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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拜火传说-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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捊着胡须一脸陶醉道:“到了楼兰,那里有许多胡人家的姑娘,红头发蓝眼睛,既会唱歌又会跳舞,而且睡觉时……”
    说到这儿周围的众武师都暧昧地笑了起来。
    姑娘听了突然脸上一红,慌忙摆手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她也听人说起过,在楼兰城里,有许多的风月场所,来来往往的商队到了这里总会在这里住上几日,用大人们的话说,这些行脚商人常年在外没个定住,平日里在路上打只鸟都要看看是公的还是母的,到了这里,总要找些心理上和身体上的安慰。
    这可如何个安慰法,她也想不明白,但总是有关羞耻之事,现在听贾老头一说立时便不听了。
    苏老爹干咳两声,示意贾老头不要说。
    他一年四季在外漂来漂去,自家三个婆娘远在万里之外的长安,所以也常常在妓院、窑子里面打转,来找些安慰。
    他清楚地记得,上回楼兰城里面的几个姑娘,窈窕玉质,娇羞柔媚,他上解翠玉钗,下解香罗带,一个个软语呢喃,半推半就,端的是春色无边。他按着那个姑娘,扒开大腿,下面怒头愣脑的家伙如醉汉摇身,肚子一挺便是狠狠地一家伙……
    都说家花不如野花香,在苏老爹脑子里,野花最香的还是楼兰城里的。只有到了楼兰姑娘的床上大展雄风时他才感觉到,自己虽然年过半百,依旧宝刀不老。
    他们苦熬几个月,到了这里没命价地折腾,就如在沙漠中渴得久了突然遇上绿洲一般,疯狂、兽性、不顾一切。
    此等事对于他们这种四海漂泊的人来说也没什么,但是在自己女儿面前那如何说得出口,苏老爹突然记起,以前在楼兰遇上的姑娘,有好几个比自己女儿还要小上几岁,想到这儿心里面一阵别扭,暗叫荒唐。
    于是,他开始讲些光辉的事迹,这些不便启齿的龌龊那就不要提了。
    说到了上一回去大宛,过龟兹国,他不由头如斗大。丝绸之路一向都不太平,强盗、土匪、匈奴兵那一个个都是些惹不起的大爷,上回他带去的一百武师却遇上了匈奴兵,这些卷土重来的贼子,将他上上下下剥得只剩了一条裤衩,好几十万两银子的丝绸、瓷器都让匈奴兵抢了去。
    所以这天杀的匈奴兵,一定要杀得精精光光的才行,咱们汉武大帝打匈奴那是打得太好了,只可惜没打扫干净,最好是将那些狼崽子,他娘的,老的小的一个都别剩下。
    这一回他还是忍不住想来,事实自然不是留恋楼兰城里的那些姑娘,毕竟这里的利润太大了。仕子图名,商人则图个“利”字,若非有天大的好处,谁会抛妻弃子,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苏巧儿听了吃吃地笑,她虽然知道笑话阿爹不对,但这闷都闷出病来的日子里,她还是笑了出来。
    众人都累了,说了一会儿话都不愿说了,苏巧儿百无聊奈,四下打量着驼队,这一行的有一百多人,个个都会有一手武艺,就连自己,三脚猫的把式也还是会几手的。但说到身手最好的,只怕还是兀难长老了。
    这个大胡子的老先生和红头发蓝眼睛的波斯少年都是波斯拜火教的教徒,到万里之外的西汉长安传教却被汉武大帝赶了出来。苏巧儿知道这两人的武艺那都是很好很好的,从波斯到大汉可是万里之遥,没有一定的本事是走不来的。
    可惜他们被汉帝斥为妖术,还和大汉国手起了冲突,这便被赶了回去。
    是啊,你们拜太阳拜火神,怎么就不拜我们大汉的皇帝呢?再说了,人死了当入土为安,你们怎么能说放外面让鸟儿吃了?苏巧儿觉得长老看上去很有智慧,可是连入乡随俗的道理都不懂,其实还是笨了些。
    苏巧儿又看了看两个人,长老人好很,就是严肃了些,在自己家里住了这么些年,可是整日价地板着张棺材脸,让她小姑娘家不敢亲近,倒是这个波斯少年,叫阿里西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一起溜狗喂鸟斗蛐蛐儿了,可是她总嫌这名字长了些,便叫他阿里,是个地地道道的“黄毛小子”。她也不知道阿里这小伙子长得到底怎么样,金发碧眼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她常常听阿里给她讲些西域的风情,像什么会像公鸡打鸣一样的波斯水钟,像鸟一样的船,会冒黑油的井,还有高高的灯塔,小山一样的陵墓……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求着阿爹将她带出来,若非远方太过有趣,她也不会离开富庶中原,来这不毛蛮荒。
    苏老爹见天色已晚,再走就怕迷路,吩咐众武师搭帐棚过夜,明早再走。
    晚上天气突然冷了起来,白天热得如火,晚上冷如寒冬,这沙漠的天气在一天之内便将一年四季过了个全。苏老爹找来羊毛大衣给她披上,让她在自己身边乖乖地睡去。
    在这荒天野地,那也不用避嫌的,苏老爹每天睡觉身边只带三件宝贝,一件是水壶,一件是腰刀,剩下的一个,便是宝贝女儿了。
    第二天一早,苏巧儿懒懒散散地起来,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阿爹哪儿去了?
