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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船帮老大-第3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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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师爷房里没了灯,许是睡下了,想师爷还没洗脚呢,就端了洗脚水进来,结果……”奎子抽泣着,哭得极伤心,拽了陈叫山的袖子,“陈帮主,你说师爷他是犯了啥急症了?我咋一点不晓得呢?”

    奎子是谭师爷身边最忠心的下人,像一汪清泉,明可见底,毫无机心。兴许,谭师爷这般城府极深之人,越是通透、无机心,甚至有些愚鲁的下人,谭师爷便越喜欢吧!

    一同赶来的柳郎中,将一根银针,轻轻刺进谭师爷的指甲缝里,取出,而后又轻轻翻看了谭师爷的眼皮,在陈叫山耳边轻声说,“确是服了毒,毒药里怕是有散梦丸的……”

    陈叫山在书桌前忽地看见,桌上放了一张纸,纸上写有字,一支毛笔,斜靠砚台上,砚中墨汁尚未干……

    纸上所写内容,根据格律形式看,应是一首词

    伊吕两衰翁。历遍穷通。一为钓叟一耕佣。若使当时身不遇,老了英雄。

    汤武偶相逢。风虎云龙。兴王只在笑谈中。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

    陈叫山将纸折了,装入怀中,叹一口气,高声对随行的杂役们说,“通知下去,在前院院坝搭棚,为谭师爷建灵堂,请城南阴阳先生看穴、定出殡,藏经寺僧人念经超度,再出一路人,采买冥器、棺木……”

    因于谭师爷的死,整个卢家大院,在后半夜里,全又忙乎起来了,冒雨在前院院坝搭棚建灵堂,布衣房则忙着准备孝帐、孝衣、帷幔、白花、纸扎,伙房里和面、生火、加笼、蒸献供……

    陈叫山和柳郎中交换了意见,而后对外一致口径谭师爷年迈,患绞心症,寿终正寝……

    卢家大院,接连去了两个人,二小姐卢芸香和谭师爷:一个暗暗地装了薄棺,只由吴妈和几个伺候过二小姐的丫鬟,哭哭啼啼几声,趁夜便于城北荒地埋了;另一个,却是大肆操办,阵仗惊人……

    陈叫山知道:这是世情使然,非个人意志所能左右……

    吴先生陪着陈叫山,坐在檐下,望着淅淅沥沥的雨中,卢家大院出出进进的忙碌身影,经灯火辉映,投闪于水潭之中,陆离迷乱……

    “这是王安石所作的一首《浪淘沙》……”

    吴先生看了谭师爷的“绝笔”,向陈叫山阐释词的涵义:伊尹和吕尚,曾经不过是农夫和渔翁,他们二人,经历了所有的穷困潦倒,而后才飞黄腾达起来。如果不是汤王、文王发现并重用,他俩也就老死于山野,世间也就少了两位英雄。汤武二帝,尽管只是偶遇贤臣,使得如云生龙、风随虎一般,谈笑中建起了王业。然而,经过千百年之后,伊、吕二人的功劳,又有几人敢与其争比呢?

    陈叫山将这首《浪淘沙》,重新装好,忽地神游起来了……

    “感谢我?哈哈,感谢我送你踏上取湫路?让你从此一飞冲天?对,对对,你是该感谢我,是该感谢我啊……”

    “老朽精读诗书经卷,深信天命不可违之理,却始终未有真正心得……到你这儿,我可算明白那么一点点了……朝闻道,夕死可矣,老朽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如此说来,我也是要感谢你的……”

    陈叫山晓得:谭师爷说出这一番话,其实已经表明了,他已经没有脸面在这世上存活下去,他去意已决,任何力量,都是无法阻止的了……

    运用深谋,欲将我陈叫山置于死地的人,是断断该死的!

    可是,杀一个人,是需要借口、理由和契机的,尤其是像谭师爷,在卢家扎根数年,细细密密的根须,已延展于卢家角角落落的人……

    无论是明着杀,或是暗着杀,到最后,其结果是一样的:一部分人,会认为是陈叫山消除异己,痛下杀招,情理皆使然;但另一部分人,终究还是会认为,陈叫山此一时彼一时,以自己的升势,去杀平势的谭师爷,失之于义气!

    而现下,谭师爷自己了结了自己,陈叫山给他赋予一个“患急症,寿终正寝”的缘由,便是最好的了……

    谭师爷在《浪淘沙》中,感怀了卢家对于自己的知遇之恩,同时,又唏嘘于自己抱负终未施展的落寞……

    那么,以这样的一个方式死去,能最大限度地保住名节,达到那种“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的效果么?

