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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只是忘了忘记你-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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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两周后,祉明终于打来了电话,说前段时间在灾区,电力中断,手机充不上电,也没有其他办法联络她,现在他已回到北京。他语气冷淡,透着消极颓靡的情绪。苏扬问他有何事发生,电话那头却是无声。过了一会儿才听他说,他有个同伴失散了,是被洪水卷走的。她听到他哭了。她问是谁,可是京大的同学?他沉默片刻,说:“你见过的,是张康。”

  苏扬惊呆了。她与张康也算有过几面之交。年轻鲜活的生命,说消失就消失。这个夏天竟接二连三有这样的事。苏扬心中感伤,止不住感叹生命无常,原本想要对祉明诉说的那些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面对重大的灾难和生离死别,个人的小情绪、小忧愁、小儿女情怀是那么的渺小且不值一提



  六月中旬,天变得酷热。祉明离开北京已经十多天,依然没生命是一场败仗


京大学生参与抗洪而牺牲的新闻很快上了报纸头版。祉明等人被媒体采访,被树为青年英雄典范。还有爆料说祉明非但亲赴灾区做志愿者,还秘密捐款十万元帮助受灾家庭。媒体争相追踪此事,但祉明始终回避,从未公开露面。这些事情苏扬是通过叶子青了解到的,直到毕业离开北京,她再未与祉明相见。

  我曾不顾一切,去追寻当今社会最被看重的价值:成就、荣誉、财富、地位。我在其中迷失。无论怎样为这些价值设定次序,它们终都是虚空。

  而后我试图抛弃人类为自身制造的种种枷锁,但我发现,枷锁无处不在。我们所拥有的自由是短暂的。我们却总用这短暂的自由来选择某种方式的、长久的“不自由”。婚姻、职业、地位,诸如此类。

  生命是一场败仗。作为个体我是卑微的,个体的自由如此有限。我不愿再用这有限的自由去选择奴役自己的枷锁。

  然而,我不是逃遁者,也不是隐士。我付出能量给这个世界。我想有所作为。我只是不愿为个体的物质幸福而挣扎。

  毕业后,苏扬回到上海。这里有她与祉明高中时代最美好,却也是极为短暂的回忆。只是,四年之后的这座城,只有她,没有他。

  祉明从灾区回来后为人热议,却对任何人都避而不见。苏扬从叶子青处听到的消息也只是片面的。似乎在经历了一系列变故之后,他性情有变,让人难以捉摸。

  祉明从江西回来后,又南下广州,苏扬曾给他打过电话,但只是匆匆聊了几句。他很忙,无法与她多谈。她并不失望,知道他如今已成了远走他乡的工作狂。他身上有股走南闯北的洒脱劲儿,总在追寻心中的理想。她再是不舍,也只能放任他远行。

  出国前的最后一周,上海正值酷暑。苏扬每日待在家中,度过最后的假期。一切都已归为平静。然而这天午后,当她冲了凉从浴室走出来,身着睡裙,擦着头发,抬起头,竟看到李昂站在客厅中。她惊呆了。自从那天的事情之后,她一直没见过李昂。她不想见他,只听说他考了公务员,去了市里的机关工作。

  母亲已经在倒茶。苏扬听到李昂说:“这几周我在江苏一带实习考察,今天刚刚结束工作,顺道来上海看望伯父伯母,抱歉没有事先打招呼。”

  母亲端茶过来,说:“你想来就来,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客气,这里就是你的家。”

  苏扬还未缓过神来,他们已经客套上了。她不置一词,走向自己的房间。李昂随后跟了过来,看到她房里的两只拉杆箱,问道:“行李都准备好了?”

