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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兰陵王-第17章

小说: 兰陵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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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寝在邺城之郊,漳水之北。送殡队伍浩浩汤汤,如雪崩般来到街上。乐师一出宫便开始奏乐,丝竹之声,如风蝉,如唳雁,说不尽的凄凉。散骑侍卫们在前开道,时不时传来一声锣响,死亡中的秩序,更添凄楚。
老百姓对高湛之死虽甚冷漠,但热闹总要凑的。
送殡队伍一路过去,夹道涌动着身披白麻的百姓,蝗虫一样。
他们边看边交头接耳。百姓们最感兴趣的,不是灵柩里的高湛,不是马上的高纬,也不是形形□的文武官员,而是紧跟在高纬马后的两匹马。那两匹马皮毛艳泽,神态轩昂,毫不在高纬坐骑之下。马上坐着两个太监,每个太监毕恭毕敬抱了条猎犬。猎犬虽然也披麻戴孝,却一刻不肯安静,扭身、舔爪、吠叫,毫无顾忌地破坏着送殡的庄严与感人。
路边有些妇人心软,见了这阵仗本来已在抹泪,再见了这两头畜牲却又忍俊不禁。
“那是狗吧?”
“是狗。”
“干么这么作弄狗?”
“你懂什么?天子爱狗,待狗如待人,每条都领受封号。这两头是天子挚爱,一头‘逍遥郡君’,一头‘陵霄郡君’。既领封号,便为齐臣。太上皇没了,它们作为臣子,焉能不参加送殡的?”
“原来如此。”
……
高纬人在马上,哭得双眼红肿,听不到百姓的话,泪眼模糊间,只见人人踮脚往中间看。他不由大受感动,对隔开两匹马的和士开道:“你看,百姓们都在哭。”
和士开道:“先皇勤于朝政,爱民如子,先皇晏驾,他们自然痛心疾首。”
高纬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两旁观看人群中忽然钻进一个个头矮小的女人。女人也是一身孝服,满脸泪痕。
侍卫们见她闯进,正要阻拦,高纬先道:“她哭先皇,你们别拦着她。”
那女人没了阻拦,扑到高湛灵柩上好一阵哭。
高纬鼻子酸酸的,心下却十分得意。他问道:“这位大姐,先皇于你何恩,你这般伤心?”
和士开匆忙到队伍后面拉了史官过来,要他就近听好,便于记录。夹道百姓也一个个竖起耳朵听着。
那女人抹了把脸,冲高纬抬起头来,只听她声音清亮地道:“我哭太上皇,自己荒|淫|无|道,更生了个比他还无|道|荒|淫的儿子。高纬,你杀我丈夫、剥他脸皮,我今日就要为他报仇!”
说着她从怀中拔出两柄匕首,一头扑向高纬。



、两地

送殡时,一个突然钻出的女人扑到高湛灵柩上大哭,又痛骂他父子,骂完就拔出匕首行刺高纬。
高纬事出意外,吓得呆了。他身边一群短刀护卫却不呆,一个迅速打掉女人手上兵刃,一个将她踢倒,第三个踩住她腰,然后众人一窝蜂拥上,将她压到高纬马前。
高纬面色苍白,惊魂未定,看着那女人说不出话来。
和士开受惊吓不下于他,反应却比他快。他怒指那女人道:“大胆刁民,竟敢造谣诽谤,行刺皇上,说,你是受何人指使?”
那女人见大势已去,也不惊慌,反而从容一笑,道:“我说了是为丈夫报仇,没人指使我,我自己指使自己。”
和士开道:“你丈夫是谁?”
“邢复开。”
和士开不记得此人,看看高纬,他也一头雾水。
那女人冷笑一声,道:“是谁单衣匹马,从邺城赶到青州,只为见我丈夫一面?是谁侍立床头,彻夜索蝎,只为治我丈夫风邪?三年,才不过三年,你们就都忘了他了。”
她这么一说,不但高纬,连和士开的脸色都变了。
高纬吞吞吐吐道:“你……你是……长恭哥哥……那骗子的……”
和士开见周围百姓群情涌动,急于挤到中间,一闻究竟。不少官员们也偏了脑袋偷偷听着。他冲周围短刀营侍卫使了个眼色,道:“原来是你。冲撞皇上,罪当立斩,念在你一介女流之辈,无知无识,恐受人操纵,我皇又有好生之德,在先皇入葬之日,亚不愿见血,就先押下,问明再行判决。”
短兵侍卫们得他指示,立即将那女人拖下。
那女人边流泪边喃喃自语:“师哥,我力尽于此,也算对得起你,也对得起自己了,从此,师妹再不能管你了。”
侍卫们不知她说的什么,怕她语出不敬,忙将她嘴堵上。
周围百姓没见到杀人流血,略微失望,但对于如此处置,很觉仁慈宽厚,所以纷纷鼓掌。什么也没看到没听到的人见别人鼓掌,也跟着鼓掌。
和士开命令停下的队伍重新行进,他们走远后,百姓们才开始七嘴八舌猜测,到底刚才那女人是谁?为何行刺?后果如何?
