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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奇魄香魂 (99-无风心自荡,100-沧海暗潮生)(后记)-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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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来到海边高崖,见乌云压顶,大雾弥漫,先只听得越来越震耳的击鼓声,接着从乌云迷雾中忽然涌出无数船只,船上扶桑武士摇旗击鼓,刀甲鲜明,杀气腾腾,不下十万之众。岛上庄丁从海边仓皇后退,乱成一团,恐慌无比。     虚竹脸色惨白,全没了在扶桑女子身上的凶悍之气,怯怯惊道:「众位夫人,敌人来势凶猛,咱们现在坐船逃走还来得及,如何?」慕容燕皱眉道:「茫茫大海,逃去哪里?没有安身立足之地,我们大人不怕,可总要为四个年幼的孩儿着想。」     虚竹急道:「话是这个理,可现下大兵压境,又怎奈何?」小蝶向虚竹笑道:「敌人杀来,我们这些小女子自是都要倚靠好郎君了。」虚竹无语,焦急望向阿朱和双儿,以往危机时刻总是靠她二人化险为夷。     阿朱哼一声道:「最多玉石俱焚,怕他们怎的?」双儿嗯一声,向虚竹点点头,神情很是诚挚。     虚竹吃惊嗫嚅:「玉石俱焚?这……这也大可不必吧?」平儿抱着宝儿,神色惊慌,却是一直瞧着香菱。香菱有些害羞,慢慢从袖中拿出一只玉箫来。     虚竹一愣,大喜叫道:「你们早有了主意,故意拿我开心是不是?」香菱瞧了瞧手中的地魔箫,轻声道:「当初蛇娘子是教了我一个曲子,可我从没试过,不知能不能奏效。」说完将箫口凑到嘴上试几个音,然后深吸一口气,高崖上响起温雅婉转的动听箫乐。     悠扬箫声中,扶桑兵船一排一排靠岸,武士弃船登岸,队伍整齐,拿着尖刀长矛,步步逼进。这时乌云越发厚重,除了白浪翻滚,天地一派昏暗,好像黑夜提前降临。庄丁纷纷退到崖下,仰头看着虚竹等人,听着箫声都惊疑之极。虚竹也疑惑得瞧瞧香菱,心里七上八下,暗惊:「不好!这个计策好像不灵!」忽听箫声中零星迸发锵锵之音,隐有杀伐之意,但扶桑武士浑无所动,密密麻麻越来越近,走在前面的武士已面目可辨,后面的武士还没有全部都登上岸。虚竹心慌无比,箫声却变得低沉,越来越低,至几不可闻。虚竹再生逃跑之意,张口欲呼,不料晕眩欲呕,竟呼不出声,转头瞧向香菱,见她正眯上眼,胸口起伏,好似在努力发力,然而虚竹此时听不到了任何声音,听不到箫声,也听不见风声,惊异自己突然耳聋。     过了片刻,香菱手指轻翘,稍稍抬箫,虚竹立止心烦意乱,再瞧向崖下,见那些扶桑武士纷纷停住脚步,仰头张望吹箫的「小尼姑」,有些惶惑不安。这时天上一道刺目闪电,撕破黑压压乌云,急雨骤至,海上岸上都白茫茫一片。扶桑武士在雨中纷纷退步踉跄,好似越来越痛楚万分,忽然有一大片齐刷刷倒了下去,就像一阵疾风吹过一片树丛,接着东一片,西一片,数万人一起摇抖着,呕吐着,挣扎着,像被风雨淋落的无数蚊蝇,正被一双巨大无比的手掌,左一下,右一下,轮番拍打。虚竹手足冰冷,他耳中听不到任何声响,心里却似乎听见数万人悲惨无比的齐声厉呼,为之震撼无比,在天地造化的神力前,人是多么脆弱,如草芥毫无抵抗之能。     虚竹耳中忽然复聪,伴着哗哗磅礴急雨,听见柔和箫声渐渐低去,心中涌上莫名的无比酸楚,再看香菱,见她双手捧着玉箫,泪水涔涔而下。箫音一止,风雨也随之消去,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安静,唯见一道阳光刺破乌云,闪射出奇异的光怪虹霓,接着吱吱呀呀几声闷响,岸边几十只船的桅杆同时折成了两截,远处几只大船忽然支离破碎,散成了一片飘在波浪里的长短木板。     一片嚎声,渐渐响起,活着的扶桑武士纷纷跪地,瞧不出是惊恐之极,还是悲伤万分,仰天捶胸,哇哇恸哭。香菱慢慢软倒,虚竹好似噩梦猛醒,忙将香菱抱在怀里,觉她的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小,眼睁睁瞧着她变回了七八岁的女童,香菱面色惨白,十分虚弱,神色无比的委屈伤心,眼角挂着大颗泪珠。虚竹心中酸极,抱紧道:「不哭,不哭,好菱儿不怕,公子这就抱你回家。」转身时再看一眼悲惨之极的扶桑武士,心头沉重之极。     通通通!又传来鼓响,又有许多大船驶近岸边,飘扬着高丽大旗,高丽太后听说扶桑攻打太阳岛,派兵赶来救援。     扶桑武士逃回海边,到了船上惊骇发现,水手都已死去,或坐或依,或手中拿着船桨,不见伤处,也不见一丝挣扎的痕迹。原来香菱怜悯不胜,在地魔箫的天地之威即将最亢之际,玉箫微微上扬,将无形之力闪过了岸上武士,却击在了停泊海面上的战船。扶桑武士见此情景,丧魂落魄,磕头哭嚎,已然疯狂。高丽武士也无斗志,惊呆于不见厮杀的遍地死尸。    
   
          
            此人回到中原,带回了东瀛传说,无凭无据,荒诞不经,自然不足信,且又说不清年代,于是有一些文人术士随意想像,将其与《山海经》中的「蓬莱仙岛」相附会,最终演变成了「秦始皇遣徐福东渡」的故事。     其中那一句石刻,也被当作荒唐笑谈,在一些野史和信札中偶有提及。     又过三百年,一位天赐毓秀之人偶得了一部记载这个故事的残书,当读到那一句荒唐话时,心有所动,灵思泉涌,情不自禁借由那颗石头和那株奇草,写下一部风月无边,且无年代可考的奇书,名曰《石头记》,颠倒众生无数。     然而,世人心魔益甚,再后的三百年,人类争斗愈烈,炮声隆隆,山河破碎,黑烟笼罩了日月,利欲吞噬了青天,更兼阴阳错易,伦理不存,道德不继,于是末世征兆尽显,山崩地裂,火石海啸,好似远古双魔再一次吹响了天地魔音。     天道轮回,又一个千年之劫,冥冥之中已如期而至。     哀哉!冰山雪融,仙衣已逝,天地之间,又有谁在独孤以候?     危城之上,山人恸眼望去,只见欲海汹涌,色往利来,心知造化之威岂蝼蚁之力所能违耶?只可悲,火厦之巢覆之将至犹不自省也!苍生本同脉同根,理应相仁相敬,又何来残杀不休,淫色不伦的人间至哀?穷究其原,此亦为道,自道生一,法轮常转,成住坏空,万物不外。     叹及于此,默返山门,回首蓬莱,抒胸三笑,辞曰:     意怜春雨徒憔悴,玉楼推窗梦游鸦,     虚掩竹心抚焦琴,蝶舞断弦惜知音。     色作空时空亦色,顾镜拈花花非花,     奇魄香魂随风远,水莲沐月自清华。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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