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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船帮老大-第3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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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湫队的好些人,看着这饭食,有些皱眉,推口说不饿……

    当时,那个叫常海明的,瞪了他们一眼,压低嗓音说,“都他娘的装啥呢?吃!”

    陈叫山见取湫队的兄弟,也有些迟疑,努努嘴,率先捏过一个馍馍,塞进嘴里,嚼了起来,腮帮圆鼓鼓地说,“唔,好吃哩……”

    高雄彪看出了兄弟们对饭食的不满,哈哈大笑,“高家堡家底薄,对不住兄弟们,今儿先将就将就,委屈委屈兄弟们……有朝一日,你们再来我高家堡,我高某一定大鱼大肉,大碗大酒,抡圆了招呼兄弟们……”

    当天夜里,高新权特地留意过,寻来找去,没有发现宝子在取湫队了……

    高雄彪听了高新权的汇报,长叹一声,“打蛇不死,必被蛇咬啊……”

    这时,新生对高雄彪说,“高堡主,你快派人到乐州城去,土匪要刺杀卢夫人哩……”

    刺杀卢夫人?

    新生见高雄彪疑惑着,便将自己知道的诸多情况,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至此,高雄彪才晓得了:原来,除夕之夜,卢家二小姐失踪,却是被宝子带到了野狼岭,难怪陈叫山派人四处查找,皆未有消息……

    高雄彪陷入了一阵思索……

    卢家二小姐,就算不是卢夫人所亲生,却何以狠毒到了要杀卢夫人的地步?

    “新生,你不用担心,野狼岭的土匪,现在连自己的屁股都罩不住,晾他们不敢到乐州城造次……”高雄彪安慰了一番新生,便又喊过高新权,吩咐道,“派出三路人马,走顺风店、杨家村、升仙村三个方向追,设法截击宝子……”

    时近暮春初夏,太阳爬起一竿子高,整个高家堡便燥热起来……

    余团长静静地躺在一间堂屋之正中,身上盖着麻布,脸上盖着火纸,几只苍蝇嗡嗡嗡地飞来飞去……

    这间堂屋的隔壁,码放着许多的杂物,高雄彪为卢家闹耍耍准备的大船社火,就码放在一堆杂物中间。

    “堡主,坑已经掏好了,余团长这……”高雄彪静立在堂屋,看着余团长的遗体,正在为其驱赶那几只讨厌的苍蝇,有乡勇进来报告了……

    报告的乡勇,话说了一半,不过,高雄彪应该明白他的意思:是将余团长草草埋了,还是为其准备棺木?

    对于余团长其人,高雄彪是没有一丁点好感的,然而现在,人终究都已经死了,死者为大,过往的诸多怨念,且就消散了去吧!

    “你喊几个兄弟来,把这大船社火拾掇拾掇,用木板做口简易棺材吧!”

    高雄彪走到隔壁,用手摸了摸大船社火上的灰尘,“哗啦”一下,揭开了覆盖的油布,一股尘烟腾起,呛得高雄彪差一点咳嗽起来……

    不多时,几个木匠带了锯子、锛子、凿子、斧子,走进了杂物间,一阵敲打拆卸,忙乎了起来……

    正午的阳光,穿窗而入,光柱中飘浮着悠悠灰尘颗粒……

    明灭闪晃的光影中,高雄彪仿佛忽然看见了,当初大船社火在乐州城欢舞的景象来了……

    举着社火的兄弟们,哗啦一下,将盖在大船上的油布掀开,仿佛一朵全世界最大的莲花,猛然之间,灿然盛开,绽放了……

    油布上描绘着的滚滚浪花,鱼儿、水草,“噗噗”一下,翻转过来,遮罩住了举社火的人,在船底铺展下来,霎时间大船雄雄威威,英气勃勃,出现在了沧海之中一般……

    大船两侧的八个小木偶人,在社火手的暗暗操控之下,脖子一下下地朝前伸去,朝后缩去,胳膊肘有节奏地错动着,八个大桨便挥动起来了……

    木匠们很快弄好了一口简易棺材,将余团长抬了进去,叮叮咣咣一阵敲,问,“堡主,行啦?”

    高雄彪点点头,向外挥了挥手……

    。。。

第524章 浪漫歌会

    一地一气象,十里阴晴不定数。

    船队过金安城后,侯今春上察云情,说将有大雨袭击,号令船队兄弟做好各种应急准备。而赵秋风也察看一番,却说无须担心,乃是一大晴天,只须放舟激进,大可不必忧心……

    换作以往,此事足令侯、赵二人对掐一番,兴许两个船队的兄弟,也会起哄架秧子,闹将一阵的。

    而现在,经过黄叶铺、金安城一路合作,两家船队,已然亲密团结!

