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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6章

夜天子-第6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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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隐患,直到永乐帝时才发酵成熟,引发了一场战争。

    永乐大帝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趁机出手,罢黜两思土司,分两州为八府,瓦解了贵州四大军阀中的一个。如果永乐皇帝挟胜追击,凭他的雄才大略,未必不能在有生之年解决西南问题。但是,站在一个帝国最高统治者的角度,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北元!

    北元已经被逐回大草原,且分裂为鞑靼、瓦剌两大集团。但他们的实力仍旧不容小觑,永乐大帝迁都北京,以天子守国门为由,试图彻底解决北方边患。为此他五征漠北,战略重心的转移,使得他只能暂且放下相对来说不是那么急切的西南问题。

    结果,西南问题就这么一直拖延了下来。自永乐帝之后,北方边患一直是朝廷最关切的问题,尤其是朝廷迁都之后。与北方近在咫尺,更是不得不格外关注,期间又加上东边的倭寇还有交趾问题,实在无暇顾及西南了,所以土司老爷们很是过了上百年的太平日子。

    本来西南问题在北方草原的威胁彻底解决之前,是永远不会成为朝廷大员们关注的重点了,但是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把朝廷的目光重新吸引到了西南:川南僰人造反了!

    川南僰人一向不大买皇帝的帐,他们占山为王,划地收租,时常出兵袭扰周围府县,在受到朝廷责斥处罚后干脆举兵造反了。

    朝廷研究应对之策时,大部分官员都主张安抚,但当时刚刚成为首辅的张居正却力主严惩。张居正为此声色俱厉地对满朝文武说:“我若不能平息该地,情愿辞去首辅职务!”如此一来,朝廷只能选择对川南用兵。

    张居正这么做,其实有他的政治目的。就如杨广夺了杨勇的位、李世民夺了李建成的位,赵光义夺了赵德芳的位,夺位者总觉得自己得位不正,需要大功绩来巩固自己的名声和地位,张居正也有这个顾虑。

    当时的张居正才刚刚成为首辅,还远未达到后期上慑天子、威压百官、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地步,对于他成为首辅,当时很多大臣极为不满,其根源在于:张居正成为首辅,手段不甚光彩。

    在张居正之前,首辅大臣是高拱,高拱专横跋扈,性如烈火,这是他的短处,但他作为首辅,励精图治,不数年内便政绩卓然,也是他的能力,所以当时地位很稳固。

    张居正想成为首辅,最大的障碍就是高拱,而当时万历皇帝刚刚继位,年方十岁,高拱觉得天子年幼,内廷势大,容易出现隐患,想削弱司礼监的权力,如此一来,就与内廷太监们产生了极大的矛盾。

    张居正见这是个机会,便与内廷大太监冯保交好,联手对付高拱。万历继位时,高拱担心天子年幼,国家会发生动荡,曾经忧虑地说过一句“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

    但张居正联合冯保,把这句话改成了“十岁孩子如何做人主?”并秘密禀报了太后,说高拱有意先削司礼监之权,集权于内阁,接着就要逼宫,拥立一位成年的藩王为帝。

    太后一听大惊失色,马上抢先下手,把高拱下狱,想要处死,幸亏吏部尚书杨博、御史葛守礼等人全力相救,这才免于一死,罢官回乡。

    高拱初遭难时,张居正还曾前往探望,百般劝慰,并上书为他求情,高拱也很感激,但纸是包不住火的,真相渐渐还是被高拱打听到了。

    高拱一直隐忍不发,直到病故前,才写了《病榻遗言》四卷,将张居正勾结冯保阴夺首辅之位的经过写出来,大骂张居正阴险刻毒,是“又做师婆又做鬼,吹笛捏眼打鼓弄琵琶”。

    等张居正死后,万历皇帝反攻倒算,高拱的遗书才刊行天下,但是在此之前朝廷大臣们大多清楚真相,在这件事上,张居正是有亏私德的,所以他甫登首辅之位,正需要一场军功来稳定他的地位。

    于是,张居正力主对不法土司武力震慑,调整云﹑贵﹑川等省边境的不合理的行政区划﹐以便统一事权﹐使地方官相机行事。如此一来,他需要一班大臣来响应他的号召,并且具体去执行这些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乔翰文、严亦非、叶梦熊、李化龙、党腾辉、林思言、宇无过等一班有相同志向的中青年文武官员便进入了他的视线,并成为他川南攻略的班底。

    最初,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武力解决川南僰人问题!

