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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枭雄的民国-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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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框眼镜青年话锋一滞,表情立时肃穆起来,透彻的眼睛似有晶莹闪动,“蔡公高义,千古卓绝,却是英雄之悲剧,成了新军阀的牺牲品,若是吴将军尚在领兵,绝不会任凭如此惨剧发生,定会叫他日本人以血还血!”
    等个头男子解开了黑西装的衣扣,时间过午车厢内逐渐闷热不堪,听那人提起吴将军,眼睛一亮:“吴将军?是哪个吴将军?”没等那眼镜青年回答,他身边一个声音笑意吟吟的道:“还能是哪个吴将军,自然是上孝下良字维的那个吴将军喽!”
    声音的主人是个身穿马褂的年人,方脸阔额,举手投足间沉稳大气,一眼便知非富即贵,只见他说完,还冲等个头男子挤了挤眼。
    等个头男子干咳了一声,不再说话,其他听热闹的人却被吊起了好奇心。
    “小先生说的可是那开辟绥东收复外蒙的吴将军?”
    “正是!”
    眼镜青年吐出两个字,掷地有声。
    说起这绥东吴将军,大伙不由得一阵失神,当年他年不及弱冠,便敢一身和洋人作对,收复了前清丢的海参崴以及黑龙江,并且捎带着连外蒙都夺了回来。只是好人没好报,洋人们合起伙来要撵走他,北洋央政府的老爷们一个个也都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眼镜青年提高了嗓门,声音有些走调:“当年吴将军为了国家和民族,甘愿舍弃一身的荣华富贵与那权柄,就这一条,天下军阀便无一人能做到!无一人能及他万一!”
    这话说的过分并且肉麻,但车厢诸人却没有一个发出反对之声,点头者有之,叹息者有之。
    那方脸阔额的年人微微一笑,用手肘碰了一下身边等个头男子,却见他苦笑着摇摇头,低声自语道:“真是甘愿舍弃权柄与富贵吗?也不尽然!亦是形势所迫也!”
    声音虽小,却被附近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立刻有人指责。
    “这位先生,切勿以己之心揣测吴将军,想他原是要做湖南督军的,但他不愿国人打国人,弃了那丰腴富庶之地,却来到那鸟不拉屎的绥东……”
    眼镜青年接过话头,“我听说亦是如此,将军在绥东撵走了俄国人,又击退了觊觎海参崴的日本人,收难民,建工厂、银行,开办学校!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一心谋国,利天下百姓之举?反观关内诸位明公,哪一个又不是忙着扩充地盘,搜刮民脂民膏,置办自家产业?若说吴将军为形势所逼而被迫下野,我亦赞同,但他下野却绝不是为了自家安危。鄙人此次便自绥东求学归来,对当年之事也了解一二,其时美国人与日本人以开战相要挟,当年的绥东军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做困兽之斗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前仆后继,但将军却选择下野离开以求保全绥东与外蒙的大好局面,将军以牺牲他一人为代价,换来了绥东的黄金十年!”
    车厢众人原本只是好奇,但听到眼镜青年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与解说,吴将军在他们脑海立刻变得立体起来,一个个都肃然起敬。眼镜青年不满的看了眼等个头男子,不无讥讽的道:
    “先生的确该以己度人才是,若将你放在那个绝境上,又该如何抉择?怕是连手边的行李箱都舍不得丢掉吧……”说罢,看了看他座位边放的一只柳条箱,放声大笑,车厢人亦是轰然一片。
    等个头男子并没有因为眼镜青年的讥笑而发怒,仍旧微笑如常,倒是他身后坐的一位年轻人满面怒容,忍不住就要发作。

第330章 竹下义晴
    年轻人怒气冲冲站起来正要发作,火车却猛然减,响起了尖厉的汽笛声,泄压阀内泄出的蒸汽立刻弥漫车窗两边。怒火上涌的年轻人在惯性带动下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坐在他对面的洋装女子小声惊呼:“林桑小心!”便想去扶住他,怎料却扶了个空,她露出个甜甜笑脸,又小鸟般依偎在一旁男子身边。车窗上雄伟关墙隐约而过,原来是山海关到站了!
