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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醉太平-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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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士府院墙挺高的,只有碧青茂盛的树枝探出头来,人影却是一个都不见的。
  眼看着快要走过尚府了,可李栀栀还是踪迹难觅,郑晓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他眯眼看着尚府墙头探出来的结着累累坠坠黄杏子的杏树枝条,心道:“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尚府这是“满园栀栀觅不得,一枝黄杏出墙来”……
  想到李栀栀每每被自己吓得小脸雪白拔腿就跑,郑晓的心里就痒痒的,恨不能把李栀栀抓过来好好揉搓一番。
  他叹了口气,身子靠回了锦缎靠背中,一边抚摸着微微疼痛的胸腹,一边完善着八月十六那日的计划。
  班师回朝的征北大元帅一行此时已经过了怀州,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这晚军队在一处叫饮马桥的村子安营扎寨,尚佳亲自出马,征了村中地主的豪宅给赵然居住。
  他这位大哥虽然不怕吃苦久经军旅,只是天生贵胄生活讲究,比不得他们这些粗人。
  这一路风餐露宿,赵然吃尽苦头,这次总算是享点福了,他命人备好热水,大肆涤荡了一番,彻底地洗了个澡,又把军师叫过来计议一番,待一切妥当,这才悠悠闲闲地坐在地主的书房里,提笔给自己的父母和妻子写信。
  尚佳进去的时候,赵然正提着笔杆蹙眉苦思——长久不写字,他居然有些提笔忘字了!
  见尚佳进来,赵然便道:“阿佳,来帮我写信!”
  “给大嫂的信么?”尚佳眨了眨眼睛,“这我可不敢写!”
  赵然把自己刚给妻子写的信收好,起身道:“是给我爹娘的信,来,我说你写!”
  尚佳这才走了过去,在书案后坐了下来,拿起搭在笔石上的毛笔,在砚台中蘸了蘸,等着赵然口述。
  待一封信写完,赵然把两封信都交给了亲随:“连夜送回京城太师府!”
  亲随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赵然这才转身看向尚佳:“你来做什么?”
  尚佳把自己带来的纸包拿过来,取出里面包的一双崭新千层底布鞋:“我让天和去给你寻的一双布鞋。”
  大哥的脚过于娇嫩,一穿军靴就容易磨出水泡,而且容易臭脚,因此他让天和去弄一双新鞋过来。
  赵然接过布鞋,发现是玄色缎面的千层底布鞋,针脚细密做工精细,看大小正是自己的尺寸,心中感动,坐在圈椅中就要换去脚上的军靴,嘴里却道:“我堂堂征北大元帅,你给我穿这个?骑在马上进入京城,不是让人笑话么?”
  尚佳想到明日要见到母亲栀栀了,心里愉快极了,也不和赵然拌嘴了,认认真真解释道:“大哥,你生得俊秀高大,而且为国建立巍巍功勋,人人只会想到你的赫赫军功,看到你的军容齐整,没人会注意你脚上穿什么!再说了,无论你穿什么,大家都觉得这样穿才正常,别人若是和你不一样,那是别人不正常!”
  听了尚佳的话,赵然诧异死了,起身走了过去,抬手在尚佳额头上摸了摸:“阿佳,原来你也会甜言蜜语啊!是因为快要见你的小媳妇儿了么?”
  尚佳闻言,满脸通红,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赵然:“……”
  明日便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可是尚府之内只剩下尚夫人和李栀栀两个主子。
  尚夫人命人在栀园内摆下夜宴,与栀栀饮了几杯,赏看了一会儿月色,彼此都有些无情无绪,便一起起身散着步回内院去了。
  李栀栀挽着尚夫人的胳膊,温柔地安慰她:“姨母,阿佳哥哥不是让人送信,说后日傍晚就能到家么?咱们后日不要在益阳侯府的别业呆太久,去玩一会儿便离开,带着人去黄河边迎阿佳哥哥好了!”
  尚夫人点了点头,心中渐渐活泛了过来。
  夜深了,李栀栀带着几个丫鬟回到了绿竹轩自己房里,刚要洗漱,忽然想起自己给尚佳做的那一套中衣亵裤
  她刚吩咐丫鬟把那套衣服拿过来,后日好送给尚佳,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脸红,最后道:“先收起来吧!”
