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语-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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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了。”常歌淡淡的说着话，淡淡的看了茅老板一眼。
“礼拜六有空吗？这个礼拜六。”茅老板一边问一边透过玻璃大门向里面看着，也不知道是在看小朋友还是在看老师。
“应该有空吧，什么事？”常歌问。
“礼拜六和我一起吃饭，上次说过的。”茅老板嘻嘻的笑着回过头看着常歌，“我在外地的活都干完了，礼拜六我请你喝酒。”
茅老板竟然会记得这件事让常歌觉得十分意外。原本常歌以为茅老板只是顺口答应的，说完之后可能就立刻丢到脑后去了，所以常歌正打算等厨房改建完了再让佳佳提醒茅老板一次，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出来了。
“哦？像你这么忙的大老板也终于有休息的时候了？”常歌的话里满含讥讽之意，“大”字故意说的很重。
茅老板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出来，嬉皮笑脸的还是很客气的说：“我哪里是什么大老板，我就只是个承包点小活的包工头。”
常歌看着茅老板脏兮兮的棒球帽，忍不住想掀开看看那被人打过的伤口，茅老板又咳嗽了两下，又吐了一口痰，然后说：“我把梁园长也叫上了，到时候你叫你媳妇也一起去。”
“哦？”常歌摸了摸鼻子，眨眨眼睛，感到很奇怪，“你叫上梁园长我就得叫上我媳妇？那你和梁园长是什么关系？”
茅老板愣了一下，然后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说：“我和梁园长没有那种关系，绝对没有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常歌偏偏要问。
茅老板“嘿嘿”的干笑了几声，没做回答，向大厅里张望了一会儿，小眼睛里闪动着猥琐的光芒，然后又回过头来对常歌说：“礼拜六的时候你带上一个小老师一起去，给我陪酒。”说完就一脸猥琐的望着常歌。
常歌扬了扬眉毛，眼神里透露出轻蔑的神采，但是脸上却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说：“到时候再说吧，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去。”
“别到时候再说了，你一定记得带一个去，别忘了。”茅老板郑重其事的叮嘱了常歌一声，就回去隔壁的宾馆了。
这个时间小朋友们大部分都已经被家长接走了，小东北就带着老师们又出发了——去街上发新印的传单。因为这次是招生的同时招收全托的孩子，所以发传单的范围比较大，发放的数量也比以前要多，附近发完了就去矿业大学那边人口最密集的地段发，之后还打算去市中心发。
佳佳来到大厅照顾着剩下的还没被接走的孩子，常歌不想被那些妈妈奶奶们缠住聊天，就走到后面看看工人的活干得怎么样了。
所谓的粗加工间和消毒间现在已经初具外形了，只是墙砖和地砖都还没贴。昨天下午特意跑了一趟建材市场买回来的四个水池也已经安装好了，就连脱裤子放屁自找麻烦的门和窗户也重新换回了原来的位置。
看着那扇门和那扇窗户常歌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给两个工人各递了一支烟，问：“怎么样了？明天能干完么？”
“差不多。”工人很客气的接过烟，大概是经常面对主顾和老板养成习惯了，一开口就显得低三下四的，客气的有点太过火了，“这没剩多少活了，今天我们争取把墙砌好，明天就只剩贴瓷砖和跑水电的活了，应该能干完的。”
常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又溜达到办公室里坐下，点上一支烟打算放松一下，就登录了QQ，竟然立即就跳出了小橘子两个小时前的留言——
“今天休息，准备去爬山，想出点汗。”
“公交车里面味道怪怪的，旁边一位女生的皮肤真好，脸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
“翻越马路的时候脚差一点卡在护栏上了，今天真不顺利。”
“看见前面的一个女人胸大腰细屁股翘，羡慕嫉妒恨。”
“山道上有一男一女在接吻。”
“爬不动了，累死我了，一滴汗也没出来。”
“冬天想出汗要做什么运动才行？不要剧烈的。”
“脚脖子疼。”
“山顶的风好大。”
“汗没出来，却差一点冻死了。”
“下山了，准备回家了。”这句话是半小时前发的。
