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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圣天门口 (下)-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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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上天空,云的丝朵片等等形状全消失了,宛如碧空如洗,见不到任何纹理,也没
有任何结构,在若隐若现的云层相对薄弱之处,阳光会如丝如缕地直射下来。然而,
这不是那种让人欣慰的信号。相反,这种以难得一见的灿烂后面,蕴藏着捉摸不透
的旋风和狂飙爆发的暴风雨。雪柠说,高层云是董重里和常天亮的说书,是那说书
中从女娲到孙文的过程中的所有人所有事。雪柠由高层云说起高积云,层层叠叠的
高积云,是空中最为夺目的景色,一排排,一圈圈,一片片,一弯弯,散开时看见
的是蜂房,聚拢时又成为群山,哪怕亲眼目睹那涣散也是不真实的,哪怕有感受其
密不可分也是徒有其表。高积云形不成雨雪,只与日冕与彩虹有关。雪柠说高积云
像梅外婆,马上又不认为高积云是梅外婆,至于缘由,她要雪荭自己去想。雪柠将
梅外婆、梅外公以及爱栀之后雪家所有的人称之为荚云。那是一种空气流经山顶时,
产生出来仿佛是特殊豆荚的特别的云,即使是风力非常之大,也会保持着自身不变
的位置,它不是风雨的预兆,也不是晴爽的特征,仅仅是与云不尽相同的又一种云,
充其量是在告诉那些仰望高山的人,在他们觉察不到的高处正刮着很大很大的风。
说起鱼鳞云,雪柠想起当年柳子墨暗示的那句话:鱼鳞天,马尾云,大轮船,不远
行。梅外公读懂了,仍旧慨然赴死。在往事面前略显沉重的雪柠,提起几乎被人忘
记的马鹞子:“只有马鹞子才配得上与鱼鳞云成为一类。”在此不算古老的谚语中,
与之匹配的马尾云,正好暗合了同马鹞子打斗半生的杭九枫,这种卷曲形状的云,
在云层边缘出现时,总是明火执仗不加掩饰地诏告四方,坏天气来了,不要风也有
风,不要雨也有雨。还有常守义和杭天甲,在天门口,涉及到他们的日常话语越来
越少,可他们就像只要有带雨的云出现,就必然会有的棉花云和城堡云。棉花云的
底部是破碎的,上面有着长长的棉花绒,却远不如长在绿色田野里的白棉花自然而
和谐,棉花云的杂乱无章是天造地设。与之相反,城堡云的滞重让人觉得已被拒之
以千里之外。同城堡云不同,棉花云一起来,马上就会落雨,城堡云虽然也与雨水
休戚相关,却没有棉花云那样雷厉风行,城堡云的兆示不会在明日兑现,所隐喻的
暴风雨,总是在未来三天左右才会到来。浪云也是可以顾名思义的,它是天地问那
些无形之物层波动时的产物,却只能安居最稳定的那一层,它不怕有空气上升,却
会在空气的下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合适的环境下,浪云很像平静水面上微微泛
起的波澜,一如经不起屈辱的杨桃,在最后的晚霞之中,短暂地美妙过,灿烂了,
宛若笑语地吐露出一种湿润。

    位于第二十一位的卷云是董重里。那是一种由细小冰粒组成的云,外表纤细超
薄,白天的阳光和夜里的月光轻易地就能穿透其形,发出许多奇妙的晕圈。像董重
里的卷云,有时会随着雷雨的消散,落魄一样抛离在远处,有时会出现在尚未形成
的雷雨之前,这是夏季时的情形。一旦到了寒冷的冬季,这样的卷云总是无一例外
地预示,有长期的雨或者雪正在到来。西河上空的云在涌动着发生着剧变,天空似
乎臃肿了许多,在色泽阴暗的云层之间出现了一面面幡一样的白云。“来得正好!”
雪柠轻轻叫了一声,“雨死了,白云才会举幡。”这就是幡云,称它为雨幡,是因
为有雨从过高的空中下落时,还没来得及到达地面,就已经蒸发了,重新返回到早
先的云雾状态。既然有了那么多的比喻,谁又是天门口的幡云呢?

