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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重生]君臣相得 作者:寒夜飘零-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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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得胡说,那花七娘已经三十一二岁了……”那假殷瑜眼角抽了抽,“我的竹马只有陛下、子正、博文还有鹏举你们四个。”
“空口白牙一张嘴,还不是你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廉若飞嗤笑着揪住了那假殷瑜的脸,“不揭了这层面皮,谁知道你不是已经四十五六了?”

“鹏举所言甚是……”岳煜挑眉看着那假殷瑜,“揭了吧。自己揭,抑或是朕找人替你揭。”
“陛下可否先赦我无罪?”
“这可由不得你……”岳煜好整以暇地看着假殷瑜,不咸不淡地道,“不是每个人都能跟朕讲条件的。”
“在下醒得,能与陛下讲得条件的人,唯有一人。”假殷瑜意味深长地瞥了沈澜清一眼,抬手松了松衣领,蘸着药水在颈下轻搓了几下,缓缓掀起一张薄如蝉翼地皮来。

58、郑家机平

面具下那张脸与陈正有七分相似;眸似星辰;唇若绛珠;比陈正更添了几分温和。
着实算得上一名美男子;只可惜脸色苍白得近乎病态,凭白去了几分姿容。
收回端量的目光;沈澜清将目光落在被那假殷瑜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的面具上;含笑道:“甚是面善。”
假殷瑜摩挲着脸颊;自嘲一笑:“敝姓郑,名璇;字机平,大郑恭亲王府庶长子。九思觉得璇面善;想是因为之前见过我大郑太子郑宸的过。”
提起郑宸;郑璇瞬间便垂下了眼睑;然,还是未能掩下眼底那抹抑制不住的阴郁。
沈澜清饶有兴趣地挑起眉,故做惊讶:“郑宸?”
身为大郑皇室,决定来大岳找岳煜求助,心底自然早有了某些觉悟。
只是,他不曾想到,仅是几月时光不见,先前避岳煜如蛇蝎的沈澜清与岳煜的关系竟是已微妙如斯。
自重逢起,岳煜对沈澜清处处回护,沈澜清亦是一心为君谋算着,这令人遐思的君臣关系显见不是一个“忠”字便足以言明的。
若仅是一个岳煜,他或许还能有所保留,如今又加上了一个沈澜清……
岳博文,你这个不让爷省心的,为了你,爷这次怕是要连着国一起叛了。
敛尽心绪,郑璇抬眼,平静地看向沈澜清,确认:“他在外行走,常化名陈正。”
“原来是他。”沈澜清毫不惊讶地道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只垂着眼,慢条斯理地帮吾君斟着茶。
岳煜手扶着杯沿,目光落在沈卿脸上,片刻不相离。分明只是便宜至极的茶末子泡的水,然,过了沈卿的手,在他眼中便胜似琼浆玉露。
小口小口地啜着,飘着茶叶末子的茶汤却喝得端的享受。
廉若飞看得眼馋,举着茶盏等着沈澜清也为他斟上一盏。
不管真憨还是假憨,这廉鹏举却是最能趋吉避凶,指望他来打破这等微妙地沉默,那是想都别想。
指尖轻轻挠着杯沿,目光在在座的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在岳煜身上,看着惯是锦衣玉食的帝王面不改色地喝完了一盏茶末子泡的苦茶,郑璇终是耐不住,主动让了步。
谁让他此行别有所求呢?
说起来,他与岳煜还沾着些亲戚的,他的亲姑母正是先皇的生母,玄宗的嫡妻皇后。
然,两国之间,首先牵扯的总是那些政治利益,便是亲也作不得亲。
更何况,若真论讲起来,他还长了这岳煜一辈儿,正经是这大岳皇帝的亲表叔……
识相的未去提及已逝的郑皇后,郑璇含笑看向岳煜,平静地问:“陛下,那岳渊,您救还是不救?”
抬手将那还欲给他倒苦茶的手捏在掌心暖着,岳煜睨了一眼郑璇,微微掀起唇角,不紧不慢地问沈澜清:“沈卿,你如何看?”
沈澜清眉眼含笑,从容避开营救岳渊与否的问题,恭声道:“回陛下,我大岳逆臣之子,如何处置,无需提前知会大郑恭亲王世子。”
“正是此理。”帝王面无表情,却难掩眼底的笑意。岳煜无声地拢紧掌心,将那微凉的手攥得更紧,漫不经心地问郑璇,“倒不知世子因何对岳渊如此执着。”
“……”
明知而故问。
明知对方明目张胆地张开了网口,他却不得不笑着往那网中钻。
似是又见了那初相识——
靖王府后园子里,粉雕玉琢的紫色小包子骑在桃树上,抱着连着枝叶的蜜桃,眯着桃花眼脆声问:“你是谁?”
“我是郑璇。”
“璇?璇宫的璇?”
本是最厌恶别人如此诠释他那名子的,当日却鬼使神差地答了一声:“是。也是璇玉的璇。”
“还是璇闺的璇……”紫色小包子摇头叹息,“啧!挺美的一个美人,怎么就叫了这么一个名字?”
“……”被反复戳着痛脚,当时他的眉心瞬间便打了结。
紫色小包子虽调皮,却也心善,见他绷了脸忙不迭出言哄他,只是哄他的那言语着实……
郑璇坦荡荡地看着岳煜,轻笑出声,笑容里夹着几许无奈,笑声里杂着无尽的纵容。
“我对岳渊的心思,便如陛下对九思的心思……”郑璇别有深意地望着那相握的手,“甚至是,只多不少。”
君臣间那点子暧昧,一日间被当面提及两次,沈澜清倒是自若从容,只是淡然瞥了一眼郑璇,被吾君攥在掌心的手连抽都未往外抽。
沈卿此举,甚悦龙心。
然,帝王还是无声地眯起了眼:“只多不少?”
郑璇笑而不语。