    这件事得以顺利解决了,僰人被武力镇压,其地改土归流,彻底纳入了流官治下,张居正的首辅地位因为这次军事行动彻底稳定下来,开始转移目标,把视线放在了大力整顿国内政治环境和经济发展上面。

    对张居正来说,川南问题已经解决了,至少在现阶段,急需解决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可是对这些中青年大臣们来说,这却只是一个开始。

    川南僰人问题的顺利解决,在他们心里打开了一扇窗,在把西南之地彻底纳入朝廷直接统治的问题上,他们比张居正还要激进,他们并没有按照张居正的要求,彻底撤回他们布署在川南的一些眼线、卧底,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川南之南:贵州!

    这些年来,他们从未放弃这个努力,虽然他们在渐渐变老,他们的官职、地位在不断地升高,但当初的这个理想,始终藏在他们心底,现在正一步步地实现着。

    想到这里,林思言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要做下一桩流芳百世的大功绩,才不枉在世上走这一遭啊!”

    “侍郎大人,叶土司到了。”

    “下官卧牛长官司长官叶小天,求见!”

    门外相继传来两个声音,林思言缓缓张开了眼睛,沉声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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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26章 伶俐人儿

    “林老大人,久违了!”

    叶小天一见林思言,便笑吟吟地向他长揖一礼,礼数很周到,态度很亲切,但举止又透着些随意,不像普通的下官见到上司,这是表示“我跟你很亲近。”

    两个人的关系确实算是比较亲近,抛开南京那场相逢不算,二人在葫县时也算是互相捧过场的。另外上次叶小天到京城,临走时还送过林侍郎一份厚礼,两个人的关系就更加微妙了。

    林思言点了点叶小天,道:“你呀,还真是能惹祸,在金陵,你闹遍了吏刑礼三部,气走了李国舅;在葫县,移风一俗一事,显些酿成大乱子!上一次你来京里,又因为魇偶一案入了大狱,这一遭更好,直接就是以待罪之身入京来了。”

    叶小天涎着脸笑道:“下官可不喜欢惹事儿,这不总有人找下官的碴嘛。这次下官入京待罪,好歹不是在京里惹的祸事,应该没有大碍吧?”

    林侍郎冷哼一声道:“不是在京里惹的祸?连杀四个土司,这事儿难道就小了?”

    叶小天在旁边椅上坐下来,纠正道:“是三个,不是四个,另外一个是土舍。”

    林侍郎瞪了他一眼道:“杨家呢?杨羡敏难道不是死在你手上?”

    叶小天有些惊讶:“大人身在礼部,竟然对下官的事这么了解,实在是……”

    林侍郎哼了一声,道:“实在是怎么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以为只有本官知道你在贵州都干了些什么?”

    林侍郎瞟了叶小天一眼,加重语气道:“闯下这么大的祸事,你想安然无恙是绝不可能了,朝廷是一定要给你些教训的,这也是为了你好。省得你不知天高地厚,早晚惹出更大的乱子来!”

    叶小天听到这里,心就安了,其实他一进来,听林侍郎责骂他,心就安了一半。林侍郎要是不想跟他套近乎才懒得骂他,既然责骂他,至少是把他当成半个自己人了。

    如今林侍郎又说“朝廷一定会给他一些教训,这也是为了他好”,这种话怎么听怎么像老爹训儿子。那还能有什么严重后果?骂几句,忍了!打两下屁股,依旧忍了呗,反正是不会有严厉的制裁了。

    二人嘻嘻哈哈之间,这关于正事的沟通已经结束了。叶小天已经要到他想要的结果,林侍郎也成功地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小厮给叶小天上了茶,林侍郎睨了他一眼道:“老夫在京里,听说了一些你的事情,详情却不甚了然。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一回贵州,就接连闹出几桩命案?”