    陈叫山和万青林同坐一艘船上,悠然地喝着老酒。

    陈叫山说,“没准太阳又大雨又下哩,这叫啥,这叫太阳雨嘛……”

    “大哥,你可真会说戏虐话,稀泥话,两边都不得罪啊!”万青林嘿嘿笑着,“这事儿其实简单,谁说得准,谁就喝三大碗敬酒,反之呢,就喝三大碗罚酒……”

    两边船队的兄弟,顿时来了兴趣,大声嚷嚷着,说他们也要喝酒呢,并不断地为侯今春和赵秋风加油助威

    乐州船队吼喊着,“乌云乌云罩上来,来场大雨多痛快……”

    梁州船队吼喊着,“太阳太阳升起来,晒完屁股晒脑袋……”

    乐州船队的兄弟们便嘲笑起来了,“你们编的可不圆泛喔,哪有太阳出来先晒屁股,后晒脑袋的?你们屁股长得比脑袋还高啊?”

    梁州船队的兄弟也反唇相讥,“你们也不咋地,为了圆泛而圆泛,哪有江上跑船盼着下大雨的?”

    江上飘荡着欢快的笑声……

    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天一直阴阴着,既不下雨,也不出太阳,闹得两边的兄弟,都悻悻着,侯今春和赵秋风,也觉得自己眼光不准,不笑对方,各自自嘲了一番……

    阴阴的天气,持续了两天两夜,至第三天天亮时,迎来了毛毛细雨。

    这雨下得极柔,若有若无,人站立舱外,无须撑伞,无须戴雨帽,穿蓑衣,那细如牛毛的雨丝,轻轻地扫到人的耳朵上,脖子上,手背上,痒痒酥酥的,舒服哩……

    凌江流至此地,两岸依旧多山,但皆为小山,圆圆矮矮的模样,像胖乎乎的虎气孩童,笑脸是有的,藕节一般的手脚是有的,乖觉而可爱。

    在这样丝丝缕缕的毛毛雨中,在这般平缓可爱的群山间,纵是再木讷再沉寂的人,亦由衷地感到一丝快慰和惬意,心情愉悦而明澈,仿佛被银亮的明泉,冲洗了胸中的尘垢,每一骨节,每一毛孔,都疏朗了,畅豁了……

    江流脉脉,船身平稳,所有人都站在了舱外,指指点点着两岸美景。照理说,对于许多跑船多年的老把式,看惯了凌江沿岸之风景,理应是熟视无睹,近于木然了。

    但经过去年一年的年馑停航,以及今年一路行来的诸多惊险经历,如今,人们侧首望着两岸之景,无一例外地感到一种美好,一种静心回味中的惬意……

    老嘎和王墩他们几个人,凑在一起,对这样的情形,用了一个极妙的比喻,叫作“小别胜新婚”……

    “快看,快看,那儿的山,凹下去了,又缓起来了,说,像啥?”

    “哎呀,我看像是女人的******!嗯,就是腰身到屁股转的那地方,像得很……”

    “瞧你啥眼神么,明明是大奶子,还说******?”

    “嘿,我说你们几个楞娃,得是想女人了吧?我看那山就像个娃娃,娃娃在摇篮里睡觉嘛……”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有婆娘了,你就想娃娃,我们连婆娘都没有,哪里来的娃娃?”

    兄弟们在船上嬉闹着,争论着,笙子便走过来,问陈叫山,“帮主,你想啥哩?”

    陈叫山从怔怔中复苏过来,一笑,“你们看山,我也看山嘛……”

    原本平常的一句答,老嘎和王墩听见了,却就过来演绎了。

    “帮主,你也想婆娘,想娃娃哩吧?”老嘎嘿嘿嘿地笑着说。

    陈叫山尚未回答,王墩就抢了话,“兴你想,就不兴帮主想啊?”

    陈叫山从船板上站直了身子,伸展双臂,胳膊发出了“咯嘣嘣”的声响,“嗯,说得对哩,我啥都想……”

    毕竟是大帮主,兄弟们起初有些忌惮,生怕说笑之间,恐有不妥,惹得陈叫山不高兴。可陈叫山这样一回答,兄弟们都放得开了,齐刷刷地将话头,按到了陈叫山身上……

    “帮主,咱这趟跑船回来,你该成亲办事了吧?我们都盼着喝喜酒哩……”

    “我跟谁成亲,跟谁办事?”陈叫山笑着反问。

    “三小姐啊!你当我们看不出来呀,三小姐对你可好哩……”

    “我觉着是禾巧,禾巧是好姑娘,对帮主好,那都在心里头哩,面子上啥都没有,心里可惦记哩……”

    “对了,帮主,你倒是喜欢谁?三小姐?禾巧?”

