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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夜天子-第3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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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伯夷不在此处,那些人哪敢跟这位有名的驴典史叫号,万一他又耍起驴来可怎么办?这厮一旦尥起蹶子,可是连徐县丞都被踢得鼻青脸肿。黔无驴,今来也,唯猛虎可降之,可徐县丞……算是猛虎么?

    原本守在驿路上的胥吏、衙役们乖乖地交卸了职权,驿站的驿卒们多少也了解一些县衙里的明争暗斗,他们一见这架势,就知道是县太爷来夺权了。此事与他们驿站不大相干,他们只是笑嘻嘻地看热闹。

    花晴风一直悬着一颗心,一见如此顺利,兵不血刃地便夺取了对方的堡垒,提着的一颗心才悄悄放下。可惜,叶小天实在是不让他省心,他刚把心放下,叶小天又开口了。

    叶小天笑吟吟地道:“大人,驿路上已经交接了。这里交给周班头就好,咱们那位徐县丞对此还不知情呢,咱们得去驿站上知会他一声。”

    叶小天对驿路上是很放心的,他已经联络了高李两寨。高李两寨那些山民,包括他们的寨主,都是义气之辈。他们一旦对一个人看对了,那就是不遗余力的支持。

    何况这件事对他们也有利。谁不想多赚钱,之前徐王二人还有赵驿丞,都趁机让投靠自己的车马行从中牟利。虽未刻意去得罪他们,客观上也影响了他们的利益,于公于私,他们都会全力支持叶小天。

    是以叶小天消息一到,高李两寨的少寨主就亲自带人来增援了,现在就在路上。如果徐伯夷想怂恿人摞挑子,叶小天也是不怕的,他有的是充足的人手顶上去。

    要用这种强硬手段,还真得叶小天和花晴风来联手。花晴风有大义名份,但他没有权力和人脉,办不成事。如果他自己来,有人听他的么?徐伯夷真摞挑子怎么办?何况徐伯夷很可能不是摞挑子,而是强势反对,他能怎么样?亲自挽起裤腿去修路,就算他肯,他一个人能确保驿路畅通?

    而他没有的,叶小天有!你想摞挑子,我有人顶上去!权力伴随的是相应的义务,能履行相应的义务,才能掌握相应的权力。但叶小天没有名份,身为下属,你想否定上司的安排?在他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他想怎么折腾都行,但他没权力对整个葫县的政务进行干涉,这就是徐伯夷最大的底气。

    可是叶小天和花晴风能“坚定不移”地联起手来互为补充,那会怎么样?

    花晴风一听要跟徐伯夷正面冲突,又开始胆怯起来:“叶典史,这个……这个就不必了吧,不如遣个人去驿站跟他说一声,咱们还是先回衙门吧。”

    “回衙门?那怎么成!县太爷,从现在起,您得一直守在驿路上,直到云南战事结束!”叶小天压低了声音,道:“哪怕是做做样子,大人,您现在不能走。否则这份功劳依旧是徐县丞的。您的权力也休想夺得回来!”

    花晴风迟疑道:“可是……一旦起了冲突……,叶典史,本县以为……”

    叶小天提高嗓门,高声道:“大老爷打道驿站,仪仗导行啦!”

    “咣!咣咣咣,咣咣咣!”七声铜锣,意味着“军民人等一概回避”,知县大老爷没奈何,只得憋着一口气钻进轿子,被叶小天使人强行抬往葫县驿站,就像一尊泥菩萨。

    善男信女们信奉菩萨,会遵从菩萨的教诲,但菩萨不会亲口给予他们任何启示或指点,菩萨的代言人是讲经人,花晴风此刻扮演的就是菩萨的角色,而叶小天,无疑就是那位舌灿莲花的方丈大和尚了。

    王宁还在徐伯夷设在驿站的临时签押房里,和徐县丞琢磨着叶小天可能使用的策略。虽然他们已经很熟悉叶小天的性情为人,可也想不到叶小天有胆子这么**裸的抢班夺权,他们已经尽可能大胆地想象叶小天会采用的作法,但也基本没有脱离官场上惯用的手法和手段。

    从这个角度去分析,两个阴谋家一时间替叶小天想出了无数种可能的夺权手段,其性质不外乎明升暗降、含沙射影、培植亲信,斗心眼,耍手腕,搞阳谋,组圈子,迂回、技巧、等待……

    由是。二人也想出了种种对应的办法,他们现在已经占据了优势,是不怕这种明争暗斗的,这个过程十分漫长,要全部实施下来,顺利的话也得一两年功夫,而花知县顶多在葫县再当一年半的龙头老大,到时候就算不走也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谁还会依附于他?

