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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杀破唐-第4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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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计议之后,决定向潜伏在洛阳的陈数报告。

陈数秘密来到洛阳,暗中助阵田萁,田萁本人并不知晓,但她身边的三名心腹卫士却是心知肚明。陈数得报,默默点头,对三人说:“此事我已知晓,你三人暂时不要露面,严守秘密,不得外泄。”

三人应诺而去,陈数把这件事仔细想了想,决定去找九姓谈谈,在洛阳想对田萁下手的不是一个两个,但能得手的只能是九姓。

田萁被劫持后的第三天正午,陈数亲自候在洛水边的延庆坊北门外迎接田萁,二人同上了一辆马车,黑幕低垂,外面看不到车里,车里也看不到外面,二人对面而坐,却无一语交谈。车子折转向南,从永通门出了洛阳城,又向东北行出十余里地,在洛河河堤上停住,地处郊外,四周无人。

二人下了车,很有默契地继续往前走,卫士和车夫则滞留在原地没动。

前面河堤上有一片柳林,树下泊着一艘乌篷船,一名艄公向陈数挥了挥手。

田萁站住脚步,远眺河面上的点点白帆,问陈数:“这算什么,我被踢出局了?”

陈数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他们经营河洛近百年,枝繁叶茂,根深蒂固,后来者很难与其争锋,此轮虽败犹荣。”

田萁道:“‘虽败犹荣’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败了就是败了,我认输。他们经营河洛一百年,根深蒂固是有的,枝繁叶茂倒未必,不然我们也不会对他们一无所知了。”

陈数道:“还在元和年间燕王便嘱咐我盯着他们,摸摸他们的底细,是我辜负了燕王,时至今日仍难测他们的深浅。”田萁也学着陈数的口吻说:“他们经营河洛近百年,枝繁叶茂,根深蒂固,后来者很难与之争锋,你也是虽败犹荣。”

陈数勉强笑了笑,拱手道:“他们希望继续维持眼下的混沌局面,不愿意燕王来洛阳,我推断他们还有动作,请夫人速回西京,提醒燕王留神提防。”

田萁展开折扇,就袖口扇了扇,收起折扇,一言不发地朝河堤下走去,陈数移步相送。

路上田萁却又吐了口气,悠悠说道:“我自以为天下枭雄不过就那么几个,却没想到真正有实力的,其实一直隐伏在暗处。与九姓相比,如今在台面上蹦跶的都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丑罢了。对了,你许了他们什么好处,他们肯把我放了。”

陈数道:“临行前燕王吩咐,可以让渡给他们一些好处,我告诉他们若助太师,河洛瞬息可平,天下宁定大家都有好处。若资助关东诸侯,河洛战事久拖不决,难免废墟一片。你可以无孔不入,隐身幕后操控一切,可若没了人,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田萁道:“你这话未必能说服得了他们。”

陈数道:“我也以为不能,但他们还是答应了,只是要求一个月的时间来转移财货,一个月后,大军攻城,他们不再干涉。将来进城后若军粮匮乏,他们可以平价供给,若是手头紧还可以先挂账。”

田萁道:“这些话你都信吗?”

陈数微笑道:“这个我便不管了,只要夫人能平安归来,一切都好说。”

田萁淡淡一笑没说什么,李茂向来很看中陈数,不允许她过问陈数名下的一摊子事,她虽有不满却也不敢不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虽只是点到为止,各自却都给对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田萁的犀利、强势、咄咄逼人乃至有些蛮横无理,陈数是深深领教了。

陈数的低调坚忍、灵活务实、城府算计也让田萁刮目相看,不敢小觑。

二人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和礼数,像朋友一般互道珍重,挥手道别。

第698章 到底是让你们给算计了

九姓在洛阳城里的财产极其庞大,如此规模的财物转移,不可能不露出蛛丝马迹,不要说陈数,便是韩公武、朱克融也很快都觉察到了,但二人都错误地认为是那晚的混战惊吓了城中富户,才让他们不顾一切地逃离洛阳城。

这些富商跑了也好,这些个人手里有俩小钱就不知天高地厚,这也不行,那也不满,成天穷扯淡,他们走了,剩下些劳苦大众那才好呢,整日为生计奔忙,那顾得上想别的。要想生民安分就不能让他们有好日子过,但也不能让他们活不下去,日子好过了,得寸进尺,难免胡思乱想,活不下去跟你拼命,你也受不了,得让他们小心翼翼地活着,整日奔劳只为两餐果腹,只为头顶三片瓦,炕上一床席,能有个女人生养后代,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给他们。

