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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我只是忘了忘记你-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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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昂就那样静坐着,看着黑白琴键,沉默良久。苏扬望着他的背影,生怕他转过来。她怕看到他哭。他会哭吗?苏扬只觉喉咙一阵哽咽,几步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李昂抬起头来看她。出乎她意料,李昂的表情异常平静,丝毫没有悲伤。他只对她淡淡一笑,说:“看来,以后辅导孩子弹钢琴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了。”他说着轻轻拉起她的手。
  苏扬觉得,这一天,这一句话,可以被视作她与李昂正式共同生活的开端。
  不顾李昂的反对,苏扬在北京谋了一份职。李昂的本意是,他能够挣到足够的钱,苏扬不必辛苦奔波。但苏扬确实想要一份自己的生活,况且她也看到李昂的工作前途坎坷,既在一起生活了,自有义务分担重负。她在工作上投入了很大精力,这样也就没了时间胡思乱想。
  现实生活的确是牵扯精力的。与李昂一起支撑一个小家,照料米多、工作、做家务……生活忙碌而琐碎,让人沉溺其中,昏昏然地就过了一天又一天。日子这样过下去是不坏的,两个人这么多年了,假的也成了真的。平淡的温暖确实容易得到。
  然而,每到夜深人静时,苏扬就会感受到生命的另一层面,她既眷恋又害怕的那一层面。那是属于她内心世界的秘密,寂静、哀婉、无限怀念,难以忘却。
  搬到北京后,苏扬去银行开了保管箱,存放一些不想让李昂看见,也不想扔掉的物件:祉明的信、字条、那本诗集、那只黑色拉布拉多,以及所有细微的留念。
  她知道,这些东西会在时光中淡去、损毁,最终的命运是消失。但此刻,她需要这些物证,以此来回忆。它们供她在余生默默地回忆,默默地想念。她将有如此漫长的时间把那些记忆慢慢拆解,慢慢品味。曾经的年少时代、曾经的鲁莽与争执、曾经的缠绵与愉悦、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她都没有忘记。
  许多个夜晚,她闭上眼睛,看到荒芜的梦境。曾经,她所有的冲动与热情,化作一个个奋不顾身的小兵,向着她爱的人冲锋。现在她的小兵都阵亡了,只剩她这个理性而寂寞的将军,在这萧索残暴的世界,孤军奋战。
  奋战什么呢?保卫什么呢?或许是那尚在垂死挣扎的爱情。
  是的,爱情。崎岖的现实如一把巨斧,无情地砍斫着她的爱情之树。年复一年,终于得逞。如今那棵树濒死了。她无能为力,所以她不再抗争,只想超脱,平静度日,不忧不惧。
  她有时也想,或许当年真的爱错人了。祉明,他信仰自由多过信仰爱情。他需要自由,也愿意给别人自由。爱情,在他那里是大自在、大写意的,并且大量地留白,就像一幅泼墨山水画,更多的感情在画外。
  她知道自己已经妥协。现实世界没有童话,没有大团圆的结局。她爱的人再次远走他乡。也许在精神上,她与他可以延续这份感情,但这是多么渺茫而不可知的事情。
  在一定程度上,李昂是个现实主义者,遵循社会主流价值标准,积极建设生活;而祉明是个浪漫主义者,只想做天际的飞鸟,无拘无束。
  她只能屈从于现实,因自己是那样无力而渺小,放不下心头的责任与牵挂,更承担不起过于强盛的激情与反叛。如今,她做好准备,甘愿做个俘虏,生活的、工作的、孩子的、丈夫的,唯独不是爱情的。
  她已服输,她从未得到过爱情的完整,却付出整个生活作为赎罪的代价。
  生活渐渐进入一种和谐美满的状态。
