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笔记-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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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医院急诊楼大门，凑上来一个神神秘秘的人，对着痞字卫耳语了几句，然后从走廊走来一个白大褂，和我们短暂握手后就带着我们往楼梯走去。很奇怪，他不是往楼上的病房走，而是直直地向下一层走去。
沿着黑暗的楼梯，我感觉自己走了大约有四层左右，没想到这家外面看起来残旧不堪的医院竟然可以深入地下十几米，转角处已经是最底层了，有个老头坐在楼梯台阶上靠着墙打盹，白大褂不耐烦地碰了一下他，他猛然惊醒，忽然发现那么多人站在他面前，吓得把手电筒都拿到了，握在手上很是慌张地拨开手电筒的开关，没想到一阵强光倒把自己跟弄得头晕目眩。白大褂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的表演，等到老头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拿脚蹭了一下老头的膝盖，跟他说了下我们的情况，老头嘟嘟哝哝地从腰间拿出一大串钥匙，慢慢朝闪着惨白的灯光的走廊走去。
走廊很宽，两边都是很大很黑的铁门，门上没有一点铁锈，很是神奇。白大褂跟我解释道：“这里就是我们用来收治精神病患者的地方，而且是病情较重，发病时容易危害他人安全的病人的。”我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说疯起来喜欢乱打人的病人，这些人放出去了被他们砍了也是白砍，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至于那么不人道，把他们跟牛生L7似的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吧？
一路上不时有病人在铁门里嚎叫，白大褂不耐烦地来到一扇铁门前翻看了一下门边挂着的监护表，回头问老头：“护士没给他们打针吗？”老头撇撇嘴，说道：“谁敢进去啊？这里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大褂摆摆手，没有理会老头，继续往前走。我很是纳闷，连看守老头都不敢进去，看来这里关的都是暴利倾向非常严重的疯子了，曼天海叫我来这，难道他不怕我被活生生撕开？不过有个痞字卫陪着，我心倒是安定点。
老头带着我们来到最末尾一扇铁门前，很奇怪，这个房间关的病人没有像前面的那些一样疯狂嚎叫，很是安静，使得我不安的心又开始提起来，都说最不吠的狗咬人越厉害。老头麻利地拿出一把钥匙，看他没有半点迟疑的动作，跟之前死都不敢开门的犹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老头呵呵一笑，对我们说道：“这个很安全，你们进去吧。”
我和痞字卫以及白大褂三人走了进去，刚进来我就发现这间房子根本不像是神经病人住的，房间收拾得很整齐，四周的墙壁不是软软的防护垫，而是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书，虽然我也是爱书之人，以为自己是饱学之士，但是我的藏书跟他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房间的正中间有一张挺大的书桌，那个很安全的“神经病人”就坐在桌子前，胡乱地翻着他面前的几本书，不时在纸上记着什么，偶尔停下来咬着笔思考一下，根本没发现我们的进入。
白大褂朝他说了句：“李墨落，有人来看你了。”那人哦了一声，把笔放回笔筒里，抬起头，正是那次在青城山上神仙会上见到的那个李墨落。李墨落打量了我一番，说道：“我记得你，没想到上次看到的那个人居然就是所谓的文家人呀！失敬！”我心中一万个问号，这样一个人居然是精神病？打死我也不信，我赶紧回答道：“哪里哪里。”白大褂也不见外，走过去搭着李墨落的肩膀，看着他桌上写着字的纸，说道：“最近的书还够看吗？感觉你看书的速度都快超过吃饭的速度了。”李墨落哈哈一笑，说道：“有吗？闲来无事，除了看书就是吃饭，所以必定有一样超过另一样的啦。”
