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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巴黎圣母院-第50章

小说: 巴黎圣母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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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招认见过别西卜为了召集群魔会,行妖作法,让云端
  出现那只唯有巫师才能看见的公山羊吗?”
  “是的。”
  “你承认曾崇奉圣殿骑士团骑士那些穷凶极恶的骑士偶像,崇奉博福梅①
  的那些头像吗?”
  “是。”
  “你招认常与本案有牵连的那个变成一只山羊的魔鬼有来往吗?”
  ①圣殿骑士团建于一一一九年,以保卫圣地为名,进行种种罪恶活动,博福梅是骑士团崇拜的偶像。在美男子菲利浦四世统治时期,该骑士团受到刑讯和取缔。
  “是。”
  “最后,你供认不讳,利用魔鬼和俗称野僧的鬼魂,于今年三月二十九日夜里,谋害并暗杀了一位名叫弗比斯·德·夏托佩尔的卫队长吗?”
  听到这名字,她抬起那双无神的大眼睛望着法官,没有
  抽搐,没有震动,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机械地应道:“是。”显然,她心中一切全垮了。
  “记下,书记官。”夏尔莫吕吩咐道,然后又对施刑吏说:
  “把女犯人放下,再带去审问。”
  女犯人被脱下那鞋之后,宗教法庭检察官仔细看了她那只痛得还麻木的脚,说道:“得啦!不太痛的。您喊叫得很及时。您兴许还可以跳舞的,美人!”
  接着转向宗教法庭他那帮帮凶说:“到底真相大白了!这真叫人快慰,先生们!这位小姐可以替我们作证,我们刚才行事,那是和气得不能再和气了。”
  她脸无血色,一瘸一拐地回到审判大厅,顿时一片欢快的呢喃声不绝于耳。从听众来说,不耐烦的情绪终于缓解,这好比在剧院里好不容易等到一出喜剧最后幕间休息已经结束,帷幕又升起,结局的一幕戏就要开演了。从法官们来说,马上回家吃晚饭有望了。小山羊高兴得咩咩直叫,一下子要向女主人奔去,可是被绑在凳子上却挣脱不了。
  夜幕完全降临了。大厅里的蜡烛并没有增多,光线十分微弱,连四周的墙壁看也看不清了。黑暗笼罩着一切,各种东西像蒙上某种薄雾。有些法官的冷漠面孔都模糊不清了。他们可以看见大厅的另一端,正好在他们对面,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白点,衬托着阴暗的背景,显得分外惹眼。那就是被告。她连拖带爬回到位置上。夏尔莫吕威风凛凛也回到位置上,一屁股坐下,随即又站起,尽量不过分流露出沾沾自喜的心情,说道:“被告全供认不讳。”
  “流浪女,”庭长接着说,“您供认了行妖、卖淫、谋杀弗比斯·德·夏托佩尔等种种罪行吗?”
  她心如刀割。只听见她在阴暗中抽抽噎噎哭泣着。她有气无力地应道:“凡是你们想要的一切我全招认,不过快把我处死吧!”
  “王上宗教法庭检察官先生,”庭长说道,“本庭准备好听取您的公诉状。”
  夏尔莫吕老爷摊开一本可怕的本子,比手划脚,以公诉的夸张语调,开始宣读一篇拉丁文的演说词,其中凡是案件证据都是用西塞罗式迂回说法的句子七拼八凑起来的,穿插着他最宠爱的喜剧作家普洛特的名句摘引。很遗憾,这篇绝妙奇文,我们不能与看官共赏了。这个演讲人滔滔不绝,说得有声有色,还没有念完开场白,额头上就已经冒出汗来。眼珠也从眼眶里凸出来了。突然,正念到某一个长句中间,蓦地顿住,通常那双相当温和又相当愚蠢的眼睛,立刻凶光毕露。他叫嚷起来(这回说的是法语,因为那本簿子上没有这些话),“先生们,撒旦插手了本案,他就在这里看审,并扮着鬼脸嘲弄本庭的尊严。看呀!”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小山羊。小山羊一看夏尔莫吕比手划脚,竟以为要它学着比划,随即往后一坐,伸出两条前腿,晃着有胡须的脑袋瓜,竭其所能,摹仿这个王上宗教法庭检察官的悲怆姿态。大家准还记得,这可是佳丽最了不起的本领。这个偶然的小事件,这个最后的证据,其后果可就严重了。人们手忙脚乱,赶紧把山羊的四脚捆绑起来,王上检察官这才又口若悬河,继续往下说。
