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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致命武器-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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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面前紧张地议论着,告示牌旁边挂了一幅中国地图。杨文峰不觉肃然起敬。这时老康使用办公室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为了边讲话边过去看地图,他使用了电话的免提。电话扩音器里传出男人的声音:“目标是昨天傍晚十点钟进入湖北境内——”

“具体线路?”老康大声喊着,拿起加长笔在地图上比划着。

“130国道,130国道!”

老康一边回答“明白了”,一边在地图上划着红线,杨文峰这才注意到,那张地图上有一条粗粗的红线一直从深圳弯弯曲曲地延伸到湖北湖南交界处。杨文峰站起来轻轻走向两位同事,站在不碍他们手脚的距离之外,(炫*书*网。整*理*提*供)恭敬地看着。

“继续通报情况,请继续通报情况,总部正在听。”老康又喊道。

“今天一早,目标进入小树林,”电话里是采访一组正在外面采访的同事打回来的,应该是年纪不大刚刚分配来的大学生。这时,电话麦克风里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喘息,“湖北南部和湖南北部今天早上天气欠佳,突然出现一团神秘的雾气,这雾气在小树林里显得很怪异,目标就是这样进入小树林的!我们在路边等了大约半小时,结果目标还没有出现,于是我们冒险进入小树林,结果……”

“结果什么,快说,我们听着!”小袁大声敦促道。

“结果目标神秘失踪,至今杳无音信!”电话里的声音透出急躁和底气不足。

小袁和老康都皱起了眉头,杨文峰也显出忧心忡忡的样子。小袁这时手提电话又响了,杨文峰听出他是向王媛媛组长汇报。这时老康对着电话吼道:“不能功亏一篑,你们没有一点线索吗,无论如何要找到目标,全社同志的目光在看着你们!”

这时办公室其他一些采编小组的记者编辑也被这临战的气氛吸引过来,大家七嘴八舌出着主意。作为湖北人,杨文峰问了一下目标进入树林的树种,然后假装陷入沉思。当然杨文峰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末了电话里传来那边小伙子委屈的声音:“我们实在太累了,目标不吃不睡像个疯子,我们也陪着他三个月了。我们请求支援,请王组支援!”

老康安慰他们两句,解释目前一组人手不够,不过等两天新来的同志上手后可能会支援他们。最后鼓励他们“坚持就是胜利”,同时要继续搜索一切线索,全力以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找回目标!最后老康停下来问了一下小袁王组的意见后对电话加强语气喊道:这也是王组的意见。

下班时间是六点,杨文峰在发行部工作时都是准时下班的。不过眼看已经六点过五分了,采编部办公室的同志没有一位是要走的样子。杨文峰也就不好意思第一个离开,可是桌子上空空的,电脑还没有搬过来,颇有点无聊。好在忙得跑来跑去的小袁有一次经过杨文峰桌子时注意到他,于是停下来说:“没事先走吧!”

杨文峰就先离开了。今天是生日,他在回家的路上推着自行车拐进菜市场,买了几样可口的半成品小菜,然后踩着轻快的自行车,向新市的汇侨新城骑去。到汇侨新城时已经七点半。杨文峰存放自行车后边哼着小曲边上楼。

准备开门时,从门缝里飘出一阵烹调香味,杨文峰有些纳闷。门打开后,他首先看到桌子上已经摆了两碟菜。他正要问谁来了时,李昌威从厨房探出头,“舅舅。”喊了声,就又把头缩回厨房。

杨文峰放下办公包,换了身家里穿的衣服。拎着那几样半成品来到厨房:“昌威,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舅舅家?”说着,一样样打开半成品小菜,准备加点味道加点工。

“舅舅,今天是你生日,还是我来吧。”昌威抢着做。

杨文峰离开厨房,坐在餐桌旁,感觉不错。今天自己生日,也只有姐姐记得,大概昌威从姐姐那里知道了自己生日,就从东莞赶过来。姐姐小时候为了带大自己,中途辍学,结果实去了离开农村的机会。杨文峰自己后来考上大学,大学期间姐姐省吃俭用供养自己。大学毕业后,他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换了一个工作又一个工作,一路走来虽然也颇为辛苦的,但基本上温饱都有着落。只是心里总惦记着还在湖北老家农村的姐姐一家人,可又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报答姐姐。两年前自己总算安定下来,用积蓄在广州新开发区新市买了套两房一厅的侨汇房,办了广州市户口。那时暗暗下决心如果再赚到钱的话,就给姐姐寄些回去。只是决心下了一年也没有攒到钱寄给姐姐。