听李墨落讲话吐字清楚，思路清晰，怎么会是一个神经病呢？我也走过去，想看看他刚才究竟在写什么，只见李墨落面前的白纸上一手隶书写着“江南三月淅淅朦，驻步桥头兴正浓。身簇蓑衣如负岳，单着木履胜行风。但凭一点可从容，哪管千般不放松。劝子雨中且收伞，随余雨下看天晴”。“欧阳彧的诗！”我忍不住说了出来，主要是李墨落的字写他的诗让人感觉看起来少了一点奸臣的奸诈气，却多了一种别样的陌生的味道。欧阳彧这首诗一直以来饱受诟病，主要是第三句：只要有一点可以使得自己心安就可以了，哪里去管别人怎么看，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他对自己龌龊的行为的一种掩饰，所以被人唾弃。
李墨落停下跟白大褂的寒暄，回过头看着我，说道：“你觉得还行吧？”摇摇头，说道：“诗句倒是好，只是品性不好。”李墨落哈哈大笑，说道：“怎么不好？”幸好我也知道一些欧阳彧的生平，不然被他一问还不闹出一个大红脸，于是说道：“他擅杀平叛有功的武将；流放剿匪有绩的文；私吞朝廷下拨的赈灾粮，中饱私囊；结党营私，专门提拔自己的人；口蜜腹剑，陷害忠良，还有其他的罪行就不需要细说了。”李墨落玩弄着手中的白纸，静静地听我说完，然后从桌上翻出一本书，对我说道：“可是这本书上记载的不是这样喔！他杀的武将是杀百姓报功的武将，流放的是包庇乱党的文官，他所吞的赈灾款是地方虚报灾情的款，而且还转拿来救济四川因兵燹流离失所的百姓，所谓结党营私，他提拔的门生，有十个人进书枢，政绩斐然，有六个在守城时宁死不屈，这些人难道他保举的不对？”
我被他一连串连珠炮式的话语给呛得吭不出声，只能敷衍道：“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如果他真的是好人的话，为什么大家都骂他？”李墨落鼓起了掌，说道：“说的好，说的没错，群众的眼睛确实是雪亮的，但是如果有沙子迷了眼什么办？”李墨落话语柔和，但我却感到一股步步紧逼的感觉，我一开始就大意了，以为他只是说疯话而已，所以一时之间想不出办法来化解窘境，只好尴尬地笑笑，说道：“这怎么可能？”李墨落继续说道：“不可能？完全有可能！陈世美的故事你听过了吧？一个负心汉的代名词，这个你怎么说？”
我再次无语，指着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不是疯子！”
第八十七章 疯子是怎么炼成的
我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不是因为这句话伤人，而是因为整屋子的人都拿看神经病人的眼神看着我，包括李墨落也是如此。安静了一会后，他们忽然捧腹大笑起来，我看着他们笑得前俯后仰的，李墨落还好点，痞字卫已经完全趴在地上，而白大褂碍于面子，只是抿嘴偷笑。
过了好一会，他们终于止住了笑，痞字卫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对我说道：“全世界都疯了，他还没疯呢，我们什么时候跟你介绍过他是疯子啊？”这还是个P的公私合营医院啊？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将正常人“被神经”？我一拍桌子，大骂道：“你们卫也够嚣张了，干嘛把这么正常的人抓起来关在精神病院里？”
痞字卫被我这么一拍桌子，顿时气得面红脖子粗，恨不得过来揪我的衣领，李墨落站起来，做个停止的动作，对我说道：“你也别怪他，这是我自愿被神经的，最主要的是我在这里还安全点。”这里还安全点，我翻着眼瞄着四周，除了书架和书外，连一只飞虫都没有，一个人光呆在这样的鬼地方就足矣崩溃了，遑论外面还有一走廊的真正的疯子！
李墨落拿起案上的书，走到一个书架前放了回去，又挑了本书，回头说道：“因为我是朝廷和杨铎双方互相妥协的结果，我如果在外面像常人一样生活的话，很容易就遭到莫名其妙的车祸，进来后我又不需要打针又不需要吃这里的饭菜，安全得很。而且我被关进来，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遭到别人的反驳，因为我是神经病，不然我就成了欧阳彧这样的人了！”他刚说完，痞字卫和白大褂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想起在青城山那次他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揭露“神仙”的绿豆骗局时的那种落魄的样子，我也懂得了他为什么说“被神经”对他是一种保护了。李墨落见废话也说完了，问我来这干什么。
