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血-第3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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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在发炮警告他们不要再靠近。
格兰特很恼火；但他还是有理智的；这个时候并不是和太平军开战的时候；而且双方有协议在先；虽然他们的举动无礼；但英国舰队不能率先炮击对方。正当格兰特准备下令减速之时。窝儿达号左翼的复仇者号护卫舰忽然发射了三枚炮弹；而且是装足药量的开花弹；其中两枚准确的集中了那艘红单船；那艘可怜的不足四百吨的红单船顿时木屑纷飞；火光冲天而起。船舷上被炸开两个巨大的口子！
英军和太平军两边的海军都惊呆了；格兰特再也沉不住气；他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拉着船舷一侧的缆绳；暴怒的对着瞭望台的瞭望手喊道：“我有下令开炮吗？！复仇者号在干什么？！”
无辜的瞭望手只得匆忙打出旗语询问；而这个时候复仇者号的船长海军上校史密斯也在切齿咒骂着；“哪个混蛋开的炮？！”
大副的回答令史密斯无语；“上校；是十八、十九、二十号炮位发射的炮弹；三个炮位的士兵宿醉未醒；他们打赌看谁能先击中中国船！”
史密斯怒喝道：“把他们几个抓起来！无视军令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这个时候抓人已经于事无补；见己方船只被击中；太平军各艘红单船开始了发炮还击；虽然每艘红单船只能搭载十几、二十几门火炮；但绝对数量上红单船占据了优势。
在历史上的1857年；满清和英法联军就曾经在广州爆发过海战；清军琼州镇总兵黄开广募到红单船60余艘；合各巡船共百余艘；驻平洲三山河面；准备向大黄滘炮台的英军发动总攻。为了解除中国水师的威胁；英军舰队提督马西莫格力不得已杀了个回马枪；率领20多条战舰；首先攻击停泊在东江口北部的遯溪的一队中国师船。经过连续3天的战斗；有28艘清军水师船被击毁；但英军的损失也不轻；数艘船只被击毁；人员死伤颇重。
马西莫格力的侄子；即历史上1900年曾率八国联军进犯北京、被义和团拦阻袭击后败退回天津的西摩尔；当时作为一名见习生参加了那常战。他在回忆录中心有余悸地说：“领导我们的‘香港’号搁浅了……许多发炮弹马上击中它……（分舰队司令）凯佩尔准将的座舰被击成粉碎沉没……我所乘搭的敞篷汽艇同时也受一发炮弹穿透而沉没；而且恰在同时；‘高飞’号上的一个军官被一发炮弹炸成两截；他的尸体从我们头上抛过去。”
足见当时的红单船在对抗英国舰队的时候并非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相反太平军的红单船装备了射程和炮弹都不逊色于英国舰队的新式火炮；于是火炮数量上差不多；但船只数量的差距就显现了出来。
复仇者号首先被三枚炮弹击中；太平军这次发射的就不是实心弹了；开花弹在复仇者号左舷开了两个口子；十多艘红单船开始围攻复仇者号；而可怜的复仇者号最多只能朝两到三艘红单船开火。
格兰特看到了复仇者号被太平军的报复炮击打中的情景；心急如焚的他顾不得什么开不开战；他马上下令其余舰船对太平军开火；务必掩护复仇者号脱离战场。
双方的炮击持续了半个时辰；格兰特不想再扩大冲突；于是下令英舰撤退；太平军两个炮台上的火炮并没有开火；红单船就已经驱赶了英国舰队。
退后到安全距离上之后；格兰特才发现复仇者号已经开始沉没；不得已格兰特下令船上的官兵们弃船；而其余四艘船只也各自不同程度受到了损伤。
而太平军那边沉没了八艘红单船；虽然红单船数量多；火力也不弱；但它们的吨位小；很不耐打；往往一两发炮弹就足以打沉一艘红单船。
双方这场爆发在珠江口的冲突开始得很是迅速；结束的也很快；当各自舰队脱离接触之后；双方都开始各自拯救落水的士兵；并向自己的上级汇报事情的经过。
这次海战英军沉没了一艘战舰；战死三十多人；受伤的一百多人。太平军这边损失大一些；八艘船只沉没；战死一百八十多人；受伤的一百多人。太平军战死的居多主要是红单船一旦被炸沉没；往往船上的士兵都很难逃出沉船漩涡而溺毙。
