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春-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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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是十二月初了，乌珠送出这封信的时候，他们才离开肃州，看信的日期，也只是五天前写的。李晨估计突骑施使团因为娑葛的伤未痊愈，行进程度不可能很快，一千多里路，走上个把月很有可能。御驾往洛阳，那突骑施使团如果抵达长安，也肯定要去洛阳面圣。
依一般的行程，从长安到洛阳也需要半个月左右，能再见到娑葛和乌珠这对兄妹，李晨估计至少要元宵以后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想到乌珠兄妹至少要一两个月后才能与他相见，李晨竟然松了口气。
在接到乌珠的信时，李晨心里其实挺是纠结。
他和乌珠有过亲密的关系，虽然离最后那一步还差一些，但亲吻、拥抱都有了，怎么都不能算普通的朋友了，乌珠在信中又直接表明了情意，这让李晨有点难以决断。说实在，他对乌珠虽然有好感，但还没到爱上她的程度。现在他心里牵挂最多的，还是刚刚结识不久的上官婉儿。
如果让他选择的，挑选一个女人当妻子，那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上官婉儿。
但现在，情况却不允许他做出选择，上官婉儿的身份很特殊，而且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挑明，甚至说彼此有没有好感都难以下判断，而与乌珠却有了亲密的关系。“呵，桃花运开的太多，也是件烦恼的事，”李晨自嘲了一会自己后，也暂时不去想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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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东都洛阳的御驾在裴行俭离开长安后的第四天启程。
御驾出行的仪式注定非常隆重，皇城内，旌旗烈烈，华盖连绵，人头湍动。
皇帝出行，有一套非常严格的制度，这都是礼部官员操持的事。
出行前的仪式，更为严格：昼漏上五刻，车驾将发，三鼓过后，包括诸卫护卫的人员入陈殿庭，通事舍人引百官列于朝堂，侍中、中书令以下诸臣奉迎于西阶，侍中于宣政殿南向站立，两名千牛卫将军执长刀立于路前，向北站立。
黄门侍郎、太仆卿等人皆要参与其中，都有诸多礼仪。祭天、告庙结束，所有仪式进行完毕后，最后两名千牛卫将军上前执辔，侍中、中书令列于辇驾两侧，两名黄门侍郎上前奏请：“请发！”
皇帝李治同意后，辇驾这才启动。
左千牛卫将军张仁愿和右千牛卫将军李景嘉各带领手下的两名中郎将，还有全部的千牛备身、备身左右、备身随侍在辇驾两侧。
御驾出行，第一圈护卫的就是千牛卫，可以说他们的责任是最重大。
千牛卫军士外围，才是羽林军、金衙卫及其他护卫的军士。这些军士，其实才是最实际负责整个御驾车队安全的人员。
车驾缓缓前行后，留守京师监国的太子李贤，还有留下辅佐李贤的郝处俊、薛元超、李义琰等朝中重臣，也都在一旁恭送。
大明宫的正门丹凤门很少开启，但今天五个门全部打了开来，供皇帝的车驾出行。
车驾行至皇宫的正门丹凤门时候，侍中与黄门侍郎又是一番礼仪，这才正式踏上行程。
从开始准备，到车驾正式上路，已经过去近两个时辰了。
出了皇城后，除了千牛卫将士贴身护卫在辇驾两侧外，整个皇帝御驾的前面和后面，还有由羽林军大将军李多祚所率的数千羽林军将士，及数千金吾卫将士护卫，左右金吾卫大将军也随侍左右，并持龙旗。除了羽林军及金吾卫的将士外，还有其他诸卫一部军士在各自大将军、将军的带领下，一道护卫整个御驾车队。整个御驾车队有万余人，各色彩旗、黄麾、鈒沄、大繖无数，若是从远处望去，如此庞大的车驾队伍，非常的壮观。
车驾行过非常宽阔的丹凤门大街，沿太极宫东沿，再转到朱雀大街，这条长安的中轴线是皇帝出巡必须要经过的，皇帝出长安城，必须得从长安南面的正门明德门出，除非遇到重大的变故，才会从其他门出，这个规矩，连皇帝李治都没办法改变。