常歌哭笑不得的看完小橘子的自言自语，给她回了一条信息，就三个字：“回家了？”然后就打算看一会儿新闻。
谁知道小橘子立刻就回复了QQ：“还没，正在纠结中。”
“纠结什么？”常歌觉得很奇怪。
“回家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很久没泡酒吧了，想回家但又想去喝点酒，所以纠结。”
“哦……那很简单，你买了酒拿回家去喝就两全其美了。”常歌立刻就给小橘子出了主意。
“在家里没有酒吧的氛围。”小橘子说。
“酒吧有什么氛围？二流乐手的演奏和寻找一夜情的红男绿女？避孕药、兴奋剂、保险套、卫生纸？”常歌从来也没去过酒吧，对酒吧的理解也只限于此。
“不是那种啦。说不上来，就像是听着轻轻的音乐看书的那种感觉。”
“那我理解不了。我看书的时候就只看书，听音乐的时候就只听音乐，我喜欢认真的对待每一件事。”常歌把身子靠向了椅子背，打算随小橘子自己纠结去吧。
“那你帮我选吧。”小橘子这么说。
“怎么选？抛硬币还是猜你的腿毛是单数还是双数？”常歌叹了口气，只好又坐起来打字。
“直行还是左转？你帮我选。”小橘子出题了。
常歌是个不会拐弯抹角的人，所以想都没想就选好了：“直行。”
小橘子发来了一个流汗的表情：“直行是回家……”
常歌无奈的又叹了一口气，敲起了键盘：“那你还纠结个什么劲儿？分明就是想去酒吧。刚才的不算，重新来过。左转。”
第四十五章
一直等到工人结束了当天的工作之后，常歌和佳佳才离开幼儿园。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正准备上床睡觉，常歌的手机却响了。
来电号码竟然显示的是小橘子。
常歌叹了口气，刚接通电话立刻就传来了小橘子含糊不清的声音：“我喝醉了……”
面对喝醉了的女人，常歌能怎么办呢？常歌只好让佳佳先去睡觉，自己点上一支烟坐了下来，说：“你怎么会喝醉呢？你不是酒量挺好的么？”
电话里的小橘子先是“嘿嘿”的傻笑了一阵，然后才开始颠三倒四的说话：“我也不知道，我心情不好，工作上老出差错，明明没喝多少嘛……刚才开车的那个出租车司机还想占我便宜，我在上楼，这个月工资又要扣了，老公又出差去了，他不在家才好呢……酒吧里的洋酒味道怪怪的，厕所里面的味道也怪怪的，我的头好晕啊……我这个月发错了三笔帐，刚才那个出租车司机看我喝醉了就想占我便宜……老公又不在家，看到他就生气，昨天他走之前还想来一次呢，我才没心情，我就故意等到他睡着了才上床，我这个月工资又没了……头好晕，我在上楼呢，我家住几楼来着……”
“五楼。”常歌疲惫的叹了一口气。
“对了，是五楼。刚才那个司机伸手摸我的腿，我就骂了他。嘿嘿……酒吧里的洋酒味道好奇怪，我没喝多少怎么会这么晕啊……到家了，嘿嘿，我骂那个司机：‘给姑奶奶滚远一点。’嘿嘿，我的头好晕……咦？我的钥匙呢？”
接下来的好一阵子常歌完全听不清楚小橘子在说些什么，然后就听到一声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又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之后，小橘子语无伦次的声音才又传过来：“妈的，手机掉了，破手机……”接着又是“哗啦”一声，像是钥匙掉到地上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小橘子又开始说话了：“找到钥匙了，嘿嘿嘿……我开门……”果然响起了半天钥匙寻找锁孔的声音，“门打开了，破门……”常歌终于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我要记得进屋之后把门关好，看来我还没喝醉……”电话里果然传来了“砰”的一声，门被关的好重。
接着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还夹杂着小橘子断断续续的声音：“……我的拖鞋呢？我的拖鞋找不到了……”
常歌叹了口气，把手机换到了另一侧的耳朵上。
“你怎么不提醒我反锁门呢？你怎么这样不体贴？”悉悉索索了半天，小橘子忽然说。
常歌绝望的看着头上的日光灯说：“你记得把门反锁好。”
“这才像话嘛，那个司机竟然想调戏我，我一生气就骂了他……”“啪嗒啪嗒”两下，看来门锁是下保险了。
“我洗脸……”没多久电话里就传来一阵水声。
常歌无可奈何的又点上了一支烟，等了好长时间，还以为小橘子在洗脸盆里溺毙了，小橘子终于又说话了：“我尿尿……”
常歌一口烟呛到了喉咙里，顿时咳嗽个不停，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怎么啦？感冒了吗？”小橘子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没有，抽烟抽多了。”常歌强忍着咳嗽说。