  米多将满四岁,李昂给她请了很好的老师,教授钢琴。小女孩初到北京并不习惯,普通话也说得不好,李昂耐心地教她。四岁生日,李昂买回成套益智玩具作为礼物,却要米多先感谢妈妈,才可收礼物。他对女孩说:“生日并不仅仅是为自己庆祝,更应该在这一天感谢妈妈,赐予生命。生日,即是母难日。母亲受了许多苦楚与患难,才将你带到这世界。”小女孩一知半解,苏扬在旁听着却是感动。李昂教育孩子方法独到,周全,却不宠惯。凡事晓之以理,从不敷衍。这一切苏扬真心感恩。她又回想起四年前的这一天,李昂从百忙中抽身赶到上海,在她孤苦无依时陪伴她生下孩子,携她渡过难关。他真是用情很深,只是自己辜负了他太多年。
  平日的生活简简单单,与普通三口之家大同小异。真正生活到一起,一切都变得平淡朴实,往年恋爱时去的豪华餐厅与高档冰激凌店很少再光顾。平常去得最多的还是超市、菜场,或者家常的小饭店。他们都算不上浪漫的人,但也注重保持生活中的审美。李昂时常带花回家,一束白色的栀子花,或是大捧的百合与玫瑰,插在灌了清水的玻璃瓶中,放在餐桌上,苏扬甚是喜爱。周末去影院,陪米多一起看卡通片,三人捧着爆米花,享受简单的快乐。
  有时他们也为琐事争执,但彼此多有体谅,简短争吵后很快相互道歉,从未大吵大闹,或者冷战。毕竟曾经共同经历过大是非、大曲折,如今再无任何偏激的理由,有的只是温和、平淡、彼此的习惯与适应。这是最好的生活状态。
  也谈到过结婚,他们一致同意暂不办婚礼,此时两人的心境及生活状况并不适合大张旗鼓地宴请亲友。先去登记一下倒是可以的。可关于登记,苏扬总是口上说:“好啊,等忙过这阵就去。好啊,下月挑个好日子就去。”却一直没有真正行动。李昂知道,苏扬或许仍未彻底放下过去,但他理解她。他懂得,沉淀一切,需要时间,她也正在努力。
  日子一天天过,他们就这样彼此依靠,尽己所能,建立生活。
  也正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磨合中,苏扬渐渐看清了自我心灵的另一个层面。第一次,她开始沉下心来,好好地认识并善待身边这个爱她的男人,也是第一次,她开始发自内心地,尝试重新去爱他。
  生活眼看着稳定下来,风波却骤然而起。
  李昂母亲得到消息,李昂父亲接受调查四个月后,案情将大有突破——他已准备检举揭发一切他所知的涉案官员。这在中国几千年的官场中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被揭发的涉案人员必会施压于揭发者,甚至对他的家庭不择手段。
  为安全考虑,李昂父亲设法通知了妻子,让李昂一周内务必离开中国,能去多远就去多远。李昂母亲一听便知事情严重,说不要一周了,三天后就走。李昂本是不愿走的,却见母亲哭起来。他是第一次见到母亲哭。从小到大,母亲给他的印象始终是自信、笃定、运筹帷幄。父母都是成功人士,自己也甚少经历挫折,他在这时看到母亲哭,心中震撼,又见母亲态度坚决,便不再拂逆,答应立刻出国。
  李昂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于是他坚持苏扬和米多必须随他一起走。尽管还未来得及登记结婚,但他们俨然已是一家人。母亲说,都无妨,只要快走便好,美国那边已安排人接应。
  当李昂把这一切告诉苏扬的时候,苏扬惊呆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全无心理准备。去美国?三天之内必须要走?
  不,苏扬的第一反应是,她不能走。米多那么小,到了美国如何适应?更何况,祉明在中国啊。这一去美国要何时才能再见?一想到祉明,苏扬心头便涌起一股哀愁与愧疚。不该再想的啊。她抬起头,看到李昂真诚的、恳求的目光。她陷入了迷茫,自从决定在北京留下,她就已决心彻底忘记祉明,放下过去,全身心地投入新生活。新生活是什么?就是跟随、陪伴、照顾这个爱她的男人。如今他的家庭遭难,他被迫逃亡海外,或许不能说是逃亡,但毕竟形势不妙,一切都是不得已。她又怎能在此时抛开他,让他独自一人背井离乡?
  她看着他。两人眼中都有了一些泪光。是的,她当然只能跟随他,必须跟随他。她握住他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头灾难


