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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是你儿子-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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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雨,说停就停。两人继续赶路,杨帆看着身边的陈燕,闻着雨后的空气,觉得很清新。路过陈燕家,陈燕要进去换件衣服。
  陈燕在里屋换,杨帆在外屋等,想扒门缝看一眼的罪恶念头在杨帆心里油然而生,为此,心脏怦怦乱跳。杨帆立即遏制住这种想法,心想:不急,水到渠成。
  陈燕换好衣服,叫杨帆进去。杨帆又确认了一下:我进去了啊。陈燕说进来吧。杨帆看到陈燕换下来的衣服,胸罩扔在T恤上面,目光不敢停留过长。
  陈燕说,别去你家了,就在我家吧,我妈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班呢。
  杨帆同意。两人在桌前就坐,陈燕拿出笔记本,开始授课,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自然亲切。杨帆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把东西交给陈燕。
  老师四十五分钟讲的内容陈燕二十分钟讲完,问杨帆明白了吗,杨帆说似懂非懂,一起把数学作业写了吧,在实践中摸索真理。信夹在作业本里,可以借机交给陈燕。杨帆翻了半天书包,没找着作业本,估计拉家了,说还是去我家写吧。
  雨又下起来了,两人打了一把花伞,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
  进了门, 杨帆脱掉湿背心,因为陈燕在,又套上一件干的。两人把书本铺在桌上,开始写了。杨帆小心翼翼地打开作业本,可是里面没有信,感觉很奇怪,昨天晚上明明夹在作业本里了。
  杨帆又把作业本翻了一遍,还是没有,顿时慌了。陈燕问怎么了,杨帆想,要不然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是死是活命中注定,可是陈燕正专注地写着作业,杨帆难以启齿。雨停了,夕阳露出来,照在陈燕低下的头上,脖颈上的绒毛被镶上一层金边,像秋阳下的麦田,杨帆想吹口气,看看它们随风摆动的样子,又不忍心打扰正沉浸在数学世界里的陈燕,越看她越觉得自己龌龊,但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催促着那些话往外冒,已经卡到嗓子眼儿了,呼之欲出。
  就在这个时候,杨帆的肚子叫了一声。声音挺大,拉得还挺长,陈燕显然是听到了,要不也不会目光突然从作业本移到杨帆身上。这声叫唤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那些都进入了口腔的话,又生生被杨帆咽了回去。杨帆后悔中午没有多吃点儿,哪怕多吃一个包子,这会儿也不会饿,肚子也不会发出令人沮丧的一声,好不容易攒的那点儿冲动和勇气,都被这一声吓跑了。
  此后的时间里,直到杨树林回来,杨帆也没找到表真心的机会。陈燕看到杨树林回来了,叫了声叔叔好,继续心无旁骛地写作业。杨树林端着茶杯在他俩面前晃来晃去,不停地问学校里的事情。杨帆很不自在,说,你赶紧做饭去吧。杨树林留陈燕一起吃,陈燕说不了,杨树林未经陈燕同意,擅自作主:咱们吃饺子,我买馅儿去。陈燕说叔叔不用了,我这就回家了,我妈等着我呢。杨树林说,那好吧,有空来玩。陈燕收拾好书包,说了声叔叔再见,由杨帆送出门。
  送完陈燕回来后,杨帆一进门,发现杨树林正襟危坐,注视着他。
  杨帆没理,径直往里屋走。
  杨树林说,你过来一下。
  杨帆走到杨树林面前:干嘛。
  杨树林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这。
  杨帆不情愿地坐下。
  杨树林喝了一口水,严肃地说,你知道咱们国家的基本国策吗。
  杨帆说,我不关心政治。
  杨树林说,那好,我告诉你,就是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
  杨帆说,政治课上老师好像讲过。
  杨树林说,你知道咱们国家为什么定这个基本国策吗。
  杨帆说,这和我没关系。
  杨树林说,这是考虑到国情,抓主要矛盾。
  杨帆说,你想说什么啊,没事儿我写作业去了。
  杨树林说,你知道“追悔莫及”什么意思吗。
  杨帆说以为杨树林不懂,自鸣得意地给他解释了一遍:就是干了不该干的事儿,等后悔了就来不及了。
  杨树林说,你是不是对陈燕有意思,你可还是学生,主要任务是学习,现在谈这种事情早了点儿,要不然追悔莫及。
  杨帆心想,原来他在这等着我呢,说,你知道“老奸巨猾”什么意思吗?
