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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落花有意(出书版) 作者:尘色-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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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简心下一凛。
刚落地的苏雁归一脸苍白地问:「发生什麽事了?」
宁简飞快地在他手上写道:「我们进去看看。」
苏雁归迟疑了一下,终於点了点头,倚仗着宁简的搀扶,急匆匆地往里走去。
风中血的气味更浓了,跨过大门,便能看到地面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宁简警惕了起来,抽出自己的短剑握住,一边将苏雁归捉得更紧。
四下死寂,只余风声,看不到一个人。
感觉到宁简的力度,苏雁归低声问:「怎麽了?」
「看不到人。」
苏雁归脸上又白了一分:「慕容和荆拾他们呢?」
宁简没有响应,只是向着灯火最明亮的地方走去。
经过一条回廊时,苏雁归因为看不见,一脚踩在了一滩血水之上,心中一颤,便猛地捉住宁简的手:「怎麽会有水?」
宁简低头,看到那滩血水时,便明白若没有死人,绝不会有这麽多的血,只是抬头看见苏雁归脸无血色,他也不敢直说,只胡乱地写道:「大概是下人不小心。」
苏雁归没有再发问,两人走出一段,他才道:「那……是血吧?」
宁简没有回应。
再走了一会,两人便已走到了主屋之外,屋内灯火通明,里面却很安静,只是宁简内功深厚,还是能隐约听到里面有人的呼吸声。
或浅或深,分明是有人受伤。
宁简犹豫片刻,终於将苏雁归带到屋外草丛之中,让他蹲下,而後在他手心写:「我去看看,你躲着别动。」
苏雁归顺从地点了点头。
宁简离开时却有一刹那,感觉到苏雁归依旧紧紧地捉着自己的手,只是等他回过神来,那只手已经松开了。
没有时间多想,宁简屏气凝神,敛了脚步声靠近主屋的窗口,伏在窗下听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在窗纸上用口水晕开一个小洞。
偌大的屋里只有四个人,其中两人各据一角坐着,沈默地料理着自己身上的伤。而正中央的椅子上坐着的就是慕容林,他脸上白得发青,身上的衣服几乎被血染透了,左肩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隔了那麽远,也能在一片暗红中分辨出来。
荆拾就站在他旁边,正捏着金针往他身上戳,脸上笼着寒气,身上的衣服也跟慕容林一般,几乎被血染透了,却一时看不出有没有受伤。
宁简看了一阵,隐约能确定里面的人没有恶意,回头看苏雁归还躲在草丛中,便走过去将他扶起来,一边往屋内走,一边在他手上写:「少爷似乎受伤了,荆公子在替他治疗。」
两人的动静很快便惊动了里面的人,有人大喝一声:「谁在外面?」
苏雁归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叫了一声:「慕容,你受伤了?」
里面的人这才惊讶地叫了出来:「小苏?」
而後就是慕容林踉跄着从里面冲出来,一把捉住了苏雁归的手:「你没事?」
苏雁归张着一双空茫的眼,微微地偏了偏头,似是听不清他的话。
宁简已经在旁边开口:「我们下了山,这里发生什麽事了?」
「下山?」
慕容林呆了一下,似乎反应不过来。
荆拾却已经冷着一张脸道:「慕容林,回来!」
慕容林这才回过神来,倒抽了口冷气,巴巴地捂着肩膀上的伤口走回去,可怜兮兮地望着荆拾赔笑。
荆拾没再说话,发狠地在他伤口两旁又戳了两针,才默不作声地走到苏雁归跟前,一把捉起他的手扣住脉门。
「荆拾?」
苏雁归只听到动静却听不清他们说的话,感觉到有人给自己把脉,便知道是荆拾过来了。
荆拾的手指在他手腕上停了好一阵,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硬塞到苏雁归嘴里,转过头跟宁简说话语气又比之前冷了几分:「捉回去床上躺着。」
宁简在山上留了这麽久,自也能摸清荆拾的性子,一看他的脸色便知道苏雁归的情况绝对不好,二话不说便扶过苏雁归往外走。
倒是苏雁归急了:「究竟怎麽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是我要下山的,跟他无关!」
