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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卿命,贵不可言-第53章

小说: 卿命,贵不可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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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当年负气进宫,就该预料到这种结果。现在说这些悔之晚矣,妃子私逃出宫,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姐姐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想想。”

    宁云茂双眼定在家姐身上,试图从她神情中找出蛛丝马迹。

    “姐姐究竟怎么了,莫不是在宫中受了委屈。”

    “我不争不妒,关起门过日子,又能惹到谁呢。”宁淑妃突然笑起来,似在自嘲,又带着几分寂寥。抬眼望着宁云茂,满含豁出去的决心。

    “皇上从来没碰过我,他给我淑妃的荣光只为追忆他的发妻。可惜伊人已逝,做再多都是徒劳。”

    怪不得姐姐入宫多年一直没有怀上子嗣,真相竟然是这样。宁云茂尚来不及心疼自家姐姐,就被另一个秘辛彻底震撼。

    “皇后殡天以后,皇上子嗣艰难,你可有想过其中原因。”

    顿了顿,宁淑妃感慨万千,低声喃语。

    “皇后绝了对皇上的希冀,断了自己的命,却誓死要巩固煜王的地位。这样绝烈的女子,可悲可叹。”

    宁云茂摆手止住话题,走至门窗处查看。确定关严实后,将宁淑妃拉至偏房秘室。

    “皇嗣之事关乎大永根基,不可私下议论,姐姐一定要守口如瓶。”此事不管是真是假,传了出去只会对赵谨煜不利。

    “我既然说出来,自然能保证不会泄露出去。这事除了皇后,只有她身边的老嬷嬷知道。而这位嬷嬷前些天已经病殁,所以现在知晓的人只有我和你。”

    宁云茂吁了口气,随后谆谆嘱咐。

    “宫内是非多,姐姐万事都要小心,谨慎行事。”

    “弟弟无需担忧,我既已决定出宫,便再也不用理会那些烦恼事。”

    “姐姐执意出宫,南下寻煜王,莫非仍在记挂他。”宁云茂见她心意已决,不由想起那段早已尘封的过往,神色复杂。多少年了,她居然还是放不下。

    “男女之情不可强求,他既无意,你又何苦惦着不放。”

    “他给我写过信,是母亲压着瞒着。待我进宫,木已成舟。”

    逝者为大,她不能怨恨母亲的不是。可终归不甘心就这样阴差阳错分隔两地,八年的孤寂生活不仅没有淡化对他的思念,反倒愈演愈烈。他有惊世的才学却视名利如粪土,他有济世的能力却在位极顶盛时激流涌退。这世上懂他的人太少,她心疼他。即使他永远不会给自己名份,她也不在乎。能陪在他身边,足矣。人生自古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

    “原以为你在宫中数载早已想开,却不料沉疴在心,永难根治。”宁云茂语气微滞,沉沉叹气。他何尝不希望姐姐过得开心快乐,可一入宫门深似海,又岂是她能随心所欲的。

    “姐姐,你且再等等,等煜王………”宁云茂还想再劝劝,却被宁淑妃打断。

    “等多久,又一个八年,等到我容颜老去。我等不起,也不想等。你放心,具体事宜我已安排妥当,绝不会累及宁家。出门在外,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就是没了命也正常。有些人巴不得我消失,免得碍她们的路。我正好如她们的意,消失得彻底。”

    “你到底做了什么,找皇上谈了什么。”

    她说得平淡,他听得心惊。平时心静如水人淡如菊的姐姐竟然隐藏着这样深的心思,犹如波澜不惊的水面突然投入一粒石子,一石激起千层浪。

    面对这样决绝的姐姐,宁云茂反倒不知说什么好,转身背对着她。

    “但愿你不会后悔。”

    “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进宫。”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这世上再没有宁淑妃,只有宁云琼。”

    转身欲出屋,被宁云茂唤住。

    “什么时候出发,我派几个武夫随行。”

    “想多陪祖母几日,等她病情稳定后再走。此事先瞒着祖母,待我找到人再回来请罪。”

    “人是皇上要你去寻的。”宁云茂笃定说道,思来想去,只有这样的解释最合理。皇上身子愈见不好,朝中大臣心里亮堂得很,立嗣之事不能一拖再拖。煜王不在京中,时机正好,李勋岂能不抓住。联合几名大臣请封恪王,连着几日跪在宫门外表心迹。

