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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巴黎圣母院-第68章

小说: 巴黎圣母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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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约姆·里姆注意观察着。
  国王说得很低,两位弗朗德勒人一点儿也听不见他口授什么,只有断断续续听到难以理解的片言只语,诸如“……以商业维持富饶地区,以工场维持贫瘠地区……”“让英国贵族看我们四门臼炮:伦敦号、勃拉汉特号、布莱斯镇号、圣奥美尔号……”“大炮是目前战争更合理的根由……”“致我们朋友布莱随尔大人……”“没有贡赋军队是不能维持的……”等等。
  有一回,他提高了嗓门:“帕斯克—上帝!西西里国王大人竟跟法国国王一样用黄火漆密封信件,我们允许他这么做,也许是错了。连我那勃艮第的表弟当年的纹章都不是直纹红底子的。要保证名门世家的威严,只有维护其特权的完整性。记下这句话,奥利维埃伙伴。”
  又有一回,他说道:“噢!这封信口气真大!我们的皇兄①向我们提出什么要求呀?”他一边浏览书信,一边不断发出感叹:“当然,意志如此伟大、强盛,简直叫人难以置信。可别忘了这句老谚语:最美的伯爵领地是弗朗德勒;最美的公爵领地是米兰;最美的王国是法兰西。对不对,弗朗德勒先生们?”
  ①指奥地利帝国皇帝马克西米连一世(1459—1519),因其女儿玛格丽特许配给法国王子,路易十一与他“兄弟”相称。
  这一回,科珀诺尔同纪约姆·里姆一起鞠了一躬。袜商的爱国心受到了奉承。
  看到最后一件信函,路易十一不由皱起眉头,喊叫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控告我们在庇卡底的驻军,还请了愿!奥利维埃,急速函告鲁奥特元帅大人。……就说军纪松弛;近卫骑兵,被放逐的贵族,自由弓手,侍卫对平民胡作非为。……军士从农夫家里掠夺其财富还嫌不够,或用棍打鞭抽,迫使他们到城里去乞讨酒、鱼、香料及其他许许多多东西。……国王知道这一切。……朕要保护其庶民,让他们免遭骚扰、偷窃和抢劫。……以圣母的名义起誓,这是朕的意志!……另外,就说朕不喜欢任何乡村乐师,理发师或军队侍役,像王侯一样穿什么天鹅绒和绸缎,戴什么金戒指。……这种虚荣浮华是上帝所怨恨的。……吾人身为贵族,也满足于每一巴黎码十六巴黎索尔的粗呢上衣。……那些随军侍役先生们,也完全可以屈尊嘛。就这样颁诏下旨。……致我们的朋友鲁奥特大人。……行。”
  他高声口授这封信,语气坚定,说得时紧时慢。口授正要结束,房门一下子开了,又来了一个人,慌慌张张冲进来喊道:“陛下!陛下!巴黎发生民众暴乱。”
  路易十一的严肃面孔一下子紧缩起来;不过,他不安中所流露出来的某种明显表情,俨如闪电转瞬即逝。他克制了自己,冷静而严肃地说道:“雅克伙伴,您进来得太唐突了!”
  “陛下!陛下!叛乱了!”雅克伙伴上气不接下气地又说道。
  国王已站起来,猛然抓住他的胳膊,抑住怒火,目光瞟着两位弗朗德勒人,咬着雅克耳朵,只让他一个人听见,说道:“住口,要不然就小声点!”
  新来的人心领神会,战战兢兢地低声叙说起来,国王冷静地听着。这当儿,纪约姆·里姆叫科珀诺尔注意看一看新来者的面容和衣着:毛皮风帽,短披风,黑绒袍子,这表明他是审计院的院长。
  此人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国王作了些解释,路易十一便哈哈大笑起来,大声说道:“真的!库瓦提埃伙伴,大声说吧!您干嘛要这样小声?圣母知道,我们没有什么可向我们弗朗德勒好朋友隐瞒的?”
  “可是,陛下。”
  “大声说!”
  这位“库瓦提埃伙伴”依然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样,”国王接着说,“说呀,先生,我们心爱的巴黎城发生了平民骚动。”
  “是的,陛下。”
  “您说,这骚动是针对司法官典吏大人的?”
  “看样子是的,”这位伙伴结结巴巴地应道,他对王上刚才突如其来和莫名其妙的思想变化,依然摸不着头脑。路易十一接着又说:“巡逻队在哪儿遇到乱民的?”