沈澜清道:“口说无凭。”
廉若飞跟着道:“是了,总要细细讲了经过,我们才好判断你是否当真对岳渊起了那份心思。”
“……”
有求于人,便只能被人如此拿捏。
这个道理,他自小便懂。
郑璇垂眼,唇角含笑,苍白地脸上甚至漾起了几抹浅淡的红晕:“九岁那年秋天,我随父王前往北扬州靖王府作客,在靖王府后园子里首次见着岳渊。”
“当日,他与我说,他长大后便娶我做他的王妃。”
“……”岳煜面不改色。
“……”沈澜清挑眉,只觉得果然是岳渊的作风。
“……”廉若飞惊讶地张了张嘴,又死死地闭上,静待郑璇继续往后讲。
郑璇道:“那年,我与他一起在靖王府玩了两个月,同食同寝。”
“后来,安王遣人到靖王府接人,说是要带他入京贺万寿,呵!”
“那家伙哭得鼻涕都流进了嘴里,说什么,璇哥哥,你且莫忘了我,我将来是要娶你做王妃的,你可不能跟别的美人跑了……”
“后来听靖王说,岳渊被安王留在京师给太子做了伴读……”
“当时,我亦是太子伴读,个中滋味自是明白的很……”郑璇垂下眼,轻描淡写地道,“我不放心那跳脱的小包子,便求着……将我送往岳都,为棋为质均可。”
“随后,伴读人选定了。只殷瑜的身量与我相近,我偷偷观察了殷瑜一月,便戴上面具,与他调了包。”
“……”廉若飞摸摸自己的脸,“好险,幸亏老子从小就壮!”
郑璇睨了廉若飞一眼,嗤笑:“那殷瑜可是比我过得舒坦多了,就因为他爹是殷鸿,小时候我可没少顶着殷瑜的脸被你和子正合起伙来欺负,便是岳渊那个小没良心的,也总是跟着起哄。”
“谁让你偏要顶着殷瑜那张脸?”廉若飞撇嘴,“不揍你揍谁?”
沈澜清轻笑:“今后可以将面具摘了,比起殷瑜那张脸,相信博文会更喜欢你自己这张。”
“那也不尽然……”郑璇苦笑,“他如今还被郑宸禁在太子府里,以后又怎会待见我这张脸?陛下,您给个准话,那岳渊到底救还是不救?”
“你虽只是恭亲王府的庶长子,却也是恭亲王独子,救个个把人而已,何须朕援手?”
“方才说了,岳渊被禁在了太子府里。”
“朕听闻,郑王待你比待太子郑宸还要亲厚,你只需去与郑王说上一声……”岳煜攥着沈卿的手,笑而不语。
言外之意甚为分明。
“那是从前……”郑璇无奈道,“如今皇伯父老迈,朝政尽皆落入了太子之手,我便是去找皇伯父,却也于事无补,只会让岳渊多受苦头。”
此番说辞,岳煜未置一词,只是松开了暖热的手,又将另一只攥进手里暖着。
沈澜清微微弯了弯唇角,抬眼看向郑璇,兀然问:“世子,郑宸抓博文,是否因为你?”
郑璇神情一滞,旋即道:“五五分,郑宸本身也对岳渊起了兴趣的。”
“大郑皇室,子嗣向来艰难,你这一代,只有郑宸与你两个……”沈澜清把玩着粗瓷茶盏,触手冰凉,“虽然郑宸早被郑帝立为太子,却也有传闻说郑帝欲将帝位传予你。”
“传闻而已。”郑璇垂眼。
岳煜拿走沈澜清手中的茶盏,将又被茶盏冰得冰凉的那只手一起握在手里,漫不经心地道:“无风不起浪。”
“空穴起风未必无因……”沈澜清挑了挑眉,轻言慢语,似陈述,更似疑问,“澜清只是好奇,若世子肯用身上那半块象征大郑皇权的玉玦与郑宸交换岳渊的话,郑宸肯还是不肯。”
“想是肯的。”冰冷的凤眸里划出一抹讽意,岳煜轻嘲,“只是权势惑人心,有人不舍得罢了。”
“敢问陛下……”郑璇也不做辩解,只是毫不避让地直视着岳煜,笑问,“您可会为九思放弃这至高无上的权势?”
冷然盯了郑璇须臾,岳煜缓缓掀起唇角,不紧不慢地反问:“你怎知朕不会?”