  他说的太冗长了,不过结尾倒是妙笔生花,令人叫绝。下面就是最后的一句,请看官阅读时联想夏尔莫吕老爷嘶哑的声音和直喘粗气的姿态:
  “因此,诸位大人,巫术业已当场证实,罪行业已昭彰,犯罪动机业已成立,兹以拥有老城岛上大小一切司法权的巴黎圣母院这一圣殿的名义,今按诸位要求,特判决如下:
  一、缴付赔偿费。
  二、在圣母院大教堂前当众认罪。
  三、判决将该巫女及其母山羊在俗称的河滩广场或者突出于塞纳河中并与御花园毗邻的岛岬,就地正法。”①
  一念完,他戴上帽子,重新坐下。
  格兰古瓦悲痛欲绝,唉声叹气道:“呸!多蹩脚的拉丁语!”②
  这时,从被告身边站起一个穿黑袍的人。这是被告的辩护律师。法官们饿着肚皮,低声嘀嘀咕咕起来。
  “律师,说得简短些。”庭长说道。
  “庭长大人,”律师答道,“既然被告已经供认了罪行,我只有一句话要向诸位大人言明。这里有撒利克法典的一项条款:‘如果一个女巫吃掉了一个男人,并且该女巫供认不讳,可课以八千德尼埃罚款,合两百金苏。’请法庭判处我的当事人这笔罚款。”
  “该条款已废除。”王上的特别状师说道。
  “我说不对③!”辩护律师反驳道。
  “表决吧。”有位审判官说道。“罪行确凿,时间也晚了。”
  随即当场表决,法官们随意举帽附和,他们正急着回家。
  庭长低声向他们提出这生死攸关的问题,只见昏暗中他们一个接一个脱下头上的帽子。孤立无援的被告好像在望着他们,其实她目光慌乱,什么也看不见了。
  ①
  ②
  ③原文为拉丁文。
  原文均为拉丁文。
  原文均为拉丁文。
  接着书记官开始记录在案,然后把一张羊皮纸交给了庭长。
  这时,不幸的少女听见众人移动声,矛戟碰击声,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在说:
  “流浪女,您将在国王陛下指定的日子,中午时分,身穿内衣,赤着脚,脖子上套着绳子,由一辆囚车押到圣母院大门前,手执两斤重的大蜡烛,在那里当众认罪,再从那里押送到河滩广场,在本城绞刑架上被吊起来绞死;您的这只母山羊也一样被处死;还得交给宗教法庭三个金狮币,作为您所犯并招认的巫术、魔法、卖淫、谋杀菲比斯·德·夏托佩尔先生本人等罪行的赔偿。愿上帝收留您的灵魂!”
  “啊!真是一场梦!”她喃喃自语,并且立刻感到有几只粗糙的大手把她拖着走了。
第八卷 第02章 进此处者,抛弃一切希望!①
  中世纪一座完整的建筑物,地下和地面大约各占一半。除非像圣母院这样的地基是建造在木桩之上的,其它任何一座宫殿,一座城堡,一座教堂无不拥有双重地基。各大教堂里,可以说还有另一座地下大教堂,低矮,阴暗,神秘、密不透光,寂然无声,就在那光明透亮、日夜响着管风琴声和钟声的地上中堂底下;有时候,那地下大教堂则是一座墓穴。在宫殿和城堡的底下,则是一座监狱;有时也是一座墓穴,有时二者兼而有之。这些坚固的砖石建筑物,我们在前面曾经叙述地其形成和繁衍的方式,它们不仅仅有地基,而且可以这么说,还有根须分布于地下,构成房间、长廊和楼梯,完全和地上的建筑一模一样。因此,教堂也罢、宫殿也罢、城堡也罢,都是半截埋在地下的。一座建筑物的地窖就是另一座建筑,要到那里去只顾往下走,无须往上爬,其地下各层就在地上那重重叠叠的各层下面,犹如森林和山峦倒映在山林下清澈如镜的湖水中。
  ①但丁《神曲》中地狱入口处的铭文。
  在圣安东城堡①,在巴黎司法宫,在卢浮宫,这些地下建筑物的地下都是监狱。这些监狱的各层直升地底,越往下去越狭窄、越阴暗。这也是越往下去越阴森恐怖的地区,但丁要描写的地狱,不可能找到更合适的地方了。那些类似漏斗形排列的牢房,通常直抵地牢深处一个盆底状的密牢。那里,但丁用来囚禁撒旦,社会用来囚禁死囚。任何一个悲惨的人一旦被埋在那里,就永远与阳光、空气、生活诀别了,抛弃一切希望。休想从那里出来,除非是去上绞刑架或火刑台。有时,就在密牢里逐渐腐烂掉。人类的司法竟把这称为忘却。死囚感到,自己与人世完全隔绝,压在头顶上的是一大堆石头和狱卒,这一整个监狱,这一庞大的城堡,只不过是一把复杂的大锁,把他牢牢锁住,与活生生的世界隔绝。
  ①巴黎的巴士底狱。
  爱斯梅拉达被判处绞刑之后,大概害怕她逃跑,随即被扔在这样的一个盆底,在圣路易①所挖掘的地牢里,在图尔内尔刑事法庭的密牢里,头顶上还镇着庞大的司法宫。其实,这可怜的苍蝇连它最小的碎石也移不动呀!