当格兰特率领舰队回到香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广州领事巴夏礼迅速派人向远在上海的包令送去消息；并紧急召集香港的英法军政首脑商议对策。
傲慢的英国人自然是暴跳如雷；他们丝毫无视这次冲突是因为英国舰队挑衅引起的；叫嚣着将整个剩下的远东舰只都拉出去；把太平军的分舰队全部送入海底。
法国人则是一旁幸灾乐祸之余提醒英国人注意当前的局势；对太平军宣战并不是明智的选择；这次冲突明显是英国人首先发起的；而且是在和太平军有临时协约的情况下；英国人是站不住法理的；还是不宜扩大战争为好。
格兰特在返回香港的途中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虽然英国海军有能力将太平军那弱小的海军都送入海底；但他们庞大的陆军该如何解决？一旦爆发全面战争；英国将损失惨重；上海、宁波、福州、厦门；这几处通商口岸英国人的安全如何保证？而且英国的贸易损失将是非常可怕的数字。
在法国领事戴伯理的劝说下；英国人勉强同意由法国人出面调停这次冲突；但英国人要求却是非常的苛刻；他们要求惩办这次事件的指挥官；要求赔偿损失白银二十万两；要求太平军道歉；要求太平军今后不得再干预英国海军的行动等等。
第四百九十三章 能屈能伸
天京；西王府西王书房三省斋。
三省斋乃是洪韵儿所取的名字；萧云贵知道她的意思；便是希望自己每日能够三省吾身；少犯错误。如今他已经是天国唯一的当权者；每一条政令；军令干系成千上万人的身家性命；幸福福祉；因此他必须三省吾身。
左侧八仙椅上安坐的乃是法国公使布尔布隆；他那八字胡须依旧那么的微微上翘着；脸上带着的是一惯和煦的笑容；举止仍是那副法国人的高贵和优雅。
萧云贵强自按捺下想冲上去把他八字胡全都揪光的冲动；非常心平气和的淡淡问道：〃英国人就这些条件了么？〃
布尔布隆优雅的放下青花瓷茶碗；他刚才走神了；他对手中的青花瓷茶碗爱不释手；他正感慨这个古老民族那浓厚而深远的艺术气息呢。被西王的话惊醒之后；布尔布隆点点头缓缓说道：〃西王阁下；我们法国对这一次的冲突事件表示遗憾；站在中立的立场上；法国不希望事态扩大；英国人的条件的确有辛刻；但我想这次事件是太平军先挑起的；要不是太平军的分舰队强行阻拦英国舰队进入珠江口；想必也不会发生这场悲剧；所以答应英国人的要求；避免战争；稳定远东地区的局势；对太平军才是有利的；否则将会影响贵军在广东的军事行动。〃
喀拉一声；西王手中握着的青花瓷茶碗竟然被他硬生生的捏碎了；鲜血毫无疑问的混着茶水沾满了西王那骨节粗大的右手。西王面色铁青的看着布尔布隆说道：〃这就是法国人的中立立场么？〃
布尔布隆被西王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站起身来还没开口；西王冷冷的继续说道：〃当日我军先就展开了军事部署。英国舰队前来挑衅不说；还要强行进入珠江口；这个举动妨碍我军的军事行动。我们前线指挥官已经再三发出警告；而英国舰队置之不理；我军发炮警告；所发的只是实心弹；而且目标也不是英国船只。但英国舰队却率先发炮击沉我们的战船；随后才爆发了冲突。我只想请问公使阁下；要换做是法国舰队受到这样的对待。你们会怎么做？还是答应英国人苛刻的要求吗？！〃
布尔布隆有些说不出话来；如果换做是法国舰队在展开军事行动时；被第三方攻击；那便是战争行为。法国是绝对不可能妥协的。但他今日到来是为了斡旋；希望能够和平解决这次冲突；当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西王阁下；太平天国不是法国；太平军舰队也不是法国舰队；两者是有不同的。〃
〃有何不同？〃
〃太平天国没有成熟的工业体系；国力也远远不如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英国；虽然太平军的陆军人数很多。但英国人只需要封闭各个港口；太平军就会受到极大的损失……〃
布尔布隆的话刺耳但真实。比起手掌上传来的刺痛；萧云贵只觉得心头更加的剧痛难当！此刻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想着自保的人；他已经接过了太平天国的重担；当年他忽悠别人加入太平军的誓言已经不再是玩笑话；民族复兴的重担已经成为他的目标；所以没有比他更能感觉到遭人鄙视国力贫弱的内心沉痛。