    龙脉不可断,就是他赵安铎也不能蛮横得一拒再拒。加上如今身子不好,早朝时断时续,赵安铎急需一个信得过的人来辅助自己。而那个年才十五便已拜相,辅佐太祖登帝的少年天才,就是最佳人选。历经两朝三十载余威犹在,足以堪当大任。

    名义上姐姐是那人的义女,由她去寻把握最大。可赵安铎并不知晓,昔日的父女之情已不再单纯。放出宫了,却不一定回得来。

    宁云琼勾唇笑了笑,眉眼皆舒展开来,透澈似一泓清水。许久没看到姐姐这样轻松的笑容,宁云茂微愣,闭了眼。

    “找没找到都要报个平安,一定要好好的。”

    “嗯,你也要好好的,照顾好祖母。”深深看了眼弟弟,脚步微顿。徘徊片刻,终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阳光趁机洒入,徒留一室余辉。宁云茂静坐在桌前冥思,双手撑在额前只觉心烦意乱。家事国事,近日来的事情连串成线,桩桩都不省心。

    “爷,太夫人请您去试喜服。”门敞着在,小厮在玄关通报。

    宁云茂苦笑,老太太以为他跑去边关是为了推脱婚事,一回来就揪着他早早完婚。站起身,掸掸衣摆。也罢,圆她的夙愿,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对大家都好。

    “宵哥哥,前面好多西瓜,你给我摘一个。天这么热,嘴巴都要烧起来了。”

    为了早日将解药送至边境,九宵一行人马不停蹄日夜兼程,途经多个驿站马匹都换了好几趟。

    往北的方向雨水少,太阳烧灼着大地,晒得人晕沉沉几欲晕厥。平素瑶在南疆长大,耐不住这样炎热的气候。一路上抱怨连连,走不了一刻钟就要歇息。

    九宵急着送药,自然不予理会。平素瑶无可奈何,只能强撑着坚持下去。拉弓没有回头箭,她既然决定了跟着宵哥哥,就不能输给一个小丫鬟。

    平素瑶瞅瞅九宵身前的初景,有些纳闷。瘦瘦小小的,不见得比她重,怎么体力这好。不喊渴不喊累,真就是铁打的身子,亦或是做给宵哥哥看的。

    越想越忿愤,虚伪,她才不稀罕。平素瑶天生反骨,气性上来喜(…提供下载)欢同别人逆着干。勒住马绳翻身下马,抱膝蹲在瓜地前。望着绿油油的西瓜只觉体内燥热更甚,嚷嚷着再也不肯走。

    初景心软,看着她可怜,垂首小声道:“不如在这歇歇吧。”

    “你累了?”九宵盯着初景头顶的发旋,声音没有平常的冷硬,反倒多了丝人情味。

    初景连忙摇头,方才已经休息过,他又在她的囊壶内灌满水,如今精神头尚好。她从小做惯了粗活,这点苦算不得什么。

    “钟平,你留下。”交待完侍卫长,九宵扬起马鞭继续赶路。其余侍卫随后,扬扬洒洒,踏得尘土飞扬,转瞬间便没了影。

    宵哥哥居然真的扔下她,同小丫鬟一起走了,半点情面都不留。平素瑶瘫坐在地上,傻傻张着双眼失去了反应能力。思及连日来受的委屈,情感得不到宣泄,不由悲从中来。眼泪如破堤般溃涌而出,掩面嚎啕大哭。

    钟平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没见过哭成这样的女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小脸皱巴巴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滑稽得叫人看了只想笑,又不得不忍住。人家小姑娘哭得正难受,落井下石可不是他一大老爷们的作风。转头看向西瓜地里的帐篷,叹叹气,走过去。

    捧着一个大西瓜回来,小姑娘还在哭,估计哭乏了力。没刚才那般大声,转成抽抽噎噎。坐在平素瑶身旁,隔着几步距离,抽刀破瓜。

    “给!”让你得尝瓜愿,行行好,就别哭了。

    瞧瞧红嫩嫩的瓜瓤,又瞅瞅给她瓜的人。平素瑶撇撇嘴,把头埋在膝间,不搭理。

    “你好歹是南疆大小姐,长得又不难看,想要男人还怕找不到好的。何苦死皮赖脸抓着不待见你的,自讨没趣。”

    要说带兵打仗,钟平有一手。可劝起女人,他实在不行。刀棍下过日子,没接触过几个正经女人,尤其是这种任性的小姐。话说到这份上,他觉得够仗义了。

    会不会说话,平素瑶嫌弃的拿眼瞪他。撇过脑袋,继续哼唧。

    狗眼看人低是吧,害得他家爷和夫人跌落山谷这事还没找她算账,竟然还敢摆大小姐架子把自己当回事。得,不跟女人一般见识,他不伺候了。

    钟平扔下瓜,冷冷抛下一句。

    “不想活了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解决,别死在这,让人家瓜农不得安宁。”上马,甩鞭而去。

