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纪世浮士德-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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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路并肩而行，沉默无言。
　　
　　“衣梵。”白马探突然唤她，深邃的眼睛像一汪沉下去的湖水，澄澈得厚重，“如果几年后，你不再做侦探了，会怎样呢？”他的语速像是在讲述一个陈年的故事，安详而又忐忑。
　　
　　表情一滞，衣梵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的眼中出现了一副翻滚的云海，随后才安详微笑，疏懒地回答：“不知道……也许就这样离开大家的视线吧……去看一些作为侦探没机会去看的景色，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去爱琴海看海豚……”
　　
　　她的目光空灵而毫无涟漪，单纯得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孩童，胸无城府般自顾自快乐，连说出的话也想未经过滤的那样天真和透露着一丝不可能的悲哀。“然后去阿尔卑斯山脚一处有天空一样颜色湖水的地方，盖一座小小的、有着很大阳台的屋子。会在一个院子里种自己最喜（…提供下载）欢的花草，养几匹普通的马，做最内心的自己，永远不再理会什么厌烦的案件……”
　　
　　白马探歪着头看着她，有一半的脸庞沉浸在徜徉的余晖之中，眼睛是纯净的红褐，算不上明亮，若有若无一团吹不散的烟雾，努努嘴似笑非笑。
　　
　　她抱以无邪的笑意，快走几步插身到白马面前，面向他不紧不慢向后退步，两个人就以相同的步伐向前走，相视的目光在空气里荡漾得温暖而宁静，还有一种甜美的芬芳，是蛋糕店里慕斯的味道，既遥远又熟悉。她的鼻翼因此扇动了两下。
　　
　　就在衣梵落下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急速靠近的人群，像一窝被惊扰到的蜜蜂般，被什么所驱赶地向他们方向跑来。不时又人的身体擦过肩膀和手臂，她还没来得应付一阵冲击就与另一个不小心的行人碰撞，一瞬间全身的平衡就被打乱了，她不由得踉跄一下，感觉身体失去了重心般坠落。
　　
　　白马探眼疾手快，自然地伸出手接住了她下坠的肩膀，衣梵往他怀里靠近，心中无比温和。“请问，出什么事了？”她来不及感谢，拉过一个同样慌张跑路的行人询问道。
　　
　　“炸弹！宫本游乐园里出现疑似炸弹的东西。”有人心有余悸地好心劝告面前一对情侣似的男女，他指指不远处的方向深情恐怖，“旋转木马旁边的电话亭里，有人接到了恐吓电话，说是旋转木马被安放了炸弹！”
　　
　　衣梵猛地向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也正是游人跑来的地方。凝眸，脸色顿时乌青。随即她放开了紧紧抓握白马探手臂的手，向前跑去，　“探，通知警察！”说完狠狠回头，毫不犹豫地跑向事发的地点。
　　
　　太危险了！白马探伸出手努力想要抓住她，可是猝不及防又有几个惊恐的游人逃了过来，撞击到他的手臂，动作硬生生停滞下一秒。于是他的手里只有虚无的空气，默默从指尖溜走，四周安静下来，天空孤独地沉寂着。远处逆着人群奔跑的少女，栗色卷发飞舞在身后，凄美地就像一场没有结局的爱情。
　　
　　白马探依旧呆呆站在原地，徒劳地伸着手，即使他再也抓不住了。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被榨干的叶子一样冰冷地直立着，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会失去她，那一瞬间，一股从未有过的空虚将人群里的他厚厚包裹。
　　
　　旋转木马周围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几乎所有人都远远躲在了安全的范围外观望着。这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一个身体单薄的女孩拨开眼前的人开始向木马奔跑。她的身体那么轻盈和舒展，撑住旋转木马四周的栏杆双腿一提，纵身越过了障碍，姣好完美的身手让人恍然间看到的她，犹如一只诡异的精灵。
　　