宁简微低了眼,在他手上写:「没事,让你回去躺着。」
苏雁归这才安静了下来,任宁简牵了出门。
等安顿好苏雁归,宁简重新回到主屋,屋里只剩下荆拾和慕容林,其他两人已经不见了。
慕容林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正坐在那儿闭目养神,荆拾则坐在他旁边,手上捣鼓着几个药瓶。
宁简走进去站在两人面前,并没有说话。
慕容林很快就睁开了眼,看见他,便用力地哼了一声,半晌却又叹了口气:「下山了也好,留在山上我们也未必保得住他。」
「发生什麽事了?」
荆拾悠悠道:「几个下三滥的帮派连手夜袭,在厨房里下了手脚,山庄里很多人都因为中毒而无力还手,我跟慕容宰了大半的人,结果又来了一批估计是受雇来的杀手,身手很好,如果不是及时来了援助,怕就要被人屠庄了。
「把人逼退後,慕容去小苏房间里找,却发现你们都不见了,以为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小苏被人捉去,所以又把能行动的人都赶出去找人。」
听荆拾说得平淡,但宁简还是能想象当时的激烈,再一想自己带着苏雁归在山下游玩看花灯,衬着荆拾眼中的冷怒,就不觉有些难堪。
荆拾盯了他一阵,似乎怒气稍淡,问:「去了哪里?」
「山下,白浮镇。」宁简不是会推卸责任的人,自不会说是苏雁归硬要去的。
荆拾却像是猜到了些什麽,又问:「小苏要去的?」
宁简迟疑了半晌,点了点头:「我想着把他带下山,应该也无大碍。」
荆拾似乎哼笑了一声:「你不是容易心软的人。因为什麽?」
宁简更迟疑了,慕容林的目光却已经可以把他盯出个洞来,最後宁简终於道:「他……似乎听不见了。」
荆拾脸色一沈,慕容林已经惊叫出声:「什麽?」
「还能听到声音,只是平常你们说的,他听不清了。」
慕容林一下子回头去看荆拾:「金子……」
荆拾皱起了眉头,并不说话。
「是毒发吗?」宁简咬了咬牙,问。
过了好一会,荆拾才道:「还不至於,只是快要压不住了,再这样下去……」
宁简心中焦急,嘴上却拙。那边的慕容林已经叫了出来:「金子,你别只说一半啊!」
「未必能熬过这个春天。」


宁简手上短剑匡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荆拾:「你……不是神医吗?」
荆拾看着掉在地上的剑,脸上阴寒,就像被人踩到了痛处,好半晌才道:「毒不是不能解,只是缺一道药引。」
「什麽药?」这一次宁简倒问得很迅速。
「天心草。」
宁简皱起眉:「那是什麽?」
「一味传说能生死人肉白骨的药。」荆拾的话里带着一丝讽刺,「其实不过是能舒筋活络的药罢了,若拿来做药,也不过就是跟寻常草药一样的功效,可若拿来做引,便能将药导入五脏,功效其佳。我少时曾遇过一株,却毁在了不识它贵重之处的人手上。」
「现在找不到?」
「跟小苏交好的人,大都尽力去找了。消息倒是有的,只是多半是假的。」
宁简听出了些矛头:「那真的呢?」
慕容林听他这麽问,心中一动,接过话道:「皇宫里应该是有一株,二十年前进贡的,现在如何,很难说。而且皇宫御苑,禁卫森严,若找不到药反赔上性命,可就亏大了。」
宁简只一转念,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没有说话,只是问:「还有呢?」
荆拾看了慕容林一眼:「刚才在屋里的那两人便是江陵双杰,他们兄弟在西关附近找了月余,在天仞山的峭壁上见到相似的,只是天仞山高入云霄,山壁陡峭,怪石嶙峋,便是有绝顶轻功,要在峭壁上采一株药草,也绝非易事。
「他们自知能力不够,想着要看我们有没有别的办法,才转而到逍遥山庄来,恰好救了我们一把。」
见宁简始终不说话,荆拾敛眉,「如今可靠的消息,也就这一二了。」
过了好一会,宁简才终於微微地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慕容林这麽轻易就把消息说出来,本就是打了宁简的主意,想依靠宁简与皇室的渊源,把宫中那一株天心草的事打探清楚,若能把药要回来就更好不过了,只是没想到宁简听了之後却一句话都不说,不禁有些失望了。
荆拾似乎也明白慕容林的心思,只是默不作声地拍了拍他的肩,双眼始终看着宁简。
「你留着也是好事。来找小苏要剑谱宝剑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手段也会越来越厉害,即便江陵双杰不走,凭我们几人之力,也未必能护得他周全。多你一个,也算是大大的助力了。至於药,我会去信给其他人,让他们想想办法的。」