我被他这么一问也不知道说什么，难道说有个叫曼天海的人对我危言耸听，我不信来请教下你这个住在精神病院里的人？只好随便说了句：“你刚刚说的关于欧阳彧的事情是真的吗？”李墨落回到桌边坐了下来，说道：“真真假假我也不知道，毕竟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不过我敢肯定他是被后人抹黑的，因为骂他是奸臣的文章，统一都是从明朝开始的，仅此而已。古人的思想跟现在的人都不一样的，就拿诸葛亮和刘备来说，你想想当时的女人都可以容忍三妻四妾，那么为什么不能容忍诸葛亮确实是有忠君之心？你看现在都在说诸葛亮内心里其实想篡蜀自立，刘备的托孤变成了试探孔明，当时的人是怎么想的？岂是那些终日钻研厚黑学的人所能解的？学历史的人最重要的就是搞懂一件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就可以了，不是每天在琢磨谁谁想过谋反，谁谁又想过出卖朋友。”
李墨落这番话是我未曾听说过的，从小到大，我接触的历史都是在讲以史为鉴，借鉴历史，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历史其实最重要的是保持真实性，想想也对，古人是怎么想的我们怎么可能琢磨得透，我们跟自己的父母思想上都有鸿沟，更何况是千百年前的人？末了，李墨落说道：“真正做学问的人，不去左右别人的想法。”
我的思想变化很快，从一进门莫名其妙的到现在完全对李墨落刮目相看，他不仅比一般人都正常，而且还闪耀着睿智的光芒，他不像我遇过的人，从杨铎到孟知勇再到曼天海，他们跟我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潜台词，意思就是说我不信的话就太幼稚了，不认同他们的话就是不现实。这种强势的居高临下让我一直跟着他们的思路在走，使得我非常容易被骗，跟李墨落说话就没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盲人，杨铎他们是拉着盲人在走他们自己的路，而李墨落是在告诉盲人，前面有岔路了，前面上下坡注意走，给人思考的余地。世人无知是杨铎他们的口头禅，而李墨落却认为每个人都不能全知，我猛然想起还有另外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那人就是我梦中梦到的文墨！
我开始好奇，这样一个相信科学的人，究竟是怎么被关进来的，李墨落苦笑了下，告诉我说就是因为太相信科学了。我被他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痞字卫却开口带着怜惜的语气说道：“当年李先生还是区长的时候，提出朝廷要小心商人有钱后控制朝廷的喉舌，丞相当时不以为然，不想他的话却被杨铎派来的内鬼知道了，报告给杨铎，杨铎非常震惊，因为他那时才刚刚计划利用舆论发动总攻，却没想到一下就被人识破了，就指使手下的枪手疯狂撰文攻击李先生，说他贪污，搞得全国沸沸扬扬的，结果丞相误信了流言，大怒之下想将李先生关进大牢，杨铎也准备在牢里动手了。说来也巧，当天在牢里当值的正是我，被我发现得早先生才免于一劫，我赶忙把这事报告给上级，却中途被人阻住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国父知道了，就秘密下令丞相府调查此事，结果先生根本就没有贪污半分半毫，于是下令放人。杨铎却不依不饶，因为贪污是子虚乌有的事，不可能再在上面做文章了，就让枪手专盯着丞相府下释放令这件事紧咬不放，说丞相府无视法律，擅自释放在押贪官，决口不提他们早前冤枉了先生的事情，民众被煽动起来后，使得先生成为众矢之的。后来杨铎嘲笑先生是神经病，就提议送他来检查，没想到检查结果。。。。。。”
白大褂接过话头，说道：“其实那份检查报告是假的，你们都知道杨铎持有这家医院的股份，所以医院里有一半人员是杨铎派来的，剩下一半才是朝廷的，而负责检查的小组也是一半杨铎的人一半朝廷的人，可是不知道杨铎使了什么手段，有个朝廷的医生被收买了，给了假报告，于是全组有百分之五十一的人认定李先生是精神病，结果就。。。。”“可恶！”我一拍桌子，站起来大骂道。“这些医生一点医德都没有，那人现在哪里？你们卫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白大褂低下头去说道：“那人是我师父，他在给出假报告后就跳楼自尽了！”
我异常尴尬，没想到骂人还当着别人的徒弟面前骂，我干咳了一下，对李墨落说道：“你听到了吧？你没病的！你是被人冤枉的！”李墨落笑笑说道：“你说有人冤枉我我信，但是检查的全过程都是机器操作，记录脑电波，人会冤枉人，机器总不会冤枉人吧？如果说机器故障有错，可是检查过几遍结果都一样！我相信科学，既然科学发明出来的东西认为我是神经病，那我当然是神经病了，如果我带头不信机器的话，那我还怎么去让大家都相信科学呢？”
李墨落这个疯子，如果说刚才我还信他不是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