  杨树林说,不就是姜是老的辣的意思吗,我认为这是在夸人。我可告诉你,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杨帆想,反正你只是看到我和陈燕一起写作业了,我心里怎么想的你也不知道,便说,你们大人思想最复杂了,看见小孩一起写个作业就往坏处想,以大人之心度孩子之腹,这样不好。
  杨树林看着杨帆,见他表现出一副天真无邪状,觉得很伤心:杨帆学会撒谎了。
  杨帆看杨树林没反应,以为他无计可施,便起身说,我写作业去了。都要走到里屋了,杨树林突然蹦出一句:我可证据确凿。
  杨帆一回头,杨树林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正是杨帆写给陈燕的。
  原来,杨帆头天晚上写完信后,夹到作业本里,已经想好了第二天和陈燕一起写作业的时候给她,可是却夹到第二天要交的那个作业本里,所以刚才杨帆没有从另一个作业本里找到信。数学老师在批改杨帆作业时,发现夹了一张纸,还挺香,就打开看了看,看到了杨帆的内心世界,出于对教育事业负责的态度,又把杨帆的内心世界展现给班主任沈老师看。沈老师看完,觉得有必要告诉杨树林,于是杨树林便看到了自己儿子的内心世界。
  杨帆走过去把信撕得粉碎,憋红了脸。
  杨树林说,你们沈老师给我的。
  杨帆把纸片装进兜里,说,那你还留陈燕吃饭。
  杨树林说,我那是鸿门宴,吃饭的时候把刚才对你说的话再对她说一遍。
  杨帆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亏你想得出来。
  杨树林说,我这是为你们好。
  杨帆说,那你还让人家下回来玩,虚情假意。
  杨树林说,我那是客气客气,毕竟是你的同学。
  可是杨帆觉得杨树林一点都不客气,写给喜欢的姑娘的热情洋溢的信被自己的父亲冰冷地掏出来呈现在自己面前,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此。
  杨帆进了屋,关上门,冲着门外小声说了句:走着瞧。
  一种时候杨帆越来越怕遇到了——父子二人在澡堂子坦诚相见。杨帆最近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局部地区开始朝成人方向发展了。这种变化令杨帆有些惊慌,很怕被杨树林发现,好像自己犯了错误。
  在多次以作业多、难受、第二天考试等为借口避开和杨树林同浴后,杨帆终于一次无计可施,不得不和杨树林同行。
  杨树林三下两下脱光了自己,跟杨帆说了一声:快点儿,便先进去了。杨帆故意延长了脱衣服的时间,当觉得再不进去杨树林就洗完了的时候,才硬着头皮,窝着腰进去。
  杨树林说,你怎么才来。
  杨帆站到龙头下,拧开水,转过身说,碰到一同学,聊了会儿天。
  杨树林把毛巾扔给杨帆:给我搓搓。
  杨帆转过身,一片白花花的后背呈现在眼前,杨树林扶着水管,准备就绪。
  杨帆用毛巾包住手,在杨树林后背耕耘起来。一根根黑灰色的条状物层出不穷,毛巾所到之处,一片通红。杨树林很享受地说,再使点儿劲。
  杨帆的工作区域上至肩膀,下至臀部,左至左肋,右至右肋。隔着毛巾,还是能感觉到杨树林身体的坚硬。
  杨帆觉得该搓的都搓出来了,再搓就是毛巾和肉体的摩擦了,便把毛巾递给杨树林说,行了。
  杨树林冲掉后背上的硕果,投着毛巾说,过来,你也搓搓。
  杨帆背对着杨树林说,不用,我够得着。
  这时杨树林说了杨帆最怕听到的但是每次洗澡时杨树林都要对他说的话:把小鸡洗洗。
  每到这个时候杨帆都想:我都多大了,这个你还管,是不是我结了婚你还要告诉我进了洞房后干什么啊。
  杨帆并不知道这句话实施起来的准确内容,象征性地冲了几下。杨树林一直看着,觉得杨帆太马虎了,说,好好洗,别凑合。
  杨帆又冲了冲,杨树林还觉得不够:翻开洗洗。
  杨帆不太明白翻什么,杨树林做了示范,这个动作让杨帆很难为情。杨帆试着翻了翻,但是翻不上来,疼。
  杨树林不无担忧地说,你是不是过长啊。
  杨帆说,什么过长。
  杨树林说,再等等,没准还没到时候。
  杨帆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别人的,发现了异同,没好意思再往下问,将疑问带到了学校,问鲁小彬,过长是什么意思。