    “咳,瞧你问的这话,帮主能跟你说啊?”

    这时,侯今春从后船上跨了过来,听了兄弟们的话题,忽地来了一句,“帮主,要我说,两个你都娶了……”

    起先嘻嘻闹闹的兄弟们,听了侯今春这话,顿时沉默了下来……

    侯帮主啊侯帮主,你是真能说啊!你晓得帮主心里头,到底是咋想的?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陈叫山看出了兄弟们的瞬间尴尬,不以为意地笑笑,在侯今春的肩膀上一拍,“侯帮主,是不是你想娶小,又怕你老婆跟你闹,你就把你这心底事儿,安插到我头上来了,希望我们回去帮你说句话啊?嘿嘿……”

    兄弟们顿时又都笑了起来……

    侯今春有些悻悻,便嘟噜着,“我是说实话嘛,怎么又扯我身上来了?”

    众人说说笑笑间,远远地,忽见前方江岸有许多的人,衣服颜色多样,有黑、灰、白、蓝、绿、红,有男人,有女人……

    江面之上,高高地悬着一座吊桥,在蒙蒙雨雾里看去,像是蘸了一笔饱墨,书写出的一个“一”字……

    再近一些了,人声愈响,那吊桥的扶索上,插着许多的柳叶、芦苇、麦子、各种颜色的鲜花……

    “帮主,前头到男儿坡和女儿梁了……”侯今春手掌搭在前额上,眺望一阵,又说,“哎呀,今儿是他们的赛歌会,可是热闹了呀!”

    男儿坡在凌江左岸,女儿梁在凌江右岸,两相对视,犹若一对痴心的恋人,隔着凌江,含情脉脉地对视着,凝望着……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这里原本是平阔一片,两岸并无夹山,土地肥沃,良田千顷,有芭蕉、修竹、牡丹、玉兰,繁繁簇簇,绿萦百艳,亦有小河、溪、水塘、泉眼,明镜一片,玉带缠绕,晶晶亮亮,无旱无涝,丰收年年……

    凌江左岸有一后生,叫敢子,凌江右岸有一姑娘,叫秋云。

    敢子是个勤劳质朴的后生,经他栽下的每一棵树,每一株苗,都蓬勃生发,长得葱茏旺盛;经他喂过的每一匹马、每一头牛、每一只狗,都能负重远行,不知疲倦,套犁耕田,垄沟端端,看家护院,从不偷懒……

    秋云是个心灵手巧,聪慧美丽的姑娘。春天时,她在布上绣了一大团的牡丹花,将绣盘放在院子里,进屋去挑丝线,结果转身回来,发现满院都是花蝴蝶,翩翩飞舞,美丽的翅膀,几乎将太阳光都遮挡住了;夏天时,她到藕田去采莲花,划着小船,一路唱歌,引得所有的小鸟都跟着欢叫,唧唧喳喳,扑扑棱棱,引领着秋云,秋云划到哪里,哪里就有美丽的莲花;秋天,秋云在屋外晾柿饼,霜不够浓,别家的柿饼都不发甜,唯有秋云家的柿饼甜如蜜。秋云便帮着各家各户,用纤纤玉手去捏那柿饼,所有的柿饼都甜如蜜了;冬天时,秋云剪了窗花,贴在窗户上,引得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来学花样,秋云家门外的小桥,都差点被人踩断了……

    然而,凌江两岸的人们,却因为灌溉、捕鱼、摆渡等事,成为世仇!

    左岸的人,不允许右岸的人来左岸,右岸的人,也不欢迎左岸的人……

    甚至,每遇涨潮、枯水、结冰等等极短气候,两岸的人民,还时常发生战斗!

    羽箭,石块,在凌江上穿梭来去,两岸头破血流,甚或中箭身亡者,不计其数……

    然而,在这样敌视的氛围中,敢子和秋云却悄悄地相爱了……

    敢子在左岸放牛时,吹起了竹笛,秋云在右岸采花,便唱歌应和……

    一男一女,隔江相望,一江流水,脉脉而流,像他们深情念念的目光……

    但左岸和右岸的人,都反对敢子和秋云相爱,更无论谈婚论嫁了……

    不知道多少次,敢子的叹息,涌荡在凌江的浪头上,浪头啸天!

    不知道多少回,秋云的眼泪,滴洒在凌江的波流里,波流呜咽……

    终于有一天,敢子和秋云约定了,他们要离开此地,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一个没有是非纷争,没有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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