    况且云南战事一旦结束,论功行赏时。徐伯夷有大功在身,到时又多了一个重要筹码,本就屈居弱势的花知县想压他一头,难!难如上青天!当然,他们真正忌惮的是叶小天,可叶小天是他们的下属,叶小天有能力,但是想向他们挑战,却没有那个名份和权力。最恰当的手段就是借用花晴风的名份。

    当然,这并不是说离了花晴风,叶小天就没办法对付他们了,官场上小鱼吃大鱼的事例也是常有的。可那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他必须在更高一级的衙门里找到一座大靠山,并且抓住徐王二人足够的把柄,才有可能扳倒他们。徐伯夷和王宁有什么把柄叫他抓?

    两人正商量着。李云聪像被狗撵的兔子似的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大……大大……大人,大事不好!知县大老爷和……和叶典史。赶来驿站了。”

    王宁呆了一呆,奇道:“他们来干什么?”

    李云聪跑得一脑门汗,他抬起袖子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呼哧呼哧地道:“花知县要亲自负责驿路保障,要取而代之!”

    徐伯夷不敢置信地道:“不可能!这只乌龟何时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就算他是知县,难道敢与本县丞与王主簿彻底决裂?离了我们,葫县还能玩得转么?”

    王宁阴沉沉地道:“你别忘了,还有个叶小天!”

    徐伯夷冷笑道:“叶小天,一个无赖而已,如今情形下,他能做什么?”

    王宁眼珠转了转,道:“难以预料,这人胆大包天,行事大违常法,实在猜不出他究竟想干什么。如今这种情形下,他敢跟我们彻底决裂,只要我们稍出手段延误军资运输的大事,哼!他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李云聪急道:“两位大人,县太爷就快到驿站门口了。”

    王宁矍然惊醒,马上道:“老夫还抱恙在家呢,不能叫他看见。老夫从后门走,徐县丞,不管他有什么手段,你一定要沉住气,使一个拖字诀先拖着他们,咱们今晚再详细计议。”

    “好!”

    徐伯夷振衣而起,冷冷笑道:“老李,咱们去迎一迎县太爷,瞧瞧他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驿站和巡检司一样,都是地位比较超然,职权相对独立的部门,在县衙之外,另有专属的上司衙门管辖,但是他们同时也是县太爷的下属,县太爷来了,赵文远也得出面接迎。

    徐伯夷带着李云聪匆匆赶出签押房,走不多远,就见赵文远急急赶来。徐伯夷停住脚步,面色不善地道:“赵驿丞,听说今晨知县大人有两份奏章送往京师?”

    赵文远笑吟吟地道:“徐县丞的耳目好生灵通,不错!因为知县大人要借用军驿,这两份奏疏还是本驿丞亲自签押办理的,怎么?”

    徐伯夷气往上冲,可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来。他能说什么?人家循章办事,难道怪人家没向他通风报信?虽说平日里彼此称兄道弟的,可人家赵驿丞就不卖他这个交情,他有什么理由怪责?

    徐伯夷冷哼一声,拂袖前行。赵文远望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忙也举步跟了上去。站在他的立场上,是绝不希望徐伯夷和王宁称霸葫县的,但是他更不希望朝廷背景的花晴风占上风,最好的局面,就是这两边持续地斗下去,势均力敌地斗下去,那么无权干涉政务,只有驿站管理之权的他,才能游戏其间,如鱼得水。所以,花晴风既然处于下风,他是很乐意帮花晴风一把的,此时他也很期待叶小天归来后,能把那个阿斗似的县太爷扶上马走一程。

    可是,任他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想到叶小天并不是把花知县扶上马送一程,而是把这位怯懦县令绑上了战车,亲自驾驶着战车,轰轰隆隆地辗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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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20章 我来你去

    徐伯夷和赵文远先一步赶到了驿站门口。当然,这是因为县太爷的仪仗有意压慢了速度,给他们留出迎接的时间。轿子一停,徐伯夷和赵文远便上前一步,向绿昵大轿长揖一礼,道:“下官徐伯夷(赵文远),恭迎知县大人。”

    叶小天走到轿前,替了轿夫的差使,伸手一撩轿帘儿,花晴风这才略显迟缓地从轿子里出来。在他而言,是因为心中有些畏难,在徐伯夷看来,却似故意端着架子,心中不由微凛:“这一遭花乌龟来者不善呀。”

    叶小天向花晴天伸手虚扶了一把,在花晴风正官帽的时候,轻飘飘地在他耳边摞下了一句话:“县尊大人,不可再有丝毫犹豫,此时进,则有一线生机!退,则会一败涂地!”