一年前的一天,昌威敲开自己的门,用硬生生的声音喊了一声:舅舅。

那天晚上安顿好昌威后,杨文峰一夜没有合眼。没有想到转眼间姐姐的孩子都十八岁了,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姐姐的信上说:“弟弟,你侄子毕业了,他的没有考上大学的同学们都去温州上海打工,他也要去,被子和棉衣都打包好了。我就想,如果可以到广州不是更好,都不用带棉衣,而且舅舅在那里又是名人。昌威听后也说想去广州,我就是怕给你造成拖累。你侄子很聪明,就是不善于表达,你多包涵点,帮姐姐看着他……”李昌威和自己差不多高,单薄的身体,木讷的表情,和杨文峰每天看到的路边的盲流一模一样,这让杨文峰觉得亏欠了姐姐,如果姐姐当初不是为了自己,肯定可以离开农村,到镇子里去找到事情做的。那天杨文峰动感情地东扯西拉好几个小时,李昌威只是几声舅舅,几次张嘴欲言却终于没有说出什么。晚上,杨文峰想着想着竟然不知不觉流出了几滴眼泪。

“舅舅,过生日呢。”已经坐在桌子对面的李昌威打断了他的回忆。杨文峰笑笑,拿起筷子就先每一样菜尝了尝,连连点头说:好好好,没有想到昌威也会做菜。

于是两个人就默默地吃起来。杨文峰知道,昌威这孩子心眼好,就是不善于表达自己,要想他吃饭前说一句“生日快乐”的话是不可能的。不过,杨文峰心想,生日本身到底有什么快乐,每一个生日就意味着你生命中又失去了一年,一个人一生到底有多少个一年,又有多少个生日呢?如果在自己的生日时,有个人走过来说“节哀顺变”的话,杨文峰一点都不觉得冒犯,因为他自己正是每个生日时都为生命又死去了一年而有些后悔和失落。当然今天有些不同,他已经正式成为一名记者。

“舅舅,我回来住两天。”

“哦,好好,还是你的房间,铺上垫子就可以啦。”杨文峰抬起头,关心地看着昌威。两年前昌威住进一直作为书房的那间小房间,白天到外面找小工打,晚上就回到书房看书。后来和外面认识的同伴一起到东莞台商制鞋厂工作,就住到厂里去。忙的时候,一两个月才过来一次,每次回来就带走杨文峰大包的藏书,下次回来又带回来换新的。杨文峰很高兴这孩子喜欢读书。

“住两天好,可以休息一下,我们还可以讨论一下你读的书。”杨文峰说。李昌威点点头,大口大口地吃,不一会就放下空空的饭碗,说,“舅舅你慢点吃。”

杨文峰吃惊地看着吃完饭正在擦嘴的昌威,又看看墙上的挂钟,真不可思议,这孩子竟然七分钟吃完晚饭,而且中间还加了一次饭。“别吃这么③üww。сōm快,会把胃搞坏的!”

李昌威傻笑着。“我们厂在闹事。”

杨文峰“哦”了声抬起头,原来是这样,不然昌威哪里有时间过来住两天。杨文峰担心地问:“没有什么事吧?”这个工作不容易找,他不想昌威失掉它。台商的工厂工资是按时计,每个月大概有八百元,比以前每天在广州街头等着找杂活零工要有保障一些。

“我们厂是台资厂,有工人两千多人,大多和我一样从内地来打工的。人家隔壁的厂也有台资和港资的,两年前就由工人自动组织了工会。我们厂工人虽然都从农村来,但有好多是以前在乡下就加入共产党的党员。在他们的组织下,我们厂的工人工会是春节后成立的。”

杨文峰吃惊地看着一连说出这么大串话的昌威,心里很有些高兴。他没有打断昌威的话,只是赞赏地连连点头,以鼓励昌威继续讲下去。

“工会里的共产党员带头为我们工人说话争权益。上个星期四在劳资谈判失败后,我们给台商一个星期的最后通牒,昨天时限到了,我们工人开始罢工,堵厂房,闹得挺大的。舅舅,我也是工会的领导,他们说需要高中生,我又会写,我就成了领导。”

