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腚的人参不需要解释-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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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看起来很生气。貌似我的装死行为触动了他脑子里某根紧绷的弦,导致他情绪失控,对我产生了极其不满的情绪。
我舞动着手臂拼命解释:“我没有装傻,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说我被砸傻了的自始至终都是你,我从没说过……”
“这么说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
“承认你装傻留在这里,每天像只小猫小狗那样讨好我,只是为了骗点生活费,对吧?”李默看起来很愤怒,而且还……很伤心?
不不不!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嗖”地一下,一个黑影朝我飞来。
我下意识地接过那东西,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东西是张金色的塑料卡片,上面写着三个字“惠通卡”(此惠通卡84彼汇通卡)。这东西我认识,李默教过我,这东西叫“会员卡 ”,去特定的店里买东西可以打折。
“给我这个做什么?”我问。
李默冷笑:“你不是一直想要吗?密码074465。里面的钱够你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了。滚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我……”
“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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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地球人李默,脾气很差。
在飞船解体,我被迫降落在地球上两年之后,我破壳而出见到的第一个地球人,同时也是我第一任抚养人的李默,潇洒地甩给我一张中看不中用的“会员卡”将我狠狠地踹出了他家的大门。
身为一个在他星流浪的外星人,我蹲在李默家门口,没有了抚养人、没有了热乎乎的饭菜、没有了被窝、没有了经济来源,第一次感受到了流落他乡的凄凉。
当然了,我也设想过:李默给我的金色小卡片不是什么鸡肋“会员卡”,而是一张类似于蛋星人储存货币信息的ID卡。也就是传说中的银行卡。等等,叫我想想,李默刚刚说的密码是什么来着?噢,卖糕的!当时我太激动没有注意到!这下完了。我难过地看了眼手中这张颇有弹性的小卡片,凑到鼻尖下面闻了闻。一股难闻的塑胶味道扑鼻而来,我鄙夷地瞧了它一眼,顺手将它丢到了一旁。
李默说的密码我没记住,那么这张小卡片对我而言只剩下了“填肚子”这一项用处,可惜它的制造材料不是我喜欢的食材。唉——
我杵在地球人李默家的防盗门前,重重地叹了口气。
就在即将“滚蛋”,迈出一小步挪向楼梯的时候,李默家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李默闷闷的声音从那条缝里传出来:“我准备明天搬家,再换份工作。我说……没名字的那个谁谁谁,你如果实在没地方可去的话,不如跟着我走吧。再说你现在脑袋上还有个大洞,满脸是血,也不太适合‘滚出去’吓人。嗯,我觉得你还是先在我家继续住一晚,明天再决定去留。”
李默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挣扎与担忧。估计他刚刚说“再也不想”见到我只是气头上的胡话,现在他冷静下来,又不想让我走了。
我心中直乐,转身飞奔回李默家的大门,忍不住嚷嚷道:“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我走!”
李默一脸囧色,从楼道一个乌漆抹黑的角落里捡回那张小小的金色卡片,哼了一鼻子,嘴硬回道:“我才不是舍不得你,我是舍不得我攒了好几年的马尼!”
我知道。马尼是李默对钱的昵称。可是他对马尼的态度从来都是洒脱而豪爽的,从不对钱表现出过分的热衷,更别说对“马尼”产生留恋之情了。相较而言,我更相信李默是因为舍不得我离开才出言挽留。
李默说过,2年时间养个小猫小狗都能养出儿子般的情感,更别说我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噢,好吧,其实我是个活生生的外星人。
李默捡起那张卡,随手丢在小客厅里一张堆满杂物的茶几上,脸色极不自然地对我吩咐道:“喂,那个谁,你给我过来。在沙发上坐好!满脸血浆,也不擦洗擦洗,你想让我晚上做噩梦么?!”
