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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湖海游龙-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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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左手不自觉的按着胸口,心跳还没有停止,但到底是谁出手救了她,她几乎连一丝影也想不到。

不,她蓦然想起在暗中指点他们到观音堂来的那位高人!

一定是他!

除了这位隐身高人,还有谁能把琵琶手鄢茂功惊走?

飞燕心头不觉升起无限感激之情,仰首向天,口中喃喃的道:

“多蒙老前辈两番出手赐救,弟子永远感激不尽!”

话声甫落,突听耳际响起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说道:“好孩子,你记着就好。”

这声音细如蚊蚋,但听来十分清楚。

飞燕急忙举目四顾,依然不见人影,忍不住问道:

“老前辈是那一位高人?可否容弟子拜见一面?”

刃萨音笑道:“老身是谁,你日后自会知道,有一点,你娃儿听着,桑老头肯传你一招降龙杖法,实在难得,他一生从未收过门人,也没有妻子儿女,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你莫要当面错过,还有,今晚之事,你只说鄢茂功看了你的杖法,自行退去,千万不可说是老婆子把他赶走的。”

飞燕点头道:“弟子记得。”

那声音不再说话,自然是已经走了。

飞燕不知这自称“老婆子”的人是谁?但可以想得到是一位老婆婆无疑,她把这位老婆婆叮嘱的话,重又想了一遍,牢牢记在心里。

过了不多一会,只听殿内传出太行一叟的声音道:“女娃儿,你可以进来了。”

飞燕心头一喜,一手执着藤杖,匆匆回身进去。

只见太行一叟盘膝坐在祝文辉身边,双目微阖,脸上隐见汗水。

祝文辉躺卧地上,虽然双目紧闭,但呼吸均匀,看去有如熟睡一般,甚是安适。

飞燕一看情形,便知道太行一叟方才是以本身功力,替祝文辉疗治伤势。

显然,为了替祝文辉疗伤,他还耗损了自身不少功力。

一时对太行一叟感激的流下泪来,把藤杖朝老人身边一放,突然伏身拜倒在地,颤声道:

“老前辈大恩大德,弟子一世报答不尽……”

太行一叟缓缓睁目,莞尔一笑道:“你起来,老夫看得出来,这年轻人对你很重要,他现在已经无碍了,只要再养息一天,就可复原。”

祝文辉对她当然很重要,但这话从太行一叟口中说出来,飞燕脸上不禁一红,当下反手抹抹脸上泪珠,依言站起。

太行一叟口中唔了一声,目光一抬,问道:

“方才来的可是黄教门下那个姓鄢的么?”

飞燕点点头道:“是的。”

太行一叟道:“他有没有和你动手?”

飞燕想起方才那位隐身婆婆的话来,如果和鄢茂功动手,自己就决非鄢茂功的对手,他如何会退走的呢?心念一动,含笑道:“和鄢茂功同来的,还有一个崔老九,他伸手抓来,被弟子使了一记老前辈教的手法,就把他腕骨击碎了,鄢茂功似乎不信。他欺到门口,弟子又使了老前辈教的那记杖法,把他逼退了五六步之多。”

太行一叟微微一笑道:“他如何肯罢休!”

飞燕道:“他问弟子这杖法是什么人教的?弟子就说出了老前辈的名号……”

太行一叟一手摸着白髯,“唔”道:“他怎么说?”

飞燕嗤的笑道:“他似乎不大相信,定要会会老前辈,但崔老九附着他耳朵边,低低的说了几句,鄢茂功脸上有些异样,重重的哼了一声,才说:本座不信他‘降龙杖法’高明到如何程度,你说他此时正在坐功,本座也不难为你,告诉他,终有一天,本座要领教他的杖法,就这样走了。”

太行一叟呵呵笑道:“那是姓崔的告诉了他,就是花含羞见了老夫,也要礼让三分,他才自找台阶走的。”接着口中“嗯”

了一声,又道:

“说来也真险,他真要对你施展‘金琵琶手’凭你仅会一招杖法,就难以和他抗拒了!”