难道自己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还是要向英国佬低头么？英国舰队在远东虽然力量有所减弱；但他们还是像布尔布隆说的那样；有能力封锁和攻击上海；宁波等港口；同时在广东的太平军水师将会非常危险；一旦太平军水师在海上被歼灭；已经登上广州海岸的太平军也将面临被围困的局面；雄心壮志的横扫两广计划或许就此要夭折了。
布尔布隆注意到了西王面色阴晴不定的变化；接着劝说道：〃英国人在远东的海军实力非常强大；一靛突扩大；太平军在广东的军队将受到严重的威胁；贵国有句老话叫大丈夫能屈能伸；请西王认真考虑英国人的条件；只要贵国答应大部分的条件；法国可以在赔偿数额上同英国人周旋。〃
萧云贵已经不惊不怒了；他的思绪被布尔布隆的那句能屈能伸给拉了回来；他淡淡的看着布尔布隆问道：〃公使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年英法进行了百年战争；当时的英**队和国力也是远远强于法国；而法国却进行了一百一十六年的战争；不惜以此来换取胜利；我想问问是什么支撑你们法国人做到了这一点？〃
布尔布隆听到西王问起先辈们的英勇事迹；当即面带得色的说道：〃西王阁下；法兰西人是不会屈服的民族；我们对国家和皇帝陛下的忠诚是法兰西人最终取得胜利的信念！〃
萧云贵点点头说道：〃你说得不错；我们从前就是太过迷信这种所谓的能屈能伸；所以我们被满人统治；奴役了将近两百年。可现在不同了；我们汉人建立了太平天国；要做的就是复兴民族；我们今后将丢掉所谓的能屈能伸；我们不会再向任何人低头妥协！两百年前就是因为我们的妥协和退让；丢掉了所有东西；包括民族尊严！今天我们不会再放弃任何东西；哪怕只是赔偿一两银子；答应英国人任何一个条件那都将是可怕的灾难！一个习惯屈从于强权势力的国家和军队又如何能完成本民族的复兴呢？！〃
布尔布隆沉默了；他从踏入天厩开始就感受到了这里与满清治下的。＇；！＇不同；天厩的大街小巷早就将这场冲突事件的细节流传开了；狂热的民众和军队甚至组织了声势浩大的游行；要求对英国宣战；在天京的英国人甚至都不敢出门。他不知道此行的斡旋能否成功；但他希望与民众的狂热不同；至少西王应该保持冷静的头脑；但现在看来西王其实也就是最狂热的人。
〃西王阁下；精神可嘉和绝对实力面前；我倾向于后者；我不希望看到爆发战争；这对谁也没有好处。〃布尔布隆最后一次劝说道：〃请西王阁下再三考虑。〃
萧云贵带着血迹的大手一挥；淡淡的说道：〃不必再考虑了；妥协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最后我们还是一个站不起来的民族！请公使先生回去告诉英国人；这次事件我们太平天国非常不满；也提出以下条件：第一；公开向太平天国道歉！第二；处罚这次冲突事件的英军指挥官；交出首先开炮的肇事者由我国的军事法庭审判！第三；赔偿我军死伤士兵抚恤金；军费三十万两！第四；今后在太平军采取军事行动的时候；英军必须保持在安全距离以外！〃
布尔布隆倒抽了一口凉气；英国人是根本不可能答应这些条件；这些条件甚至就是为了激怒英国人开战而提的吧；难道太平军有打败英国人的把握？布尔布隆呆愣了半晌后才迟疑的问道：〃西王阁下；太平军有把握打败英国人么？〃
萧云贵的回答很干脆：〃没有。〃
布尔布隆摇摇头道：〃那我觉得这些条件都是无法实现的。〃
萧云贵缓缓站起身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哪怕是像法国那样进行一场百年的战争我也要坚持下去；我不要什么能屈能伸；我只要我复兴的民族能挺直腰板！哪怕是玉石俱焚；我也不要卑躬屈膝的苟活！〃
最后；布尔布隆不停的摇着头走出了西王的书房三省斋；外面的庭院里站满了太平天国的重要文官和武将们。他们中很多人布尔布隆都认识；但今日看起来布尔布隆又似乎不认识他们；他们平静而坚定的目光中透露出不屈而嗜血的火焰；那火焰似乎能燃烧一切东西。布尔布隆在一片炽热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西王府；他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了民族不屈的精神而和一个不可能战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