  “从大丐帮街走向兑换所桥的路上。我本人也遇见,是我奉召来这里的途中。我听见其中有几个人喊道:‘打倒司法宫典吏!’”
  “他们对典吏有过什么怨恨?”
  “啊!”雅克伙伴说,“他是他们的领主。”
  “当真!”
  “是的,陛下。那是奇迹宫廷的一帮无赖。他们是典吏管辖下的子民,对他不满由来已久。他们不承认他有审判权和有路政权。”
  “得啦!”国王说道,情不自禁地露出满意的笑容,尽管他竭力掩饰。
  “在他们对大理院提出的诉状中,”雅克伙伴接着说,“他们声称只有两个老爷,即陛下和上帝。我想,他们所说的上帝,其实是魔鬼。”
  “嘿!嘿!”国王说。
  他擦着双手,他暗自发笑,脸上容光焕发。他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尽管他不时竭力装出自若的样子。谁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连“奥利维埃君”也弄不明白。国王半晌没吭声,看上去若有所思,却又喜形于色。
  “他们人多势众吗?”他突然问道。
  “是的,当然,陛下。”雅克伙伴回答。
  “有多少人?”
  “至少六千人。”
  国王情不自禁说了声:“妙!”随即又接上一句:“他们都有武器吗?”
  “有长镰、长矛、火枪、十字镐。各种很厉害的武器。”
  对于这种大肆渲染,国王好像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雅克伙伴认为应该添上一句,于是说道:“若是陛下不立即派人救援典吏,可就完了。”
  “要派的。”国王装出严肃的样子说:“好。一定要派。典吏大人是我们的人。六千人!都是些亡命之徒。大胆固然令人赞叹,但我们感到气恼。可是今夜朕身边没有什么人。……明早还来得及。”
  雅克伙伴又叫道:“立即就派,陛下!明早派的话,典吏府早遭抢劫许多次了,领主庄园早遭蹂躏,典吏也早被绞死了。看在上帝的份上,陛下!请在明天早上之前派兵吧。”
  国王正面瞅了他一眼,说道:“朕对你说了,就是明天早上。”
  他那种目光是叫人回嘴不得的。
  沉默了一会,路易十一再次提高了嗓门。“雅克我的伙伴,想必您明白此事吧。往昔……”他改口说:“现在典吏的封建裁判管辖区如何。”
  “陛下,司法宫典吏拥有压布街,一直到草市街,拥有圣米歇尔广场和俗称为‘炉风口隔墙’的地方,坐落在田园圣母院教堂旁(这时路易十一抬了抬帽沿)。那里府邸共十三座,加上奇迹宫廷,再加上称为郊区的麻风病院,还再加上从麻疯病院到圣雅各门的整条大路。在这许多地方,他既是路政官,又是高级、中级、初级司法官,全权领主。”
  “哎唷!”国王用右手搔搔左耳说道。“这可占了我城市的好一块地盘呀!啊!典吏大人过去是这一整个地盘的太上皇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改口。他一副沉思默想的模样,继续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妙哉!典吏先生!您嘴里咬着我们巴黎的好一大块呵!”
  霍然间,他暴跳如雷:“帕斯克—上帝!在我们国家里,这些自称路政官的人、司法官、主宰者,动辄到处收买路钱,在百姓当中到处滥施司法权,各个十字路口都有他们的刽子手,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倒行逆施,结果使得法国人看见有多少绞刑架,就以为有多少国王,就像希腊人认为有多少泉水就有多少神明,就像波斯人看见有多少星星就以为有多少神。够了!这真是糟透了,我讨厌因而造成的混乱。我倒要弄个明白:是不是上帝恩典,在巴黎除了国王之外还有另一个路政官?!除了大理院还有另一个司法衙门?!在这个帝国除了朕还有另一个皇帝?!天理良心!法兰西只有一个国王,只有一个领主,一个法官,一个斩刑的人,正如天堂里只有一个上帝,我确信这一天终会来临!”
  他又举了举帽子,一直沉思着往下说,其神情和语气就像一个猎手在激怒放纵其猎犬一般,“好!我的民众!勇敢些!砸烂这班假领主!动手干吧。快呀!快呀!抢劫他们,绞死他们,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啊!你们想当国王吗,大人们?干吧!百姓们!干吧!”