飞燕心里暗道:要是没有那位老婆婆出手,我差点就伤在他‘金琵琶手’下了。

太行一叟望望飞燕,说道:“时间不早,你折腾了半夜,也该坐息一会,老夫要去睡了,这颗药丸,明天一早,他醒来之后,就得空肚吞服,然后要他好好运功。”

说完,随手递过一颗朱红药丸,起身朝右庑而去。

飞燕把药丸收入怀中,轻盈的走到祝文辉身边,蹲下身去,伸手摸摸他脸颊,额闻微微有汗。

她真像妻子照顾丈夫一般,从襟下抽出一方绣花帕儿,小心而轻柔的替他拭去汗渍,才傍着他席地坐下。

这一个晚上,真是她十八年来,变幻最多的一晚了。

在今晚之前。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突然脱离花字门,会跟着祝文辉,会有勇气和右护法动手——

正因为这些出乎意外的变化,在这短短半夜之间,使她有如经历了一二十年一样,身心都感到极端的疲倦。

才一坐下,眼皮就重得睁不开来,不知不觉间,靠着墙角沉沉睡去。

祝文辉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他几乎已经忘记自己是睡在观音堂破庙之中,觉得身上有些凉飕飕的,好像睡在地上,心中一阵诧异,揉揉眼睛,翻身坐起。

只见自己果然睡在一间破庙大殿的角落上,脚边还倦伏着一个少女,一头青云,披覆在她脸上,遮去了一半脸孔,但长长的睫毛,玉管似的鼻子,红菱般的小嘴,和她羊脂白玉般,透着淡淡红晕的脸颊,兰息轻匀,睡态娇憨,真是比花还娇!

飞燕!他突然想起昨晚之事,自己不是被琵琶手击伤胸口,伤的不轻,好像还吐了几口血……

目光瞥处,身前不远的地上,果然有着两滩已经凝结的鲜血,证明自己确实因负伤而吐过血!

那么自己睡了一觉,伤势怎么就爽然若失了呢?

他看看睡得很甜的飞燕,心中暗道:一定是她身边带有伤药,不然,被‘金琵琶手’震伤内腑,决不会好的这般快法而好。

她一颗头几乎就枕在他膝上,他不敢动,怕惊醒了她,但也正好仔细的欣赏她甜美、娇稚的睡态。

兰息轻匀睡态舒,海棠虽艳未能如!

祝文辉究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知好色,则慕少女,他从小住在镖局里,很少和姑娘们接触,这回,看着飞燕娇稚的睡态,心头一阵荡漾,情不自禁的缓缓低下头去,轻轻的吻着她的鬓发!

一缕令人陶醉的淡淡的幽香,吸人他鼻孔,他心头感到飘飘然,如梦如雾……

不信有诗为证:幽香恰好微微处,沉醉郎心不在多……

蓦地,一声“嘤咛”,飞燕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俏目乍睁,看到他如醉如痴的模样,双颊一阵红晕。偏过头去,口中轻呼道:“你……”

祝文辉同样感到一阵脸红心跳,呐呐的道:

“你……飞燕……是你救……了我……”

飞燕举手掠掠鬃发,羞涩一笑道:

“才不是呢,哦,你醒来一阵了吧?该吃药了。”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接着说道:

“这是桑老前辈交代的,要你空肚吞服吃了药,要好好运功调息。”

祝文辉从她手中接过药丸,问道:“桑老前辈是谁?”

飞燕道:“桑老前辈就是太行一叟,昨晚你伤的很重,没有桑老前辈赐救,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祝文辉看着她,低笑道:“在下想起来了,昨晚你是不是哭了?”

飞燕粉脸一红,摇头道:“你坏死啦,我才不哭呢!”她不待祝文辉开口,娇嗔道:

“你要不要听昨晚的事?不要听,我就不说了!”

祝文辉忙道:“自然要听,你快说吧!”

飞燕等他服下药丸,才把昨晚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祝文辉道:“原来昨晚还发生了这许多事。”

飞燕嫣然一笑道:“好了,我都告诉你了,现在快运功吧!”

祝文辉看她轻颦佯嗔的模样,心里一阵感动,当下就依言盘膝坐好,吐纳运功。

飞燕看他坐定,就悄悄走出大殿,想找口水井,洗一把脸,刚刚走下石阶,就见太行一叟一手提着一个酒葫芦施施然从长廊转出,急忙迎着道:“老前辈早。”

太行一叟颔首笑道: “小姑娘早。”脚下一停,接着问道:“那娃儿服药了么?”

飞燕道:“服下了,他正在运功呢!”

太行一叟道: “他伤势初愈,你们今天得在这里待上一天,厨房里熬了一锅稀饭,老夫到前村去打酒,顺便买些米菜回来。”

飞燕想起昨晚老婆婆的嘱咐,心中一动,忙道:

“老前辈,我去买菜,我会做几样拿手小菜,给你老下酒好不好?”