    翌日,大雨如注,天空阴郁,时有雷电,卢家大院中,处处白色,挽联、花圈、孝帐、白花、纸蟒、纸钱,衬着悲伤之情境……

    卢家上上下下,家丁、杂役、丫鬟、长工,船帮、卫队兄弟、货栈伙计,尽皆身穿麻布孝衣;陈叫山、侯今春、魏伙头、杨账房、常海明、潘贵生、冯天仁、王正孝等人,以及夫人、二太太、少爷、少奶奶、三小姐、四小姐、禾巧,或是头缠孝布,或胸带白花……

    孙县长和何老板,必悦楼的方老板,乐州城大小掌柜,跟卢家有买卖交集的各商户,均前来吊唁……

    这算是卢家规格最高的葬礼了。

    至少,在葬礼之规格上,谭师爷亦算是“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了……

    夫人坐在灵堂一侧的雨棚里,竟哭得悲恸无比,禾巧和卢芸凤不断为其擦拭着泪水,那两行泪,仍如漫天大雨一般,流淌不止……

    陈叫山咬了牙根,看见夫人悲伤的模样,暗暗体会到了:那泪水,不仅仅是悲伤,兴许也是对于韶华易逝,时光苍凉,人心复杂,世情不由人等等的诸多慨叹……

    陈叫山忽地想到:谭师爷既去了,卢家终究还是需要有人,来担当师爷这一职的……

第051章 壮大队伍

    谭师爷下葬之后,陈叫山特地征询夫人的意见,请郑半仙出任卢家的师爷。

    “郑先生本就曾为通判府的幕僚,历经大事,出任我卢家的师爷,颇有些屈才呢……”夫人吁声着说,“当然,如今卢家大小事务,都由你来定夺,你能请得郑先生,善莫大焉……”

    陈叫山便领了卢芸凤和禾巧,亲自前往王家铁匠铺,去请郑半仙……

    王铁汉一听此事,颇为高兴,摸着油亮放光的脑门,说,“我早说过,郑兄肚子里的文墨,那都是有大用场的,算命、求签、卜卦这些,不过小菜一碟而已……”

    郑半仙却连连摆手,一番推拒,“郑某不才,且又年迈昏庸,怎能担当此大任?再者说,谭师爷如今刚刚入土为安,提说此事,众人闻之,难道不言?”

    铁匠铺的后生们,都在后院里打铁,叮咣叮咣的声响,一阵阵传来。

    禾巧正色道,“郑叔,在座没别人,我不妨说句实话……谭师爷去世第二天,夫人在雨棚里落泪,大家都并不真正理解夫人眼泪的涵义……”

    禾巧说,卢家老太爷在世时,颇为赏识谭师爷,弥留之际,向老爷、夫人交代,说谭师爷之才学智谋,几无比肩者,卢家当厚待之……

    其后数年间,夫人与老爷皆遵照老太爷遗训,视谭师爷为卢家一宝,上宾待之。

    然而,夫人后来逐渐发现:谭师爷明面上谦恭待人,处处与人和善,实则背地里笼络人心,四处制造事件……由此,夫人看出了谭师爷的不凡野心!

    卢家大院,终究不是一座孤岛,还须于乐州城中,与各方势力、关系,通融、交集……谭师爷外围结网,广结人缘,以卢家之财力、物力,或个人之私利,博取外人之敬重……这些,夫人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谭师爷在卢家,已然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扎根土下,延绵无际,似乎他的树杆之荫护,方得卢家之阴凉、安宁。

    夫人奈何不得他,明着开斧伐树,必然落众人之口实,不得已,只能时时处处,暗暗悄悄地多留一心眼……

    关于取湫,关于后来的红椿木事件,及至不久前的道士装神弄鬼,夫人虽有心疑,却无实据,徒之奈何……

    谁也未曾料到,谭师爷终究以这样的方式,了结了自己,而导致谭师爷心如死灰,无颜面对世人的契机,却又是二小姐卢芸香,在祠堂里的一番大闹……

    “夫人掉眼泪,是对卢家多年以来,蒙受巨大损失的心痛……”禾巧幽幽说,“是对谭师爷以这样的方式,了结自己的怅然和快慰之交织……说到底,多年来,夫人一直希望有人将谭师爷取而代之,一直未遇缘分啊!”