从清晨时分举行仪式，到皇帝御驾出了明德门，已经是午后时分了。
“这么多礼仪，真的很烦人，也很浪费时间呢，”感受到肚子咕咕的抗议，一直跟随在唐休璟身侧的李晨，心里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跟随皇帝行进的许多宫女和太监，没有马骑，也没有车乘，他们都是步行跟随的，只有那些地位较高的宦官或者侍女才可能乘车或者骑马，这也使得车驾行进的速度非常的慢。李晨也有些可怜那些宫女们，要这么千里迢迢地步行跟随去洛阳，还要再走回来，辛苦程度自是不一般。
幸好上官婉儿可以随武则天一起乘车，不需要步行前往洛阳，不然李晨肯定会忍不住心疼。
车驾队伍过于庞大，还有这么多走路的人，使得整个车队行进速度非常的缓慢，第一天车驾行到长安城外二十里处一个驿馆处，即停营休息了。
停营后，左、右千牛卫共约五百名军士，严密地护卫在皇帝、皇后所居的驿馆附近，外围的警戒则由金吾卫和羽林军将士负责。
整个驿馆都被用来安置皇家及护卫的人，皇帝与皇后所居之处乃驿馆主院，边上是护卫的千牛卫军士所居，朝中的其他重臣只能在别院居住。
李晨随着张仁愿、李景嘉这两位千牛卫将军及几名中郎将进了主院屋内，看到一脸疲态的李治正斜靠在软榻上休息，边上两名宫女正在替他捶身子，武则天也是坐在边上，还有几名随行的朝中重臣，高智周、张大安、裴炎、来恒等人，及几名各卫的大将军。
上官婉儿站在武则天后面，依然是一身青衣双翅帽的女官打扮，身子端正，但脸上还是有一些疲乏的神色。确实，今天这么一大通的礼仪下来，许多人站着是不能动的，非常累人，李晨都有点觉得腿脚泛酸，何况上官婉儿这样的弱女子。
武则天倒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受了舟车的劳顿。
张仁愿上前对李治和武则天行了礼，再把今日的情况报告给了皇帝及负责皇帝出行事务的高智周、张大安，并请求下一步的护驾安排。
其实这是程序上的事，就如例会一般，不然就是失职。皇帝给予的答复也是程序性的，大概意思就是一切安排都交于各卫将领，大家这段时间要辛苦一些，待到了洛阳，朝廷对有功人员皆有奖赏。
例会结束，诸人都退出屋外，屋外已经在羽林军及千牛卫军士严密的护卫之下了，李多祚、张仁愿等将再次严令护卫纪律，不得出现任何差池。
李晨也和他的手下也有夜间任务巡逻值守的任务，他们是负责上半夜，巡逻警戒的地方是在皇帝和皇后所居的驿馆主建筑附近。
就在李晨和其他千牛备身及他们的上级中郎将等人接受了任务，各自去做安排的时候，却有一名宦官匆匆过来，说皇后娘娘有请，让李晨过去说话。
第七十三章武则天何意
李晨自然不敢耽搁，马上跟着传令的宦官往武则天所居的那个庭院去了。
武则天是单独召见李晨的，李治已经耐不住旅途的困乏，先去休息了。
李晨进见的时候，却看到武则天正伏在案上，拿着朱笔在批阅奏折。一身青衣小帽装束的上官婉儿和团儿两位贴身侍女，分立左右。
“卑职见过皇后娘娘，”李晨上前行礼，“不知娘娘召卑职来，有何事吩咐？”
“李晨，一会本宫有一些事问你，你先一边坐下，等本宫把这些奏折批阅完毕，”武则天抬头看了看李晨，露出了个好看的笑容，再吩咐上官婉儿道：“婉儿，替李晨置了座，给他拿点茶水点心。”
“是，娘娘！”上官婉儿轻轻答应了声后，也马上从武则天身边走了过来，替李晨张罗去了。
李晨跟在上官婉儿后面来到边上的一个侧厅，在一张胡凳上坐下，以侧对着武则天的姿势，笑吟吟地看着上官婉儿在替他张罗。上官婉儿似乎看出了李晨心里的得意，忙碌间突然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晨被上官婉儿这一瞪吓了一小跳，赶紧把脸上的笑容收住。
上官婉儿很利索地替李晨准备了茶水，还有点心，在将这些东西放好后，她借着两人距离较近，再狠狠地瞪了眼李晨，还轻轻地威胁了一句：“李晨，你别得意，下次别想让我服侍你。”
“那我让团儿来服侍我好了，”李晨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看了看上官婉儿，再朝站在武则天身边的团儿努努嘴。
李晨这样子让上官婉儿气的不轻，她咬着嘴唇再瞪了眼李晨，恨恨地说了一句：“登徒子。”
说完，也不理李晨，自顾走回到武则天身边。