鄙视地瞥了李默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一眼。明明是关心我,非得说得这么难听,难怪这家伙这么大年纪也没找着一个称心的女朋友。我恶毒地揣测,估计看上李默的姑娘们都被他不解风情地撵跑了。心中这么想着,我却没将这句话说出来。飞快地挪过去,在沙发上坐好,并仰起脸伸到李默举着湿毛巾的手底下,我把脸整个贴进湿毛巾里,被那热气熏得舒服地叹了口气。
李默开始絮絮叨叨:“我说你到底有脑子没啊,纱布外面没贴防水胶,你就这么黏过来,伤口被水浸湿了当心感染!”李默小心地避过我脑门上裹着纱布的地方,先用手指将我脸上的血痂抠去一大部分,又小心细致地将残留的血污擦去。
我忽然想起之前在前街一个小饭店的电视里看过的一集电视剧——剧中的母地球人轻手轻脚地为受了伤的公地球人上药包扎,当时的情景温馨又暧昧。我不由得多想了一些,觉得李默与我大概也可以像那一公一母的地球人一样,发展出某种更进一步的感情。
*********
其实这两年来我与李默除了没有进行过那种地球式的粗野性|爱,我们俩的相处模式简直就像住我们家隔壁那对老夫老妻——丈夫落魄,整日酗酒;妻子贫困,饱受家暴;可是那对夫妻却奇迹般地从未提出过离婚。所有人都看得出,尽管他们的生活看起来堪称“狼狈”,可他们之间的爱情却从未产生过根本性的裂痕,其坚固程度简直比我的牙口还强。
我学着刚刚被我吓跑的那名黑胖男人的样子将手伸到李默身后去捏了捏他的屁股,用一种尽量煽情的语调问李默:“我们可不可以恋爱?”
李默的脸腾地一下变得如同水煮大虾,那名红,那名烫,令我下意识地就想扑上去咬一口。
李默迟疑了一下,才说:“你太小。我们不合适。”
我翻了个白眼,心道,你才太小,你全家都太小。老子我的生命模式和你们地球人不太一样,如果从我产生记忆的那一天算,我的年纪比二十个李默加起来还多!于是我更加用力地掐了李默屁股上的肉一下,恶狠狠地宣布:“我要和你谈恋爱!!!”
地球人李默被我一句话呛得干咳了一声,摸着我的头,用一种格外敷衍的语气说道:“乖,我们真的不合适。你可以做我弟弟。”
其实对我而言,与李默的确切关系是什么并不重要。恋人也好、兄弟也好,在我眼里,李默是我降临到地球上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算是我的父亲、我的抚养着、我的引路人。我对他有种天然的亲切感,不到成熟期,我绝不会主动离开李默。处于生长期的蛋族人对他“第一眼亲人”的依赖感之强,是所有身为哺乳动物的地球人都无法想象的。这种印刻在蛋族人脑海深处的东西便是本能,蛋族人最为强烈的本能。
我蹭了蹭李默的胳膊,说道:“喂,李默。”
“嗯?”
“让我做你弟弟,总得给我起个名字吧。”
李默脸上掠过一种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惊喜的神情,他大概觉得我第一次“求偶”失败后至少还会再求一两次?说不定表里不一的地球人李默心里其实是希望我与他发展成恋人关系的吧。闷骚的地球人,把蛋爷爷我当成什么人了?求偶失败一次就够丢脸了,老子才不要说第二次!!!
*********
最后我与李默确定了兄弟关系。
而我,伟大的蛋族人无名氏,也有了一个很没诗意的地球名字——李九一。
李,是李默的李;九一,取九九归一的意思,李默说这是个很有哲学意义的名字,叫我好好珍惜。
我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觉得李九一这个名字实在是个再龙套不过的炮灰名字。虽说我汉语说得不太好,可是一个名字念起来优美与否我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尽管地球语和蛋星通用语相差极大,可是透过李默那恍惚的表情,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李默给我起的这个破名字大概压根儿就没从他脑子里通过。
蓦然间,我的眼角余光扫到了茶几上那张小金卡的末尾两个数字——赫然是一个“9”,一个“1”!!!
OTZ李默你个死地球人~!稍微动点脑筋想我的名字会死啊?!!!