李昌威说到这里有些腼腆有些自豪,杨文峰这时已经换了副表情,他对昌威说的事情开始感兴趣,毕竟他现在是记者,又在名牌大学学习过国际关系和国际共运史的。“可是这个时候你怎么回来休息?”杨文峰问。

“我过来给舅舅过生日。另外工会布置我写几个要求,我想正好可以过来请教舅舅,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杨文峰兴趣更加浓了,这昌威果然越来越有头脑,算是找对人了。杨文峰心里急速盘算着,2千名工人堵厂抗议台资工厂老板,本身已经是大新闻了,如果加上杨文峰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熟悉,对中国工人阶级反抗剥削反抗压迫历史的了如指掌,稍微润色的话,一篇好新闻就出来了。没有想到自己当记者的第一天就碰到一篇绝好的焦点报道题材。

“我会结合国内外工人阶级争取权益,反抗工厂主过度压迫的历史给你提一些建议。不过你们自己首先要有明确的斗争目标。这主要是两个方面的,第一,你们需要得到什么?例如你们希望多少个小时工作,多少个小时休息,吃饭需要多少时间等等。第二,工厂主哪些行为是违反劳工法,哪些又是不人道的,哪些是你们最痛恨的等等。你们只要明确这两点,就有了目标,就不会在谈判或者国家法律机关介入时手忙脚乱。知道吗?”

“舅舅,你说的这些我们都准备好了。”李昌威兴奋地跑到门口从他带来的小包里拿出一叠材料,“你看,我们早上八点钟上班,下午七点钟下班,中午有一个小时吃饭,中途可以上三到四次厕所,每次算十五分钟……”

他还没有听完,就大声为侄子抱不平:“太过分了,工作十个小时,中午没有休息时间,而且才一个小时吃饭,你们小小的年纪,长此以往怎么长身体?”杨文峰停下来,越想越气,就又以记者的身份接着说:“这样无视劳工法,我会支持你们坚持斗争的。舅舅今天已经正式成为记者了。”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昌威,杨文峰微微感到胸口有些隐隐作痛,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一名共产党员,于是陡然提高了自己批评的水平和层次:“这些资本家剥削工人也太残酷了,好在我们仍然是社会主义国家,不是他们随心所欲胡作非为的地方!”

李昌威木然的表情中夹杂着不解地看着舅舅,当他明白过来时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笑意。看着气愤难平的舅舅,李昌威连着小声喊“舅舅、舅舅”,等杨文峰稍微平静点,他才说道:“舅舅,不是这样的。我们工人罢工、堵工厂不是要求减少工时,我们是想强迫老板延长工作时间,最好让我们加班加点,工厂是按时计工资的。我们身体都好,一天工作十五个小时也可以。再说,中午用一个小时吃饭,多浪费,我们十分钟就可以吃完中饭,你刚才不是看到我只用了七分钟吃完晚饭?上厕所十五分钟哪里用得着,我们可以跑着去上厕所呀。我们要老板增加我们的工作量,延长我们的工作时间,老板却推说什么他不能违反劳工法,结果我们就罢工、游行和堵工厂……”

杨文峰目瞪口呆,那天晚上的剩下时间里,他再也没有开口。第二天他专门到图书馆翻查资料。厚厚的国际共运历史资料显示:自从英国工业革命后,全世界有料可查的工人反对资本家剥削的大大小小运动达到六千七百八十起,但是只有杨文峰侄子李昌威参加并领导的东莞台商制鞋厂的罢工游行运动,是为了要求资本家加强剥削,延长工作时间。杨文峰知道这个应该是属于“人咬了狗”的新闻,但一想到自己是被人家抓在手里的一条……他打消了写新闻的念头。第二章:血迹

杨文峰成为采编一组记者后的第三天才见到了组长王媛媛。

她一见到杨文峰就像见到了老朋友,省略了一切客套,打个招呼后当着小袁和老康的面把一张机票递给杨文峰:“我们两个下午出差湖北,目标又出现了!”说罢自己就先去总编办公室请示工作。杨文峰站在那里,感觉着机票上她的余温和品味着她留下的“毒药”香水味。为了保密起见,报社记者和编辑在讨论有些独家焦点新闻时都不明说,有时甚至只使用代号,所以杨文峰始终不知道新闻一组正在湖北湖南边境追踪的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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