韩绍宗却看出有些不大对劲来,洛阳城里的这次逃难潮,看似杂乱无章,实际有他的内在规律。

“豪门大户没动,平民小户也没动,逃的都是些富商大贾,这些人看着不显山不露水,资产却大的骇人。这就有些诡异了。我早前听说河洛间有昭武九姓,势力大的惊人,但行事十分神秘,明明是个庞然大物,你却永远抓不到他的分毫把柄。这些外逃的商户难道就是九姓的支脉,他们在转移财货,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韩绍宗向自己的父亲道出心底的隐忧,韩公武却不以为然,洛阳城里的确有很多人在跑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要打仗了嘛,不跑是傻瓜。

豪门大户目标大,想跑也跑不了,平头小民家徒四壁,没必要瞎跑,跑的不就是有俩小钱的商贾们,世道不好,商户们自然要低调,闷声发财,谁把钱顶头上让炫富的。

“你不必疑神疑鬼的,我在四门和各出城隘口都设了税吏,按携带的商品征税,所得寥寥,可见他们并没有什么东西。你见到的那些蠢笨东西不会太值钱,真正值钱的家伙人家掖在怀里就揣出城去了。”

见儿子仍然不大放心,便道:“你上次说李茂会派人沿洛河打过来,我派了薛安去,他人已经回来,沿河搜索出八十里,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绍宗你别疑神疑鬼了,眼下多琢磨琢磨怎么弄掉朱克融这厮,这厮近来愈发嚣张了,昨日陛下召他入宫,独对于清凉殿,足足一个时辰呐,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韩绍宗道:“不管有没有,儿还是那句话,只要父亲紧握兵权不放,他就动不了父亲,今后陛下再召父亲入宫,父亲万万先知会儿一声,儿让埋在宫里的孙府探子望望风。”

见儿子如此为自己考虑,韩公武颇感欣慰,他父亲韩弘既使用孙府那帮人,又处处提防他们,他自己则对孙搏虎那帮人从没有好感,但儿子韩绍宗对孙府余孽们似乎很照顾,一直想重新重用他们。

“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还是少用,败坏人心,名头也不好。不过你说的也非全无道理,听你的,陛下再召我……陛下已经三天没召我进宫了。躲着我不见,却和朱克融独对清思殿,不寻常啊,这很不寻常啊。”

韩绍宗辞别父亲出来,心中到底有些沉重,便调转马头去了薛安家,想亲口问个明白。宣武军进驻洛阳后,在关中发了横财的将领们多在城内安了新家,娶妻纳妾养外宅,小日子过的异常滋润。薛安官职虽然不大,却因是韩公武的亲卫将领,势力可不小,他也在城里安了家,买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和和美美地过起了小日子。

问了薛安在洛阳城的住处,一路寻过去,到了地方敲门,门却不开,向左右打听,邻居道:“你问的那位薛三郎昨日忽然搬走了。”韩绍宗道:“可知去了哪?”邻居道:“带兵的将军,莫不是回营去了吧,老汉没敢细问。”说完又摇摇头:“带了两房夫人走的,谁家军营肯让女子入驻,八成是迁往别处去了吧。”

韩绍宗当即下令:立即找到薛安,不惜一切代价。

韩绍宗的努力注定是白费的,薛安此刻正带着在洛阳新纳的两房侍妾,裹挟着抢夺来的细软悄悄地逃亡在去往汝州的路上。他率四百军兵沿洛河溯流而上,勘察敌情,走到半道中了埋伏,四百人全做了钱多多的俘虏。

钱多多没有杀他,而是逼他写了降书,放他回了洛阳城,只是借他的口向韩公武报声平安。薛安恐东窗事发,韩公武饶不了他,只得卷了细软,带了姬妾仓皇奔汝州躲避了。

韩绍宗苦苦寻了一天,不见薛安的人影,心知出了大事,急着将这个发现告之韩公武,到了大营,却才知道韩公武在他走后不久便被宣召入宫了。

韩绍宗无奈苦笑,洛阳城内形势如此险恶,父亲却还是刚愎自用,一点也不知道防备,早晚是要吃大亏的。

李瀍传诏韩公武进宫,韩公武没有理由不去,毕竟李瀍还是皇帝。

韩公武接诏后心里也曾嘀咕过,他也想让韩绍宗起用埋设在宫中的孙府干将望望风向,无奈左右也找不着韩绍宗,天使几番催促,他只得先进宫面圣。

李瀍叫韩公武进宫是为了史宪忠的事,史宪忠奉命东进勤王,却被函谷关守将孙六成挡住,史宪忠遣使问皇帝孙六成是得到了谁的指使,阻挠他不让东进勤王究竟是什么意思?