    常娘娘算一个,紫玉也不能忘记,麦香、荷边、细米都可以算在其中。在雪柠
数遍这些人之后,雪荭又将小岛和子补充进来。雪柠没有特别地表示,慈善的目光
中先是肯定,后又否定。小岛和子还可以与乌拉、娜塔丽娅、邓裁缝、于小华和华
小于一起成为胭脂云。

    那是太阳西落时所发生的粉色光芒与云层交相辉映的结果。那些在白与灰之间
变化着的云层,或动或静之际,不由自主地分出了深浅厚薄,明明是因为浅与薄,
才使太阳或者月亮突然冒出来,映入眼界的却是无边无际的深厚,所以胭脂云上总
有一种知羞知耻的晕圈,总有一种知其不能为而为的光辉普照。

    “薄云、积云、淡云、中云、条云、塔云、铁砧云、秃云、毡帽云、乳云、火
成云、雨云、飞云、高层云、高积云、荚云、鱼鳞云、马尾云、棉花云、城堡云、
浪云、卷云、幡云、胭脂云。”

    雪荭重复着雪柠说过的二十四种白云,同时将那些不肯放下的历史教科书放在
一边,拿过一叠放了多时的招工登记表,一笔一画地认真填写了,正式参加到气象
站工作中。

    那一天,雪荭从观测室回来,还没进门就大声嚷嚷:“我看到马鹞子了!”雪
柠的脑筋来不及转弯,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等到明白所指的只是鱼鳞云,心里还
在狂跳不止。受惊最厉害的是接替常天亮操持白雀园旅社的丝丝和线线姐妹俩。特
别是线线,作为马鹞子的妻子,几乎是在哀求雪荭,再也不要如此一惊一炸,她紧
张得要死,全天门口人也跟着慌慌张张。一群手持步枪和冲锋枪的民兵果然闻讯赶
来,反反复复地将雪荭盘问了几次,直到确信她所说的马鹞子,并不是当年在天门
口作威作福的马鹞子,而是天上的一种白云,这才将上了膛的子弹退出来。

    这一次是雪荭看错了,天上出现的不是鱼鳞云。但是不久,雪荭就真的观察到
鱼鳞云了。

    一场大雨冲走了许多东西。半年来越传越甚,逃到台湾岛上的国民政府要反攻
大陆的消息,也在这场风雨之间变得水随天去。

    因为觉得马鹞子不会放过这种天赐良机而变得年轻十岁的杭九枫,一旦发现马
鹞子根本没有杀回天门口的可能性,立即将歇了半年的酒杯掇起来,一天一斤烧酒,
少喝一两就会在小西山上的粮管所里大吼大叫。

    时间过了一年,又过了一年,雪荭已不再为发现董重里的卷云和傅朗西的塔云
而兴奋。她像雪柠一样,平静地观察,平静地记录,平静地告诉所有应该告诉的人。
天门口的气氛又变得有些像往年,说起正在发生的事情,大大小小的干部们都用社
会主义教育运动一词,平常人则简单地说成是四清运动。天门口人多少有此高兴,
四清运动一来,连侉子陈都没有逃脱,都是干部之间互相揭发的,侉子陈在紫阳阁
内多吃多占了不少东西,不算差一点被害的雪蓝,还有四个女人被他用物质引诱和
鼓励上进等办法勾搭成奸。

    侉子陈被停职反省三个月,最终认定的错误只有多吃多占一项,其余勾搭成奸
的事实被那四个对其痴心不改的女人否认得一干二净。受到行政降级处分的侉子陈
没办法再当副县长,又被任命为天门口的区长。

    天上又有胭脂云出现。雪荭做完气象观察,正要锁门下山,忽然听到一声呼唤
:“你是雪荭吗?都长成大姑娘了。”有人从墙角后面伸出头来,惟一的耳朵让她
马上明白,这才是那个被人传说了十几年的马鹞子。

    “你去对线线说,鸡叫时,从窗口伸一架梯子到后山上。”

    雪荭沉稳地路过九枫楼,将马鹞子托付的话转达给线线。线线吓得脸色嘎白,
雪荭用身子掩护她,不让别人看见。雪荭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这事。马鹞子死后,
雪荭才将这一切说给了雪柠。