    旅客们下车的不多,却又上来不少。虽然是高级的蓝钢特快票价齐贵,一般人做不起,但哪里都不缺有钱人,所以车厢里越来越挤。眼镜青年所在车厢是最豪华一节,与其他车厢是不互通的,在山海关站只上来两个人。两人均是个头极矮的男人,看起来都没有一米六的样子,但是双目炯炯有神,当先之人穿藏青色西装,行动干脆利落,竟隐隐有军人气度,落后藏青色西装半步的男子显然是他的同伴,一边走一边在其耳畔小声嘀咕着。藏青色西装见车上旅客众多,回头说了句话,那人便微微颔首,立刻闭上了嘴巴。
    这一幕连带他们的小动作都落在等个头男子的眼,也包括他的同伴们。车子开动,缓缓加车厢里突然静了下来,谁也没想到主动开口,一时间倒静的有些尴尬。没多久,不知是谁又挑起了南北大战的话题。
    “唉!听说南边的军队过了黄河,离俺家保定不远了!”
    有人挑起话头,便立刻有人附和。
    “他们若是由津浦路来,断不会走保定,但乱兵就不一定了,这年头兵乱如匪,哪里还能过上个安生日子呢!”
    “我看关内这几年是甭想安生了,这次回去准备收拾收拾带上一家几口去绥东避难!”
    自两次直奉大战开端,整个北方尤其是黄河以北就没怎么安生过,不是今天皖军占了上风,就是明天直军拿下了北京城,一打好几年,最后还是张大帅的奉军笑到了最后。奉军自前几年入关开始,风头一时无两,兵锋竟然直抵上海,一时间大有一统国之势。不过花无百日之好,人无百日之红,这军阀也是一个道理,打开春广州军政府誓师北伐,过了长江以后,张大帅就开始一路溃败。
    “绥东就能安全了?”有人立刻质疑道。
    “您还别说,现在满国距离战乱最远的地方还就是绥东。依我看张大帅在关内气数已尽,您看着,他早晚还得退回东北,但这个南边的军队顶破天也就只能止步于山海关下。绥东有张大帅在前边顶着,北边和老毛子又有条约护着,小日本的手虽然长,但在那也得老老实实!”
    说起绥东,眼镜青年眼珠子立刻变得锃亮,又来了精神。
    “我同意这位兄弟的话,别看小日本在济南、在奉天闹腾的欢实,他们在绥东都得老老实实,那方司令的宪兵队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人不信,表示怀疑。
    “拉倒吧!反正咱爷们没去过绥东,任凭你把吹到天上去!”
    眼镜青年轻蔑的一笑,不屑的道:
    “国人怕洋人已经怕到骨子里了,反是有不怕洋人的倒成了怪物!何其可笑!其实,这日本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德行,别看他在济南叫嚣的厉害,当年在绥东那是被吴将军打怕了的!就说现在关东军那个参谋部附叫三宅光治的,可是做过吴将军的俘虏呢!”
    关东军的将军居然做过绥东军的俘虏,此话一出,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自是,有人相信有人怀疑。也难怪他们不信,当初绥东军和日本那几仗,打的很低调,国内报纸几乎全部被北洋政府封锁,生怕报道出来弄得日本人脸上无光而迁怒于他们。日本方面,则是由于国内动乱,内阁争斗无暇顾及外事,对这几次的惨败自然也是绝口不提。是以到了十年后的今天,知道这几次大战的人居然寥寥无几!
    虽然关内已及奉天封锁了这些信息,但绥东却不然,这些重大胜利,每每都被用来激励士气,是以只有在绥东待过的人才有机会了解个原委,事实上,绥东经过近十年的发展的确已经成为,远离原战乱的一片乐土,生活在那里的平民已经十年不知战乱滋味。
    眼镜青年正说的眉飞色舞,直觉眼前一黑,脸部突然一阵剧痛,竟是有人一拳打在了他脸上。这一拳揍的不轻,直接将那青年的眼镜打飞,顿时鼻口穿血。见此情景原本围在他四周的人呼啦啦全都散了开去,生怕不小心吃了挂落。
    “为何打人!”
    眼镜青年愤怒的质问打他那人,眼镜不知飞到了何处,尽管他使劲的眯着眼也看不清面前之人的长相。但看热闹的人们却瞧了个一清二楚,这人正是在山海关上车的藏青色西装。
    “支那猪,这一拳是替三宅前辈打的,这一拳才是我的!”汉语生硬,竟是个日本人!