59、君主许诺

“你怎知朕不会?”
清清冷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犹如闲话家常。
然;窜入沈澜清耳中;却如同响雷,炸得裹在他心外那层本就开始现出细纹的壳瞬间龟裂;大块大块地脱落;露出了一片刺目的殷红。
吾君说;他会。
无论是真是假,这一声毫无掩饰地确认便如同一柄利刃;狠狠地砍上了他心头最薄弱的地方。
十几二十年构建出的坚持,此时便像那被抽走龙骨的屋顶;瞬间塌陷;无从阻拦。
他一直以为;在君主心中皇权高于一切。
前世,尽管他全心全意、恨不得拼上了性命,都始终未能越过那道皇权。
他一直以为,他与吾君始终越不过的那道鸿沟是沈家嫡长子这重身份。
他放不下沈家,因为他姓沈。
君主放不下那百般猜忌,千般苛责,亦因为他姓沈。
然,今时今日,往昔种种再次连番浮于眼前——
那夜,带伤逃离北益州后昼夜赶路归京的他,揣着自安王书房外听到的谋逆之言急匆匆地连夜入宫,换来的只是君主的冷脸与苛责,吾君冷声说:“为了立功,你便连命都不要了,倒是生怕朕不记得你姓沈。”
那日,自匈奴九死一生归来,将废寝忘食耗了月余才勾画详尽的地形图献于君前,吾君震怒:“沈澜清!谁给你的胆子?谁准你私自潜入匈奴腹地了?你这是嫌朕给你的官职低了,为了争功连命都不要了!你真是好……朕怎么能忘了,你到底姓沈的……”
那日午后,拖着病入宫请见,跪伏于地为受累圈禁的岳渊求情,吾君神情冷若九幽寒冰:“沈澜清,便是闭门思过也不能让你安生,便是病成这样你也忘不了弄权,姓沈的离了官场当真就如此难受?”
……
以往,他只觉得吾君句句诛心,字字都在嫌他姓沈,却从未留意那最后一句之前,始终带着一句“你连命都不要了”……
无奈,或是心疼,已无从去考究。
今时今日,他只是不得不去怀疑,也许吾君一直以来只是在恼他,恼他不爱惜自己个儿的身体。
姓沈,不过是他一个人自以为的心结。
前世懵懂三十一年,何其悲哀,又何其不孝?
垂眼,掩下眸底迭起的波澜,沈澜清轻笑:“这话扯得有些远了。”
掌中的手骤然冰凉,低垂的眉眼印着几许不安与感伤。
不动声色地紧了紧似是永远也捂不热的手,拇指抚着冰凉的手背,慢条斯理地倒了一盏热茶送至沈卿唇边。
沈卿就着他的手小口啜着,然,那份异样却丝毫未减,直揪着他的心。
不想再多做拖延,岳煜抬眼看向郑璇,无喜无怒地道:“是扯得有些远了。”
“郑璇,朕依然是那句话,之前的承诺仅是朕许给殷瑜的。”
言外之意,既然殷瑜已死,你也揭开了这张面皮,之前的一切便与你无关,不必妄想。
笑僵在唇角,郑璇目光平静冰冷的回视岳煜,缓声问:“陛下打算见死不救?”
“死?”岳煜掀了掀唇角,低讽,“何至于?世子自郑国来,难道竟不知郑宸对岳渊宝贝的紧?”
“同族族弟被他国太子当成禁脔圈在府里……陛下也不介意?”
“不过是个逆臣之子……”岳煜似笑非笑,好整以暇地道,“他回不来,诸卿只会以为他已经死了,皆大欢喜;若是他回来……”
“近十年的伴读,颇合朕心,却偏有一个举兵谋逆的父亲,倒叫朕为难。”

“岳王陛下……”缓缓积聚的真气运至掌间,又强自逼回丹田,郑璇面无表情地盯着岳煜,近乎一字一顿地问,“如何才肯救岳渊。”
“总算有了几分与朕谈事情的样子……”岳煜掀着唇角嘲讽,“世子假扮殷瑜潜入我大岳为间多年,不知盗走了我大岳多少机密,前事朕不追究,是朕宽容。”
“然,如今身份已然揭穿,你还想朕将你当成殷瑜……”岳煜冷笑,不语。
指尖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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