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语-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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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歌也叹了一口气，又点上了一支烟，忍不住说：“人都有虚伪的一面，人天生就会演戏，你所看到的样子永远也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罢了。”
“你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人心隔肚皮，隔着那层皮谁都看不清谁，不在一起生活几年根本就不可能了解对方。”小肚子的妈妈赞同的点了点头，忽然抬起头来问常歌，“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常歌一下就被难住了，小肚子妈妈的这个问题实在很难回答。常歌不懂得阿谀奉承，但是小肚子的妈妈这种脾气性格又不方便实话实话，小肚子的妈妈却抓着常歌的胳膊认真的说：“你说实话，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常歌犹豫着，摸了半天鼻子，终于开口了：“呃……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一巴掌就把小肚子扇了个跟头，第二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围着我的车追着小肚子一边骂一边打……”
小肚子的妈妈眨着大眼睛忽然接了下去：“你最后一次看到我的时候一伸手就抱住了我。”说完就吃吃的笑了起来。
常歌立刻又被噎住了，脸一下子就变红了，小肚子的妈妈止住了笑，说：“那次还是要谢谢你。”
常歌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说不出话来。
小肚子的妈妈不想让常歌再尴尬，就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你觉得我是个脾气很坏蛮不讲理的女人，是吗？”
常歌没有办法说“是”，只得点了点头。
“其实我就是脾气不好，我也很不讲理，我很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我也不想老生气，但是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小肚子的妈妈叹了一口气，捏着自己的手指头，“不过，虽然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贤妻良母大家闺秀，但是我也像所有的女人一样，也渴望完美的爱情。”
第一百零四章
“完美？”常歌笑了起来，眼睛里露出了讥讽之色，忍不住又开始说废话了，“别傻了，没有什么完美的东西存在。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既然太阳上也有黑点，人世间的事情就更不可能没有缺陷。”
小肚子的妈妈眨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常歌，忍不住重复了一遍：“既然太阳上也有黑点，人世间的事情就更不可能没有缺陷。你说的话好像总是很特别，你真是个特别的人。”
“这不是我说的……”常歌忍不住又摸了摸鼻子，解释说，“这是一个俄国人说的，叫什么什么斯基。”
“什么什么死鸡？”小肚子的妈妈笑了。
常歌也笑了起来：“东斯拉夫民族就是死鸡多，不是死鸡就是懦夫，不是什么夫就是什么娜，不是什么维奇就是什么莎什么娅什么娃。”
小肚子的妈妈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终于开怀大笑了起来：“你讲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你再多说点，我喜欢听你说。”
常歌抽了一口烟想了想，就继续说道：“因为我们生活的世界是多元化多样性的，这就决定了不可能会有十全十美的东西存在。也许你从某个角度去看它是完美的，但是换个角度再看可能又会发现很多缺陷，所以完美还是不完美并不取决于对方，而是取决于你自己，这完全是一种主观的意识。同样的道理，假如你换个角度去思考，你就该明白，所谓的完美，其实本身就是不完美的。”
小肚子的妈妈忍不住问：“为什么完美的东西本身就不完美？”
“所谓的完美就意味着它已经好到极限了，就不再具备再上升再发展再进步再优化的空间了，一样东西如果不能够再进一步完善，那你怎么可能会认为它是完美的呢？”常歌努力的想把道理说的更清楚一点，不由的打着手势比划起来。
小肚子的妈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不应该对任何人任何事包括你自己有着任何完美的苛求，刻意的去追求完美，你就难免会错过很多更值得拥有的东西。”常歌结束了自己的理论，沉默了一会儿，又觉得似乎把话讲得过于沉闷了，眨了眨眼睛，突然话锋一转，“就好比有一种动物……”