　　衣梵加快一个箭步上前，一面低低喘着粗气，一面四下搜寻疑似炸弹的踪影，但是这个过程比她想得简单多了，一个黑色的旅行包就那样静静放在旋转木马中央立柱的下方，等待宣判似的等待着某一个人的到来。她警惕的看看四周，才慢慢走了过去，直到走到旅行包的跟前，缓缓低□体，半跪在那里，似乎有滴答声在耳边隐隐回响，越来越近。
　　
　　这时候，已经通知了警察的白马探急忙跑来，他也在众人或惊异或不解的眼光中，什么也没多想就冲到了人群最前方。往日游人如织的旋转木马只剩下了女孩孤零零一个人，悲壮跪在黑色的包前，目不转睛地低头看。他低声咒骂，正欲上前，却听见衣袋里的手机疯狂地大声吼叫起来。
　　
　　他放慢了脚步终于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女孩，衣梵也隐约拿着手机在等待什么，偏头向着他的方向凝望。白马掏出自己的手机，果然是衣梵打来的……等到他接通了这一次相隔最近却最远的电话，心里刚才的预感才算真正应念。
　　
　　“探，是炸弹。”
　　
　　“危险，别过来！”电话那头原本柔和的声音变得犀利而颤抖，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
　　
　　“你一个人不是也很危险……”白马的语调锋利得开刃的刀，明显是拒绝的意思，他正要跑去却再次被衣梵毫不留情地阻止，“‘幸运的侦探啊，恭喜你得到了我精心准备的礼物。为了称赞你的勇气，你可以寻找帮助，不过，如果你想要抛弃礼物，或者有人进入到这里，这个礼物就会变成美丽的烟花’……这是犯人留在装炸弹旅行包外的字条，你听明白了吗？”
　　
　　“……”白马探瞳孔猝然放大，单调的底色在眸中肆意蔓延。
　　
　　“如果我离开这里，或者你进入……犯人很有可能会引爆炸弹。”她深呼吸，随后屏息开始检查旅行包的外观，很平常的一个包，不过计时器的滴答声却无情地宣布着时间的流逝。衣梵顺手将纸条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将手机放到身体一侧，缓慢地伸出了双手，放在旅行包的拉链上。
　　
　　她咽下一口气，冷静地将拉链默默划下，随着旅行包被打开，一个硕大的炸弹呈现在眼前，就像一只伏倒在面前的狰狞野兽。衣梵情不自禁赞叹一声，引起了白马探的紧张，“喂喂！没事吧？”他急促地询问，衣梵转过头向他做出“OK”的手势，再拿起电话放到左手。“没事没事，我现在已经打开旅行包了，果然是炸弹啊……定时的，还有二十分钟左右……没有水银起爆器……不过远程操控装置非（…提供下载…）常出色，一时间看来很麻烦啊……”衣梵用空出来的右手，稳稳打开了炸弹的外壳，一团色彩各异、令人眼花缭乱的电线横七竖八交织着。
　　
　　不好不好……她倒吸一口凉气，咬住下唇，不想让电话那头等待的白马探听到自己的惊呼而担心。于是将手掌牢牢掩在听筒上，一只手（炫书：。。）整　理凌乱的电线。“一……二……三……一共四个防拆卸的机关，大概是为了拖延拆卸的时间。内部看起来却是比较简单的……不过有什么陷阱也说不定，看来要慢慢来了……”她一边回想着自己在总部受的训练，一边为白马解释道，不过她明明想安抚的目的却让白马莫名一颗心提得更高。
　　
　　要是早知道有这一天，就好好跟着赤井老师学拆弹了……她哭丧着脸细细检查电线的配置，要知道，炸弹这一门考试她可是补考了四次才勉强过关，达到差点连负责人就快要开除她的份上。
　　
　　不过这时候也只能靠自己了……她虚弱地抿唇一笑，一副“自作自受”的倒霉表情，右手后放到脚腕处的绑腿里，摸出一把随身的瑞士军刀。之后熟练地弹出刀刃，一片寒光覆盖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无端一阵没底的空落落的悲哀。
　　
　　“……你到底是谁……”在听完衣梵专业的鉴定后，白马心中的疑惑愈发浓烈，宛若一杯清冽的威士忌，看似平淡，服下后一直灼烧入心。
　　
　　“我吗……”衣梵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无奈，嘴角却绽放着满足的笑靥，她缓缓道，将军刀的刀刃放到一根黄色的电线下，猛地竖起了刀锋，如同一道悲伤的霓虹，“会告诉你的。”
　　



☆、生死抉择

　　一声轻微的断裂声，炸弹安然无恙。衣梵轻叹一口，抬腕擦去额角细碎的汗珠，她重新拿起手机，故作轻松地挤出一份笑意说道：“探，你看没事吧，我已经在拆弹了。”谁知话音刚落，一阵震耳欲聋的大吼就传递了过来：“笨蛋，太危险了。”
　　
　　衣梵等了几秒，耳朵恢复了听觉才不以为然地向着对面喃喃：“没关系没关系，我在拍一个警察短片的时候，遇到过拆弹专家，向他学了几招绰绰有余了。”“不管怎样，你还是给我稍安勿躁，可恶！警察怎么还不来！”白马探焦躁地安慰着她，同时不断向着游乐园的入口方向看去。
