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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美人在上-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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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说看,昨天还好好地,今儿个就得瘟疫死了……”
    “就是,宝林才十四岁,她娘还不知道……”
    “我们愁什么,听说郭太后会给她娘一大笔银两……”
    “……”
    “……”
    接下来的话,程秀之没有听进去。宝林二字触动了他。若不是有宝林,他不可能知道郭太后和郭从武要给郭媗下药然后委身于皇上……此刻宝林死的蹊跷,定是郭太后有所察觉!
    程秀之思前想后,不觉有什么遗漏。
    那日故意在花园流连,从而认识了郭太后的婢女,而宝林正是其中之一。因程秀之相貌英俊,仰慕他的宫女不计其数,宝林心思单纯,当然也心生爱慕,几次接触下来,有意无意的问一些太后的事情,从而知道了郭太后要立郭媗为后的计划。
    宝林一定是受了严刑逼供。想到此处,程秀之装作内急,往方才那几人方向跑去,“嘭”的一声,木板落地。公公正准备发作,一看是程侍郎,忙反过来认错。程秀之微微看去,的的确确是宝林,露出白布的那一只手臂居然没有一块是好的,鲜血淋漓……
    果然死前受了虐打。
    程秀之心中一阵愧疚,想起那日自己故意被树枝刮伤,宝林帮自己包扎的那一块帕子,连程清芷那里也不去了,直奔宫外。
    依宫规,得瘟疫死的宫女是要抬出宫外,大火烧尽然后深埋的,程秀之一路尾随,直直看到宝林化作一缕青烟。
    刹那间,程秀之突然发觉,心中所念的报仇只是生与死的较量和无辜者的陪葬,失神的回了程府。一连几日,称病不上朝。
    郭太后既已知实情,为何还不对皇后下手?难道是顾及郭媗脸上的伤痕?郭媗脸上的伤痕并不是真的,那些都只是表面现象,二人的计策而已……
    程秀之半倚在御赐的镶金红木雕花象…牙长椅上,只觉烦心。
    “严容,倒杯茶来!”
    许久,方回过神,严容已许久不在府中了。心里又似被小猫抓挠一番,小妖精不在,失落无比。
    “爷,”欢哥上来,“依您吩咐,将……”欢哥将事禀报完,只觉好奇,是什么样的人值得爷为他立碑。
    程秀之离开火场回府后,直嘱几个亲信趁天黑去焚烧宝林处收殓了她,且寻了处有瀑布的风水宝地下葬立碑,只是碑上并无题字。
    大仇未报,再多的疑虑会死更多的人。严重的忧伤一闪而过,吩咐道:“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语调极其冰冷,欢哥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错了,他明明看到主子眼中那一抹神伤的,并未多问,躬身退出。
    容哥不在,谁都进不了程秀之的身。
    朱竮越来越倚重程秀之,朝中大小事务均与其亲商。外人看来,定是因为程秀之乃国舅爷的缘故,何况程秀之原本就是朝廷栋梁,只是这情势似乎有些出了许临风的意料。
    夜深人静,许临风差人送信至派下官员手中,末了只来了一位大人……其余的不是婉拒就是装病,这才多久,自己派下的官员竟然都被程秀之收入麾下,且是自己亲手送过去的。
    自己大意了!原本只是以为皇上处罚自己只是表面现象,原来是步步为营,让自己逐步失势。一夜未眠,第二日直奔皇宫。
    自己是两朝元老,朱竮想动他也非那么容易。许临风不请自来,只是朝堂之上并非如初,官员明里对许临风仍是恭敬有加,实则处处拥护的是程秀之。果然程秀之平日里往自己府中跑,是有目的的,真的是大意了,此时发觉失势,却为时已晚。
    原本去见曹太后,也计划落空。
    ******
    都统府内。
    简重烨掰着手指坐在院中,痛哭流涕,一会靠着邵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会在府内来回走动,时不时去找下陈擎。如此原因只有一个——住了这么久,一分银子也没赚到。
    这陈擎的府邸外面看来风光无比,里面实则寒陋的很,倒不是穷,而是缺个女主人来打理。简氏夫妇原本过来,只是为报保命,以为三五天就能出去的,孰知都快三五月了,都没有让他们出去的意思,难道要一起在这都统府天荒地老?
