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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谁?‣
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推正好将苏浅推到自己与穆天保之间,而自己的后背,堪堪遮住了宋治阁的视线,耳侧听见有人沉声唤道:“太后!‣
愕然转头,面前突然多了一双黯蓝色眸子,还未叫出声,刘檀林只觉心口一痛,整个身体向后仰倒,玉髓剑由前至后贯通胸膛,已将她死死钉在车板之上,苏浅失了她护持,整个身体摇摇晃晃、站立不稳〣
宋治阁见刘檀林已经被杀,他性子极为悍勇阴毒,也不与薛琅琊对阵,转身扑向苏浅,刀光如雪、迎头斩下〣
薛琅琊来不及从刘檀林身上抽出玉髓剑,侧身一跃抱住苏浅,不及交睫,已抱着她滚入车底〣
本章宣
笣73竣南北绝(10C
风泉座上那人一把扯去帷帽,却是炽书,他在高处看得分明,长庚王用身体护住苏浅,被宋治阁一刀斩在背心,顿时骇得魂飞魄散,嘶声叫道:“放箭!‣
林中射出密如飞蝗的流箭,顿时将车轿上的穆天保和宋治阁射成了刺猬,侥幸逃生的羽林卫失了主心骨,也没了斗志,纷纷抛下刀剑、跪地求饶〣
薛琅琊抱苏浅钻出车底,为她解开口中白布,转身从刘檀林尸身上抽出玉髓剑,回手削断她身上所缚的麻绳,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〣
在他转身的这一瞬间,苏浅看见他背后的麒麟甲,已经被宋治阁那柄刚猛无俦的斩刀生生劈开,鲜血沿铜甲缝隙淅淅沥沥流下,浸透了下衫和靴筒〣
“宝倌!”苏浅心中惊颤,苦于双腿血行不畅,动弹不得〣
单臂拥着她,另一臂扶在车辕上支撑身体,环视那些投诚的羽林卫,又转向狂奔而来的炽书,薛琅琊冷然吩咐:“今**们杀了皇太后,既行不义之事,断不能留下活口!‣
虽然他声音稳定,苏浅却只觉得他的手掌冷得可怕,身体也在瑟瑟发抖,见炽书扬声下令,将跟随刘檀林的其他羽林卫一一诛杀,薛琅琊这才转向苏浅,脸上露出安心的笑意:“养珠,你终于回来了……‣
他的双眸在瞬间涣散成朦胧蓝雾,身体一软,轰然倒地〣
那一刀斩得极深,几乎伤及内腑,薛琅琊昏迷数日、高烧不退,这段时间苏浅见到了孟青岚,那是个清秀文雅的女子,轻易看不出情绪,每日例行来观澜居坐一柱香时分,便起身告辞〣
苏浅心怀歉疚,用尽所有精力贴身守护,每日里,会听见深帷里薛琅琊沉沉呓语,有时候口中唤的,竟是自己的名字〣
要有怎样的缱绻深情,才能坚定不移地爱一个人十二年?不论对方是冷漠仇视、还是口出恶言?被这样爱着,苏浅却感觉不到欢喜…‣
靖清二十八年春,南楚武帝薛琅琊在千秋殿举行登极大典,午门之间钟鼓长鸣,奏响丹墀大乐,群臣朝贺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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笣74竣南北绝(11C
冗长的登极典礼之后,南楚武帝还宫,在勤政殿前,武帝执起身边苏皇后的手,自云辇上走下,他们沿汉白玉步道前行,越走越快,一前一后挟风而行,穿过銮仪卫和羽林军,推开宫娥与黄门郎,引起一片无措的惊呼〣
将仪仗远远丢在身后,无视惊慌失措的内侍和宫女,径直冲进勤政殿寝间,一路狂奔之后,薛琅琊呼息粗沉,眼中射出奇异的光彩:“养珠……让朕好好看看,你做皇后的样子!‣
深青色大袖礼服,衬得肤若凝脂、其白胜雪,夺目的五彩翟纹也没有能够削减灼灼风华,他的养珠,与九凤冠、青翟衣这样相配,值得他为她,奉上整个天下C
苏浅被他紧执双手,逼迫着步步后退,上了数级玉阶,又被拥入软罗深帷,方才惊觉,背后便是巨大的龙床,明黄锦褥绣着九龙戏珠,瞬间在身体下揉皱堆乱〣
“陛下!”骇然低呼〣
他的十二垂旒交缠碰撞,发出细碎玉声,急切不得,挥开冠冕,解开双佩、绶环,压制着身下惊慌失措的柔软躯体,喉间沙哑地低唤:“养珠……养珠……‣
毫不动摇地禁锢着怀里的女子,坚定而耐心地一层层褪去苏浅的衣衫,她的反抗越来越激烈,像绝望的小兽,一声不出在笼中翻滚、撕咬〣
手下加力,心中莫名怨恨!自从背心受了宋治阁一刀,到如今已有数月,养珠一直对自己言听计从、温柔关怀,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仍然不肯曲意承欢?如今朕“奄有四海、为天下君”,怎能容你拒绝C