    叶小天一听顿时怒形于色,冷哼一声道:“大人。您也了解小天的脾气,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一次为什么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还不是因为有人蓄意挑衅!”

    叶小天越说越怒,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是那些草头王,目无朝廷。哪里把咱们皇上放在眼中!下官是皇上御封钦赐的卧牛岭长官,可那些土司老爷们不认皇上的帐啊!他们对下官百般挑衅,更派了大队杀手,想要把下官杀掉,下官是逼不得已……”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如今眼前的可是一位朝廷大员,同样还是那些事儿,把事由经过稍加修饰,那就是不同的效果,就能引起这位朝廷大员的同仇乱忾之心。

    天牢狱卒出身的叶小天在这一点上那是相当的伶俐,他和各方土司的矛盾经由他这一番介绍,竟成了中央与地方之争、一统与自治之争、朝廷与土官之争,即便林侍郎所知道的远比叶小天以为的还要多,听在耳中,那感情的天秤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叶小天倾斜过去。

    “有些土司目无朝廷,不知君恩,的确是跋扈了些……”

    林侍郎抚着胡须说道,他本想试探一下叶小天对土司这个群体的看法,不过话到嘴边儿还是咽了回去。不管怎样,这叶小天也是一个世袭的土官了,想把他拉进自己的阵营,让他去为彻底消灭世袭土官这种制度而奋斗,叶小天恐怕未必答应。

    如果叶小天是读书人出身,或者还有几分可能,但他原本只是一个狱卒,在他心里,恐怕不会认为只有皇帝家族世袭、勋戚功臣后裔世袭才是天经地义的。

    反正叶小天想融入土司这个群体很难,客观上可以为他们的计划提供帮助,倒不必把鹰派的计划对他合盘托出,把他彻底拉拢过来。

    否则的话,贵州那些土司们知道朝廷一直看他们不爽是一回事,知道朝廷中有一群大臣正在处心积虑地想办法收拾他们,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会对他们的计划造成太大障碍。

    林侍郎对叶小天道:“有关你的奏本,这三两天就会递到御前,如果皇上召见你,你就如方才一般说,相信皇上也会理解你的苦衷,处罚的时候会酌情处理。”

    这是又一次告诉他不会有严重后果了,叶小天赶紧欠身道:“多谢大人提点。”

    林侍郎点点头,道:“你现在还是待罪之身,不宜到处走动,回馆驿候着吧,在朝廷有了处理结果之前,不要见太多人。”

    林侍郎说着,便移过卷宗,提起笔来。林侍郎看了两行字,还没听到叶小天说出“下官告退”这句话来,不由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就见叶小天站在书案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侍郎微微一蹙眉,道:“还有什么事?”

    “呃……这个……”

    叶小天嘿嘿地笑了两声,有些腼腆地道:“下官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侍郎大人,呃……一件小事,只是一件小事……”

    林侍郎搁下笔道:“什么事?”

    叶小天道:“这个……下官想打听一下,蒙古可敦三娘子的住处,不知她是被朝廷安置在哪儿?”

    林侍郎一听顿时紧张起来,这叶小天可是个惹祸精,他打听三娘子的所在做什么?要是他跟三娘子发生冲突,不用杀人,只消惹出一场大乱子,那朝廷也只好“挥泪斩马谡”了。

    林侍郎警觉地道:“你问三娘子的居处做什么?你和三娘子莫非还有什么冲突?”

    叶小天赶紧道:“大人误会了!是这样,贵阳红枫湖土司夏氏的夫人受封诰命,进京谢恩。夏家女莹莹姑娘,与下官……与下官情投意合,已有婚约之盟。

    下官此次进京,本想可以去探望探望夏夫人和莹莹姑娘,不过方才打听到,她们母女二人被三娘子请去做客了,可下官不知三娘子居于何地,所以……”

    林侍郎松了口气,既然如此,应该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了。林侍郎便道:“三娘子就住在馆驿里,你不也是住在那里吗?”

    叶小天这才知道自己寻了一圈儿,莹莹居然去了自己住的地方,大喜道:“多谢大人!”

    叶小天说着,顺手从怀中摸出一方锦盒,不等林侍郎拒绝,便放到桌上,拱手道:“这是朋友送的一件玩器,下官这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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