    禾巧一席话,说得众人皆陷入了沉默……

    “郑叔,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自我入卢家以来,每遇坎节处,都因你的点化,方能左右通融变通,走到今日……”陈叫山终于打破了沉默,慨叹之……

    “哪里哪里……”郑半仙连连摇头,“三百里取湫长路,凶险重重,三千里凌江跑船,浪高风急……我纵是口舌动之,说再多话,于事本身,又能得几分帮助?叫山,这还不都是因你个人之造化啊……”

    陈叫山抿着嘴,微微笑,看了看身旁的禾巧和卢芸凤,而后说,“郑叔,没有你和王大哥组织民变,没有你分析当时乐州城的形式,我何以能进入卢家,成为卫队队长?没有你提出高价收购红椿木,我何以能摆脱困局,立于不败?没有你建议,将剿匪之功,拱手相让于县府,怎能使得孙县长如今这般乖顺?没有你及时识破道士之伎俩,唐家岂不是要落一个众人之笑柄?”

    “郑叔,你教给我的许多东西,使我明白事理,不再孤意,心念转变……”卢芸凤见郑半仙仍不表态,便也参与劝说,“以你的修为,就是十个谭师爷加一起,也是望尘莫及的……”

    “夫人说过,郑叔本就曾是通判府幕僚,历经大事,见识非凡,出任卢家一个师爷,本就是屈才……”禾巧也适时进言,“我们都晓得这是屈才,可是,卢家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看……”

    “哎呀,什么屈才不屈才?”王铁汉是直肠子,可不管陈叫山、禾巧、卢芸凤这来来回回说话的用意,直接说道,“郑兄,你干着了,就不曲才,你不干,再大的才,想屈都没处屈呢!”

    郑半仙哈哈大笑起来,手掌在板凳上一拍,“我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

    “恭喜郑兄,哦不,恭喜郑师爷!”王铁汉站起身来,拱手道贺。

    郑半仙摆摆手,正色道,“我有一请求:事我要做,但这称呼,是不是可以不这么来?以我愚见,日后在众人面前,大家一律称我为郑先生,可好?”

    “嗯,嗯,好!”

    “郑先生,郑先生好!”

    “恭喜郑先生……”

    陈叫山向郑半仙一拱手,“郑先生,我即刻派人将北院一排房子打扫出来,用以郑先生府邸。今天晚上,我们在必悦楼设宴……”

    “不不不……”郑先生连连摆手,“既然大家称我为郑先生了,我就说些身为郑先生的话……”

    “其一,我仍旧暂住铁汉兄弟这里,待三月之后,再入住卢家大院不迟……”

    “其二,设宴之事,我看就免了,于己,于人,于卢家,都不好!”

    “其三,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重要事情,有很多很多,我们当以要事为先,那些小节之处,就不必拘于形式了……”

    郑先生话音刚落,王铁汉便打趣说,“哎哟,照这么说,还得在我铁匠铺里住上仨月哩!陈帮主,郑先生,这房租和饭食钱,你们看怎么算?”

    五个人皆哈哈大笑起来……

    打铁的后生们,忽然听见这边的笑声,铁锤一丢,风箱也不拉了,皆跑过来探个究竟……

    “恭喜,恭喜,恭喜郑先生!”年轻后生们一阵齐声道贺。

    陈叫山扬扬手,忽而说,“王大哥,你们也加入进来,我们一起壮大队伍!”

第624章 喜上加喜

    连续多日的阴雨,终于停了。

    天空像在清波中摆戏过的蓝纱,太阳出来一照,莹莹而纯净,一朵云也没有。

    一放晴,陈叫山像陀螺一样,忙得飞转起来了……

    陈叫山依循朱万胜的隆江商行之模式,也建立起分客体系,以客首负责各自区域,将整个卢家产业,分为了九大分客

    钱银客:负责协调、统筹、设计各客之钱财用度,客首为杨翰杰。

    货联客:负责外驻货栈、商行字号、典当行的经营管理,各处茶厂、山货场、棕货厂、牧场、窑场、山林的业务联络,船队货物的购销转送,客首为潘贵生。

    综储客:负责卢家所有田、地、园、塘,管理其稻、麦、油菜、蔬菜、瓜果、牲畜、鱼的种、育、收、采、投、养,以及城北粮仓的调度,米店的经营,卢家上上下下几桥人的吃饭问题,客首为魏长兴。

    航运客:负责船队航行凌江,及其虚水河、文川河、南沙河、堰沟河等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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