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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霹雳]苍生有幸-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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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七修……外七修……
漆黑的瞳仁外,煞红越发浓酽。
去……通天道……去通天道杀人!
癫狂的人,纵身跃下叫唤渊薮,鬼手之力不断蛊惑挑起杀念,理智挣扎已徒劳。
林中深处,一双怨毒的眼,遥遥盯视走火入魔的背影。
“他竟走火入魔?那人不在他身边,天赐良机……”

“苍生有入魔之象?不好!”
途遇急急而来的律弹铗,绮罗生自是知晓苍生如今状况,不免担忧。
意琦行目光一沉,“回渊薮。”
回到渊薮,远远便感到鬼手之力暴动,意琦行怒然拂尘一扫,荡尽鬼氛!
“邪物惑人心智!”
“地上血迹斑驳,苍生肉身恐将崩溃,必须迅速找回来。”绮罗生握紧折扇:“吾不该……”
“现在并非自责之时。”安抚地握了一下那只紧张的手,这一次,并未被推开。冷静下来闭目感应了天地之气波动,“向西一寻。”
“……嗯。”







第37章 第三十五章 葬
沿着血迹一路疾寻,途中草木摧折,切口如同被极端锋锐的剑切削过。
“是剑骨又爆发了。”
“此剑先天不足,早晚要再次吸取天地灵力。”几处蛛丝马迹,心念电转,却也分析出几分事实,而后似乎感应到什么,神识囊括数百里外——
虚无巨剑之影,裹挟苍生身形向西方急速遁去,其速度之快,所过之处阵阵音爆,瞬息消失在天边。
脑识中捕捉到此景,意琦行凛眉一肃:“竖子胡来!”
话不多言,澡雪出鞘,剑随意动,意琦行强行揽住一旁错愕的绮罗生御剑冲上云霄。
“意——”
“剑为人御,岂有令剑御人之理?!”
……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这是哪里……
干冷的黄沙吹过面颊,血液纠结着衣料,仿佛快流干了一般。
已经趋于淡得虚无的牡丹花香勉强聚气最后一点点生气,化作清流注入混沌的意识。
从疯癫中清醒过来,苍生闭着眼睛沉淀了片刻意识,勉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不会吧。”
怎么会跑回大漠来了?我不是在——
脑识内骤然一阵撕裂剧痛,同时附近地脉开裂,天空火云再现,铺展天空,在这一刹那,天地之间全部为炎火风暴弥漫,庞大地火之力顺着苍生的身体冲入体内剑骨之中。
苍生只觉得意识轰然崩解,很快便连痛也感觉不到,唯有一股求生的本能压制着剑骨——
你是我所创造……你敢夺舍?!
识海中嚣狂的巨狼显而易见地瑟缩了一下,低低嘶吼着,想吞噬面前的灵魂又似乎忌惮什么而不敢妄动。
然而随着地火被剑骨狂吸而入,巨狼之影逐渐凝实,猩红兽瞳凶光大盛,不断低吼着试图攻击苍生的主灵识。
死亡危机袭来,苍生的神魂一瞬沉默,只是冷冷地凝视着巨狼虚影。
“我不会死……”怪异而漠然的声调喃喃诉说,又似自语。
虚弱得近乎透明的神魂随着这声低喃骤然爆发银白光芒,巨狼恐惧呜咽,白芒吞灭汹汹火焰……

火云逸散,大漠上惟余寂寞干热的风默默沉咽……
一双怨毒的眼,盯视地脉裂口处,一步一步缓缓逼近。
“……吾该说是天待吾不薄吗。”背负一柄青竹长剑,而武息却隐隐有违和之处,忠厚面相,覆上一层狰狞。
地脉裂口处,失落意识的人,拄着一柄奇形黑晶巨剑,古朴厚重,整个剑格由天狼盘首,数丈之外便感受到一股蛮荒禁忌的气息。
“这把剑早该成型……如今饮了吾铜雀上千兵士之血,该满足,也该归于真正的主人了!”
伸向巨剑的手蓦然一顿,只见本应断气的人冷漠注视着自己,打掉自己伸出的手。
“十方孤凛……我还未去寻你,你便自己前来找死?”
“剑师重伤至此,何必逞强,不如还是由在下代劳吧。”看破对方油尽灯枯,十方孤凛眼中骤现杀机。
苍生微微牵起唇角,咳出一口带着碎裂内脏的血,嘶哑道:“咳咳,看你带着清风渡,所以……疏雨孟尝也是你杀的了?”
“剑师人之将死,何必要带着挂念而去,早日投胎,十方孤凛在此祝剑师九泉之下好走。”十方孤凛不傻,雄力饱提,意图一击毙命。
岂知在轰击苍生心脉一刹,耳边骤然一声剑鸣,寒芒闪过,心口一凉,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带着笑的脸。
沾满粘腻血液的手铁钳一般抓住自己的手腕,渐渐放大的笑意带着轻嘲一般的神情。
“你莫不是以为……咳,我有了新剑,便对,对红尘烟迹弃而不用吧……”
“笃剑师你——!”
“这把剑……你,不配。”脱力的手,无力地把十方孤凛背后的清风渡丢到一旁,“黄泉路遥,烦劳十方兄……与苍生同行吧。”
向后一倒,拖着恶人落入地脉火渊……
耳边猎猎炎流吞噬不息,伴随着未死透的仇人被地火噬体的惨叫……同样被吞噬刹那,苍生眼前似乎闪过许多回忆中的场景……
都说,人死前能看到一条河。
河对岸是来来往往的魂魄,一遍遍用河水洗去这一生的回忆,然后淡漠地看着一些东西随着河水流走,最后,干干净净地迎接又一遭红尘。
死,死得冲动了些。
若是还有复生的机会,一定会被骂得很惨……
我,不想死。
尽管我刚刚才发现我只是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