    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却见昨晚的小丘不见了。苏老爹脸色异常冷峻,道:“是流沙。”
    苏巧儿淡淡地哦了一声,并不知遇上流沙又怎么了。
    这时众武师也都围了过来,像炸开了锅一样,纷纷欢呼起来。苏巧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挤过去一看,见地上不远处的沙土中竟有好几大堆的货物,其中有丝绸、瓷器、田玉石、海贝、昆仑软玉等极为贵重的货物,货物似天上掉下来一般。
    苏老爹今早第一个起来见到这些货物,比起自己所有的还要多出许多,心头一阵狂喜,暗道老子当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得老天爷眷顾,让自己把上一回让匈奴兵劫去的本钱连本带利的都赶了回来。
    可是现在别人都在大呼快意的时候,苏老爹的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
    丝绸、瓷器是从东方运到西方的,而田玉石、海贝、昆仑软玉却是西方运到东方的,这两堆货物并不是同一路人的。也就是说两拨人到了这里都遇难了。更让人怵目惊心的是,货物堆中,竟然还有一百多具干尸。
    苏巧儿看着那些货物并不如何高兴,对她来说,家里的钱财已经够多了,偏偏阿爹还要不辞辛劳地赶来。此时见了骨骸她不由吓得脸色惨白,可是害怕归害怕,却也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在沙漠中,见到尸骨比见到石头还要容易些。她揪着小嘴从东看到西,见这众多尸骨中,有大有小,心头闪过一阵的伤心。
    若是自己被埋在这黄沙之中成了白骨,定然是这具最小的吧?
    正想着,兀难长老和阿里西斯两人却在暗暗祈祷,他们半曲着身子双手合十,嘴里面暗念着经文,为死去的人做福,这是拜火教的教义,这些信徒们崇尚光明、和平、洁净,为西域众国所信仰。
    兀难长老年着一堆堆尸骨,暗自叹息一阵,在他们眼中,火、水、土都是神圣的,人死后只能天葬,让秃鹰吃掉,而这些尸骨该怎么办?
    就这儿放着吧。
    苏老爹想到流沙不由背上一阵冷汗。在沙漠中遇上流沙便如同遇上死神一般。
    兀难长老道:“这地方有流沙,得马上离开。”苏老爹到底舍不得将这些货物舍弃,吆喝着众武师将货物都带上,一边吆喝一边帮着将货物装上。兀难连连摇头,自顾着道:“世人皆有心魔,我等传教远远不够。”
    走得一日,苏老爹终于撑不住了。
    他们在流沙中迷失了方向。原来的绿洲现在找不到了,原来的戈壁也不见了,他们该往哪走呢?最要命的是水也没有了,阿里西斯正跪在地上祈祷,嘴里面念念有词,求太阳神给他们水源。
    苏巧儿心里面好笑,暗想这个小伙子真不知好歹,大热天儿的向太阳求水,这不是活见鬼么,若真求来一团火,我看你是要还是不要?