常驻洛阳奏事的胡南湘也进宫为史宪忠叫屈,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李瀍也只能把当事者韩公武叫来问问了,谁都知道孙六成是他的人。

韩公武大叫委屈,连声辩解此事与自己毫无干系,自己初掌宣武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是真心希望得到李茂的帮助的,史宪忠来洛阳只会让他感到心安,他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会唆使孙六成阻挠呢。又替孙六成作保说,此人志虑忠纯,是忠臣,绝不会干出阻扰李太师东进勤王的荒唐事的,这其中必有误会,待他回去责令孙六成彻查。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瀍也不好再说什么,反过来却去安抚气的肚皮胀鼓鼓的韩公武,恰巧朱克融也入宫来奏事,李瀍便赐宴丁香殿慰劳两位柱国重臣。

席间免不了一些亲贵大臣陪侍,君臣同乐,喜气洋洋。

看看的天黑,突吐成骅提醒皇帝该结束饮宴,放各大臣出宫去了,李瀍便请更尽最后一盏酒,正要宣布散了,忽然觉得一股热流自腹中涌起,直冲咽喉而来,一张嘴,哇地一口鲜血喷了出去,紧接着眼前便是一黑,脑子嗡地一下,四肢虚浮无力,腹痛如刀绞,人已不能再支撑。

大唐皇帝众目睽睽之下重重地摔在了桌案上,杯盘狼藉,汁水四溅。

意识弥留间,李瀍看到臣子们纷跑如蚁,他强自转头望向韩公武和朱克融,视力却已经开始模糊,一时心里想:“朕到底是让你们给算计了。”

第699章 谁家刺客

大唐皇帝李瀍身中奇毒,当场呕血,昏死于宴席上,此事百官内侍上百人亲眼目睹,惊的目瞪口呆,却无人敢吐一个字,事生蹊跷必有妖,谁知这背后的黑幕。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突吐成骅,他一声令下,殿下卫士持刀冲了上来。

朱克融拍案而起,指着韩公武破口大骂:“害死我陛下的就是这个奸贼,给我拿下!”

韩公武也不甘示弱,摔杯而起,大骂道:“休要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谁做下的谁心里清楚。狗养娘的,恶贼先告状,老子不怕你。”

言罢一只铜鼎砸了过来,朱克融侧身一偏,铜鼎走空,累及身后一名宦官,砸的头破血流,惨叫如杀猪。

突吐成骅伸展双臂拦住卫士,察言观色,确认皇帝遇刺的确与二人无干。便让卫士退下,又喝了声:“都住手!”朱克融和韩公武同吃了一惊,都不觉放下了手中的家伙,二人都很纳闷这个死阉贼今日吃错了什么药,竟这么大的嗓门,还……这么大的威严。

突吐成骅阴着脸,锥子般的目光在朝官们的脸上滑过,朝官们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祸从口出,稀里糊涂把命弄丢了。

韩公武心里也发虚,只是强作镇定道:“还是得立即封锁宫门,严查盘查。”话出口,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怎么对这老阉如此的低声下气,这话说的这么没士气。

突吐成骅点点头,没吭声,这话自不必韩公武提醒,殿中一出事,他就吩咐人把四周围起来,宫门四闭,任何人都休想出去。但突吐成骅还是认定凶手就在朝臣中间,他要看看谁是凶手。

这当儿太医院的太医已经把李瀍抬进内殿急救,东都留守吕荣随侍在身侧,王才人闻讯也匆匆赶来。

万幸的是李瀍只是中毒吐血,并没有咽气。宫中太医一阵忙乱后,李瀍总算醒了过来,突吐成骅没能看出隐藏在朝臣中的凶手,或者那个人根本就不在朝堂上,却找到了皇帝中毒的原因:几枚倒在草丛里的枣馅糯米汤圆。

刺客将蜡封的毒药包在汤圆的枣馅里,这汤圆煮熟后表面柔糯滑嫩,里面的枣馅因高温而成液体且滚烫,食用时,务必小心翼翼地咬开,慢慢去啄那香浓的红枣馅汁,但也有性急的人不耐烦慢慢去啄那汤汁,他们总是一口囫囵吞下。

李瀍就是一个性急的人,他吃这汤圆时从来都是囫囵吞下,尤其是在饿狠了的时候。

含毒的枣馅因为被糯米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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