    这句话重重地敲在了花晴风的心头,花晴风矍然一惊,闪目看向徐伯夷时,神情便有些沉稳下来。花晴风摆摆手,举步向前走,徐伯夷与赵文远左右一分,头前引路,四人便进了驿站的大厅。

    花晴风在上首坐了,驿卒奉上茶来,徐伯夷便欠身道:“知县大人公务繁忙,如果有什么事吩咐,只消使人来传唤一声就是了,下官怎么敢劳动县尊屈驾来此呢。”

    花晴风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叶小天,只见叶小天眼观鼻、鼻观心,状若老僧入定一般。此时此刻,叶小天既不能为花晴风出谋划策,也不能在一旁鼓励打气,一切只能交由花晴风自由发挥了。

    花晴风平静了一下心情,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有力:“云南战局一开,本县最重要的也是唯一重要的事,就是保障驿路通畅,本县岂能不慎而重之。”

    他端起茶来,轻轻呷了一口。气息终于平稳下来:“从即日起,本县将坐镇于此,亲自主持驿路的管理与修缮。至于徐县丞,呵呵,你操劳多日,也辛苦了,就先回县衙去吧。”

    徐伯夷此前已经听李云聪向他禀报过此事,是以没有半点惊讶之色,听了这话,他马上摇了摇头道:“大人。下官觉得此事不妥!”

    花晴风一听徐伯夷当面反驳,气息又开始不稳了,脸庞微微胀红地道:“有何不妥?”

    徐伯夷道:“大人,下官在这里已经守了两个多月,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同来往的军将也很熟悉,大人此时接手,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一旦出现纰漏。岂不有违大人本意?

    再者,大人您是一县之主,本县民生经济、诸般政务都要由大人您来操持决定,驿路保障固然重要。却不是本县唯一的大事。大人您是本县的父母官,要是大人您只关注于此事,其他的事,谁能替大人代劳啊。”

    徐伯夷这句话倒是激起了花晴风心中的一丝的怒意:泥人还有土性儿呢。何况花晴风这么一个大活人,他早被王主簿和徐伯夷架空了,他要吩咐点什么。底下人向来是阳奉阳违,根本不予执行。即便他再三催促,也是拖拖拉拉不肯办理,如是者三五次之后,纵然别人不说,他也没脸再去督促了,过问一次就丢人一次,就是打自己的脸呐。

    渐渐的,他就只能缩起头来,躲在那个坚硬的壳里,用自欺欺人来维护他那仅剩的自尊。现在可好,徐伯夷居然说县中百务离不开他,县中事务不是一向都由王主簿和徐伯夷代劳的么?

    花晴风忍了忍心头火气,用强硬的口吻道:“本县心意已决,徐县丞勿需多言!”

    叶小天暗暗舒了口气:“还成,事情都做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要是还是拿不出一点魄力,这个官儿真是彻底白做了!”

    谁料叶小天刚在心里夸完,花晴风便又来了一句:“朝廷要求确保驿路通畅的公函是下发给本县的,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本县难辞其咎。此前路难事故中查出的乱征徭役事件,就差点儿酿成动乱,本县安能不慎。”

    赵文远听到这里,不觉有些好笑,你是一县正印、百里至尊,你既然决定了,叫人服从就好了啊。方才若是就一句“本县心意已决,徐县丞勿需多言!”那多给力,何必再解释那么多。

    徐伯夷也听出花晴风色厉内茬,底气严重不足,不由暗生轻蔑。可是,不管怎么说,花晴风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且说出以他的性情难得会说的一句重话,自己再想坚持恐怕是不成了。

    徐伯夷微微眯起眼睛,缓缓地道:“大人既然已经有所决定,下官自然只能服从。只是,下官反对的缘由业已禀与大人,大人若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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