“对不起!浚源哥哥……”怀中的挣扎,渐渐变得软弱无力,耳边却响起她绝望的细语声,薛琅琊猛然停住,欲望在一瞬间冰消雪融,四肢百骸漾起一阵骇人的战栗,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清丽面庞〣
奄有四海,为天下君……原来也有做不到的事、得不到的人C
苏浅看见他松开自己,缓缓坐起,精绣十二纹章的玄衣纁裳披挂在身上,他垂头望着她,黯蓝双眸深寂无波,一字一句低语:“苏养珠!你以为,朕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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笣75竣南北绝(12C
中宫皇后的居所叫琢阳宫,正殿重檐三层,左右两侧是偏殿、掖门,座落在勤政殿之后,中间只隔了九尺宽的青石俑道,每到更深夜静,苏浅便可以听见玉磬开道的声音,应该是侍寝的后宫佳丽,像示威一般,有时候,整夜往来数次、川流不息〣
孟青岚被册封为嘉妃,晨昏定省、从不怠慢,随着她们逐日亲近,苏浅从她口中渐渐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后宫中总会多几名采女或良人,暗自苦笑,这样放浪形骸、纵情声色,真得会让你比较开心吗?宝倌…‣
夏至当日,也是南楚朝节,孟青岚按风俗送了苏浅一把彩扇,两人坐在琢阳宫偏殿旁侧的长窗前,细啜雪梨梅花冰消夏〣
“昨日陛下来绣春宫,他喝了很多酒!”孟青岚望着檐下铜马,森森树荫映在她雪白的额颊上,语声平缓无奇,“临幸时,他唤我养珠……‣
一时无言以对,望着孟青岚素手支颐,懒洋洋地执银羹在瓷盏中搅动,细小的梅瓣,在白玉盏中沉浮不定:“难怪佛说八苦之一,是五阴炽盛……人的欲望和感情太过激烈,果然是不好的。若皇后能忘了意中人,同陛下鸾凤和鸣;若陛下移情于后宫美色,不再执着于一人,那会有多幸福?‣
苏浅用全新的眼光定晴瞧她,本来还以为,孟青岚不过是个木讷无趣的冷美人,原来只是大智若愚,将一切都默默看在眼里、记在心上〣
孟青岚转目向她,神情澹泊慵懒:“陛下酒醒后,问我:难不难过?我答他:为什么要难过?机缘来到,总是要婚姻嫁娶〣*,机缘尽时,总是要化为黄土白骨。他爱不爱我,也不过百年,佛祖眼里的弹指一挥间!‣
胸口无端端一阵酸楚,以薛琅琊的自尊与骄傲,在绣春宫听见这番话时,会是怎样的心情?他的后妃,一个情系他人,一个承欢身下,却丝毫也不在乎他的恩宠〣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叫,隔着宫墙,听来仍是无比凄厉,苏浅大吃一惊,猛然立起身,孟青岚却在身后悠悠道:“大概是孙太后,她隔几日总会拉着琮玺在勤政殿前哭一场,求陛下救回太上皇,今日不知怎么,竟跑来了琢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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笣76竣南北绝(13C
苏浅顾不上答话,转身出门,在宫女簇拥下疾步走向琢阳宫正门,刚到门前,便看见数名羽林卫正架着一个衣冠不整、鬓发散乱的女子向阶下拖去,身后跟着五六岁大的锦衣小童,一边扯着羽林卫的衣袖拼力扭打,一边尖声嘶喊:“放开我母后!‣
“住手!”苏浅秀眉紧蹙:“你们怎能对太后如此无礼!‣
羽林卫一怔,孙太后已挣开身体,循着声音,手足并用爬到苏浅身边,一把抱住她的双膝,放声号啕:“贵人、贵人……求您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救救上皇吧!‣
望着原本也算个清秀佳人的孙太后,苍黄的脸上涕泪泗流,乱发中掩着灰暗的双眸,混沌无光,已经没有焦点,背上起了一阵寒栗,她这样每日求、每日哭,竟然已经哭瞎了眼睛C
“陛下有严令,不能放她走近琢阳宫三丈内,惊扰了皇后凤驾……”孟青岚不知何时已走到身后,轻声说:“羽林卫怕受重罚,也难怪他们会失了礼仪规矩!‣
苏浅僵立许久才发出一声长叹,缓缓蹲下身体,为孙太后整理衣带、理顺鬓发,柔声细语:“咱们后宫女眷,身若浮萍、不由自主,谁能帮得了谁呢?”缓缓贴近她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去求俞药!‣
立起身时,看见数步外立着的薛琮玺,不满六岁的男童,锦衣撕裂,双拳紧握,满脸灰尘汗水,像匹小狼般恶狠狠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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