行李很快就收拾好了。他们只带了少量贵重物品和随身衣物,大量带不走的东西只能留在房子里。房子很快要卖掉变现,很多东西需要寄走或者搬走。来不及处理的,只能卖的卖,扔的扔。李昂母亲前来帮忙整理,叮嘱了又叮嘱,末了抱着李昂又哭起来,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苏扬心里难受,转身想要回避,李昂母亲却叫住她。大腕制片人失去了往日的高傲优雅,此时泪水涟涟,拉着苏扬的手,说:“到了那边,你们彼此照顾好对方,辛苦你了。”苏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目光里已是郑重的允诺。当年初相识时,李昂母亲未必喜欢苏扬,可如今家庭遭受灾难,还有这样诚心的女子愿意相陪,也是不易。她心中对苏扬是感激的,但仍克制着,并不完全放下多年来养成的骄傲。

  到了这天下午,所有行装都已准备好。房子似乎一下空了,本就大的房间忽然显得尤为冷清。李昂母亲有诸多事务缠身,又要为丈夫的案子奔忙,所以只能匆匆与他们告别。米多在卧室午睡,李昂与苏扬终于有了片刻独处的时间。他牵着苏扬的手,来到阳台。

  碰到这样的事,又要抛开多年来的环境与居所,伤感是在所难免的。看着空空的房子,或觉得难过,倒不如在阳台上透透气,散散心。阳台很大,一侧摆着一只玻璃圆几和两张藤椅。李昂和苏扬在藤椅上坐下。这里风景倒是很好,正是春末夏初,午后微风阵阵。从十九楼望出去,蓝天白云,视野辽阔。两人望着远处,只觉得心情舒爽,一时竟无人开口说话。

  片刻,苏扬将目光转到李昂脸上,见他还望着远方,眼神是平静中带有一丝忧郁,看他的嘴角,却似有一抹微笑。李昂感觉到苏扬在看她,便转过来迎上她的目光。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苏扬问道:“你……会害怕吗?”

  “害怕什么?”李昂微微一笑。

  苏扬没有说话,她想他知道她在问什么。所有的事情:放弃理想,远赴陌生国度,失去一切资源和人际关系,重新建立生活,成为异乡人,不问归期和父母的安危,等等。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忽然后悔这么问。谁都无法预知未来,自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忧虑又有何用?

  沉默片刻,李昂却问道:“你是否愿意听我说一件事情?”

  苏扬看着李昂,她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种坦白的意愿。他们还有什么历史问题没有解决?

  李昂转开头,望着远处,轻叹一声,又问道:“你爱我吗,苏扬?”

  苏扬怔了怔,答道:“我爱你。”

  李昂又转过头来看她,握住她的手,说:“你问我会不会害怕。我只害怕一件事,就是你不爱我,有一天你会再次离开我。除此之外,没有我害怕的事情。”

  苏扬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李昂又说:“但尽管如此,我仍要向你坦白这件事。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或许是永远离开。我们一起抛开过往,去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我不想我们之间留有阴影或是污点。等我说完这件事,我在你面前就是透彻坦荡的了,我希望以这样一个自己,陪你出发,度过余生。”

  苏扬无言,只是看着李昂,等着他的话。李昂缓缓说道:“苏扬,那一年竞选,我的确用了一些灰色手段。不,说灰色手段太客气了。事实上,我早早就买通了所有的相关人员。我做了一切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事情来确保自己当选,我没有给其他人留下任何机会。”

  苏扬呆呆地看着李昂,没有说话。她的表情像是惊讶,却又很平静。

  李昂又说:“我骗了你,苏扬。在海南的时候,你问过我这件事。我害怕你知道真相会受不了。我害怕失去你。所以,我骗了你。请你原谅我。”

  苏扬看着李昂,依然没有说话。她的表情流露出一丝心痛和哀伤。她似乎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或许凭实力去竞争,你也未必输给郑祉明,为何要把事情做绝?

  李昂无言,只是轻轻地叹息。眼前这个女子,内心纯净自若,黑白分明,却过于天真。她或许永远理解不了男人之间的战争,理解不了他做事的方式。他不会去打一场胜算为百分之五十的仗,他必须在开战前就确保百分之百的成功。大部分人没有这样的魄力或先天条件,他既然有,自然要充分利用,把事情做到极致,确保万无一失。这就是他的方式,他只在一件事情上没有遵循这一原则,那就是争取苏扬。哪怕最后只剩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没有放弃争取她。

  当然,此时他没有去解释这些,也没有去解释他的另一些苦衷,解释这件事的另一个层面。与郑祉明一样,他也是名校优等生,也是热血青年,他同样怀有崇高的理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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