  她嗯了一声,背过身去,对着镜子擦头发。

  “还在生我的气?”他小心翼翼地触及正题。

  “没有。”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顺道路过,我就是特地来上海的。”他轻声说,“那天之后你始终不肯见我,而我也一直抽不出时间。你知道的,毕业还有学生会的事,拖得我一直没空。我今天特地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你知道,我没想过要伤害你。”

  “行了,我知道。”她没耐心听这些。

  “你……还好吗?”他看着她,目光扫过她的腹部。

  “没什么。”她含含糊糊地应付他。药已吃过,生理期也很正常。这件事早就结束了,何必再提。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失望。

  他还想说什么,她打断了他,“对不起,你先出去一下,我得换身衣服。”

  李昂离开房间。苏扬关上门,冷静下来,郑重地思考眼前的局面。

  李昂特地上门,绝非道歉这么简单。她必须想好对策,才不至于陷入被动。明明早已说过分手,却没有丝毫效力。甚至于,在发生了那样可怕的一件事后,他仅用一句道歉便想跟她和好如初。看看他,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多能讨长辈们喜欢。这就是他的惯用手法。如此下去,一切又要回到从前了。

  该怎么办?苏扬思考着,目光落到那两件行李上。

  母亲在外敲了几下门,招呼苏扬换了衣服就去帮忙弄下午茶。

  苏扬开了门出来。客厅里,继父正在看一场马术比赛的转播,李昂与他正聊着赛事。

  母亲在厨房,叫苏扬过去,让她帮忙盛绿豆汤,再往每个碗里加冰块。苏扬心事重重的样子,躲不过母亲的眼睛。她听到母亲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你不要作天作地,拎不清。人家特地上门来,你拉着一张面孔给谁看?”

  “好了妈妈,我有数,不会失礼的。”苏扬一边扯出微笑应对母亲,一边在心里计划着其他事情。

  “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想跟人家谈了对不对?我告诉你,这女婿妈妈认定了,你要不知道好歹你就试试看……”

  “哎呀行了,都被人听见了。”苏扬一面小声制止母亲,一面赶紧端起绿豆汤往客厅走去。

  下午茶在客厅布置妥当。母亲尤为热情周到,对李昂嘘寒问暖,又问及工作近况。李昂恭敬谦和,一一详细作答。

  而后大家说起苏扬即将远赴英国,李昂停了下来,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

  屋里突然静了下来。苏扬盯着李昂手里的东西,凝神屏气。千万别是个戒指,她想。李昂打开盒子,钻石的光芒闪耀夺目。苏扬闭上眼睛,不露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

  “苏扬,四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特别的姑娘,灵魂丰富,内心纯真,外在温柔,性格却坚强,充满智慧,又无虚荣之心。我爱上了你,并认定你是我今生的唯一。我是个认真的人,选择了便会不离不弃。感谢你陪伴我度过的最美好的四年时光。今日,我向你请求,请求你让我陪伴你度过今生。我会给你幸福,这是我对你,以及对伯父伯母的承诺。”李昂说完,目光灼灼地望着苏扬。

  苏扬母亲又惊又喜,抬手掩口,望着面前的两人,眼中似有泪光闪烁。继父微笑不语,眼神里充满慈爱与祝福。唯有苏扬,毫无反应,只是惊讶过度,不知如何面对,碍于颜面无法立即回绝。

  空气凝固了几秒,无人说话。气氛开始尴尬。李昂拉起苏扬的左手,微笑地看着她,见她并无反对之意,便将钻戒缓缓套上她的无名指。

  苏扬母亲的泪水终于涌上了眼眶。继父搂住母亲的肩膀,轻轻抚慰,像是怕她承受不住这突然的惊喜。

  苏扬依然没有反应。她被吓呆了,望着手指上硕大的钻石,只觉得自己在做梦。李昂后来的话几乎没有进入她的意识。她只是感到惶然,事情怎么就突然到了这一步?

  李昂在同母亲与继父商量,看苏扬的意见,是否要在出国前登记结婚。若是觉得时间紧迫,可以在她走之前先订婚。母亲说这样也好。

  每个人都觉得这天发生的事出乎意料,又都觉得结果如此也未尝不可。关于结婚还是订婚,关于宴席怎么个摆法,关于日子到底定在哪天,他们在看似轻松的闲聊中互相试探,其实所有的人都在看苏扬的态度。表面上她没什么态度,她始终保持着一个礼貌的微笑,看上去像在听每个人说话。

  她抚摸着手指上的钻石,脑海中飞速地思考,如何才能尽快将它摘下,还给李昂。

  她同时感到愤怒,李昂这算什么意思?一切都是他说了算?他就算准她苏扬在长辈面前不会驳他的面子,抑或认为女人都会在钻石面前卑躬屈膝?