小肚子的妈妈还在琢磨着常歌的话，就被常歌的乾坤大挪移忽然闪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看向常歌，常歌正慢条斯理的往下说：“……它的爸爸妈妈分别是驴和马……”
小肚子的妈妈不由的一怔，然后吃吃的笑了起来，使劲的拍打着常歌的胳膊说：“我知道，是骡子。”
“对，就是骡子。”常歌却一点儿都没笑，一本正经的接着说了下去，“骡子像驴一样吃苦耐劳，力气大并且吃的少，又不像马那样娇气容易生病，同时又像马一样聪明善于奔跑，而且寿命又长，只不过……”
“只不过不能那个……”小肚子的妈妈抱着常歌的胳膊使劲的晃着，笑的脸色潮红花枝乱颤。
常歌不由的有点儿心神荡漾，脸也有点发红了，但还是很认真的想解释清楚：“那个倒是能干，只不过不能生育而已，染色体的数目不对头。”
小肚子的妈妈已经笑的快不行了，整个人都靠在了常歌的身上，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常歌总算是把她逗的彻底开心了，才松了一口气。
小肚子的妈妈笑了半天总算是笑够了，忽然又长叹了一口气，说：“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说的话总是那么深奥，而且还很幽默。你好像懂得很多事情，小肚子长大了要是能有你的一半就好了。”
“小肚子不是挺聪明的么？小男孩总归会调皮一点，调皮的孩子通常都会很聪明。”常歌忍不住开始替小肚子讲好话。
“他聪明个屁。”小肚子的妈妈又叹了一口气，恨恨的说，“我和他爸爸都不是聪明的人，他肯定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上了幼儿园之后倒是慢慢的学会自觉写作业了，加减运算也会做了，名字也会写了，但是我就觉得这个孩子不够聪明，等到再大一点儿了我就让他去学奥数英语。我和他爸爸拼死拼活的挣钱就是想把他培养的有出息，现在不是都说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吗，别的孩子都学我们不学，以后肯定要吃亏的。”
常歌不由的默默无语，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说：“别折断了孩子的翅膀再让他去飞。”
“不这样怎么行呢？现在不都是这样吗？”小肚子的妈妈无可奈何的说。
“话虽然是那样说，但是你不应该让小肚子将来过你想让他过的生活。”常歌看着亭子外面已经偏西的太阳，眼睛里闪烁着沉重悲哀的光芒，“我上中专的那一年全国开始扩招，我们希望可以像美国那样遍地都是大学生，目标是实现了，但是结果呢？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教育变成了加工，一批又一批的解题高手从商业化的流水线上被加工出来，使得我们不具备任何的创造力，我们只会解题，无论多难的题目到了我们的手里都能得出标准答案。大学生铺天盖地的被复制出来，每一年却都会有几十万大学生失业，我们只会投机取巧只会山寨复制，只会剽窃只会拾人牙慧，这种教育有什么意义？”
小肚子的妈妈忍不住反驳常歌说：“如果上大学都没有出路，那不上大学难道不是更没有出路吗？”
常歌叹了一口气，说：“大学自然要上的，但是身为母亲的你不应该扼杀了小肚子的兴趣爱好和想象力，不要把他也复制成解题高手。无论是严厉管束还是放纵溺爱都是极端的错误方式，要么就扼杀了他独立思考探索未知的兴趣和独立自主的生存能力，要么就会把他惯成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你不应该用成年人的思维和观点去强迫他，正确的诱导和因材施教才是最好的方法。现在小肚子还小，还不懂得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让他有一个美好的童年才是最重要的。等到他长大一点了，慢慢的就会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了，你也能慢慢的了解他更擅长做哪方面的事情，到那时候再重点培养他的特长就好了。人生不能格式化不能重装系统，过去了的事情就再也没办法改变了，将来会怎样谁也说不准，所以不必太在意，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才是最重要的。幼儿园和小学期间，就放手让他好好的玩吧，等到他具备去飞翔的条件了，你再托他一把让他自由翱翔就行了。”
小肚子的妈妈眨着眼睛看着常歌，说：“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我肯定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周围的人都是这样子，我也就只好随大流，不然我自己都不会安心。”
“是，我能理解。”常歌叹着气点了点头，把烟头碾灭了装进口袋里。