    这回平素瑶不傻眼不发呆,直接放声大哭。都不要她,都不管她,都不是好人。

    不远处,帐篷里的瓜农见年轻小姑娘哭声不止,正想过去劝劝,却被老伴一把拉住。

    “人家小夫妻吵架,你去凑什么热闹。我瞧那相公不是狠心的人,会回来的。咱不管,进去。”

    一辈子的眼泪大概都在这一下午流尽了,哭到声嘶力竭眼泪干涸。直到再也哭不出来,沙哑的喉咙,口干舌燥。平素瑶看着地上切好的瓜块,水润润的,凉爽爽的。舔舔舌,打量四周,没人。

    忍受不住诱惑,颤巍巍的拿过一块。凉意下肚,痛快。一口又一口,很快便秃了皮。然后又是一块,吃得兴起,周遭变化也顾不上注意。

    “好吃?”大口咀嚼声,突然插进异调。

    点头,不假思索,接着吃。

    “啧啧啧,真能吃,大半个都没了。要不要再去买一个?”

    一手拿着瓜,一手抽空摆动,不用。

    “吃够了就快点起来,冲你这没完没了的吃法,天都要黑了。”声音突然不耐烦起来。

    手中的瓜皮掉落在地,平素瑶转头。怔怔看着站得笔挺,抱着双臂俯视她的男子。忽然发现他好高,不比霄哥哥矮多少。

    这姑娘魔怔了,钟平拉过她系在树下的白马,歪头示意上去。

    平素瑶回神,低头擦擦嘴角,低头几个快步夺了缰绳上马。“嘶”一声,甩鞭而去。

    没见过这么别扭的女人,钟平气结,骑上马快速追过去。




六十七

    赵谨煜夫妻二人在陈府过得顺风顺水,小日子滋润,比之王府都差不到哪去。

    陈员外心心念念儿子口中“不能得罪的大人物”说辞,每日陷在自我猜测中。是高门大户,或是当朝权贵,亦或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皇亲国戚。容姓世家不多,但也不少,究竟是哪家。不敢乱想还是想了,而且越猜越甚。肯定之后否定,否定完接着肯定。

    赵谨煜的身份就在这番肯定否定中不断拔高,高到陈员外不敢继续琢磨下去。心里打了个激灵,断了猜想,好生伺候这对来头了不得的夫妇,丝毫不敢怠慢。三不五时请来城里的名伶搭台献艺,或是到附近名胜美景处游赏,搜遍各式野味小吃。

    陈员外银两花得痛快,赵谨煜来者不拒,玩得也尽兴。不是自己的钱,用起来当然痛快。在清芷眼中,赵谨煜是个能吃能玩的主,注重享受却不会沉溺其中。尽情享乐的同时保持清醒,慎言独行,不会乱了分寸。不应说的事绝不会提及,不该漏的口风半点不泄,比谁都会玩,也比谁都要警觉。

    和他在一起,玩得开心,又无后顾之忧。如同参天大树,牢牢的扎根于地下,难以撼动。她只需在他怀中接受荫庇,安之若素。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当然,前提是除掉某些不和谐因素。比如,陈家小姐。对此人,清芷实在难以产生好感,可人家没做过什么过份的事,她也不会小肚鸡肠的在背后乱扎小人。

    唯有一点,让她既伤脑筋又有些佩服。从住进陈府第一天开始,这位陈小姐就不辞辛劳风雨无阻的送早餐过来。每天变换着花样,不带一样重的。

    即使赵谨煜不予理会只吃厨娘做的,她也一点都不失落,只拿眼儿含羞带怯的盯着人不放。偏偏赵谨煜待人接物挑剔得紧,压根不吃这套。他在意的人,即便要他摘星捞月天天哄着供着,他也二话不说。他不在意的人,纵使对他掏心挖肺机关算机,也讨不到他半点好。

    这样的性子,说好也对,说不好也对。自我意识太强,偏冷漠。不过清芷肯定是欢喜的,这样安全。卧榻之下只容得下两人共眠,多一个都不行。

    赵谨煜其人,眼高于顶。国色天香环肥燕瘦看多了去,容貌又岂会是他挑选女人的第一标准。至于自己怎么会被这位挑剔的王爷看上,她至今都有些云里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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