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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此生仗剑任疏狂-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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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多情种子啊,〃季独酌长叹一声,扇骨在老张头肩膀敲了敲,〃既然如此,去把陕南分支的韩昌平叫过来。再请厨房做些美味的点心,著人送上来。〃

〃楼主,我总觉得这事不平常,拜托您正经点。〃

季独酌笑著摇头:〃张老头,我和我那死鬼爹不同,我相信我的部下。〃

眼瞅著张老头形色匆匆的离开,江鄂走回季独酌的身边,看了他一眼。

後者摇开扇子,很神秘的说:〃鬼面具不见了。〃

江鄂看了他一眼,随意〃哦〃了一声,便不再接话。二人也不再交谈,各怀著心思往折柳亭走。

折柳亭建在山腰的一处峭壁上,举目四望,尽是草木枯黄。因为早晨风凉,有的树枝上还挂了一层白色的冰霜。

绕过一座小院,一棵高大的寒松迎面压来。之前吵个不停的鸟叫声仿佛在一瞬间都停了下来,山腰间静的出奇。

季独酌撇撇嘴角:〃江大侠啊,我总感觉落入别人的罗网中了。〃

江鄂瞄了他一眼,没作声。

季独酌顺势往他身边挨了一步:〃如果有什麽事情,请你一定要保护我的安全。〃

江鄂叹了口气,从怀里抽出前一夜他递给自己的信笺,放进他手里,沈声说:〃我便知以你的个性定不会甘心让我走。你一时脑热的话,我也不会当真。这东西还了你,我可没精力再陪你演一出烽火戏诸侯。〃

季独酌一愣,看了眼自己手中薄薄的信封,忍不住一笑。〃说得也是,又被你猜中了。〃他说著,将信封重新塞回江鄂的怀里,〃你也不用激我,我虽不比帝王家金口玉言,但好歹也知道说话该算数。你放心,既然我已应了你,便不会再逼著你陪我发疯了。〃

────

啊啊,有朋友问为什麽那夜江鄂会拆开信。答案很简单,他需要掌握绝对的主动。这两只都不是单纯的小孩子,所以捏,都会选择在爱护对方的同时,持有自己有利的条件。 

这句说得随意,诚意显然是少到极点。季独酌扇子一转,摇摇摆摆的便大步前行。江鄂的在他身後跟了几步。初冬的早晨,寒风凛冽,吹得人脸生疼,树林子一转,他伸手过去,结结实实的把季独酌的上半身按在树上。

季独酌身子扭了扭,见对方没有放开的意思,也就索性非常柔弱的靠住树干。

江鄂眼睛紧紧锁住他那双半点诚意也没的眼睛。

〃你究竟要做什麽?〃

季独酌的眼睛笑成两条缝。

〃骗你啊,骗你为我赴汤蹈火。骗你为我焦头烂额我真的很开心。。。。。。。所以你一定不能相信我。〃

江鄂盯著他看了一阵,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夜路走多了小心遇到鬼。〃说著,便放开了他。

季独酌揉著自己的手腕,瞥了某人一眼,半真半假的嘀咕著:〃已经遇到了,你的话说太得晚了。〃

他二人一人青衣一人黑裳,一前一後的走向折柳亭。风雅颂向来自诩风雅,连一座小小的亭子也建的古朴非常,亭子全身是用几十棵没去皮的松树整个搭成,也不知究竟有了什麽手法,纵使是初冬季节,那些树皮上也长有一层薄薄的青苔。

远远望去,衰草中一点翠绿,格外的可爱。

安陆会长穿了一身薄棉衣坐在亭子里,面前放了一只小酒壶。他一见到季独酌和江鄂便站起身来,拱手为礼。

四周汉阴会的众人也急忙施礼。

季独酌微一怔,还了个礼,彼此客套几句,一同坐下。

江鄂替安陆满上一杯酒,又替季独酌倒了一杯,动作干净漂亮。

〃安会长怎麽不多住几天?〃

〃出来这几日也不少了,会里事情多,离不开人。〃安陆不无惆怅的著,〃今年夏天汉江又发了场水,淹了数百亩田地。下游不少难民迁到我会的管辖区,这冬天一到,天寒地冻的,若不好好安排,少不得又是几条人命。〃

下游是汉江会的所在,江鄂听他这样一说,面子上难免有点异色。仔细想来,自他离开汉江会到风雅颂以来已经两年多了,确实还没有回去看过一眼。

〃自古以来,水患最让人头痛,〃季独酌听他说到了难处,放下酒杯,点了点头,〃帝王家要是想坐安稳江山,必然先要治水固堤。〃

说起这些,安会长忍不住喟然:〃现在的皇帝是指望不上了,官府更是形同虚设,也就是我们这些白衣老百姓还年年去修堤。上到八十老人,下到垂髫孩童,谁也没退缩过。。。。。。我们汉江上有一首歌不知道季楼主听过没有?〃