话题又说的沉闷了，气氛又沉默了下来，常歌琢磨着该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还是小肚子的妈妈首先打破了沉默：“你很特别……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我就感觉你和别人不太一样……”
“我这里有问题。”常歌打断了小肚子的妈妈，用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这里面可能坏了几个零件。小的时候，在我还没有桌子高的时候，我在桌子下面跑来跑去，我爷爷就把馓子放在桌子中间，一边看着我一边喝酒。我跑一会儿就踮起脚尖伸手去捏馓子吃，爷爷就会喂我喝一口白酒，可能从那时候起脑子就已经被酒精烧坏了。”
“你是猪呀，哪有人说自己脑子有问题的？”小肚子的妈妈撅起嘴来，抬手在常歌的胳膊上打一下，又说，“我有时候感觉你很聪明，但有时候你又好像很傻的样子，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在装憨卖呆。”
常歌摸了摸鼻子，苦笑着说：“正如我刚才说过的，任何人都会有虚伪的一面，我这个样子也许就只是为了装出来给别人看的。”
“那你到底是真的这样还是装的呢？”小肚子的妈妈注视着常歌的眼睛问。
常歌眨了眨眼睛，忽然神秘的笑了笑：“你猜。”
“我才不猜呢。”小肚子的妈妈又撅起了嘴巴，又打了常歌一下，忽然说，“我才不管你是不是装的，无论是真是假都无所谓，我……”
“你怎么样？”常歌忍不住问。
小肚子的妈妈脸忽然红了，低下头去轻声的说：“我……我都喜欢。”
第一百零五章
时间似乎停止了流逝，空气似乎凝固了，亭子外面樱花树下的游人们也似乎像是电影画面一样定格不动了，风不再吹了，鸟儿也不再叫了，常歌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小肚子的妈妈抬起头来，凝视着常歌的眼睛，用宛如春风般温柔的细语轻轻的说：“我喜欢你。”
常歌就像是一尊雕像那样一动不动的傻住了，手指头都再不会动一下，就连呼吸也似乎已停止了。小肚子的妈妈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深情款款秋波涟涟，满含期待的等了半天，常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终于忍不住问：“你呢？”
常歌的脑子里不断的发生着各种交通事故，汽车相撞、动车出轨、飞机失事，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生怕一开口不是把小肚子的妈妈推进了火坑就是被小肚子的妈妈劈脸扇一耳光。
小肚子的妈妈满脸殷切的注视了常歌良久，常歌连眼睛都没敢眨一下。慢慢的，小肚子妈妈的表情由热切期盼变成了失望消沉，眼睛里的光彩渐渐的黯淡了下去。
当泰坦尼克号在北大西洋冰冷的海水中沉下去的时候，常歌的心软了。眼前这个骄横刁蛮的小肚子的妈妈，此时显得分外失魂落魄楚楚可怜，神情落寞满眼哀愁，一副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的模样。虽然脸上长有几颗小小的粉刺，细观之下却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薄粉敷面般般入画，说不尽的娇美可人。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亭外春色阑珊，亭内情意正浓，赆别临歧裹泪痕，最难消受美人恩。这样一个脾气火爆骄横粗野的女人都能够撕破脸皮放下身段主动表白了，这可让常歌如何是好？热脸贴上凉屁股的滋味谁都不会喜欢吧？谁会没有自尊心呢？男人怎么能让女人难过呢？如果置身处地的是你，你又会是什么感受？
常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和三十多年积累的勇气，从牙缝中挤出了五个字：“我也喜欢你。”
只可惜说的迟了，小肚子的妈妈杏目圆睁，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恼羞成怒的叫了起来：“你喜欢我个屁！你分明就是口不对心言不由衷是不是？”
“不是。”常歌装出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说。
小肚子的妈妈压根就不相信常歌的屁话，气急败坏的继续发着飙：“不是你个大头鬼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你肯定认为我这种蛮不讲理脾气暴躁又爱骂人又爱打人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你是不是？”
“不是。”常歌坚持说。
小肚子的妈妈火气更大了：“你不用再否认了，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像我这种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你肯定是瞧不上眼，你肯定认为我就是一个朝三暮四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