    二人想至此处,老泪纵横。若不是周遭百姓早知陈擎父母早已仙逝,定以为陈府有白事了。
    且不说他俩不愿住这陈府,陈擎还不愿意给他们住呢!昔日里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卸甲换装,庭院当中舞刀弄枪一番,热了袍子一脱,爽意无边,这简氏一家人住进来,伊始还有个简蕊珠,自己诸多不便,还患了眼疾似得冲自己挤眉弄眼,将自己吓了一跳不说,现在简氏夫妇日日在庭院中恸哭,他都大半个月没摸刀枪了,自己的武艺肯定是退步了,若是皇上有需要,自己岂不是从武官变成了文官,文官自己也不会啊……
    不!陈擎扶着院中的树干,站在简氏夫妇身旁,心痛无比,只差落泪。
    这简家人长住,也不是办法,得进宫面圣。

第七十六回

堂堂一个武官,皇帝面前的红人,陈擎愣是前后思量了好几日,下定决心跟皇上呈报。
    “皇上——”陈擎有些底气不足。
    “陈统领,何事?”朱竮心情不错,今日去皇后那,皇后没见着倒是喝着了一杯水,也不算是空手而归。
    “……”嗫嚅半天,陈擎憋红了脸。
    “陈统领看上哪家姑娘了?”朱竮打趣道,极少见陈擎吞吞吐吐,有意戏谑。
    “看中了……”陈擎摸了摸头,难道和皇上不在一个频道?吞吐半天,傻傻继续道,“皇上……”
    “噗嗤!”高拱笑出声来。
    朱竮正色:“高拱,为何笑?”沉下眼目,不怒自威。
    “皇上,奴才只是一时失态。”高拱忙上前惶恐道,“陈统领说他看上的姑娘是是是……”
    “是什么?”
    “是皇上您哪——”高拱按捺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空气一时凝固起来,陈擎抓头摸耳,心里一万只军鼓在“咚咚咚”的敲着,时不时还有两声军号声伴奏。
    朱竮看他那样,也哈哈笑了起来。这样的陈擎,实属难见哪。
    “高拱,别拿陈统领说笑了,”朱竮今日心情果然不错,连消谝的话听了也不生气。只要皇后不给自己吃闭门羹,那世界就是美好的。
    “皇上,你要为臣做主啊——”陈擎躬身作揖,神情苦楚。
    莫不是陈擎被哪家姑娘看上了?然后霸王硬上弓?按陈擎这身量,着实不信哪!
    “那简氏夫妇,在我府内……”陈擎的话匣子一打开,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高拱只觉御案上的上等宣纸已经湿透,皆是陈统领的唾沫星子,然陈擎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高拱又觉得自己的脸上似乎扑了一层水雾,热气腾腾。
    忙拿出一条真丝缎面提花帕,替皇上擦了擦额间和脸。
    那严容是女人,自己早已知道,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就是连拒两次许府提亲的简家小姐,此时一听,夺过高拱手中的帕子自己擦了起来。许临风已然失势,此时想东山再起除非江山易主,呵,断他也没有这个本事,只是苦了许庭芳。此刻还在济阳城处理公务,既然严容随他一起去了,定是许下了终身,原本就是有婚约的人,只是阴差阳错的错过了,那自己就来当一回月老吧!一来为了安抚许临风,二来为了断了皇后对许庭芳的执念。
    想到这里,朱竮高兴的想搂住陈擎和高拱跳舞,当场只说了两个字——“恩准!”
    传旨礼部,拟旨下去,正式给许庭芳和简雁容赐婚。高拱捧着圣旨,一路奔往相府,许临风正为失势在家独饮,见高拱亲上门,以为是皇上改了心意了,一路三拜九叩高高兴兴的接旨去了。
    朱竮又下令,陈擎护送简重烨夫妇回家。此事因兴献王引起,此时大张旗鼓送其回府,也是广天下而告知——简重烨夫妇是我皇上的人,你们动不着——
    果然,前脚送走了简重烨,后面宣兴献王进宫。名曰叙旧,实则狠斥了兴献王一顿。兴献王原本对简蕊珠仅存的那一丝幻想随着朱竮的训斥声早就飞啊飞啊不知飞哪里去了,最重要的还下令他堂堂一个王爷,要亲自登门向简重烨夫妇道歉,还要赔偿夺取丢失顾绣香囊的损失,两千两银子,且道完歉要回宫复旨。
    赔偿是小,道歉是大,他是王爷,屈居道歉简直是天大的耻辱啊!