太行一叟听的大喜道:“你会烧菜,妙极、妙极,老夫只会炒几个蛋,烧一盘麻菇豆腐、红烧肉,吃了几十年,早就吃腻了,你只要烧的和老夫不一样,就算好了。”

飞燕嗤的笑道:“自然不一样,我烧的菜,保管老前辈吃得胃口大开。”

太行一叟摸着一把白胡子,连连点头道:

“真是妙极,哈哈,小姑娘,那你就快去吧!老夫给你一说,馋虫都要爬出来了,哦,你去买,别忘了带几条油条回来,老夫稀饭里只放了一些盐巴,只怕你们无法下咽呢!”

飞燕道:“你老为什么不放糖呢,甜稀饭就不用小菜了。”

太行一叟笑了笑道: “厨房里只剩了盐巴,老夫不放盐巴,你说要放什么?”

飞燕从他手中接过酒葫芦,娇笑道:“老前辈,我去啦!”

扭着屁段,一阵风朝庙外奔了出去。

太行一叟望着她后影,拈须微笑道:“这娃儿还真逗人喜爱!”

大殿上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

如今已是午牌时光。

祝文辉早已醒转,他伤势也痊好了,听说飞燕在后进厨房里烧莱,要进去帮忙,却被她笑着推了出来。

不多一会,飞燕笑盈盈的托着一只盘子走出,朝祝文辉道:“你要帮忙,就去把一锅饭端出来。”

祝文辉连声应是,进去把饭锅端了出来。

大殿上没有桌椅,飞燕早巳把木盘放到地上,盘中放着三大碗菜肴,一碗是青椒炒牛肉丝,一碗是笋片炒腰花,另一碗是红烧蹄筋。

这不过是极为普通的莱肴,但却使人有色香味俱佳之感。

太行一叟已经居中席地坐下,呵呵笑道:

“妙极,小姑娘,你烧的菜,香气浓郁,老夫已经馋涎欲滴了,来,来,大家坐下来吧!”

飞燕走到太行一叟身边,替他拔开酒葫芦的塞子,含笑道:

“老前辈,你先尝尝我的手艺儿怎样?”

太行一叟不待她说完,举起酒葫芦,咕的喝了一口,伸筷夹了一条蹄筋,送人口中,只嚼了两下,就一口吞下,连连称赞道:

“好,真有你的,光这碗蹄筋,就比京华楼大师傅烧的要好上十倍……”

话声未落,一筷子又向炒腰花叉去!

他连尝了三碗菜肴,大口喝了三口酒,也连声的赞不绝口。

祝文辉和飞燕一左一右,在他下首坐下。

太行一叟取起酒葫芦,用手掌在葫芦口上抹了一把,就往祝文辉面前递了过来,说道:

“小友,你也喝一口。”

祝文辉不好推辞,双手接过葫芦。

飞燕忙道:“他伤势初愈,可以喝酒么?”

太行一叟朝她笑了笑道:“放心,他伤早就好了,再说酒能活血,许多伤药,都要陈酒送下呢,你怕什么?”

飞燕被他说的脸上一红,说道:

“我又没有拦他,只是问问罢了!”

祝文辉喝了口酒,就把葫芦递还。

飞燕道:“你吃吃看,我做的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太行一叟呵呵笑道:“小姑娘这手菜,烧的顶呱呱,谁要是讨了你做媳妇儿,这一生可享定福了。”

祝文辉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飞燕听他当着祝文辉夸奖自己,心里甚是高兴,但却红着脸,不依道:

“老前辈,我不来啦!”

太行一叟又把酒葫芦朝飞燕递来,说道:

“小姑娘,你辛苦了,也喝一口。”

飞燕摇摇头道:“我不喝,你老人家喝吧!”

太行一叟一手执着葫芦,一手执着一双竹筷,忙着喝酒吃菜,再也没空和两人说话。

飞燕心里暗暗高兴,就和祝文辉装了饭先吃,姑娘家的饭量较小,只吃了一碗就已饱了,祝文辉也吃得津津有味,一连吃了三大碗。

太行一叟把一葫芦酒喝了精光,三大碗菜也个个碗底翻天,才摸摸肚子,呵呵大笑道:

“老夫从没吃过这样的好莱,今天算是酒醉菜饱了,唉,老夫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女儿,那该多好。”

飞燕正在打算等他吃喝得差不多了,如何开口,求他收自己做个徒弟?如今听他露了口风,心头暗喜,忙道:

“老前辈,只要你老不嫌弃的话,我就给你做女儿好了。”

太行一叟眯着双目,望望飞燕一手捻须,笑道:

“老夫一生奔走南北,没有儿女,也没有门徒,晚年确实有些寂寞,女娃儿,你是真心要认我做干爹?”

飞燕道:“我自然是真心的了,我从小没有爹娘,在花字门长大的,如今脱离花字门,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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