  鲁小彬得知“过长”发生的语境后,说,应该是包皮过长。
  杨帆说,过长了又能怎样。
  鲁小彬说,现在不能怎么样,以后结了婚就麻烦了。
  杨帆似乎明白了什么,心头掠过一丝忧愁,说,那怎么办。
  鲁小彬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去医院拉了就行了。
  几个月后,杨帆发现自己仍无变化,而身边同学都日新月异,恐惧战胜了羞涩,他来到杨树林面前:要不咱们去医院吧。
  杨树林问:哪不舒服。
  杨帆低下头说:上回洗澡的时候你说的那个问题,过长。
  杨树林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儿,说,再让我看看。
  杨帆说,别看了,还那样。
  杨树林带着杨帆去了人民医院。大夫看完,说确实得做手术。杨帆在大夫和杨树林的帮助下,消除了对手术的恐惧,躺在手术台上。
  术后,杨帆带着假条来到学校,体育课前交给老师,然后冠冕堂皇地和几个同样不上体育课的女生坐在篮球架下,看同学们在操场跑圈儿。
  有人羡慕杨帆:我怎么没过长,要不然也能和女生一样,不用跑圈儿了。
  鲁小彬说,与其羡慕杨帆,不如做个女人,男人一辈子只能休息这一次,女人一个月就能一次。
  圈跑完了,体育老师让男生抬来鞍马,开始练习跳山羊。女生跑完圈热了,便脱掉外衣,露出或挺拔或还行或较平的胸脯。杨帆看了,心想:怪不得老跑圈儿,体育老师就是流氓,他们的世界观就是,汗出的多,衣服穿的就少。
  女生们开始跳山羊,体育老师站在鞍马旁,伸出一双大手,迎接着跑过来的女生。女生摔了屁蹲儿,体育老师会一手按住胸部,一手托起屁股将她们扶起,若女生骑在鞍马上,他则会揽住她们的腰,把人家从上面抱下来。杨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想,怪不得他媳妇和他离婚,原来体育老师也是一个危险行业。
  没过几天,杨树林又被叫到学校,杨帆犯事儿了,他伙同鲁小彬冯坤等人,将一件校服,当成国旗,在校园里冉冉升起。
  杨帆一直觉得升国旗是件特神圣的事情,每个星期一早晨,他都特羡慕国旗班的学生:穿着校服,黑皮鞋,踢着正步,带着白手套,四个人揪着国旗的一角,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缓缓(不缓缓就没范儿了)向旗杆走去,当《义勇军进行曲》奏响时,护旗的人扽着国旗,胳膊向空中一甩,然后定住一会儿,国旗在空中飘舞,半天才把胳膊收回,换成敬队礼的姿势。太洒了。
  终于有一天,风大,国旗被收起来,旗杆空着,杨帆觉得光秃秃的不好看,决定找个什么东西挂上去。不知道谁把校服落操场了,被杨帆看见。
  为了营造庄严肃穆的氛围,杨帆等人分工明确,杨帆升旗,鲁小彬护旗,冯坤当录音机,负责伴奏。
  杨帆不知道国旗是如何挂到旗杆的绳子上升上去却不掉下来,降下来还能摘下来的,他把校服在绳上胡乱系了个疙瘩,然后由鲁小彬揪住一条袖子往空中一扔,冯坤及时唱起国歌。校服在三人的注视下,向上升空了。
  由于经验缺乏,国歌唱了三分之二,国旗才升到三分之一的高度。杨帆对冯坤说,你慢点儿。冯坤放慢了一倍的速度,像一台快没电的录音机。
  在前进前进前进进的歌声中,校服升到了顶。
  丢校服的学生回来找,一个人指着天上问他:是那件吗。
  失主仰头一看,一件校服正在校园上空飘飘荡荡,上前索要。
  杨帆还没玩够,不给,说,凭什么说这件衣服就是你的,又不是就你一个人有校服,我们都有。
  失主说,你们身上都穿着呢,这件就是我的。
  说着呛呛起来。恰好校长陪同区教育局副局长参观到此,局长看见两个学生争吵,还不时往天上指,便也抬头瞥了一眼。看完后的第一反应是,天上飞着一只沙燕儿风筝。然后觉得有些差异,为什么天上少了一抹红色,又看了一眼,原来是一件衣服,居然挂在旗杆上。
  局长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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