季独酌笑笑:〃自然是没听过啊。安会长不嫌弃在下孤陋的话,不如唱来给季独酌一听?〃

安陆慢慢的站起来,转过身,将脸对著巍峨的群山,长声吟唱道:〃汉江大水浪涛天,十年倒有九年淹,饿死黄牛打死狗,卖掉闺女好上捐。。。。。。。。。〃

听到自小便耳熟能详的儿歌,江鄂心头一酸,也跟著他接了下去:〃。。。。。。汉江水发浪滔天,十年倒有九年淹,卖掉儿郎把米换,背起包裹走天边。〃

他二人年级相差二十多年,阅历相差太多,内功也自然有高低之分,此时唱来,山间一高一低两道歌声此起彼伏,各有怅惋。季独酌闭上眼睛,细细的品味歌中的苍凉,待到曲尽,他扇子一合,感叹一声:〃兴,也是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

安陆深深的看了江鄂一眼,举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起来,我也有一阵子没见到你们江会长了,回头帮我带个话,就说等老安闲下来,就去找他喝酒下棋。〃

江鄂点头:〃多谢安会长记挂了。〃

〃对了,老头子有个不情之请,今日也一并说了吧。〃安陆温和的目光扫了季独酌一眼,继而转向江鄂,〃久闻风雅颂楼主选人眼光之高世所罕有,江少侠能伴季楼主左右,想必自是人中豪杰。老头子自不量力,想和少侠讨教几招。〃

还不及江鄂回话,季独酌先站了起来,笑颜如花的走到安陆身边,不著痕迹的替他推脱:〃安会长真是过誉。江大侠怎麽能和安会长相比呢?〃

江鄂听到这番话,淡淡的瞥了季独酌一眼:〃既然安会长如此伤势,後辈怎可不从?〃後者的手轻微一抖,心中不住苦笑。如此形势下,汉阴会四十多人围著他们两个,若是比试之中出了什麽意外,岂能全身而退?他也不知道江鄂究竟把形势看懂几份,难道这自己平日撒的谎太多,他真的把这当成又一场骗局了麽?

季独酌思量著,唤了一声:〃江大侠。。。。。。〃

〃楼主。〃

季独酌眼一转,不远处陕南分支的韩昌平带了他那六十多手下一同走到折柳亭外。两批人彼此照面,各自唏嘘。季独酌注意到这一切,眉头一皱。但人数上已然略占了优势,他也稍稍放了心。

韩昌平大步走过来:〃既然安会长的有此雅兴,说实话,韩某人我也想见识一下汉江三会的威名呢。〃

安陆不动声色的一笑,向江鄂伸手作了个〃请〃的动作,双脚一点,轻飘飘跃出折柳亭。

江鄂待要跟去,季独酌却先动了,他的手一把攥住他的手。江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又看向季独酌:〃季公子。。。。。。〃

季楼主沈默了半晌,终究放开了他的手,倏然一笑:〃你猜的没错,我骗你呢。〃 

江鄂稍稍一愣,叹了口气:〃你说什麽啊。。。。。。〃

扇子,在他背後一捅,季独酌无所谓的催促著:〃好了,好了。不跟你说笑了,江大侠你也快点过去吧,咱们安会长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然而江鄂的脚步只是稍稍移动了一下,便在没有动作了。他抬起头,沈默的注视著季独酌的脸,却在没有在这种笑意盈盈的脸上看出丝毫的动摇或是悲伤。

他是一个完美的戏子。

莫名的,竟然觉得有东西堵在喉头,像是一根鱼刺,即使有千般手段也无法可施,轻微的呼吸便会让这根刺扎的更深。

亭外的安陆细心的注意他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只是摇头,手中长刀一转,便向江鄂劈来。且夹风,且夹雨,江鄂不动声色的一笑,背对著安陆,左手在右手腕上一拍,右手中的长剑出鞘,已轻巧巧挡下这一招。

两个人的招式来往之间,已经跃出长亭。山颠间被二人的斗气鼓动,衰草簌簌而动。这一番来回,试探,琢磨,一点点靠近,一点点远离。剑掣刀接中,若即若离的距离,若即若离撞击,安陆的刀始终稳稳的斩向江鄂的肩膀,而江鄂手中的剑却有条不紊的在刀光中游走。即不肯露出丝毫的破绽,也绝不进犯一丝一毫。