  诚然,上帝和社会都同样不公正,要粉碎一个这样柔弱的女子,何须如此大逞淫威,百般迫害和酷刑呢!
  她待在那里,被黑暗吞没了,埋葬了,掩藏了禁锢了。谁要是昔日见过她在明媚阳光下欢笑和跳舞,如今再目堵她这种惨状,准会不寒而栗。黑夜般的寒冷,死亡般的冰冷,秀发不再有清风吹拂,耳边不再有人声萦绕,眼里不再有明亮目光,她身子弯成两截,不胜拖着沉重的枷锁,蜷缩在一丁点儿稻草上,身边放着一只水罐和一块面包,身子下面是牢房渗出的水所汇成的水泊,她没有动弹,几乎没有呼吸,甚至连痛苦也感觉不到了。弗比斯,阳光,晌午,野外,巴黎市井,博得一片喝采声的舞蹈,同那个军官缠绵细语的谈情说爱,还有教士、恶婆、匕首、血泊、毒刑、绞刑架,所有这一切不停地在她脑海里浮现,依然历历在目,忽而像愉悦的金色幻影,忽而又像怪异的可怕恶梦。然而,这一切无非是一种可怖而渺茫的挣扎,逐渐在黑暗中烟消雾散,要不然,那只是一种遥远的乐曲,在大地上凌空演奏,其乐声是在再也传不到这悲惨少女所掉进的深渊里的。
  ①即法国国王路易九世。
  自从被囚禁在这里,一直无所谓醒,也无所谓睡。在这场横祸中,在这个地牢里,再也无法分清醒和睡,无法分清梦幻与现实,就如同分不清黑夜与白昼一样。在她心里,一切都是混杂的、支离破碎的、飘忽不定的、乱七八糟扩散开来的。她再也不能有感知,再也不能思考了,顶多只能想入非非。从来没有一个活人像她这样深深陷在虚无漂渺之中。她就这样浑身麻木、四肢冰冷、僵如化石,连一道活门偶然的声响几乎也没有注意到。这道活门在她头顶上方某个地方,曾开过两三天,却连一点点光线也照不过来,每次有只手从那里扔给她一块坚硬的黑面包。狱卒这种定时的查巡,则是她与人类唯一尚存的联系了。
  她无意识唯一还能听到的,就是拱顶上那长满青苔的石板缝里沁出的水珠均匀地滴落下来的声音。这水滴掉落在她身旁水洼里的响声,她呆呆地听着。水滴落在水洼里,那就是她周围绝无仅有的动静,是唯一标明时间的时钟,是地面上一切声响中唯一传到她耳边的声音。
  总之,她也不时感觉到在这漆黑的泥坑里,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她脚上或手臂上爬来爬去,把她吓得直打哆嗦。她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记得在什么地方对一个人宣布死刑判决,随后人家就把她拖到这里来了,她一醒来四周就是黑夜、死寂,冰冷。她用手在地上爬着,脚镣的铁环划破了她的脚踝,锁链丁当作响。她辨认出周围都是坚墙厚壁,身下是淹着水的石板,还有一把稻草。可是没有灯,没有通风孔。于是她在稻草上坐了下来,有时为了换一下姿势,就坐到牢房里最下面一级上。有一会儿,她试着通过水滴的次数来计算在黑暗中的分分秒秒,然而一个病弱的脑子。很快就自行中断了这种悲惨的活儿,她随即又呆若木鸡了。
  终于有一天,或者有一夜(因为在墓穴里子夜和晌午都是同样的颜色),她听见头顶上一阵声响,比平日看守带面包和水罐给她时开门的声音还大些,她抬头一看,只见一线似红非红的亮光,穿过密牢拱顶上那道门,或者说,那扇翻板活门的缝隙照了进来。同时,沉重的铁门轧轧响了起来,生锈的铰链发出刺耳的磨擦声,活门的翻板转动了。她立即看见一只灯笼,一只手。两个男人的下半截身子;门太低矮,她看不见他们的脑袋。灯光刺痛了她的双眼,她随即把眼睛闭了起来。
  等她再张开眼睛,活门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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