李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上官婉儿的身影，而这时候，团儿也看了过来，看到了李晨的目光跟着上官婉儿的身影在动。李晨自然也发现了团儿在看他，但也没太多在意，冲团儿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再端起茶，慢慢地喝起来。
团儿露出有点疑惑的表情，但在李晨再对她露出了一个笑脸后，也就释然。
不一会儿，武则天批阅完奏折，在上官婉儿和团儿的相扶下，走了过来。
李晨赶紧起身，欠身相迎。
武则天在上首坐下，示意李晨也坐。
今天的武则天，是一身出行的宫装打扮，红色的裘袍将她的身段大部分都遮掉了。虽然看起来很庄重高贵，但并没有如平日一样夸张。发髻也没平日那样梳的堆满了头，饰物也不多，一切都是为了出行方便。武则天容貌是很不错的，无论怎么打扮，都让人看起来挺舒服。
边上放着炭炉，武则天伸出手，在炭炉边烤着火，笑吟吟地看着李晨，缓声问道：“李晨，这些日子你在千牛卫中，过的如何？”
“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卑职过的挺好，也适应了在千牛卫中的生活，”李晨不卑不亢地回答。
“如此就好，”武则天脸上的笑容依旧，声音也如刚才一样轻柔，“李晨，我可听说，你不仅武艺出色，文采不凡，医术也是不错。当日突骑施使团遇袭，你凭一己之力将他们解救后，还帮助他们疗伤，是否有此事？”
“确实有这样的事，”李晨惊叹于武则天对他事情的了解，老实地回答：“也不瞒皇后娘娘，卑职略懂一些医术，那都是师父所教。卑职学艺不精，没在这方面多花精力，因此不敢拿出来示人。当日只不过看到有很多人受伤，教他们一些处理伤口的办法而已。”
“原来如此，想必你的师父，定是个医学大家了，你所学也不会差，你只是故意谦虚而已，”武则天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晨，嗔怪了一句：“李晨，你是不是怕本宫要你做什么，所以这么谦虚说话？”
“卑职不敢！”
看李晨一副恭敬的神态，武则天收住了嗔怪的样子，很认真地说道：“李晨，这段时间本宫觉得精神很差，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食欲也很差，老是夜半惊醒，还做恶梦，睡不踏实，醒来后就很长时间不会入睡，你觉得这会是什么原因？”
李晨没想到武则天会直接咨询他医学问题，心里一阵苦笑，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这应该是娘娘太操劳，心理压力过大所致。娘娘这段时间代陛下处理国事，担虑很多，以致出现这种情况。卑职觉得，娘娘在饮食方面多注意点，再多注意休息，尽量少饮茶水，睡觉前让人按捏一番，应该就会调整过来。对了，娘娘，睡前你让侍女们按捏一下，可以极大地消除疲劳，睡眠的质量会好起来。”
“哦？！此也是你师父所授之道？”武则天有点惊奇。
“是的，”在武则天的注目下，李晨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师父当年还自创了一道按摩之法，一些时候，卑职练武太辛苦，没办法入睡，他就替卑职按摩，助我入睡。”
李晨这话不假，老和尚在这调养身体这方面确实有一套，以前他练武很辛苦，经常练的手脚酸疼到连碗筷都拿不住的地步，这种时候，老和尚就亲自上场，替他按摩，有效地消除了他的疲劳，让他很快恢复体力，夜间睡眠也因为老和尚的按摩而好了很多。
今天武则天问询他这事，他也顺势把这扯了出来。
“原来如此，你对这方面挺在行，这是好事，”武则天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李晨，却并没有直接的表示，“待以后，我多问询你这方面的事。如果依你的办法而为，真的能解决本宫这段时间遇到的麻烦，自有重赏。”
“娘娘，卑职不敢保证一定会有效果，毕竟这治疗上的东西是因人而异，”李晨不敢把话说满。
武则天也没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李晨，本宫发现，你所懂的东西实在是很多，与谏议大夫明崇俨都有的一比，你今日与本宫说说，你还懂哪些方面的事物？”
一听武则天就起明崇俨，李晨心里一下子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