而高纬骑在马上,面色阴沉,觉得为父送葬的心情全被破坏了。
他杀邢复开已经是三年多前的事。当时他一心一意寻找真兰陵王、他的长恭哥哥。他心急如火,要什么当即便要,但当即要不到,过不多久也就淡忘了,兴趣又转移至别处。现下郑妃突然当途行刺他,昔日种种才又一一回到他脑中,历历在目。
他急于询问当初承办此事的和士开,送殡时又找不到时机问。
直忍到高湛入了陵寝,重新回到宫中,他才迫不及待抓了和士开问道:“今天那女人是郑妃?她为什么行刺朕?朕的长恭哥哥找到了没?”
和士开知道不免于此,一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答之词。他道:“启禀皇上,臣三年前得皇上嘱托,当即派人混入斛律光营中,多方探查兰陵王消息,已经有了眉目。”
高纬眼睛一亮:“人在哪儿?”
“听说是被宇文邕软禁在他的后宫。”
高纬跳了起来:“什么!”
“皇上莫急。兰陵王乃当世俊杰,周主曾败于他手,想来是要他改投周朝,但兰陵王忠心耿耿,誓不易主,才被他扣在宫中,僵持不下。”
“为何……为何扣押在后宫?”
“此等不仁不义的小人行径,周主定不欲传开,所以才……才扣在后宫。”
高纬明显不信,却也没法子,他叹道:“那么说,朕没法见到他了?”
“臣听说,斛律光正千方百计营救兰陵王,臣派去的人也参与其中。倘若成功,臣的人定会向兰陵王传达圣上思念之情,着他快快回宫。”
高纬垂头丧气地道:“也只好如此了。”
和士开等着他盘问郑妃行刺之事,但等了半天,高纬也没问,反提出要去胡太后处请安,他也就趁机告退。
一离开高纬,便有心腹跑上来。
和士开沉着脸,道:“那个‘兰陵王’呢?叫他过来。”
“回大人,那个人一见出事,卷了铺盖,逃之夭夭了。现正派人去追。”
“没出息的东西。”
“大人,郑妃如何处置?”
和士开捻着三根胡须,心道:“三年前,我从垃圾堆里捡回那姓邢的脸皮,拿去吓唬那女人,要她老实配合,将我送去的人易容改扮成兰陵王。她怕得要死,一口答应。今天却不知她吃错了什么药,竟来犯驾?想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这人与真兰陵王有些瓜葛,杀是不能杀的,但教训一顿,却是必要。”
想到这,他吩咐下去:“送进大牢,打一顿,再关几天,然后送回邺城兰陵王府。着人好好看着,不准她出门一步。”
“那兰陵王呢?”
和士开皱皱眉,手指捏捏鼻梁,道:“就说染疾,暂时无法离开邺城吧。改日我让皇上另派他个职位,将他留在京中。”
×××××××××××××××××××
曛黄时分,高肃骑马回到了邺城。
这是他十多岁离开这里后第一次回来。日色迷茫中,柳絮飘飞,街上行人稀少,一路骑来,只有一辆车与他擦身而过。
他身边的人都被他打发回斛律光处报平安。罗阿执意要跟他回邺城,但一进城门,他便以“离家过久、思念极矣”作借口,先退一步。留下高肃一人一骑,徜徉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城中。
邺城的兰陵王府也许久不见。高肃记得便是在这处宅院落成之日,高洋带他来看,然后差点在园中□他,被他咬断一指脱身。也是在这处宅院中,他夜夜思念母亲,满心委屈,忿忿不平,忽惊忽惧,最终决定逃走,断绝与高家的关系……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他已长大,心境迥异,可这处王府除了略微旧些,似乎无多大变化。
门前石狮依旧,矮墙上披离翠叶,火荼红花,间杂起伏,也照旧亮眼挑心。
高肃下马要敲门,手抬起才想到:这是他自己的家,何须多礼?他无奈一笑,推门进入。
院内冷冷清清,走进去好几步才迎面看到一个下人。高肃与他对视半日,那人才期期艾艾道:“王爷,回……回来了?”