    至于简重烨重伤孟为一事,朱竮又有其余的打算。因简重烨是许庭芳的准岳父,不能处罚太过,曹太后若是知道了也不好交代,思前想后,命高拱传旨去了。
    原本荒废数月的简家书肆,此时人满为患。
    先是陈统领亲护简重烨夫妇回家,再兴献王亲自登门道歉,赔偿白银,这一来一回竟去了大半日。众人刚准备抬脚离开,“圣旨到——”又将众人赶鸭子似的拨了回来。
    以为是嘉奖,简重烨夫妇喜气洋洋的跪下听旨。
    从宣读到结束,简重烨只听到了三个字“两千两”,从木板“啪啪啪”的打下到结束,简重烨依旧只记得三个字“两千两”,这兴献王赔的银子,还没进门,就蹭蹭蹭的送去孟为府上了,原因只一——殴打朝廷命官。
    简重烨趴在床上,动弹不得,一动那心疼的跟针扎似的,屁…股被打的血肉模糊也不发觉,只觉天地一片黑暗,恨自己当初怎么没失手打死孟为,连哭三日。邵氏都被他哭烦了,药也不喂了,陪他一起哭。
    朱竮是为许庭芳着想,孟为却非如此想。
    重伤朝廷命官,慌张的处置如此之轻,呵,这心偏的都快到月亮上去了,不加掩饰的偏心就算了,事后还宣了太医给简重烨瞧伤。太医啊,只有皇亲国戚才能得此殊荣啊,孟为气的去寻许临风。
    外面的大事小事,许临风怎会不知晓。朱竮这是顾及他们许家,才做的这么周全。任孟为在那不满抱怨半天,许临风只字未回。这些对他而言都不重要,孟为也只是一颗棋子而已,只是这粒棋子此时还稍有用处,他恨得是自己无端失势。
    皇上的赐婚,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本期待的是皇上回心转意重新重用自己的圣旨……听完孟为的抱怨,许临风手中的扳指转啊转啊,“叮咚”一声,碎了一地。
    “许相——”孟为大惊,原来许相如此重视自己,感激涕零,“许相,我孟为生为许相的人,死为许相的鬼……”说到一半,觉得寒意嗖嗖,硬着头皮愣是说了下去,“许……许相若有需要,孟为定肝脑涂地!”
    扳指碎了,没什么,孟为为鬼,那也是迟早的事,许临风心中一阵定夺,转过身来:
    “孟为,你也不必动气,这皇上也是顾及我们许家的颜面,才迫不得已从轻处罚了简重烨。”
    孟为一听,可不是!这简重烨和许相马上就是亲家了!想到这里,只觉闻了黄鼠狼的屁,呼吸不得。
    “许相,我孟为定无二心!”自己追的屁,熏死也要闻完!
    许临风笑了笑,挥手摒退左右,只留孟为一人。此时能帮自己做事的,也只剩他了。无故失势,定是有人从中出谋划策,皇上无故赐婚,并非浅表那番简单。
    “你去趟简家书肆,定要问出简雁容究竟是何身份!”死一般的沉寂过后,许临风只说了这一句,孟为一愣,这不是早就查探过的事么,为何许相又重新提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乖乖退下了。
    黑暗中许临风的双眸,如无际深空中闪烁不定的星星,忽明忽暗。一步错,步步错,若是再错,伤的就不是自己,是许庭芳了。无论如何,要进宫见一次曹太后。
    这简家书肆重新开张,吃的也是先前简雁容的存货,生意不温不火,每日进账的银两还不及以往的五分之一,简重烨趴在柜台后看了邵氏清点银子,老泪纵横,昨日太医来给自己瞧屁…股,明明让邵氏出十两银子告谢的,邵氏一手抖,给了一百两,简重烨差点背过去了。
    幸亏太医至死不收,简重烨才背过气来。
    今日来客不多,简重烨的屁…股稍好了些,邵氏见状便去后院张罗下人寻简蕊珠去,这死丫头这么久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简重烨费力爬到柜台边,两眼放光的点着银子,越点约失落,来了人也打不起精神,只挥挥手道:
    “没有新书,存书就桌面那几本……”
    来人不说话,简重烨又说了一遍。
    来人还是不说话,也不动。
    “哎——”简重烨抬头,刚准备发作,顿时蔫了下去,“孟大人……”屁股突然火辣辣的疼了起来,老脸皱成一团。
    孟为见状,皮笑肉不笑:
    “许相差我来问,府里是否需要重新装修一番,好择日让小姐……”
    话没说完,简重烨已知来意,原本皱成一团的老脸倏地变成了一朵菊花,又红又艳,扯开嗓门喊起来:
    “来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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