬间怔忪,想了想说:“你想从下周一开始上班也行,休息两天。”
杨瞳:“哦,那我下周再来。你这次……”
“我会安排好!之前是意外,我因为……一些原因,记性不太好。不好意思。”
杨瞳怀疑地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忘心倒是真的挺大的,但什么原因会造成记忆力差?脑袋受过伤?被驴踢过?或者是被门夹过?
要不干脆就是脑袋进水短路了。
杨瞳还在脑补,秦昱言犹豫了下,客气道:“你吃饱了么?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杨瞳眨眨眼,后知后觉地明白了……
我到底为什么还坐在这里啊!陪她吃早饭么!这是巴结领导还是等她训话?
简直莫名其妙啊!脑子短路的是我自己吧!
杨瞳的脸瞬间就热了,“腾”地站起来,拎着包就走。
秦昱言揶揄地喊了一声“不吃了么”,音调中的笑意满满。没有尖锐的嘲讽,只是调侃而已,听在杨瞳耳朵里还是刺剌剌的。
杨瞳推了小电驴骑出去,到了拐角处回头看一眼。秦昱言悠悠然地吃早餐,一个人也自得其乐的样子。她往这边转了转头,杨瞳像是做贼被抓似的赶紧避开目光。
余光看她似乎并不是看自己,杨瞳才放心下来。矛盾小人又跳出来大骂。
“看什么看!你真被她给洗脑了啊!”
“下下次,我会提防的……”
第10章 十
不管怎么说,杨瞳好歹是有了新工作,并且距离从妇幼出来也没有几天,倒显得她效率很高、很抢手的样子。杨老爹也没话说了,一个人坐着喝闷酒。杨瞳妈妈在一边唠唠叨叨,翻来覆去都是“酒那么辣有什么好喝的你喝一杯就行了啊哎哎哎怎么回事怎么还要第二杯”,说到最后杨老爹恼了冲着她吹鼻子瞪眼,恨得咬牙切齿,对话才算终结。
这是日常,每天都有一样的开头,然后就是完全相同的结局。
杨瞳挺想不明白她妈妈的行为。反正每次说了也没用,还要反过来被骂,那干嘛还要说那么多。无用功,浪费精力,还平白给自己添堵。
简直就是自己找虐。
家里如何杨瞳不大操心,这大概就是每一个家庭中老小的特权。周一早上在家里喝了豆浆糊糊,在哥嫂之前出门,早十分钟赶到明生医院。杨瞳走了大厅的楼梯,到半层休息平台处继续往前,穿过一扇门进到后院,上了另一部楼梯的后半段。
这是前边大厅和后院的衔接处,有几间屋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杨瞳绕过那一排正经的水泥房,就到了其后的铁皮屋。
秦昱言的办公室开着门,杨瞳在门上象征性地敲了敲,秦昱言放下手中的抹布,才施施然地转身。杨瞳往里走的功夫,秦昱言笑着招呼了一声:“你来啦?”
没有欣喜没有亲昵,只是一个客套而已。但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是让人觉得愉悦,好像她是打心眼里欢迎自己。
杨瞳将之归结为轮廓立体的人笑起来比较好看,一好看就容易产生赏心悦目的心理,人一旦觉得愉悦那就什么事都好说了。
就连理智上认为的“虚假”都很难在心底站住脚,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自己给忽略掉了。
这是大忌。
杨瞳避开秦昱言的目光,转头再次打量这间办公室。
墙上挂了秦昱言的艺术照,复古欧式服装,石榴红的低圆领、灯笼袖长裙,点了赤金的细纱边。花纹繁复盛开,从衣领一路蔓延下来,在胸前缠绕之后,倾泻而下。束胸衣下楚宫腰,华丽的裙摆摇曳,更衬得秦昱言纤细颀长。
杨瞳把目光从照片中的锁骨上收回来,冲秦昱言点点头。又觉得这样不礼貌,但是没什么话能接的上去,杨瞳“嗯”了一声之后补上一句:“来了。”
秦昱言也没觉得不妥,自然地迎了上去,领着她顺着后院的铁皮楼梯下去。
高跟鞋踩在铁皮上“哐哐”响,秦昱言侧仰着头看着杨瞳,眉眼弯弯的:“小心一点,这个楼梯很滑,我都在这里摔过好几次了。”
这么大个人了走楼梯都能摔,真的假的啊……既然知道这楼梯会摔人,那想办法解决一下啊!留着以后十八连摔摔出新境界摔出新姿势么!对了!这人记性不好难道就是在这里摔的?那还真是脑子摔坏了!
杨瞳没想到上班第一天就能在领导身上找到这么多槽点,话全憋在肚子里,来来回回地绕。
两个人进了院子里的白皮屋,一个瘦小矮个子的女人四仰八叉地坐在门口的板凳上,一边抖腿一边斜眼看过来。杨瞳也瞥过去一眼,四目相对,各自都没有好感。
秦昱言对那个女人说:“肖雪,这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姑娘,叫杨瞳。小姑娘挺机灵的,你看着带带她,不懂的地方多教教。”
之前说的小雪就是她,看起来是相当于护士长那一类的生物,也确实有绝大多数护理前辈特有的刻薄尖锐。但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人,一眼看过来,什么想法什么情绪都表现得清清楚楚,全在那一张寡水蜡黄的脸上。
但杨瞳不喜欢在公众场合抖腿的人,认为这种人内里都是些自私自利不考虑他人的家伙。杨瞳虽然不是圣母,也不会考虑别人如何,基本伦理道德却还是有的。
同理,正常的人际交往上她也不是白痴。人家把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因为没什么素质涵养所以目光是有些怀疑和本能的排斥,以及她居高临下的鄙夷只是个人惯性,并非针对自己一个人。杨瞳可以讨厌她,但没道理敌视她,毕竟她还没有伤害到自己。
杨瞳扯出一个笑,先前的冷淡防备收了收,礼貌地叫了一声:“小雪姐。”
肖雪实在是太瘦太寡了,以至于她做出“哦”这个嘴型的时候,整张脸上就出现一个圆圈“0”,小眼睛像是“”,被挤到上边。杨瞳看着她突然从一个人变成一个颜文字,为了不笑场故作正经地撇开头,结果对上了秦昱言的目光。
秦昱言为什么在看自己,杨瞳没来得及想。只是这一转头倒像是自己刻意去看她,在陌生荒芜的孤岛之上寻求什么帮助似的。
果然,秦昱言停顿了半秒,疑惑地开口:“怎么了?”