白幡飘摇,黄纸漫天。
来来往往的江湖客,有造作的,有真心的,多多少少都面带哀戚。
为一个英年早逝的剑者,为一个令人扼腕的奇人。
一柱寒香,双江九代师重重一叹了,目光中犹带后悔……早知他那时有恙,便不该……便不该……
事到如今,是是非非也不重要了。
“……绮罗生未来吗?”
星狼弓闭上眼,道:“昨夜,他说,要去杀人。”
双江九代师一怔,随即慢慢道:“人死仇难平,这一次,我不会劝阻他。”
一点头以示感谢,星狼弓回头看了一眼漆红的棺木,心底骂了一声——肖仔。
可无论再怎么骂,却再不复往日愤怒,因为兄弟已经听不到了。
此时风声一顿,一声清傲诗号——
“由来泉石潜蛟龙,不经烽火不现踪。风云岂是苍天主,拈作轩冕上九重。”水红衣袖,超然一身贵气,“风轩云冕超轶主前来吊唁。”
星狼弓一惊:“大哥?!”
“射心你不必多言,此事吾既知晓,且亦有间接责任,自当前来吊唁一番。”
“大哥这是何意?”
“成于剑,亡于剑,他此一生,虽有憾恨,吾却为之欣赏。”超轶主颇为感慨地说到:“那把剑,所用之流火阳铁,是因吾所得,只是人世无常,机缘成祸……”
星狼弓叹了口气:“大哥不必如此,他那个肖仔——”
超轶主此时似乎察觉什么,目光移向天空。
“古岂无人,孤标凌云谁与朋。高冢笑卧,天下澡雪任琦行。”
随着半含隐怒的傲然诗号,天外骤现万剑开道,无匹气势,震退葬礼诸人。
素白衣袂,冷眼含怒,一身清高犹带几分地火硝烟之气,见葬礼满目缟素,不由分说,拂尘怒然一扫,棺木‘咔’一声四分五裂,露出内中默然的红尘烟迹。
“扰吾兄弟英灵,你当有死的觉悟!”不知来者是谁,星狼弓勃然大怒,长弓上手,却被超轶主按下。
“稍安勿躁。”超轶主安抚下星狼弓情绪,上前一步,一句话令在场诸人愤懑之情为之一顿:“阁下既为笃剑师授业恩师,丧徒之恨吾等明了,只是逝者已去,请阁下令死者安宁吧。”
“吾剑斩北漠地脉,不见尸首,而此剑剑意未灭,怎能说逝者已去?”
一言出,四下皆惊。
此人……是疯了吗,北漠地脉怎可能被斩毁?!
灵堂外有一阵哈哈大笑,豪迈雄浑,却是令超轶主眼一沉,背过身去。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傲气,连儿子的葬礼也来折腾。”
意琦行眉头一皱:“又是你?”
步武东皇排众而出,目光在超轶主背上打了个转,负手道:“怎么说话的,见到本尊这么不满,是要再来一架分个上下吗?”
分个……上下?你这说得是人话吗?
闻言,超轶主悠悠道:“好友,斋口。”
“哟,南冕你这是又吃醋了。”
“好友又何必总想些不可能的事?”
“不可能的事本尊做到的还少吗?本尊记得那年你还说从来无人能重伤你结果本尊让你躺床——”
意琦行早知一让这老流氓开口就要出事,冷哼一声,将红尘烟迹收回:“此剑由吾带回,待他活着来取!”
言罢,拂袖剑气凝影,破云而去。
两厢沉默,见一番插科打诨令意琦行收了怒气。步武东皇捋着髭须哼了一声:“臭屁,那小子掉进地脉,多半是尸骨无存,有什么好找的。”
“吾昨日仿佛听说好友也去地脉附近游览了一番,不知有何收获。”
“……风景不错。”