  

☆、第 62 章 

  第二天上午李栀栀闲来无事,便带着小樱去了栀园。
  在建栀园的时候,李栀栀带了些私心,在栀园内设计了一个大大的暖房,预备将来在里面大展拳脚。
  景秀去开封府处理申医婆之事了,东院只有小厮谷雨在。
  谷雨引着李栀栀和小樱到了栀园的月洞门前,目送她们进去,自己默默地守在月洞门外。
  现如今正是中秋时节,暖房的房顶还没盖上;金色的秋阳一览无余照了进去,光照和透气性都还不错。
  李栀栀带着小樱进了暖房,寻出她那套工具,便开始忙碌起来。
  眼看着快到尚夫人的生日了,她想制作一盆松兰盆景做生日礼物。
  李栀栀正拿了个小喷壶在给盆景喷水,如珠带着个小丫鬟小跑跑了过来:“姑娘,家中来客人了!”
  李栀栀一边继续忙手中的活,一边笑着道:“是谁呀?”
  栀园太大了,如珠跑了过来,有些气喘,平息了一会儿这才道:“是郑太尉府的夫人和大少夫人,特地来看望您的,还给您带了好些岭南特产,好像是些香柑什么的,夫人让您过去呢!”
  李栀栀单只听到了“郑太尉府”这四个字,小鹅蛋脸当下吓得雪白,手中的锡制小喷壶“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她心道:该来的躲不掉,郑家还是找上门了啊!
  小樱见姑娘神情不对,便试着问如珠:“郑夫人和大少夫人,为何要见咱们姑娘啊?”
  如珠也有些迷茫:“我也奇怪……我看咱们夫人怕是也觉得奇怪呢,郑夫人以前和夫人没什么来往的,如今突然过来了……”
  她想了想,又道:“姑娘,我觉得夫人话中之意,是您能去的话就去,不能去就算了!”
  李栀栀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可能一辈子躲避。
  既然要面对,那就漂漂亮亮地面对好了!
  她扶着柏木柱子站了起来,微微一笑吩咐小樱和如珠:“咱们从东面的小道回绿竹轩,我梳洗一下再去见客人。”
  小樱和如珠忙答了声“是”。
  郑夫人是第一次来尚府,颇有纡尊降贵之感。
  她与尚夫人并排端坐在锦榻上,一人手里端着一个剔红茶盅慢慢饮着茶。
  郑府的大少夫人姜氏妆扮得粉妆玉砌,衣裙整齐立在一边侍候着。
  郑夫人打量了大少夫人姜氏一眼,在心里哼了一声。
  姜氏出身宛州豪富之家,家中没有兄弟,郑太尉贪图姜氏的陪嫁,为他的庶长子郑明求娶了姜氏。
  郑夫人素来是正眼都不看姜氏一眼的,自从姜氏进门,她一向把姜氏踩在脚底作践,原本只是想着姜氏出身宛州,而尚府那小童养媳也来自宛州,正好拿着做个理由上门来见。
  没想到她一提话头,却发现原来姜氏与尚府的小童养媳还有一层远得不能再远亲戚关系——姜氏父亲的第四房小妾正是小童养媳的继母!
  这下子真是正渴睡呢有人送来了枕头,郑夫人就押着姜氏以看望亲戚为名来了学士府。
  尚夫人把剔红茶盅放到了小炕桌上,清丽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毫无痕迹地打量着前方立着的姜氏。
  说实在话,姜氏生得不错,不过也只是不错而已。
  尚夫人刚才已经盘问过了,发现姜氏果真和栀栀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这才让如珠去叫栀栀的。
  只是她心中还在疑惑:不过是个庶子媳妇的同乡远亲而已,郑太尉夫人天潢贵胄身份高贵,用得着亲自陪着庶子媳妇前来么?
  见气氛有些尴尬,郑夫人看向尚夫人,含笑说起了宫中嫔妃的一些趣事。
  尚夫人也是聪明人,便不卑不亢不咸不淡地和郑夫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正聊得热火朝天,大丫鬟如画进来回报:“禀夫人,姑娘过来了!”
  听说李栀栀来了,尚夫人眼睛立刻带上了温暖的笑意:“栀栀来了么?快请她进来!”
  栀栀往日都在她身边盘桓的,今日都出去大半天了,说实在的,她都觉得有些想念了。
  郑夫人看了尚夫人一眼,发现她是真的开心,那欢喜都快从眼睛里满溢出来了,不由有些诧异,抬眼看向堂屋门方向。
  小丫鬟掀开了堂屋门上挂的青纱帐幔。
  一个身材纤弱乌发如云肌肤似雪的女孩子娉娉婷婷走了进来。
  进了堂屋,这个女孩子抬眼看了过来,晶莹雪白的小鹅蛋脸上一双大丹凤眼宝光流转,竟然是个白月光般的小美人。
  郑夫人呆呆看着这个月下仙子般的女孩子,总算是明白了儿子的心思——这样一个露珠般月光般清艳无双的女孩子,怪不得阿晓会动心啊!