  李昂从小养尊处优,对生活有自己的安排和把握,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他在幸福的家庭中长大,对婚姻充满信心,对家庭生活满怀热情。大学毕业,他就迫不及待地投入婚姻,难道他爱她真的已到如此地步?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这些都不重要,不值得她费心思考。他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她生命中的唯一另有其人,那个值得她追寻,值得她等待,值得她交付一生,那个十六岁就与之相恋却从未得到过的男人,他才是苏扬生命中的关键。

  母亲和李昂还在讨论结婚的细节,苏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想起了电影《猜火车》中描述的生活——选择职业,选择家庭,选择一个他妈的大电视。选择洗衣机、汽车、镭射唱机。选择健康、低卡里路……选择你的未来,选择你的生活。

  她已经看到了她的未来,和李昂一起,选择房子,选择汽车,选择一个他妈的大电视。

  她听到母亲说:“或者先去领证也行啊,现在其实也方便。”

  李昂笑笑,说:“看苏扬的意思吧。”

  大家都看她。她只是微笑,不作答,一个主意在她心中成形。

  见她无意见,母亲笑着说:“等会儿我去把户口簿找出来。”

  李昂又说了句什么,母亲也说了句什么。苏扬微笑着,心跳却乱了。她不要一个他妈的大电视!

  母亲已经在留李昂吃晚饭了,又问他宾馆订好没有,没订的话可以住在家里。

  他们的谈话零零碎碎地进入苏扬的脑海。她现在脑海里全是自己的声音。她在和自己讨论一次让所有人震惊的叛逆逃亡。

  母亲站起来,说要去为晚餐做些准备。李昂说了一句让母亲别忙,他们又客套了几句,母亲便离开了客厅。继父与李昂聊起北京的气候、交通与房价。

  这时,苏扬悄悄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轻手轻脚地锁上了门。

  苏扬看了一眼两个行李箱,迅速决定抛弃那只较大的。那里面装了大部分的冬衣,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她拎起那只小箱子,用一根跳绳捆住箱子的把手,打开窗户,把箱子从窗口慢慢地放出去。这根跳绳是一次寒假买的,没想到却在此时派上了大用场。小箱子里只装了些书本、证件材料和简单的衣物,但仍有二十来斤。窗口在二楼,绳子放到头了,箱子却还吊在半空中,离地面约有一米。苏扬索性松开手,箱子瞬间自由落体,咚的一声落到了楼下的草坪上。

  一切就绪。苏扬抬眼环顾房间。这是她从四岁就开始居住的闺房,十八年了。如今算是离家出走,是逃跑,是叛离。这一走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再回来是个什么情形。忽然间,她感到一阵伤感。但没有时间多想了,要行动就必须果断。她当即稳了稳情绪,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手中掂着几个零钱。

  到了客厅,她对李昂和继父说:“我去买些酒水饮料。”

  “我去。”母亲这时突然走过来说,“你别往外跑了。”

  “你不是在忙吗?我去买个饮料你还不放心?”苏扬看了一眼母亲。

  母女真是心有灵犀。母亲像是有预感似的,盯着苏扬,足足看了三秒钟,像是要把事情看明白,她的女儿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李昂马上站起来,说:“伯母您别忙了,我陪苏扬一道去吧。”

  “不用,你陪爸聊聊天呗。”苏扬奉上一个体贴的笑,“我就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点东西,你们都怎么了?”

  大家突然静了一瞬间。所有人都察觉出苏扬似有似无的反常,但又都说不清她反常在哪儿。一瞬间之后,所有人都在心里释然地笑了笑,抛弃了先前的荒唐念头。

  李昂摸了摸苏扬的头,说快去快回,外面很热,太阳阳很毒。

  苏扬朝他笑笑,点了点头,心想着——永别了。

  苏扬出了门,下了楼,迅速拐到窗口下面的草坪上,取了箱子。然后她拖起箱子一路疾走,除了自己的心跳她什么都听不见。

  她在小区门口坐上出租车,一上车就吩咐司机快开,车子疾驰而去。

  机票是一星期后的。她还未想好躲去哪里。在这座城市,她除了自己的家几乎没地方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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