  说到这儿,他突然打住,咬咬嘴唇,仿佛要捕捉已溜走了一半的思想,犀利的目光轮番注视着身边的五个人,忽然用两手抓紧帽子,盯着帽子说:“噢!你要是知道我脑子里想些什么,我就把你烧掉。”
  随后,他活像偷偷回到巢穴的狐狸那样,用惶恐不安的目光留神环视四周:“管它呢!我们还是要援救典吏先生。可惜这时候我们这里兵马太少了,对抗不了那么多民众,非等到明天不可。明天要在老城恢复秩序,凡被捕获者绞死勿论。”
  “对啦,陛下!”库瓦提埃伙伴说。“我开头一阵慌乱,倒把这事忘了:巡逻队抓住那帮人中两个掉队的。陛下要是想见这两个人,他们就在那儿。”
  “我要是想见他们!”国王大叫。“怎么!帕斯克—上帝!这样的事你都忘了!快快,你,奥利维埃!去把他们找来。”
  奥利维埃君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带进来两个犯人,由禁卫弓手押解着。头一个长着一张大脸,呆头呆脑,醉醺醺的,惊慌失措。他衣衫褴褛,走起路来,屈着膝盖,步态蹒跚。第二个面孔苍白,笑眯眯的,看官已经认识。
  国王打量了他们一会儿,一声不吭,随后冷不防问第一个人:
  “叫什么名字?”
  “日夫罗瓦·潘斯布德。”
  “职业?”
  “流浪汉。”
  “你参加那十恶不赦的暴乱,目的何在?”
  流浪汉望了望国王,摇晃着双臂,一付呆头呆脑的模样。
  这是一只属于那种畸形怪状的脑袋,其智力受到的压抑,俨如熄烛罩下的烛光。
  “不知道。”他应道。“人家去我也去。”
  “你们不是要去悍然攻打和抢劫你们的领主司法宫典吏大人的吗?”
  “我只知道,他们要到某人家里去拿什么东西。别的就不知道了。”
  一个兵卒把从流浪汉身上搜到的截枝刀递交王上审视。
  “你可认得这件武器吗?”国王问道。
  “认得,是我的截枝刀,我是种葡萄园的。”
  “那你认得这个人是你的同伙?”路易十一加上一句,一面指着另一个囚犯。
  “不,我不认识他。”
  “行啦。”国王道。随即用手指头示意我们已经提醒看官注意的那个站在门边纹丝不动、默不作声的人,又说:
  “特里斯丹伙伴,这个人就交给您了。”
  隐修士特里斯丹鞠了一躬,低声命令两个弓手把那可怜的流浪汉带走。
  这时,国王已经走到第二个犯人跟前,此人满头大汗。
  “你的名字?”
  “陛下,皮埃尔·格兰古瓦。”
  “职业?”
  “哲学家,陛下。”
  “坏家伙,那你怎么竟敢去围攻我们的朋友司法宫典吏先生,你对这次民众骚乱,有什么要交待的?”
  “陛下,我并没有去围攻。”
  “喂喂!淫棍,难道你不是在那一伙坏蛋当中被巡逻队逮住的吗?”
  “不是,陛下,是误会,也是在劫难逃。我是写悲剧的。陛下,我恳求陛下听我禀告。我是诗人,夜里爱在大街上行走,那真是从事我这行职业的人的悲哀。今晚我正好经过那里,纯属偶然,人们却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抓起来了。我在这场民众风暴中是清白无辜的。陛下明察,那个流浪汉并不认识我,我恳求陛下……”
  “闭嘴!”国王饮了一口煎草汤,说道,“头都被你吵胀了。”
  隐修士特里斯丹走上前去,指着格兰古瓦道:“陛下,把这一个也绞死吗?”
  这是他大声说的头一句话。
  “呸!”国王漫不经心地应道。“我看没有什么不可。”
  “我看,万万不可。”格兰古瓦道。
  这时候,我们这位哲学家的脸色比橄榄还要绿。看到王上那冷淡、漠然的神色,深知别无他法逃生,除非用感人肺腑的什么言词来打动圣上的心,于是一骨碌便扑倒在路易十一跟前,顿首捶胸,呼天唤地:
  “陛下!万望圣上垂怜容禀,陛下啊!请勿对我这微不足道的小人天威震怒。上帝的神威霹雳,是不会落在一颗莴苣上的。圣上是无比强大、威震四海的君主,请可怜可怜一个老实人吧,要他这样的人去煽动暴乱,那比要冰块发出火花还难!无比仁爱的圣上,温厚宽容是雄狮和国君的美德。嗟呼!严厉只会吓跑有才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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