……尼玛那么温柔做什么啊!真当自己是浩瀚海洋中的唯一一根浮木了!我在这里就只有你一个凭借依托了么!说起来你到底拿什么眼光看我的?当我是刚送到幼儿园离了妈就无所适从的小奶娃娃么!
虽说……一上来就碰上这么尖锐有针对性的颜文字确实不太爽,但那也和你没关吧!
秦昱言好像也习惯了杨瞳的不答话,自然而言地追问一句:“有什么问题?”
杨瞳摇摇头。第一天第一天,默念三十遍,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
秦昱言又看她一眼,也闹不明白她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只好继续说下去:“肖雪你这周都是大班吧?刚好让她跟着你。”
肖雪翻着白眼想了想,嘴巴还是个“0”,她又拿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本子看了看:“哦!是大班——怎么上班你知道吧?”
杨瞳点点头,默默感慨这本子破得都快酥了,可见本子主人的节约,或者说是抠门。
肖雪也点点头,说起话来倒是挺爽朗:“那行!”
秦昱言又交代杨瞳一句“不懂就多问,千万不敢把药给用错了”,就准备走。刚转个身,她又想起来了,回来问杨瞳:“你有工作服没有?”
“什么?”杨瞳眨眨眼。
秦昱言指指肖雪身上起毛球的护士服:“妇幼的护士服是不回收的吧?”
杨瞳不太想在这里提到自己在妇幼的工作经历。可能也是她心气儿高吧,虽然只在那里实习一个月,但到底是从云端坠下来,摔得回不了神。她自觉尴尬失望,也怕别人拿这个话柄开她玩笑。她并不想被人划出去,像是高人一等似的。
杨瞳扯了个谎:“是不收,不过我那件沾上秋泻灵了一直忙着没顾上洗,穿别人的那件也还回去了。”
一听到这个药名,秦昱言难得破了功,皱着眉一脸嫌恶的样子:“怎么不洗洗呢!哎算了,肯定也不能穿了。”
杨瞳不好意思地笑笑:“咱这里没有护士服?小雪姐穿的是这里的吧?”
秦昱言说:“工作衣是八十块钱,干不够一年的话扣钱。要是做满一年就算了。”
……所以是能省一件是一件的意思么……你怎么不说自备手术刀和输液管啊!护理上的本子破成那样也不说换换。
抠死你!
杨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秦昱言说:“你穿中号的就行吧,我去给你找一件。”
让领导再送下来太失礼了,杨瞳回头跟肖雪说:“小雪姐,我去拿下护士服。”
肖雪一仰头,看起来变成了“=0=”:“你去吧!”
两个人又“哐哐哐”地爬到二楼,秦昱言推开她隔壁办公室的窗户,把胳膊伸进去开了门锁,然后从外边拧开门。
……这门锁的还有什么意义……不管是谁都能随意进出吧!
怎么越来越觉得这医院以及这领导不靠谱了……
看起来是间办公室,其实是杂货间。灰尘堆了老厚一层,大纸箱塞了半个屋子,瓶瓶罐罐扔了一地,废旧的办公桌上和墙角有成山的病历本,还有几盆掉叶子的玻璃翠。
可真是萧条啊……
秦昱言点着脚走到对面的窗户下,在墙边的大箱子里翻翻找找,抽出来一件粉色的护士服递给杨瞳。等杨瞳接下,她回身问:“护士帽有没有?”
杨瞳摇摇头,抿着嘴含糊不清地回道:“没有。”实在是这里太灰了,杨瞳来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地压制着,根本不想张嘴说话。
秦昱言去另一个盐水箱子里找了半天,抽出来一顶护士帽。衣服、帽子倒是崭新干净的,没有灰尘。但一想到衣帽是从这种地方拽出来了,刚刚秦昱言还满手泥灰的摸了几把,要顶在头上穿在身上,杨瞳心里就有点膈应。
秦昱言把箱子盖好,拍拍手上的灰,一转身就看到杨瞳满脸纠结的样子,忍不住乐了。
“怎么了?大小不合适?”
杨瞳闷闷地回了一句:“没什么——码应该可以穿。”
秦昱言“哦”了一声,当什么都不知道。看杨瞳两只指头捏着塑料袋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姑娘在想什么。
很难想象一个护理专业毕业生还能够像个洁癖似的爱干净,可见对这份事业的爱心和热情不够。护理第一年就要上解剖课,福尔马林泡的内脏先看过,然后就是正经的人尸。处理过之后的尸体不至于太难看,但开膛破肚总归是件挺恶心的事情,据说很多学生第一堂课之后几天没吃饭,杨瞳可能就是这一类。
作为医院的管理层,秦昱言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员工。不敬业,不服从,有点什么情况最先跳出来造反的一定是她们。
但杨瞳一张小脸纠结的要命,切切实实忍下了所有的不适。秦昱言见她攥紧了塑料袋,突然把衣服抽出来抖抖,然后搭在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