  李栀栀发现姨母的身边坐着一个满头珠翠华衣丽服的中年美妇,气质甚是高冷,与郑晓给人的感觉很像,便猜到这就是郑太尉夫人、当今陛下的亲姐姐了,忙垂下眼帘屈膝行礼,声音娇嫩轻软:“见过夫人!”
  郑夫人眼睛微眯盯着李栀栀,半晌方道:“起来吧!”
  尚夫人怕栀栀受委屈,含笑招手道:“栀栀,来挨着姨母坐吧!”
  一般婆婆在座的话,媳妇虽然得站立侍候,可未出嫁的闺女是可以坐的。
  栀栀藏在衣袖中的手紧攥成拳,脸上却带着温驯的笑,对着郑夫人微微一笑,走到尚夫人身边挨着她坐下了。
  尚夫人把栀栀揽在怀里,含笑看向郑夫人:“我家这女孩子身子素来柔弱,我正想请请夫人您帮忙呢!”
  郑夫人此时心中已在考虑:这姑娘瞧着身子就弱得很,阿晓身体也不好,他们俩能顺利生下孩子么?
  听了尚夫人的话,她含笑道:“请说!”
  尚夫人以前听说陛下这几个姐姐都傲慢之极,没想到郑夫人却如此平易近人,便开口道:“听说青山道长现如今住在贵府的运河别业,妾身斗胆,望夫人出面,请青山道长为我这闺女看看脉象。”
  郑夫人一听,爽快道:“小事一桩,自然可以。”
  她看向大儿媳妇姜氏,淡淡道:“你去和梁妈妈说一下,让梁妈妈现在就去运河别业传话。”
  姜氏答了声“是”,恭顺地退了出去。
  尚夫人谢了郑夫人,又轻轻推了推栀栀:“栀栀,还不向郑夫人道谢!”
  李栀栀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看着柔弱,其实强壮极了,只得含笑起身谢了。
  郑夫人又和尚夫人谈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告辞。
  一直等到送走了郑夫人,李栀栀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位贵妇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怎么不停地打量我,看眼神又不像是在看仇敌……
  尚夫人也觉得可笑,笑着对栀栀说道:“郑夫人来得好不尴尬,说是来给大儿媳妇认亲的,却一直盯着你看,好像是相看儿媳妇一般!哈哈!”
  听姨母这样一说,李栀栀也笑了起来,因为也觉得有些好笑。
  她陪着尚夫人说笑了一阵子,把心中的疑惑暂时压了下去。
  郑家的运河别业紧邻着大运河,风从运河上刮过来,原本就凉爽得很。
  别业内古木参天竹影潇潇,在这中秋八月,更是分外的清凉舒适。
  临近运河的望江楼二楼三面窗子都大开着,靠北墙放置着一个精致的螺钿床,上面铺着玫瑰红的锦褥,堆着无数茜红靠枕,郑晓正倚着靠枕歪在床上,雪白的手指探到左侧小炕桌上摆着的玉石棋盘上,拈了一个玉石棋子落了下去,发出清泠泠的玉石撞击声。
  青山老道端坐在小炕桌另一端,眉头紧蹙认真地和他对弈。
  郑晓棋力太强,每走一步都算好了无数步,和他对弈一局下来,青山老道脑袋都是疼的。
  南窗外运河河水汹涌澎湃,波涛阵阵,清凉的风从河面上吹来,带来了阵阵清冷的水气。
  郑晓力气不足,每走一步都要闭目休息一会儿。
  青山老道见自己眼看着就要一败涂地了,便在心里思索着脱身之法。
  谁知还没等他想出法子,郑晓的亲随怀英就上楼进来了:“公子,夫人派了梁妈妈过来,说要请青山道长去尚府给尚府的小童养媳诊病!”
  郑晓一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开眼睛道:“尚府的小童养媳?她怎么了?”
  怀英道:“公子,我问过梁妈妈了,梁妈妈也不知道!”
  郑晓眼波流转看向青山道长。
  青山道长正巴不得逃离呢,便笑着道:“既然夫人吩咐,我自然无有不从!”
  郑晓张了张嘴,脱口而出道:“带我一起去看看热闹吧!”
  他心念急转,发现这是一个绝佳的吓李栀栀的好机会!
  因为赵然急着见他那三个臭小子,所以尚佳与贺沥及各自麾下的士兵也休息不得了,在饮马桥休息了两个时辰之后,众人便上马簇拥着征北大元帅赵然继续连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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