*********
由于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小问题,我有了一个悲催的数字编号名。
而李默对我的称呼,也从“那个谁谁谁”变成了“李小一”。
转折点不止这一个。
第二天一早,李默就兑现了他昨晚对我许下的“承诺”——搬家,换工作。
搬家对李默而言,只是收拾了一些必要的细软。这所老房子里原先的旧家具旧设备、李默的旧衣服旧鞋子、各种用了一半的生活用品,李默全都没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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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搬家与换工作这两样都不是说句话就能立即做到的事,但是搬出原先住的地方与丢弃原先的工作对地球人李默而言易如反掌。他拎着一只不大的帆布包,打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十分干脆地带着我去了离这里不远的长途汽车站。
人潮汹涌中,李默排完长队买了两张车票,又跑去车站外买了一大兜零食,尔后直接拖着我上了一辆沙丁鱼罐头般坐了许多人的汽车。我坐在车尾靠窗的角落里,李默则挡在我外侧,腿上放着极其夸张的一大兜零食。对于我与李默这样一对组合,车内等着发车的乘客并没有爆发出某种异常情绪。在我眼里,他们大多只是稍稍看了我与李默一眼,便又麻木地将视线转向窗外、或是回到了他们自己手中的手机或报纸上;只有极少数人多看了我们几眼,但是那种探究的视线却很快就消失了。
李默犹豫了好久,终于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我手里,低声说道:“我在绿城准备了一套房子,我们去那里住。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走,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似乎早就有过离开这里换一种生活的打算,连备用房子都准备好了。
我伸出手去,从李默放在腿上的超大型购物袋里摸出一袋压缩饼干,撕开包装袋边往嘴里填边含糊地答道:“我才不走。除了你,地球上哪还有人愿意养我?”
李默无言地看了我许久,忽然问我:“那你家人呢?”
我鄙视地瞧了李默一眼:“你瞧我像是有‘家人’的人么?”
李默面上掠过一种似悲又喜的神情,喉结动了动,忽然拍了拍我的肩,故作豪气地说道:“的确,地球上除了我,大概没人愿意养你。不会赚钱,笨得要死,还吃这么多……”李默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因为有一个熟人提着一大包行李赖着一张笑脸径直坐在了李默身侧——这个熟人,就是那天晚上被李默骂出去的酗酒男。
他坐下之后,直接厚脸皮地越过李默,从我手心里抠走了那枚刚被李默塞在我手里的钥匙,恬不知耻地说道:“嗨,小帅哥我们又见面了。”
李默黑着脸对那人怒道:“钥匙还我!”
就在我以为酗酒男会死抓着钥匙不放的时候,他居然将钥匙十分自然地放回李默手心,然后略带苦涩地对李默说:“我已经将欠款还清了,绝对不会再给你带来任何一丝麻烦。你听我说,我是真的真的希望你能原谅我……”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俯在李默耳边,低声说道:“而且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这种看起来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也知道,我们才是最合适的。”
李默冷笑:“你把债还清了?你欠的钱虽然不多,可你也不像是能一下子将钱凑够的人。我说运风,你我认识这么久,你以为我还会听信你的话?”
酗酒男沉默了好久,对李默道:“我的血型很稀有。”
李默挑眉:“你卖血去了?”
酗酒男摇头:“卖了个零件。”
李默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盯着酗酒男看了许久。
他虽然没说话,可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李默的情绪极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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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与酗酒男四目相对了许久,久到我连脖子都扭僵了,李默才将脑袋转回来。
他心不在焉地扫了我一眼,然后目光便落在窗外那不断向后倒退的各种无趣物事上。
隔着李默,酗酒男朝我友好地笑了笑,然后哼着小调将一枚钥匙揣进他的衣兜,并笑着问李默:“默默,这小孩是谁?”
我忽然有种格外不妙的预感。
只听李默用一种十分陌生的语调向酗酒男介绍道:“李九一,我弟弟。”
酗酒男欠扁地哦了一声,没礼貌地伸手搓了搓我的头发,谄媚地朝李默一笑:“嗯,老弟很可爱。”
我心里瞬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愤怒,更多的却是难过与无力。我忽然发觉,我所知道的李默,仅仅是去年与今年的李默。李默的生命,除了去年与今年这两年,还有许许多多我所不知道的年月。那些我没有参与过的时间里,或许李默的那颗心早就送了出去。
地球人李默,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度过了漫长的前半生,陪着他的却不是我。想到这里,我那原本热乎乎的心忽然就凉了半截。
酗酒男厚着脸皮又在我脸颊上掐了一把,夸张地评价:“哟,李默,咱家弟弟真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