江鄂的剑就像他本人,在最初的磨合中,保持著最安全的距离,从不肯多付出一分。

慢慢的坐下,展开手中的扇子,扇下指尖,分酒作两杯,季独酌与韩昌平各持其一,冷暖自知。

〃楼主,你真的喜欢玩啊。〃

季独酌两只眼睛笑成弧度:〃一板一眼的多麽无聊,人生有时候需要娱乐精神。〃

〃哪怕玩掉了性命?〃韩昌平的眉毛一挑。

〃刺激一点的游戏当然好,〃季独酌把眼光转向亭子外,看著充分享受著比武乐趣的那两个人,〃但是,既然是游戏,凭什麽要我付出性命呢?〃

〃果然不愧是老楼主调教出来的接班人。〃

〃韩昌平,你这句有点深奥啊。〃

韩昌平放下手中的酒杯,顺便按住了季独酌伸向酒壶的手,他向亭外努努嘴:〃看样子安会长和江大侠两个人也差不多了。〃

果然。

那边安陆已经收了动作,江鄂在最後一个纵跃落地後,倒提长剑悬在背後。安陆哎了一声,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身老骨头不忠用了,还需要後辈让著几招啊。〃

出了一身汗,北风一吹几分冷意,江鄂把剑插回剑鞘:〃前辈您宝刀不老,何必要取笑江鄂呢?〃

〃哦?是麽?〃安陆目光一闪,脚下横扫,一招〃关山难越〃,掌中睚眦宝刀突发而至。江鄂已将冷剑水精收在身後,怎料他猛然发难,匆忙中挑剑回当,脚下纵迹任东西的轻功後退三步,即使他变招奇快,头发也难免被削了一缕下来。安陆笑呵呵的声音传来:〃那麽到不如让我领教一下江大侠的实力了。〃

他话音初落,刀锋霸气大涨。他手中宝刀雕有神兽睚眦,其间刀锋到处,似有蛟龙呼吸吐纳,冲破云霄直直的笼罩江鄂身体要害。一进一退,一动一静。刀锋如雪光,黑衣似脱兔。

安陆成名不算早,但他自刀上散发的霸气却让他成功的跻身江湖高手之中。

在很多很多年前,当他的脸被别人的脚踩进泥水里时,就有人用刀指著他的双眼说:〃我讨厌你这双枭雄的眼。〃

这人就是汉阴会的前会长。

在第十招的时候,安陆的刀距离江鄂的喉咙有丈余的距离;在第三十招的时,安陆的刀距离江鄂的喉咙只有六尺不足。他的凛冽的刀锋几乎要压得江鄂喘不过气来。

〃你会死。〃

第七十招的时候,汉阴会的安会长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瞬间的形势改变,原来,一切都是阴谋。

群山之中的阴冷的风吹得季独酌透体生寒。他静静的坐在小亭里,缓缓地摇他那把素面折扇,眉梢斜挑著:〃没想到你们也很有娱乐精神麽。〃 

此时,一柄望月钩正温柔的抵在他的後心。

韩昌平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只怪你太信任我了。〃

〃难道信任自己的属下是错误麽?〃季独酌方才伸出他的手,那只望月钩随之微微一动,已然划破了他的外衣,冰冷的寒气透体而入。

〃楼主,你的手还是不要乱动了。〃

季独酌笑得非常之无所谓,他现在虽然被人制住了要害,但那种天然而生的霸气到半分不减,韩昌平嘴上说著,若要当真动手却也忌惮几分。然而,他所做的也只不过是自桌子上取了酒壶酒杯,偏著头道了句:〃这天寒地冻的,季独酌身体单薄,若不喝点美酒,实在受不住。〃

〃你不必拖延时间,〃韩昌平的望了一眼亭外被安陆牢牢压至住的江鄂,〃我知道你在等救兵,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麽?〃他向属下点了一点头,人群中自动分开一条小路,有一个人拖著一只大麻袋走上前来。

望月钩在季独酌的背上一顶,後者相当识趣的走到麻袋前。那拎口袋的下人解开绑带子的绳子,麻布口袋整个瘫在地上,自麻袋口里咕噜噜滚出十七八颗的人头。人头上的血已干枯,浓重的褐色粘在头发和眼眶上,一看便知,死了有些时辰了。

任是季独酌百般机敏,捏著扇柄的手却也不禁微微一滞。

韩昌平冷冰冰的说:〃季家的公子怎麽可能真的相信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季楼主,你嘴上说著相信我,却依旧暗暗埋伏下了三十名铁血死士监视我们陕南分支。〃

计谋被识破,季独酌轻轻一笑,他从容不迫的伏下身,拎起一颗人头,瞄了一眼人头上圆睁的双眼,笑眯眯的说:〃我才说今天早上怎麽那麽安静呢,果然是因为该做的动作都在晚上做完了麽?〃

〃楼主,你也不用强做镇定。〃

〃好啊,〃季独酌抚上那双不肯瞑目的眼,随手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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