    当夜扎营,苏老爹最终决定杀骆驼来救命。这里的骆驼全部都扛着货物,杀一匹骆驼就意味着要丢掉一些东西,众人齐齐地看见了苏巧儿的“小家伙”,这可是个闲牲口。苏巧儿见众人要杀自己的骆驼,心头一阵鹿撞,慌道:“不行的,阿爹。”
    这时已经有几头骆驼在武师的尖刀之下流出了眼泪,其中有“小家伙”的妈妈,小家伙一阵哀嚎,围着老骆驼打转。苏巧儿还欲再说,却见武师的刀子已经向小家伙捅去了。
    苏巧儿大呼不行,突然扑过身去挡在前面。苏老爹脸色异常冷酷,道:“巧儿,别胡闹。”苏巧儿一阵委屈,转而看向贾老头,贾老头也道:“巧丫头,生死关头不得使性子,你骑我这匹吧。”
    苏巧儿见此时自己说话也起不了作用了,突然猛捶了捶小家伙,急道:“你快跑远些。”可是小家伙小山一样的块头,她这一双粉拳挠痒痒还可以,打疼那是决计办不到的。
    小骆驼只是围着老骆驼打转,一个劲儿地嚎叫。苏巧儿心头大急,突然从武师手中夺过尖刀,在小家伙屁股上狠狠地锥了一下,小骆驼吃痛,惨叫一声飞也似地去了,消失在沙丘后面。
    苏老爹叹息一声,不再说什么。第二日天还没全放亮,苏巧儿便被苏老爹叫起来逃命。听苏老爹说,是来了流沙。她突然想起了那些尸骨,自己会不会也像那些人一样?红颜白骨可不是一件好玩儿的事情。
第二节,大漠荒颜
    这时兀难长老神情有些慌张地快步过来,大胡子吹得凌乱,几乎便将脸盖过了,苏巧儿很少见到兀难长老如此慌张,不由称奇。
    “流沙过来了,苏火者(拜火教对信教之人的称呼,就如同佛家把礼佛的俗家人称为居士一样)快些让人开拨。”苏老爹大跳起来,赶到人群中挥手吼道:“大家伙把东西看好了,往西南方向走。听见没有,都他妈的快点。”
    苏巧儿见阿爹在人群中一个个地推,一边吼一边指挥,正要过去帮忙,突然眼中一涩,哎哟一声,道:“沙子钻眼睛里去了。”兀难长老也没在意,径直喊道:“阿里,看好苏小姐。”说完便也过去帮苏老爹指挥驼队。
    阿里西斯湊过来道:“苏小姐,我帮你吹吹。”说着就湊过来。苏巧儿不好意思,将他的脸推开,咭地笑道:“不要,我自己来。”正说着身子陡然间一轻,吓得她大叫一声。
    流沙来了,在流沙之前都会有大风。苏巧儿从来都不信她是弱不禁风的,在家的时候,有时候阿里西斯跟她比拳,她总是能轻易地胜出,当然,这都是阿里西斯让她的,她自己也知道,但时间一长她就认为自己胜出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可是此时大风一到,她便似小鞭儿一样飘了,头上的纱罩也吹得不知哪里去了,一头乌黑青丝在风中肆意地舞蹈起来。
    不远的地方黄沙弥漫在整个天际,如同一道百十丈高的土墙向这一只驼队压过来,风沙未到,风的怒吼之声先来了,如同什么猛兽恶鬼在狂叫一般,举目所及之处,一道黄色的沙柱直卷过来,在空中扭曲着身子显得那么不可一世,只有龙卷风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阿里西斯将苏巧儿拉住,同样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却呵呵地笑道:“起风了。”苏巧儿大窘,心道这小伙子尽说废话,自己当然知道起风了。这时兀难长老过来喝道:“阿里,快扶苏小姐到驼架边上去。”阿里西斯对这个长老也是十分畏惧,暗暗地向苏巧儿吐了吐舌头,忙拉着苏巧儿跑到边上的骆驼旁边,一个抱着一个驼峰偏过头去避风沙。
    苏老爹眼见龙卷风就过来了,拼命地赶着驼背向前,贾老头也哇哇大叫道:“日他爷台的,这道道儿都不顺,老子下回说什么也不来了。”一百多武士也都乱成了一锅粥,拼命地赶着骆驼向西南方向逃窜,兀难长老一个人留在最后面,指挥着众武士从容地逃走。
    苏老爹见兀难长老在后压阵,知道不会有事,忙赶到前面引路,让贾老头在中间帮衬。
    “都他娘的快点儿,到了楼兰,我老苏出钱请你们个个去做大爷!”苏老爹端的丁点儿风度也没有了,活像个泼皮,一边大喝一边赶路,来到苏巧儿旁边,喝道:“你们两个毛孩子还不快走?”苏巧儿哦了一声,跟着逃命,还时不时地大叫一声。
    平日里就坐在骆驼背上一颠一颠的,什么也做不了,现在这一下可刺激了。
    苏老爹听见女儿惊呼,只道她出了什么事情,忙折回来道:“巧儿,怎么啦?”
    “没事咧,阿爹。”苏巧儿脸上仍是一片笑意。这都什么丫头?苏老爹一脸无奈地道:“你这傻丫头,快没命了还笑得出来。过来。”
    苏老爹不由分说地将苏巧儿死死拉住,一边赶着驼队,一边照顾女儿。这时阿里慌张地跑过来,在地上连摔了三个跟头,跌得一脸土一嘴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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