    又是一拳随风而至,结结实实打在了那眼镜青年面部!疼的他捂着脸弯下腰去,久久直不起身来。
    车厢内众人面面相觑,居然有日本人在车上,看来还是少说话,少管闲事为妙。
    那日本人上前一把提起了眼镜青年,拳头正要打下去。一阵悦耳的女声在耳畔响起,竟是袅袅日语,带着淡淡广岛关西口音,使他一瞬间恍惚起来,甚至想起了家乡的樱花。赶忙扔下手支那人,回头却发现是位美丽的洋装女子,微一颔首,用他同样带着广岛口音的日语说道:
    “在下竹下义晴,惊扰到小姐,万分抱歉!小姐可是来自广岛?”
    洋装女子甜甜一笑,竹下义晴直觉心神一阵荡漾。
    “是的,我是来自广岛的浅野洋子!”
    “浅野……浅野?可是广岛藩主浅野侯爵家的浅野?”
    竹下义晴立刻由心神荡漾变成了激荡,甚至是震惊,亦或惶恐。这个浅野可不简单,不是什么人都能姓的,这个姓氏来源于武家安艺广岛藩主,也就是说,在广岛能姓浅野的都不是普通人,而是彻头彻尾的华族。
    “家父浅野长勋!”洋子又是甜甜一笑,竹下义晴直觉脑如雷轰一般嗡嗡作响,浅野长勋正是当世广岛藩家主。他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女子出身贵族,她的举手投足无一不显露着她显赫的家室,这是平民出身之人学不来也伪装不来的。
    竹下义晴不过是个农夫之子,在洋子面前他甚至觉得自惭形愧!

第331章 归国将军
    竹下义晴对自己的失礼连连鞠躬道歉,浅野洋子又是甜甜一笑。
    “他不过是说些泄愤之言,何必当真?”
    “哈伊!”
    一阵清幽自竹下义晴身边飘过,洋装女子仅寥寥数语便劝服了动粗胖揍眼镜青年的日本男子。竹下义晴毕恭毕敬的等浅野洋子回到座位坐下,才狠狠的瞪了眼镜青年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竹下义晴坐下后,回首唤过他的同伴对其耳语了几句,似在交代什么,那人则频频点头,不时还抬头看眼镜青年一眼。
    眼镜青年挨了揍趴在地上挣扎几次才勉强爬了起来,活动一下手脚觉得一切完好,便直奔竹下义晴的座位而去。
    “小日本我跟你拼了……”
    不过,眼镜青年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人捂住嘴,拉到了座位之上。抬起头却见适才他奚落的那个等个头男子,正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你,你么干什么?”
    等个头男子示意眼镜青年不要喧哗,回身暗指那两个日本人对他道:
    “不要命了?你可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身份?”
    眼镜青年冷静下来,仔细看那两个东洋矮子,果真腰间鼓鼓囊囊,似乎还别着家伙,不自觉就打了个哆嗦。虽然他言必出舍生取义,但真个遇上杀人狂突,还是本能的恐惧起来。眼镜青年明白面前的男子是为他好,但又不愿被自己此前奚落的人看出内心的胆怯,仍旧嘴硬道:
    “日本凶徒何足惧哉!他们还敢当众杀人不成?”
    等个头男子身边的方脸阔额之人看他嘴硬,缓缓说道:“关东军的特务,还是少惹为妙!年轻人爱国有爱国之心其心可嘉,却要量力而为呀!”
    眼镜青年本反驳,可思索片刻后居然点头施礼,谢过面前二人,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方脸阔额之人笑道:“此子还不算迂腐到家,维那,你这次归国怕是从此又要不得安生了……”
    等个头的男子正是吴孝良,吴孝良眼望窗外大地房屋飞的向后而去,眼神变得有些飘忽。
    “此次事情紧急,将大哥从美国叫回来也是情非得已,事关重大,车上人多耳杂不宜细说,待到了北京咱们却是要好好筹谋筹谋,这是关乎东三省将来安危的鼎鼎大事!”
    那方脸阔额之人便是吴孝良的义兄孙家钰,如今的孙家钰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如今他已经是庞大的商业帝国的掌舵人,其旗下产业涉及,制药,银行,船舶航运,资产不知凡几。而这庞大商业帝国身后站着的人便是吴孝良,十年间,他商海沉浮,纵横美亚欧三洲,赚下名声财富无数,却仍旧放心不下这片让他魂牵梦绕的土地,随着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他意识到回国的日子终于到了。
    当年被迫下野,又被迫避走国外,何其狼狈,如今回来却已物是人非。绥东已是建成一片乐土,碍于当年条约的限制,他不得踏入绥东地界,只好偷偷游历一番,一片生机盎然之象,这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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