高肃也不跟他多话,将马缰丢给他,就问:“王妃何在?”
那人接过马缰,指了个地方。
高肃扔下他,先去看他的“王妃”郑还。
他早从斛律光口中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孩子,为替父亲还恩,嫁给了假扮他的男人,协助他瞒天过海。他见过郑呈,见过邢复开,但不知怎地,竟没见过郑还。郑还应该也只是通过她父亲和师兄画的画像才知道他长相。她却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承担着应属于他的命运。
高肃走到郑还住的小院,踏入时,正听到一人哑着嗓子在叫“小胡”要水喝,叫了半天,却无人应。
高肃疾走几步,推开房门,见一个女人趴在床上,正努力用双手撑起身体,却力不从心。那女人面部浮肿,眼泡也肿得像核桃,原先大眼睛成了两道门缝,丑陋不堪。她一侧衣领折下,露出颈部几道血丝。她看到高肃突然闯入,不禁怔住。
高肃环顾房间,来到中央一几前,持壶倒了杯水,来到郑还床前。
郑还头凑过去,吸了两口水,又抬头看高肃,有些惊慌地问:“你是?”
高肃在她床边坐下,眼睛不看她,自己生着闷气。他心道:“这女孩落到这步田地,全因和我扯上了关系。这本是我该承受的罪,却无故牵连进她。”
郑还似乎已经猜出他的身份,一时间也不言语。
郑还双手无力,撑不住身体,慢慢将自己放回床上。动作时牵扯到背部和臀部伤处,忍不住□了一声。
高肃回神,这才看着她道:“委屈你了。”
他却料想不到,郑还闻言反而笑了,她道:“你才是真正的兰陵王吧?别说傻话了。我本来不过是一个江洋大盗的女儿,注定一生漂泊江湖,落人白眼,是你给了我这个大好良机,让我风风光光,做了好几年兰陵王妃,每日里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委屈了我什么呀?”
“可是你……”
高肃话说到一半,突听外边院落里脚步杂沓,接着,敲门声响起。
高肃一皱眉,道:“是谁?”
外边一个熟悉的嗓音道:“罗阿。王爷,小人来向你道喜了。”
高肃听说是他,便站起亲自去开门,却听身后郑还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动作还真快。”
门一开,罗阿便红光满面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班宫里太监,个个低眉顺眼,面含喜色。
罗阿当先道:“兰陵王,恭喜。皇上一听到王爷回来,大喜过望,这就让我们来接王爷进宫见驾呢。”
高肃待要开口,身后郑还突然一阵急咳,咳得掏心掏肺,高肃顾不得罗阿一干人,忙回到她身边,又倒了杯水给她。
他的身体挡在她和罗阿他们中间,正好阻断双方目光。
在他身体阴影中,郑还忽然抬起头,肿胀的眯缝眼中射出两道迫人亮光,她比了个口型,无声地道:“危险,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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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说什么?”和士开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罗阿。
罗阿尴尬地道:“兰陵王他说:旅途劳顿,忽染疾病,怕进宫传染给圣上,所以……所以暂时不能进宫见驾。”
和士开不可思议地自己笑了笑,又转头向高纬寻求认同。
向来喜怒无常又无耐心的高纬这时却露出宽厚的笑容,道:“长恭哥哥刚到,是朕太心急了,让他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派人去请。”
和士开见圣意如此,马上转了脸色,也是一脸谅解笑意,转头吩咐罗阿:“听见了没?就如此去办。”
罗阿暗暗吐舌,答应退下。
只是次日,罗阿去请高肃,他依旧以染病为由,不肯进宫。再次日,亦复如是。
高纬一连请了他七次,最后一次和士开亲自领人前往兰陵王府。高肃把自己关在一间屋中,屋外守着他临时雇来的一队护院,不准他人进入屋里。
和士开悻悻离去,回到宫中,对着高纬发了一通牢骚。高纬的耐心,也终于到了尽头。
他冷冷甩袖,要宫人为他更衣:“他既然不肯入宫见朕,朕便亲自去他那儿见他,看他在玩什么花样?”
高纬领着和士开和一大队御前侍卫,佩带长枪短刀,威风凛凛地起驾前往兰陵王府。
早有人闻风而动,到兰陵王府中报讯。
高纬一行来到王府门前时,府门大开,红毯铺地,琼芳四散,笙竽排列两侧,见驾便吹。而高肃华彩盛服,立在正中间,轻风拂过,袍带被被,玉佩陆离。
也不等高纬下马,他便举步来到马前,躬身行礼:“皇上玉趾亲临,蓬荜生辉。臣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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