第38章 第三十六章 东方未明
红月当空,十方铜雀,四野俱籁。
夜下一泓月白的身影仃立,晚风扬起衣袖,梅花缀牡丹,艳异得惊心。
鎏金珊瑚花妆面,血月杀飨夺命时。
血艳牡丹霸道地占据柔美的面容,随着包围的铜雀武者呼吸渐重,缓缓绽开两抹狭长魏紫。 “江山图一快,人,不见血,刀——不收锋!”
“你是——”一言未尽,身首已分。
艳刀开杀飨,眉目为恨火燃尽,再不复旧时温善:“九泉有恨白衣远,凶手,你逼杀吾无妨,算计吾无妨……可你不该动我的兄弟。如今,吾不会再给你们武决的机会。”
“江山刽子手……”汹汹杀气,战栗的人,哀鸣,唯有哀鸣。
刀者的手,今夜,不莳花,不沽酒,只寻仇,只问杀。
“尽你们的能为,在艳刀下逃生吧。”
……
那一夜的杀飨后,世间再无江山快手。
意琦行当真是大江南北地找了许久,把沿途里的风景人事写给那个泊泽于江海飘渺无踪的人。
不管收到收不到。
这一年。
玉阳江上多了一叶寂寞的画舫。
偶尔停泊,回来时总是带着一封被晨露打湿的书信……
昏黄灯盏照出清隽人影,弯起的眉眼,映出纸上端正的字迹,偶尔带来一丝丝细微的喜悦。
——巫峡悬棺,有书剑遗踪,势拔五岳,若你见之必有一行之喜,若你恐高……
——……戌亥之交,每至逢魔时分,剑意便凝上三分,他必在某处活着。你吾若是一同寻找,想必会快上许多。
——江南刀者,吾手下败之无数,却总无人堪与你一论。你说,吾之武途,该是何等的寂寞?
——刀,才是你的本色。
“你总会说一些好消息。”折好泛黄的信纸,与之前的一样叠在妆箧之下。“可是我,却再也握不了刀了……”
复仇之后,我还能剩下什么……所以我只能避着你。
抱歉。

渊薮下的杏花村,今日依旧在晨光熹微中苏醒。
远远地笼着一层迷蒙的轻烟。
“夫人,你说的那座坟冢在哪里?”
马车里红影袅娜,沉吟了一声,曼声道:“下车吧,我想,该是在这附近的。月儿,把祭物拿下来。”
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乖巧地应声,抱来一束白菊。
雪白面纱,红衣曼妙,沉静的眼却是有了十分母亲的稳重。
牵着女孩的手走过笼着蒙蒙细雨的街道,脚下的青石板,随风散出细碎花瓣的杏花树,街旁开始叫卖的小贩,一一倒映在红衣女子眼中,化作无声叹息。
“……这便是他的家乡。”欧阳堇喃喃自语,潋滟的水眸,带着半分惆怅:“我不是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好好看。”
“母亲……”幼子不解,一双猫儿眼困惑地看着母亲。
“走吧。”
转过几条漫开野花的小径,微蓝的天空曙光渐起。山坳处几处青冢,在晨光里静默。
三座坟冢,两座是他所立,最后一座便是为他自己。
“……爷爷……花晚照,这两个人,对你有特别的意义吗?”素手洒扫,把白菊轻轻放在墓碑前,“七年了,吾早该来,但总抱着那一丝希望,希望你还像我被救起的那年,突然出现在西疆。”
“母亲,”女孩抽着鼻子嗫嚅道:“他是爹爹吗?”
欧阳堇愣怔片刻,笑着摇摇头:“不是,这是母亲的老友。”
其实,没必要总是男欢女爱的不是吗……你我过得安宁和乐,不也很好?
见小女儿快要哭出来,欧阳堇蹲下身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别胡乱想,你不是一直想去中原的闹市玩吗?母亲带你去玩个够。”
女孩点点头,任由母亲带着自己离开,却在走远时一步一回头……
真的不是爹爹吗?
欧阳堇离开后,青冢附近的树林才一阵骚动,露出一暗黄色的英挺身影。
“……那姑娘是这小子的什么人?还带着孩子……不会是这小子的私生子吧。”弯刀莽汉不解,嚣狂眉目,陡然一阵大笑,狂态尽现:“东皇那个老杂毛玩阴的让老子赌输后给他孙子扫三年坟地,癫不乱就挖点笑料来嘲嘲他武道七修!”
癫不乱这三年过得很暴躁。
一个衣冠冢有毛好祭奠的?!
一个用下巴看人的据说是这熊孩子的师父,每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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