“抽烟干什么？烟有什么好抽的？我不喜欢抽烟的男人……要是今天有你陪我喝酒就好了，嘿嘿……”电话里又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知道小橘子在做什么。
“我怕我会被你灌醉了，然后失身于你。”常歌有气无力的说。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哈哈，你不想失身于我吗？”小橘子笑的也像是没心没肺一样。
“想……”常歌绝望的说。
“我反锁门了吗？”小橘子问。
“反锁了。”
“那就好，那我上床睡觉了……”小橘子终于要睡觉了。
常歌如释重负，忍不住高兴了起来：“那好，晚安了。”
“不晚安，你不许挂电话。”小橘子命令说。
“好吧，我不挂……”常歌绝望的再次看着头上的日光灯，把手机又换了一只耳朵。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脱衣服。
“好啦，我躺下了，床上真舒服……”小橘子好像越来越口齿不清了，常歌一边听还要一边猜才能听得懂。
“要是你在我身边多好，我想要你抱着我。”小橘子吃吃的笑着，又问，“你想吗？”
“想……”常歌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又开始觉得纠结万分。
“那你叹气干什么？”小橘子问。
“我……”常歌摸了摸鼻子，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是在遗憾抱不到你。”
小橘子又吃吃的笑了起来：“我要你抱着我，给我讲故事听，还要唱歌给我听，你要是乖我就让你吻我……你想不想吻我？”
“想……”常歌浑身不自在的换了个姿势，又点上了一支烟。
小橘子听到了打火机点燃的声音，马上就抱怨了起来：“你又抽烟？你不许再抽烟了，你马上把烟掐掉。”
“好吧……”常歌嘴上答应着，但是并没有把烟掐掉。
“掐掉了没有？”小橘子逼问着。
常歌抽了一口烟，一边吐着烟一边说：“掐掉了。”
“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小橘子说。
“什么事？”
“你喜不喜欢我？”小橘子竟然问出了让常歌最难回答的问题。
沉思了良久，常歌终于说出了实话：“喜欢，但是……”
“不用但是，喜欢就行了。”小橘子打断了常歌，似乎很满意，然后又问，“假如你没有结婚，你会不会想和我在一起？”
常歌这次并没有考虑了很久就回答出来了：“会。”
“那就足够了。”小橘子又吃吃笑了起来，“你以后都要乖乖的听我的话哦，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常歌叹了一口气，深邃的眼睛里透出异常复杂的光彩。
小橘子傻笑了一阵，喃喃的说：“我要你抱着我，给我唱歌听，我要你唱Scarborough_Fair……我还要听你讲故事，讲那个兔子从前爱吃鱼的故事……然后我还要你吻我……你要紧紧的抱着我，抱的好紧好紧……好紧好紧……”
小橘子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渐渐的听不清楚了。又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彻底安静下来了。常歌叹了一口气，又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不再有任何声音了，就挂断了电话，上床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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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歌做了一个梦。
常歌梦见自己走在一条寂静的石板小路上，身畔萦绕着飘飘渺渺的薄雾，晚风轻柔的吹拂着，天空中的下弦月在云层中若隐若现，零零落落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着暗淡的光辉。小路的尽头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常歌就向着琴声的方向走了过去。穿过薄雾，常歌的眼前出现了一扇小门，朱红色的门上嵌着一个兽首，兽首的嘴里叼着一个古旧的圆环。
推开门，常歌在朦胧的月色下穿过了一条翠竹满园、红花遍地的回廊，遁着琴声走进了一间静雅的小屋。屋子里摆放着一张矮几，几上点着一支红烛，放着一张瑶琴和一壶酒，却没有抚琴的人。
常歌刚在矮几前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