宁简却摇了摇头:「你让其他人来帮你们,我去找。」
荆拾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讶。他自也跟慕容林一样,觉得宁简若肯去皇宫里探个究竟是再好不过的。
只是他心里比慕容林清明。
当初他们反对,宁简尚且坚持要留下来,现在这个状况,宁简更不会轻易离开苏雁归身边。他特地说了那麽一段话,也不过是想让宁简安下心来。可是万万没想到,宁简沈默了这麽久,再开口时居然就如了慕容林所愿。
慕容林也很是意外,脱口便问:「你确定?」
「我留下来没有用。」
宁简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表情也极平静,慕容林二人在一旁,却还是隐约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跟慕容林对望一眼,荆拾才开口:「好吧,既然如此,我回头将天心草的模样画下来给你,还有采集之後处理的方法。你什麽时候启程?」
宁简又沈默了,片刻之後才垂下眼去:「天亮後。」
一夜寒风,落尽苍凉,逍遥山庄却是一夜不眠,天微亮时,慕容林带着一身疲惫地捧了药走到苏雁归房间,将那气息不稳的人从睡梦里叫了起来。
「天亮了?」苏雁归还没彻底清醒过来,被人叫醒了,也只含糊地问了一句,挣扎着坐起来。
慕容林一边扶着他,让他略为梳洗,才把药送到他唇边:「金子说半夜不好把你叫起来,让你现在先把药吃下去。」
苏雁归本已经伸手扶住了碗沿,这时听到他说话,不觉手上一顿,微微偏过头:「慕容?」
看着他的模样,分明是没有听清,才会问那一句,慕容林想起夜里宁简跟荆拾说的话,不禁心中一酸。
慕容林学着宁简那样捉过苏雁归的手写道:「是我,阿风被我遣去下山办事,找不到旁人,只好老子亲自来伺候你。」
苏雁归愣了一下,随即笑骂:「你家没有别的下人了?」
「这事只有他能做。」
「那你得找一个比他更好的给我。」
慕容林听着他的话,微微苦笑,正要说些什麽,却听到门口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一回头,便看到宁简就站在那儿,显然已经打点好一切,准备启程。
「怎麽?」感觉不到慕容林的响应,苏雁归问了一声。
慕容林只是看着宁简,宁简也听到了苏雁归的话,便小声道:「我只是想跟他道别。」
慕容林挑了挑眉,扬声道:「小苏,阿风来了,说是办事前先跟你道声别。」
苏雁归一直侧着耳朵听,等他说完,便不大确定地重复:「道别?阿风?」
慕容林没有应他,只让开一步,等宁简走近,才小声道:「我跟他说,阿风被我遣去办一件非他不可的事了。」
宁简点点头,弯下身,捉住了苏雁归的手。
「阿风。」苏雁归勾起一抹浅笑,唤了一声。
宁简犹豫了一下,在他掌心写道:「阿风要替少爷办事,不能伺候苏公子了。」
「没关系。」
苏雁归脸上笑意不变,声音里多了半分温柔。
宁简想了想,又写道:「保重。」
「好。」
轻巧的一个字,将要说的话都断在了那儿,宁简不知道还能说什麽,便站了起来,放手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他放开手的刹那,苏雁归却一把捉住了他的手。
宁简倒吸了口气,猛地睁大了双眼,不知所措地看着苏雁归。
「我送你出门。」
苏雁归依旧笑得温和,一手捉紧宁简的手,一边下了床。
「我……」宁简已经完全懵了,等看着他穿着单衣赤着脚地站在那儿,才慌乱地回头去找衣服。
慕容林在一旁看着也有些莫名了,帮着宁简替苏雁归穿戴好,一时间竟也没想到要阻拦。
三人走到大门口时,宁简终於停了下来,无措地望向慕容林。
慕容林知道他的意思,拍了拍苏雁归的肩,提高声音道:「到门口了,让他下山吧,我们回去。」
苏雁归微微眯起了眼,笑容始终没有褪去:「好,保重。」
宁简的心慢慢放下,开始小心翼翼地要从苏雁归掌中把自己的手抽回。
苏雁归却居然没有放开,反而用力一扯,欺身上前。
「你!」
宁简惊叫出声,随即便感觉到苏雁归放开了他的手,转而伸长手臂一揽,将他抱了个满怀。
宁简满目惊惶,指尖都僵住了,只感觉到苏雁归大狗一般地抱住自己,低促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回荡。
「紧张什麽,相处了这麽些天,临别抱一抱嘛。」苏雁归却语气轻快,彷佛占了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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