    这时候,杭九枫正在得意地逢人就说,十几年来,他连一天都没放松过警惕,
为了能抓住马鹞子,宁可不回九枫楼,一年到头睡在粮管所里,这样的欲擒故纵除
了杭家,没有第二个人做得到。公安局的那些人一次埋伏最多一个月,他的埋伏,
从开始到现在持续了一百多个月,所以才有人不让他继续当公安局长。杭九枫早就
想到了,马鹞子回来,一定不敢经前门进九枫楼,只能从后山上爬窗而人。昨日黄
昏时,杭九枫就闻到了马鹞子的气味,然后一直埋伏在屋后。发现马鹞子像狗一样
顺着架空的梯子往窗口爬,杭九枫还没动手,只是吼了一声,就将其惊落下来,头
先着地,当即摔得脑浆四溅。“这个马鹞子,从三楼的窗口往下,满打满算也就三
丈多高。那几年打仗,急了时,十几丈的悬崖跳下去也只是多甩几下卵子。久不打
仗,人变娇气了哟!”杭九枫这样说话让人觉得意味深长。从小教堂跑来不少人,
随后又有人从县城里匆匆赶来。查来杏去。也只是将人所共知的事实进行反复确认,
马鹞子的确是从梯子上掉下来摔死的。除此之外还推断,就像从北方过来当干部的
侉子陈,马鹞子的巴掌也是软绵绵的,没有一只老茧,一定也在外地当了干部。四
清运动一来,凡事都要重新审查,所以,他才无法躲藏下去,只好冒险潜逃回到天
门口。至于马鹞子的藏身之处,那是一件无从查起的事。对此杭九枫也了无兴趣。

    杭九枫实话告诉别人,所谓闻到马鹞子的气味是夸张的说法,但是,线线身上
有发情的气味却是真的。这么多年,线线不去撩别的男人,别的男人也不敢撩她,
不管是不是春天,不管是不是夜晚,不管离她的身子近还是离她的身子远,闻起来
总是一股不香不臭不酸不甜的白开水气味。昨天傍晚,线线身上却有一种女人将和
一个盼了很久的男人睡在一起的骚味。

    “这就是马鹞子的信号呀!”杭九枫意味深长地作了总结。

    当天夜里,杭九枫就进了线线的睡房。他将线线推到床的里边:“从今往后这
半爿归我睡了。”

    线线心甘情愿地说:“阿彩一走,我就晓得有这一天。”除了线线,杭九枫还
要将一省作为自己的战利品。

    杭九枫明白雪荭知情不报,也没有找她的麻烦。盘问雪荭的是另外一些人。那
些人将雪荭叫去问了好几遍,雪荭一成不变地回答,她觉得经过十几年的变化,马
鹞子已经十分和善,与从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马鹞子判若两人,不需要用刀枪来对
付他。

    大约在半年之后,雪柠才说雪荭做得一点也不错。雪柠忧心忡忡地让雪荭看过
梅外婆留下来的一封信。

    梅外婆只在信中重复:最近一阵,你们记得祈祷了吗?
一四六

    杭九枫整整用去两年时间,才让一省开口叫他:“父!”

    马鹞子刚死,一省就不想读书。趁着放假,他同白送一起坐班车回到家里,进
门后屁股没坐热,线线就要他开口将杭九枫叫做父。“我是不会认贼作父的!”仅
仅这样说还不解恨,一省又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句话吓着线线了,夜
里杭九枫想同她一起捶,线线死活不肯。杭九枫一时性起,隔着门对早早关门睡了
的一省说:“当初傅政委有过口头许诺,我杭九枫是可以找两个老婆的。

    为什么我不去找个黄花姑娘,还不是为了一个义字。别的女人一进门,你们母
子俩就没有理由住九枫楼了。“杭九枫理直气壮,一点也不觉得将线线占为己有有
何不妥,”线线跟了我,你也要跟我姓杭。要是想不通,我可以等,直到听见你亲
口叫我父。“几句狠话说过,也不管一省那里动静如何,杭九枫就将线线抱到床上,
顷刻之间就有地动山摇的声响传出来。天亮后,丝丝在外面小声叫门:”一省不见
了!“大家起来一看,一省果然不在屋里。女人们着急,杭九枫却一脸高兴。有昨
夜的事在心里,假如一省还在睡懒觉,哪怕像打雷一样叫他父,他也不会收他做儿
子。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首先就得护好自己家的女人,不然哪来脸面在人前
人后行走。杭九枫在家里等着,任由丝丝和线线满地寻找。时间不长,丝丝便慌慌
张张地跑回来报信,要杭九枫小心点,留下线线万般不安地陪着一省。

    一省从头到脚到处都是血,手里拿着几坨同是血淋淋的肉,不许线线洗去粘在
上面的绒毛,脏兮兮地放进砂罐里用炭火煨。一省这副模样,从此成了天门口的一
段佳话。在这个佳话里,杭九枫也没有显得小家子气。他在一旁坐着,看着一省从
砂罐里倒出那些煨熟后充满尿臊味的东西,连汤带水喝光了,才冷冰冰地开口说话。
一省吃下去的是羊腰子和狗腰子,以为这样就能早点成人。

    畜生的腰子的确是好东西,可一省只知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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