　　
　　“好好……”衣梵随口敷衍着，但是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敢怠慢，她在密密麻麻的电线里辨认着，不久就找到了下一个突破口，将刀刃抵在电线下，暗暗发力。
　　
　　“衣梵……”白马探的声调一下子就沉淀了下去，仿佛一直低到了尘埃里，“戒指是假的吧。”
　　
　　她的手突然一颤抖，愣在原地。又马上脸红手足无措地道歉，满面羞愧：“对不起，我已经把它放到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了……”
　　
　　“等到这次的事件结束后，等你把真正的人鱼泪找回来以后……我们就离开日本好了。”
　　
　　“嗯？”衣梵含糊地应付着，将手机夹到了左肩上，用左手拨开无关的电线，独独留下一根在刀尖上。
　　
　　“我带你去法国，去看紫色的薰衣草；我带你去希腊，去看神话里的海豚……然后，一起回英国伦敦……”
　　
　　她浅灰色眼里的疑惑逐渐加深。
　　
　　“我们……订婚吧。”
　　
　　说什么来着……！衣梵冷不丁听到意想不到的话，局促地脸颊一呆，手机在肩膀的震耸中掉落在地，弹跳了几下，右手也在幅度巨大的颤抖中割断了电线，但是因为是计算好的步骤，所以没有任何反映，不过她的心里依旧一阵高过一阵的后怕。
　　
　　白马探本着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没想到电话那头一声清脆的噪音，就没有了任何声响，他不安地望着旋转木马里的情况，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好在这时候，电话那头重新有了动静，衣梵略带哀怨的埋怨声就这样明明白白地被他听到，“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开玩笑也要找对地方吧，要是在平时一定会给你得逞的！”
　　
　　可恶！居然将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说出的告白当玩笑？！他真想冲上去打开她的小脑瓜看看里面整天在想些什么……白马的脸上浮现异样的嗔怒，没好气地不想跟她在继续这个话题，正好这时候目暮警官接到白马探的电话，带着一队警察火速感到了现场。
　　
　　当他们疏散了所有围观的游客，现场只留下了大批的警察后，白马探简单地将情况介绍给了他，并说明衣梵被要挟留在了炸弹旁边时，目暮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他阴沉地声线仿佛昭示了悲剧的结尾，他尽可能平静地说着：“拆弹人员要半个小时才可能赶过来……”
　　
　　什么！白马探冷漠的表情更像是冻结了的湖水，生生被封存在往日的高傲和自信下，他上前一步不顾身份地揪住了目暮警官的领口，无辜目暮警官就像被白马探不寻常的怒气震慑住了，完全没有反抗。“你说不能救她吗？你说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他一遍又一边质问者着，才被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两个人拉了回来。
　　
　　白马探恼怒地回头想要看看是谁，却意外看到了熟悉的脸庞。“服部……工藤……”他狠狠甩来两人阻拦他的手，退后几步警惕左右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支开了和叶她们才赶到了，听说事情已经很严重了吗？”平次开门见山地问着现在的情况，却被新一制止。
　　
　　“抱歉白马，我们也是看到急急忙忙赶来的警察才产生疑问的，听到一些情况。既然犯人在纸条里明确写到‘有人干涉’就会引爆炸弹，那就表示他还留在这附近，在某个角落注意着这里的情况。”
　　
　　白马探虽然很不服气，他轻叹气认同了新一的看法。
　　
　　“探！你还在吗？”白马探低垂手心一直攥着不敢关闭的电话再次传来了衣梵焦急的声音，平次新一相视一眼，围上来。白马忙不迭地回话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听到工藤的看法了，我也是这样想的，因为……犯人好像搞到了我的电话号码，刚才往我的手机里发送了一条短信，我现在马上传给你。”
　　
　　几秒后，白马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他打开收信栏，顿时心被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